更新時間：2011-08-18
青州上空的風雪一直到了翌日清晨才停歇下來。
青州縣城內。滿目瘡痍。沿著正街大片大片的民居被燒得面目全非。街道上橫屍片野。午夜戰死的士兵屍體來不及處理。被厚厚的積雪掩蓋住了半個身子。長槍斷劍。大刀弓弩隨處可見。經過一夜的燒殺搶掠。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任何縣民的影子。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有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零星傳來。縣中的一家商戶的紅漆大門突然被狠狠的踢開。數名白盔軍士兵從裡面衝了出來。他們貪婪的眼神中透射著滿足後的喜悅。手中的武器上沾滿了鮮血。腰間掛著從商戶家中搶來的金銀財物。每名士兵的肩膀上都扛著一位掙扎不止的妙齡女子。似乎是商戶家中的小姐和侍女。
城外足有膝蓋深的積雪。距離青州南門約二十里的郡道上。南北方向有兩支千餘人的兵馬正踏著積雪艱難的行軍。
半刻鐘後。兩支兵馬在郡道南北分叉口成功會師。兩方統軍將領寒暄數句後。合軍一處朝青州南門進軍。這兩支部隊正是臨近青州的兩座縣城接到王鐵部下求援的消息後連夜派出的援軍。
青州南門的城樓上不知何時豎起了數十個木柱。每個木柱上掛著一個個黑白色的影子。一張血紅色的軍旗在寒風細雪中飛揚。
兩縣援軍行至南門城外不足二里時。騎在馬上的主將透過細微的晨光依稀看清了城樓軍旗上的「習」字。臉上頓時惶恐萬分。大聲驚道：「趙將軍你快看青州城樓上的軍旗……」
趙將軍定睛一望。身體不禁一顫。右手緊緊握住腰間的佩刀。臉上儘是不可思議的神情。青州有王鐵將軍坐鎮。四千兵馬駐守豈會有失。
兩將對視一眼後。不敢妄加猜測。急忙翻身下馬。下令原地駐軍。放出兩軍斥候前往城門查探。
片刻之後。數名斥候來報：青州已被習家白盔軍佔領。包括縣守李昆在內。三十多名青州官吏的頭顱懸掛於城樓之上。
兩將聽罷。臉上大變。
「你等可見到王將軍的屍首……」趙將軍焦急的問道。
「回稟將軍。屬下未曾見到。」一名斥候回道。
青州已失。縣守李昆慘死，王鐵下落不明。兩名主將不知習家兵馬多少。不敢在領軍前去青州。商議片刻後。決定將兵馬撤回各自縣城。派快馬將青州失陷一事火速送往黃東郡城。
青州城內。一身戎裝的習雙出現在了南門城頭。一夜未眠的他。眼眶有些發黑。聽到斥候在城外發現數千馬的報告後。馬不停蹄的領軍朝南門趕去。
見兩縣援軍不戰而退。習雙低聲朝黃強詢問完兩軍的情況後。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
由於黃東郡數日連降暴雪。郡路積雪太深。青州失陷的消息傳到黃東郡城時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黃東郡郡守劉仁書房內。
一名報信兵將青州失陷之事報告給了劉仁。
「什麼？你說什麼？青州失陷了。」一身青色繡虎官袍的劉仁心中一沉。驚得從官椅上站了起來。自從前日接到王鐵的飛鴿來信。信中提到北郡習家領兵二千襲擊青州。二日來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跟郡中將領商量援軍一事。原本以為青州有王鐵的四千兵馬坐鎮。加上兩縣的援軍。對付二千習家軍綽綽有餘。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青州一夜城破的消息。
「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本官如實說來」劉仁的額頭上冒出了絲絲冷汗。他始終不敢相信習家的二千兵馬能在一夜之間攻破青州縣城。
報信兵將兩縣援軍在青州南門城樓上見到的情景如實的稟告給了劉仁。「縣守李昆被殺。主將王鐵失蹤」青州失陷。他身為郡守，責無旁貸。劉仁喃喃自語了片刻後。臉色煞白。眼前一黑。身體直接癱倒在官椅之上。「老爺……老爺」
「快叫黃藥師……」
劉府上下頓時慌亂成一團。
半響之後。劉仁在府中黃藥師的救治下。臉色漸漸的紅潤了起來。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不顧夫人小妾的勸阻。翻身下床。穿戴好官袍。急促的朝下人命令道：「快……快給本官備轎。去郡衙……」
黃東郡郡衙內。
五十多名郡中重要的軍政官員惶恐不安的小聲議論著。青州失陷的消息自郡守劉仁親口說出後。如同一場可怕瘟疫般瞬間成為了他們心頭的惡夢。誰也不清楚習家進攻青州的意圖何在。近幾年來由於習家的狼子野心日漸暴露。北郡和黃東郡的關係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城衛軍團長從封到」堂下衙役的呼告聲打斷了堂內官員的思緒。
一名身披黑色繡虎鎧甲的半百老將軍。白眉緊鎖。神情焦急的快步邁入了郡衙之中。顯然是聽到了青州失陷的風聲。緊隨其後的四名黑甲繡狼的中年部將。
老將軍前腳剛踏進衙堂。
「從老將軍好」堂上官吏紛紛上前躬身行禮。足以見從老將軍威信之高。
從老將軍神情凝重，沉默不語，拱手一一回禮。
劉仁惴惴不安的臉上頓現喜色。快步下案。迎了上去。語氣中有些激動：「從老將軍。您老總算是趕來了。」
從老將軍的臉上閃過一絲焦慮之色。拱手拜道：「城衛軍團長從封拜見郡守大人。」
「從老將軍快快請起」劉仁親手將老將習封扶起。
「上座」並吩咐衙役搬上官椅。
「老將軍請坐」劉仁恭敬的請道。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老將軍從封並未坐下。而是焦急的詢問道：「敢問郡守大人。青州失陷一事是否屬實？」
劉仁臉色大變。被問得啞口無言。神情糾結片刻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習封聽罷。眼眶一紅。身體晃了晃。
「老將軍」
「將軍」
四名部將見狀箭步上前將從封扶坐在了官椅之上。
「那郡守大人可知我婿王鐵何在？」「這……」劉仁不知該如何作答。王鐵不僅僅是從老爺子的女婿。更是他生平最得意的部將。當初劉仁挑選王鐵領軍鎮守青州。一來看中他是員虎將。二來跟從老將軍的薦舉不無關係。青州縣城的大小官吏被習家斬首示眾懸掛於南門城樓之上。卻惟獨不見守將王鐵及其部下的身影。
「老將軍不必憂心。前線並未傳來王將軍的消息。」劉仁小聲的寬慰道。
青州已破。身為守將的王鐵豈能獨活。從封緩緩從官椅上站了起來。定了定神。爽朗的苦笑道：「郡守大人不必好言寬慰。老夫縱橫沙場數十年。早已看透了生死。小婿王鐵他戰死青州。死得其所。沒有給老夫丟臉。」
劉仁本想出聲勸慰。聽從封話中如此灑脫。不知該如何開口。站在原地沉默起來。
半響過後。從封眼中再無悲涼之色。精光閃閃的沉聲朝劉仁問道：「郡守大人準備如何處理青州之事？」
劉仁神情一怔。再次陷入了沉默。未進郡衙之前。他將青州失陷之事千里加急送入了京都。如此處理全憑皇上旨意。
「老將軍。據前線來報。攻下青州的不過區區二千兵馬。您老點兵。付某不才願做攻城先鋒。我們殺回去」一名生性急躁的付姓將軍高聲抱拳道。
劉仁臉上微微動容。眼中精光閃爍。小聲朝從封問道：「付將軍的建議。老將軍怎麼看？」北郡習家兵強馬壯。虎視眈眈的盯著黃東郡。若要領軍奪回青州。除了從封誰也自認沒那個魄力。
從封的眼神一一從堂上官員的臉上掃過。久久擺手道：「付方之言。雖然在理卻萬萬不可。」
「老將軍。為何不可？」劉仁一臉不死心的問道。
「青州具體形式不明。習家有何動機不清。若貿然領軍攻城。爆發兩郡衝突於大元社稷不利。非黎民之福。你我靜待皇上的明斷」從封一字一句說在理上。他在京都拜將二十多年。稱得上二朝元老。自然深知朝廷同北郡習家諱莫如深的關係。
「老將軍言之有理。本官佩服」劉仁點了點頭。他把青州的難題拋給了遠在京都的地皇。卻對郡中的形式相當擔憂。習家攻下青州。勢必會造成臨近各縣岌岌可危。人心惶惶。一旦處理不當會引發騷亂。這是他萬萬不願見到的。
「對於郡中各縣防務。老將軍可有良策？」劉仁恭敬的拜道。
從封一縷白鬚。沉呤片刻後。小聲道出了自己的建議。劉仁聽得連連點頭道：「好。本官就依老將軍之言。」
最後。
劉仁朝堂上文書大聲下令。
「傳本官命令。通告郡中各州各縣。堅壁清野。閉城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