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馬車內汪洋摸摸掂在屁股下的貂皮,心中無限感慨。想想當初身體完好的時候,幫內儘是阿諛奉承之輩,等到雙目失明後,一個個不但逐漸疏遠自己,而且背後總是指著自己脊樑骨指手畫腳。最後還是小苦看的起自己,不但真心相待,知道自己行動不便還特意給自己備了輛上好馬車。
突然馬車停下不動,汪洋詫異的等了片刻,見還是沒有動靜不由疑惑的問道『小田發生了什麼事,白老大還在白虎賭坊等著了,耽擱了時辰可饒不了你小子。』小田是汪洋老鄉,經熟人介紹特意給汪洋當車伕。喊了幾聲見還是沒動靜,汪洋把窗簾微微撩起,感覺馬車外空蕩蕩毫無人煙。多年的刀口舔血生涯讓汪洋猛的驚起,把綁在腿上的短刃抽出來,汪洋屹然不動戒備著。嗖嗖~幾道破空聲傳來,汪洋立馬趴在車廂地面,躲過幾道冷箭穿過車廂襲來。當聞道一股燒焦味,汪洋臉色大變,原來敵人放的是火箭,現在車廂一角已經燃起火光。
緊緊握了握手中短刃,汪洋牙關一咬,從車窗外縱身而出,然後認清方向一陣狂奔。『汪大哥救我』當聽到小田虛弱的聲音,汪洋摸索到聲音來源,側耳問道『是小田嗎?』
『汪大哥救我啊,救命啊。』聽到旁邊傳來小田淒慘的聲音,汪洋猶豫一下,還是探身走了過去。在牆角摸到小田衣襟,汪洋用力一扯把小田攬入懷中,就準備奪路而逃。『啪啪~素聞鹽幫汪洋重義,今日一見果然不凡』不遠處一名身穿儒衣,相貌俊逸的男子拍手道。
『你是誰。』汪洋經過短暫的驚慌,冷靜下來道。
『喬家,司馬夕』司馬夕淡淡吐出幾個字道。哈哈~汪洋仰天大笑一番,對著司馬夕不屑的撇撇嘴道『我鹽幫和白虎堂已經結盟,如果讓我有一口氣回去,明日你喬家就接受我兩家的怒火吧。』
冷哼一聲,司馬夕冷笑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走出這條巷子了。』汪洋嘴角浮現出狂笑,正待嘲弄司馬夕猛的腰間傳來一道劇痛。『你、你、小田我汪洋對你不薄啊。』汪洋把懷裡的小田狠狠丟出,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按住傷口顫抖的說道。
小田從地上爬起,走到司馬夕面前對汪洋獰笑道『其實我早就是喬家安插在你身邊的探子,只怪你太笨而已。』見汪洋轉身逃跑,司馬夕手一揮,從暗處露出幾把手弩,對著倉皇而逃的汪洋背後。『射』嘴角浮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司馬夕淡淡的命令道。
幾道弓弦顫動的震響,汪洋身形一顫,一個鋃鐺躺在地上掙扎片刻,就在也沒了動靜。司馬夕走到汪洋身邊,用腳把汪洋的頭轉了過來,見毫無氣息但還是不放心的拔出汪洋背上的弩箭,狠狠的在背上扎上幾箭,最後帶著手下消失在黑暗中。
這邊,小苦帶著方孝孺等人來到秦淮河邊,就見方情和朱允炆早早的就在等待。
『小苦,這個給你。』見自己爹娘來了方情蹦蹦跳跳上前挽住月娘的胳膊,在把懷中的包囊嬌羞的遞給小苦。
隨手接過包囊遞給野狼放在馬車內,小苦友善的對朱允炆笑笑,『小苦現在時辰還早,找處地方吃飯吧。』朱允炆笑著對小苦說道。小苦搖搖頭笑道『不急,畫舫馬上就來了,酒菜我早就吩咐好了。』說完小苦對河上逐漸靠近的,一所十分華麗而精緻的畫舫撇撇嘴。
見方孝孺一臉詫異,小苦臉不紅心不跳道『學生麾下有間酒樓也要爭這個花魁,所以特意給學生騰出了些位置。』
畫舫越來越近,當靠近岸邊後,從上面搭出踏板,隨後蕭無常滿面春風的迎了下來。『苦老大,已經安排好了,請方先生和方夫人上船吧。』聽蕭無常的稱呼小苦再次默然,狠狠瞪了眼蕭無常,便對方家夫婦擺出個請的姿勢。
當夜幕降臨,秦淮河上逐漸沸騰起來,河面上充斥著各種華麗的畫舫,掛上鮮紅的燈籠把秦淮河照的猶如白晝。普通老百姓自然夠不起昂貴的畫舫,或在岸邊駐足而觀,或三五結伴租條烏篷船在上面擺點小酒,弄點小菜也其樂融融。
花魁大賽的評比,主要是看令全場驚艷的程度,在就是豪門公子賞下的金花,一枚金花一千兩白銀,最後誰的金花數量最高,誰就是本屆花魁。
當天空中燃放著燦爛的煙花,一些遠道而來實力不強的青樓為拔這個頭籌,開始暗中較勁起來。為爭先趕到河岸上豎起的秀台,有些畫舫甚至不顧人命,直接撞擊爭奪者的畫舫,不時有些畫舫上傳來尖叫,然後船艙破裂漸漸沉沒。
小苦等人坐在一品閣畫舫內,方孝孺見慘案不時發生,皺皺眉頭想到自己勢單力薄,只能無奈的歎口氣。眾人被方孝孺這一歎紛紛沒了興致,方情更是無精打采的要求回去。對身旁蕭無常打個眼色,蕭無常會意的點點頭走出艙內,站到船頭從懷中摸出一個竹筒,隨後把首端的引線一拔,對準天空就是一道轟天震響。當一品閣畫舫的上空燃起一道流星般煙花,整個秦淮河頓時肅靜下來,本地人自然知道這種煙花形狀乃是白虎堂特有的,號稱『一隻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外地人見周圍本地人安靜下來,自己也就慢慢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一品閣畫舫上的蕭無常氣運丹田,聲音渾厚的四散開來『我白虎堂特此公告,花魁大賽從現在起禁止惡意競爭,違者趕。』蕭無常本來準備很有氣勢的把『趕』換成『斬』最後擔心得罪達官貴人,還是低調點好。在知情人告知不明人,一傳十、十傳百,最後那些青樓暗忖得罪不起白虎堂這種大鱷,便開始規規矩矩有序的組織起來。
方孝孺見河面恢復秩序,讚賞的看了眼小苦。而小苦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了畫舫後,總感覺心裡無比沉悶,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似的,所以面色憂愁的在那獨飲。鄧笑天見小苦心中煩心,以為是自己姐姐惹的小苦不開心,便碰碰和朱允炆一臉說笑的方情。方情詫異的回過頭,鄧笑天對著小苦撇撇嘴,見小苦用手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方情疑惑的看著鄧笑天。『上次那盒香酥餅是小苦哥送你的吧,你把這盒餅跟朱允炆分著吃了的事,我告訴小苦哥了,他就成這樣了。』鄧笑天嘟起嘴巴斜眼看著一臉無辜的朱允炆道。
方情掩嘴嬌嗔,求助的看向一臉小人得志的鄧笑天。『小苦哥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大家樂呵一下嘛。』鄧笑天經不起方情催促,拍拍小苦肩膀問道。小苦搖搖頭,勉強擠出絲笑容對鄧笑天等人笑笑,小苦心頭一陣煩躁,便把蕭無常叫了過來。『蕭哥,你去場子裡面巡視下,我總感覺今晚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小苦皺皺眉道。
蕭無常笑著點點頭,叫小苦玩的開心,然後指著方情對小苦曖昧的撇撇嘴,便轉過身出了艙外。望著蕭無常略顯消瘦的背影,小苦沒想到這既然是和蕭無常最後的道別。
秀台上經過一個時辰的比秀,在漫天花雨下迎風而來一艘打著『幽香』標旗的畫舫緩緩駛向秀台。當放下踏板,從畫舫上先下來兩行少女,手持花籃,不住的往天空中灑著花瓣,隨後一道倩影飄然而來,只見一名身穿紅色宮裝的女子,頭戴紗巾,手持宮扇,赤著那對三寸金蓮,在少女們灑下的花雨中登上秀台不住旋轉。
接著就見小苦的『老熟人』陳俊傑身穿素白色長衫,上面繡著『歲寒三友』松竹梅,頭戴逍遙巾懷抱古琴走上秀台盤膝而坐。隨著一曲梁祝,加上女子花雨中的倩舞,讓台下看官眼前再次浮現出一幅美麗、淒婉、動人的愛情故事。當琴音節奏加快,女子臉頰向天,雙手交替相挽最後隨著一陣微風,遮擋在女子臉上的紗巾隨風落下,獻上的是女子濃淡適宜的鳳眉,一雙秋水般明眸流盼嫵媚,嬌巧的瑤鼻,玉腮含嗔,小巧的兩瓣櫻唇,潔白如雪的嬌靨紅暈片片,嬌嫩的雪肌膚色奇美,身姿美妙,靈氣逼人。
台下看官經過短暫的沉寂,猛的爆發起來高呼『香兒、香兒、香兒~』
方情見朱允炆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的香兒,嘟起小嘴氣憤的跺腳,在見小苦悠閒的品著茶,對外面的香兒不屑一顧,方情摸著通紅的小臉心中不禁起了絲漣漪。畫舫一陣抖動,方情冷不丁嚇得嬌呼,小苦雖然心中有事,但也不會放過一個揩油的機會,雙臂一攬便把方情抱進懷中。
『發生什麼事了』小苦緊了緊懷中的可人兒,但是表面很驚慌道。門外小廝叫道『丁香姐說該我們一品閣上場了,現在畫舫正朝秀台去了。』小苦自然知道是什麼事,不過假意問下罷了。鄧笑天一臉促狹的看著相擁的兩人,方孝孺端起面前茶杯笑吟吟的看著窗外秀台,月娘則在方孝孺耳旁低語,只是時不時眼角含笑掃過小苦和懷裡的方情。
『你是不是該放開我了。』方情低聳著小腦袋,輕喃道。
『一會畫舫到了秀台還要搖晃的,我擔心你摔著還是等等吧。』小苦正氣凜然道,溫香軟玉在懷,小苦才不管鄧笑天一臉鄙夷的模樣,在說小苦壓根也不算正人君子。
『你抱疼人家了。』方情臉頰羞紅道
小苦一聽立馬鬆手,自責道『我不是有意的』方情脫開小苦的懷抱,把羞紅的臉轉向一邊,抱著月娘的胳膊望著窗外。
當陳俊傑謙謙有禮起身對著台下歡呼點頭示意,看著漸行漸近的一品閣畫舫,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接著牽過香兒的小手,登上自己的畫舫。一品閣畫舫靠近秀台,先是一團煙霧裊裊升起逐漸遮住整個畫舫,隨後瀰漫整個秀台。
當整個秀台好似霧裡看花,一道秀影漂浮在半空中長袖弄舞。整個畫面讓人感覺朦朧、飄渺、好似九天之外仙人之境翩翩起舞般。當緩緩響起古箏聲、竹笛聲、琵琶聲,整個秀台隨著霧氣的淡薄,就見一位少女,如淡煙般的秀眉,一雙杏眼顧盼生輝,香腮微暈,嬌艷欲滴的唇,鵝蛋臉蛋甚是美艷,身材婀娜,容華若仙。少女腳踏虛空,從半空中緩緩落入地面,對著台下看官顛倒眾生的一笑,最後輕移金蓮,緩緩登上了畫舫。
寂靜~
良久,秦淮河上爆出一聲驚天巨響,不知道誰開的頭叫了聲『仙兒』隨後底下歡呼仙兒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畫舫內,鄧笑天雙眼癡迷,口中的水果也忘了繼續嚼咽。朱允炆則手拿著茶杯,半天也不見喝上一口。而方孝孺則是眉頭抽搐不已,仔細一看,原來月娘的右手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方孝孺腰間正在狠狠的捏掐。方情怒氣沖沖的看向小苦,就見小苦看了眼秀台上的女子後,既然扶桌乾嘔。
方情輕柔的拍著小苦的背,皺眉道『他們都看的色迷迷,怎麼就你看的直乾嘔呀。』
小苦直起腰坐好滿臉委屈道『這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