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小苦三人在接受了眾掌櫃的孝敬後,又陸續串起隔壁一條街的大門。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經過小苦在王家珠寶店這麼一鬧,頓時城西幾條街都在傳聞,白虎堂堂主白虎家來了位遠房小侄子。
此子手段狠毒行為卑劣動輒就砸人店舖,最後越傳越離譜竟然盛傳此子乃妖邪轉世,凶狠起來甚至會食人性命。藉著這股謠言,小苦三人一條街上鮮少遇到硬茬,偶爾幾個不信邪的掌櫃奮起反抗,小苦當場故技重施,然後掌櫃深知閻王易見小鬼難纏,最後只好破財消災。
砰~小苦一腳踹開白虎堂據點,在白虎和老宋一臉驚訝的表情下,把背上厚重的布袋丟在桌上。老宋詫異的打開布袋,驚歎道『我的天啊,你小子不會是去打劫錢莊了吧。』
扯了把凳子坐下,小苦老氣橫秋道『兩條街,大小店舖三十九家,按規模大小一律翻兩番,總計四千八十二兩。』白虎不可思議道『小子你怎麼辦到的?』小苦見白虎發話,收起痞子相嚴肅的把事情原委給白虎娓娓道來。
『好小子,看不來是個人物啊,那個王志可不是好惹的,你這樣把他給揍了,不怕改天遭他報復麼。』白虎聽完小苦說完,臉上刀疤一抖玩味的笑道。小苦冷哼道『就是怕他報復,所以把他揍得一見我就怕,讓他怕到骨子裡,他就不敢造次了。』隨後小苦臉上又露出一絲壞笑道『反正我是以白虎堂名頭,收取的那麼點保護費,如果真要這麼算的話,那估計也是算到你白老大頭上吧。』
白虎見笑的像只小狐狸般的小苦,無奈的笑了笑,隨即對身旁老宋道『明天叫小弟們買些酒菜,在通知所有弟兄明天中午在後院聚聚,給大家分分紅,順便引薦下咱們這兩位新加入的小兄弟。』老宋點點頭,就出去忙活了。
夜晚,小苦躺在床上望著頭頂天花板,『哥,在想什麼了。』柳木迷糊的爬起來出門尿尿,見小苦還沒睡覺道。『沒想什麼』小苦敷衍道。柳木鑽進被子裡,學著小苦的樣子,仰望著天花板道『我知道你是在想幹爹,其實我也好想小魚姐,但是自從幫著小魚娘把小魚姐安葬了,站在她的墓前我也想開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能挽回的,如果非沉浸在那份悲痛中,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壯大自己,總有一天拿喬水的狗頭來祭奠小魚姐的。』
小苦笑著撞了下身旁柳木『木頭長大了呀,知道穩重了呀。放心,有我在總有一天定取那喬水狗命,得償你的夙願。』柳木重重的『嗯』了聲隨即困意襲來,開始昏昏的睡了過去。小苦腦海中閃過和老叫花一起的點點滴滴,眼角流出兩行清淚,久久不能入眠。
響午十分,小苦被院子裡一陣雜吵聲給鬧醒了,憤怒的披了件棉衣,小苦衝出去咆哮道『你們他媽的死娘啦,大清早不給老子睡覺,在外面嚷嚷個毛,全他媽滾蛋。』
聽到小苦巨吼,院子內頓時鴉雀無聲~
當小苦起床氣終於消減了,才發現院子內擺著三桌酒席,整整三十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自己。小苦心中暗自忐忑,表面上卻假裝著一臉憤怒,重重的把房門關上,隨即立馬把耳朵貼向門板聽著門外動靜。
院子內白虎被小苦這一出,也鬧的十分沒面子。正尷尬著,柳木蹲在白虎耳旁低語幾句,白虎聽後朝著小苦房門意味深長的點點頭,然後起身舉起酒杯道『各位,剛才那個是我遠房表侄。在家裡養尊處優慣了,還望各位弟兄切勿見怪啊。在這裡我白虎先乾一杯,當賠罪了。』
白虎旁邊一桌坐在首位的尖嘴男子,起身道『白老大這是什麼話,昨天咱們白老大的侄子,在王家珠寶的威風可能大家都沒見過,我在外面看的那叫個驚心動魄啊,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風範,他日必能光大我白虎堂啊,大家說是不是啊。』周圍二三十號人紛紛開始稱讚起,小苦昨天的英勇事跡,把剛才的不快立馬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白虎見大家熱情高漲,對房內小苦大吼道『小兔崽子,還不滾出來,給各位叔叔大哥們打個招呼。』
小苦此時也不好早掖著藏著,披戴整齊後,先來到白虎面前怯生生的叫聲『叔,早上好』白虎走過去,伸出雄壯的手臂把小苦一摟道『早上好個屁,都響午啦。』說完便帶著小苦一桌桌敬酒。
當酒過三巡,白虎趁著大家熱鬧勁,給旁邊老宋打了個眼色,再次舉杯起身道『我白虎堂鼎盛之時兄弟數百,但是現在幾經春秋,咱們幫就剩下在座的幾十位兄弟了。各位能與我白虎共患難,實在是我白虎三生有幸,昨天我大侄子出師告捷,收回了這幾個月的保護費,現在我分發給諸位,願我白虎堂能再現輝煌。』說完白虎滿飲杯中酒,然後老宋帶出一個裝滿錢袋的大籮筐,來到酒席間開始把錢袋分散給在座的眾人。
小苦在一旁吃飽喝足後,不理會眾人拼酒。偷偷拉起蘇龍,找個空隙離開了後院。『枕頭,給你個機會,老老實實交代清楚白虎堂的情況,不然就別怪我大刑伺候了呀。』找了一塊清靜的地方,小苦把手骨捏的啪啦直響的恐嚇蘇龍道。
本來蘇龍酒菜吃的正爽,卻被小苦莫名其妙扯了出來,還稍微有點惱怒。可是聽到小苦冰冷的語氣,知道事情瞞不住了,便低歎了口氣,把事情的原委全倒了出來。
原來五年前,白虎堂的確是城西響噹噹的幫派,雖然比不上鹽幫這等老牌勁旅,但也屬於個二流勢力。當時白虎堂有個二當家白豹,是白虎的親弟弟,兩人打小就關係十分融洽。白豹擅長經營策略,主要掌管幫中大小內務,而白虎則是直接掌管對外擴張,兩兄弟把白虎堂打理的蒸蒸日上。後來白豹因為早年喪偶,後來與一青樓女子暗生情愫,最後大婚。而正是在大婚那晚,白豹兩兄弟喝得大醉最後不省人事,而白虎不知道怎麼的,酒興大發既然把自己新進門的弟妹給姦污了。
第二天白豹見自己的嬌妻,依偎在自己最崇敬的大哥懷裡,一時接受不了事實,當場一刀在白虎臉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刀疤。隨後那名剛進門的新媳婦,在房內哭鬧了幾天,而自殺在自己房間中。最後白豹帶領著幫中一些骨幹,憤然反出了白虎堂,離開了南京城這個傷心地。白虎則因為自己一時糊塗,失去了自己的親弟弟,從此意志消沉,逐漸的白虎堂開始越來越慘淡,當初留在白虎堂的一些老人,也開始心灰意冷退出了白虎堂。後來白虎堂便從當初的二流勢力,變得如今全幫上下不過三十來人。
小苦聽著蘇龍的訴說,越聽越感覺不對勁,但是要真說出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蘇龍見小苦在那沉默著,滿臉小心道『小苦哥,你不會生氣我把你誆進白虎堂吧。其實當初你說要去北平,我真的是擔心路途遙遠,你和柳木吃不消,在說了白虎堂上下一干人,都很好的。』小苦從思緒中回到現實,拍了拍蘇龍肩膀笑道『都是兄弟,談什麼怪不怪的,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和木頭著想。』
當小苦再次回到後院,見到白虎豪爽的跟眾人拼酒,不知道怎麼的,心中頓起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夜晚,白虎拎著一罐湯來到小苦房中,見小苦在油燈下看書,放下手中湯語重心長道『小苦啊,你現在年紀尚小,或許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但還是要注意身體,懂得節制啊,別到了我這個年紀,想要在能橫槍立馬,那可就難嘍。』
小苦一臉詫異的望著白虎,白虎拍了拍小苦肩膀用個你懂得的眼神,指了指這罐湯道『這是牛鞭湯大補的,記得別浪費哦,你也別怪小木跟我說了你的**,其實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經常會夢遺,有時候一晚上來個四五次也不嫌多,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不好說的。』說完白虎便哈哈大笑道離開,徒留下一臉迷惘的小苦,看著那罐牛鞭湯發呆。
洪武二十一年,轉眼小苦來到白虎堂已經一年多了,在這一年裡,小苦雖然年紀尚幼,但是整個白虎堂沒人敢小覷他。憑藉著骨子裡的一股狠勁,和前世一些企業經營管理的運用,城西兩條街都被小苦用鐵腕政策,牢牢控制在了一起。而白虎自從小苦進幫後,也開始慢慢恢復血性,配合著小苦又打下了城西幾條街。以前心灰意冷的一群白虎堂老人,在白虎親自邀請的同時,也開始紛紛再次出山加入白虎堂,白虎堂屹然從一個不入流的小幫派,再次躍為城西二流勢力。
夏日炎炎,白虎堂雖然經過一年的迅猛發展,但是總舵依舊是之前那間破大院,只不過從內到外全部整修了一遍,無形彰顯著一股大氣。小苦清早照例在白虎堂管轄的場子內溜躂一圈,在外面路攤上隨便吃喝點東西,便回總舵找老宋打屁去。自從與老宋相識之後,小苦發現這個粗魯的漢子,對待熟人十分健談,喝上幾口總會胡天亂地一陣猛吹。
在院子內幾個老宋經常喝酒的地方,沒找到老宋。小苦便來到白虎書房,準備找幾本書,打發打發時間。門咯吱打開,裡面坐著的正是白虎與自己遍尋不到的老宋,和一個長的尖嘴猴腮名叫高波的白虎堂成員。
『小苦來了,自己隨便坐,正好也聽聽參詳下。』白虎見來人是小苦,也沒多在意,隨便招呼下便繼續對老宋二人道『現在整個城西,除了鹽幫就是我們白虎堂,其餘那些不入眼的小幫,現在不是投靠鹽幫就是咱們白虎堂,可見城西已經沒多大油水可撈了。今天找你們兩個來,主要是看看怎麼把白虎堂在上升一個檔次。』
老宋聽了白虎的話,直接大手一揮道『那個鹽幫與我們白虎堂利益不同,但是近日卻屢次挑釁在先我們白虎堂,我建議直接召齊人馬,跟他鹽幫火拚一場,他鹽幫雖然家大業大,但是咱們白虎堂弟兄哪個不是以一挑十的好漢,拼一場誰勝誰敗還是未知了。』
坐在老宋下首的高波,聽完老宋的建議立馬接口道『副堂主的話我不認同,我認為還是繼續保持現狀,穩當發展幾年再說。首先跟鹽幫起衝突,咱們堂裡的兄弟是能打,但是死一個少一個。反觀鹽幫,死一批他們大不了在用錢拉上一群,這樣長久下來,咱們堂遲早會拖垮。再者,去年咱們發展過快,鹽幫作為城西龍頭,敲打咱們一番,那也是無可厚非,最主要的是現在官府也盯上咱們了,如果真鬧出什麼大事來,咱們可沒有官面上的保護罩啊。』
老宋一聽高波反駁他,豹眼一瞪拍桌子怒吼道『你這狗頭軍師,還真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他鹽幫是能死一批,在用錢砸一批。但要是咱們把他們那些下屬產業,一天光顧個幾次,我看他們還有什麼錢來招人。至於官府,等咱們白虎堂滅了鹽幫,那還不一個個像狗樣舔咱們腳趾頭。』
高波被老宋暴怒的樣子嚇的一陣心悸,只好冷哼一聲,把頭別向一邊不理老宋。憨厚的笑了笑,老宋見高波被他反駁倒了,得意的請求白虎下令跟鹽幫全面開戰。白虎見高波心裡不痛快,不理老宋的請願,站起身來走道高波面前微笑道『老宋,波子也是咱們白虎堂的老人了,這次好不容易請來出山,你要是在對他大吼大叫,小心我給你點天燈玩玩。』
老宋聽了白虎的話,縮了縮脖子不在吱聲。隨後白虎坐回原位,眼光轉到角落正在看書的小苦道『小苦你小子鬼點子最多,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合上手中書籍小苦跳下凳子,慵懶的說道『一個有膽子沒腦子,注定是個炮灰料子。一個有腦子卻沒膽子,人生不是一場悲劇才怪。這樣的人說出來的建議,我想最後只能害了大家罷了。』聽了小苦開頭的話白虎強忍住笑容,在那屹然不動。而老宋就沒這麼好的脾氣,直接抄起碗口大的拳頭朝小苦砸去。高波臉色憋的通紅,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靈巧的躲過老宋一拳,小苦坐到白虎面前的桌上,當老宋再次暴怒衝來,被白虎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既然小兄弟,如此評價在下,還請小兄弟說出一條有勇有謀的妙招來,好讓我等開開眼界。』高波半天終於憋出句話道。
小苦收起嬉鬧,也開始嚴肅起來道『首先咱們把眼光,放在城西就是一個錯誤。以咱們幫現在的實力,跟鹽幫這個巨頭火拚,無疑螳臂當車。而城西現在對咱們來說,根本在發展不出什麼了,咱們為什麼不把眼光投向城東、城南、城北了?我知道大家都顧及城東的喬家,城北的士族集團,城南更是皇家之地。但是你們想到沒有,為什麼鹽幫明明比我們實力雄厚的多,卻不過是偶爾挑釁?那是因為咱們跟他們根本沒有利益衝突,還能幫他們吸引一些官府的注意力。』
旁邊聽的暗暗點頭的白虎,見小苦突然打住,好像吃飯的時候吃掉了一隻綠頭蒼蠅般噁心。『小苦,繼續說下去啊你的想法非常很精闢,繼續說呀。』白虎催促道。
『這個口渴~說不出話來了。』小苦眨著一雙充滿無辜的眼神道。老宋聽了二話不說,直接去給小苦端碗酸梅湯來。
端起酸梅湯一飲而盡,小苦舒緩的吐了口氣繼續道『就是咱們的存在,城西雖然不在是鹽幫一家獨大,但是同時官府也會把對鹽幫的關注,分散些我們頭上來。而城東喬家,主營妓院、賭場、酒樓。城北士族,他們更在意的是自身名望,只要咱們不招惹到他們,絕對能泰然處之。至於城南天子腳下,那裡至今還沒勢力染指,但是咱們如果進行的是一些正當買賣,在時不時做些慈善呀,救助貧民呀,難保哪天就傳到皇帝老子耳朵裡去了。在說了那裡也可以做成大本營,禁衛所在,咱們真要惹得喬家、鹽幫,到時候往城南一鑽,看誰敢動咱們。』
白虎聽聞,撫掌大笑道『甚是,甚是,小苦還是你這個法子好,一方面發展到了自己,也避免了咱們如今根基不穩,不宜樹敵的基礎,就按照你的辦。』老宋撓了撓後腦門,憨厚道『你這個法子是比我那個強點,但是我那個也不錯,總不能任人家欺負吧。』
高波自從聽了小苦的主意,一直緊皺眉頭不知道思索什麼。白虎走過親熱的勾起肩膀道『波子,你是咱們白虎堂唯一的秀才,小苦的辦法是好,但是畢竟年紀尚小,有些事情考慮不周,你可以指點指點。』小苦喝著老宋添滿的酸梅湯,對高波說道『波叔,小苦有什麼遺漏的可以儘管提出,沒什麼好顧忌的。』
高波歎氣道『按照小苦的說法,咱們別的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銀子。雖然經過一年的壯大,白虎堂賬目上有了很大的盈餘,但是也絕對撐不起,小苦所說的計劃。』
小苦眼睛一瞇,左臉招牌式酒窩顯現壞笑道『波叔,你太小看我了,我小苦什麼時候打過沒把握的帳?銀兩過得幾日,鹽幫自然會給咱們送來些,大約八十萬兩,夠不?』
白虎被八十萬嚇了一跳道,『鹽幫會這麼好心?』
小苦神秘一笑,伸手讓眾人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