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九年,這個夏天好像額外的炎熱,樹上的蟬兒在那頻繁的鳴叫,河中的魚兒在歡快的遊蕩。
在南京城外的一條河流旁,兩個矮小的身影在河旁的大樹下悠閒的乘著涼。
『我說小苦哥這麼個大熱天,你不帶我去山上偷王寡婦家的梨子吃,非拉著我跑到這裡乘涼幹什麼』一個看起來大約五六,長相十分老實,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對著身旁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說道。
小男孩身旁的小苦哥扯掉蓋在臉上的荷葉,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慵懶的伸個腰,打著哈欠說道『木頭,你不是總想著攢錢娶個漂亮媳婦麼,現在就是帶你來撈錢的』。
叫木頭的小男孩聽了來這裡是撈錢的,一臉鄙夷的看著小苦哥說道『哥,你真當我傻啊,這裡荒郊野外的一個人都沒有,去哪裡撈錢啊,難不成這錢還能從那邊河裡流過來呀。算了,我回去偷梨子吃去,不跟你在這裡曬太陽了』。
清秀小男孩,聽到自己跟班開始犯牢騷了,準備不跟自己混了,也不著急,只是自顧自道『這旁邊的那道河,是城裡面秦淮河的一條外河。這條外河的源頭就是城裡那條內河。秦淮河內河上面的那些畫舫上的姑娘們,每天下午都會打掃畫舫,迎接晚上的貴客。一般她們都會把自己不用的飾物,和當天沒吃完的糕點都會打包在派專人運到岸邊丟棄。可是有時候那些當官的興致來了白天過去瀟灑,她們就會直接把清掃過的垃圾丟到河裡。最終垃圾就會沿著這條外河漂到這裡。』
那個叫木頭的小男孩聞言,停住了腳步,轉身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小苦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撿那些娘們的東西去變賣,這樣會不會不好呀。』
清秀小男孩嘴角劃過一絲微笑,露出左臉上面淡淡的小酒窩說道『你木頭哥既然這麼有骨氣,小苦我在此領教了,以後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放心小弟我以後絕不會說自己認識木頭哥你的,以免給你那張俏臉摸黑。』
叫木頭的小男孩被說的小臉通紅,連忙跑到清秀男孩旁邊賠笑道『小苦哥,你永遠都是我哥,剛才那句話你就當是個屁,別生氣啦。』清秀男孩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把荷葉再次蓋在臉上,靠在樹上打起了呼嚕。叫木頭的小男孩則全神貫注的瞪著河面,看著有什麼東西被河水漂過這裡。
這兩個小男孩,其中那個長相清秀的自然就是幾年前,從未來穿越到過去的孫野了。六年的時間,讓他這個現代來客終於適應了這個時代,兩歲的時候,當孫野的發音帶,終於能讓他清楚的說出話的時候。第一句話便是,『我不叫什麼苦,我叫孫野。』當時便把老叫花嚇的一大跳,以為這孩子入邪了,忙背著孫野跑了二十里山路來到南京城外的一所道院,跪了一天一夜。後來孫野終於知道老叫花是真心疼愛他的,便也認命了,從此就隨老叫花叫自己小苦了。而那個長相老實的小男孩,名叫柳木,今年五歲,家住南京城最角落也是賤民集中地的棚戶區,三年前一場大火失去了雙親,吃百家飯才長大,因為一年前孫野讓他吃了人生第一次飽飯,從此就隨孫野馬首是瞻。
『小苦哥,醒醒,快醒醒啊』柳木發現河面上一沉一浮有什麼東西在動,忙推著旁邊直打呼嚕的小苦。
『操,要滾就滾,別在這裡煩老子,沒人叫你非跟著老子』小苦被柳木粗暴的推醒了,帶著濃厚的起床氣,紅著雙眼咆哮道。柳木知道小苦不能被打斷睡覺,不然會十分暴怒,也不在意,只是扯了扯小苦的衣角,指了指河面。
看到河邊漂浮的黑影,小苦歉意的拍了拍柳木的肩膀說道『走一起過去看下。』
柳木聽了小苦的招呼,忙跟著小苦屁股後面朝河邊走去。來到河邊小苦喵了眼河中央的黑影,大概的估計了下,便走到一塊地面稍微凸起地方半跪著扒拉著石塊。旁邊的柳木看著忙活的小苦,也不敢多問什麼,有樣學樣的挖起石塊來。終於石塊全部清理了出來,露出了一塊粉紅的衣角,小苦抓住那塊衣角,用力的一扯一條粉紅的肚兜便被扯了出來。柳木上前摸了摸那條肚兜,看見上面繡著兩隻在河裡遊蕩的雞,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來,大聲叫道『哥,怪不得王寡婦每次見到你,都叫你小混蛋,你真太混蛋了,連她的小雞肚兜你也偷,太沒品位了吧。』
小苦踹了腳柳木沒好氣道『你懂什麼,那王寡婦這麼叫我,是因為她跟痞子熊偷情被我發現,勒索了兩隻雞回來,跟這玩意有什麼關係。這是上個月我在河裡撈東西,看這玩意挺結實的,就順了過來,當紗網用的,也就這婆娘腰圍這麼粗。還有啊,沒文化就別亂顯擺,這哪裡是什麼雞,這叫鴛鴦知道不。』
柳木若有所思的望著肚兜上鴛鴦,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哥,在水裡游的不叫雞,叫鴛鴦。』小苦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沒多做解釋,拿起王寡婦的鴛鴦肚兜,猛的一扎子蹦進水裡。
柳木在河邊挺著個小腰桿子,望著小苦拖著河裡的那團黑影,直到快到岸邊,連忙跑過去搭把手。『哥,怎麼是個爺們啊』看見那團大黑影,原來是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大漢,柳木不禁失望的搖了搖頭說道。
小苦把大漢拖到河邊一丟,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氣,聽到柳木的鬧騷,隨手撿起一塊石子砸了過去教訓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別滿腦子都想著錢,金錢是萬惡之源,要做到是錢財如糞土知道不。』柳木聽完小苦的教訓,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一副清高樣子的小苦,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過了盞茶時間,小苦終於在柳木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來到黑衣大漢身邊細細打量起來。
『哥,你這是在幹什麼?』看到剛緩過氣來的小苦,伏在地上大漢身上不停的尋摸著什麼東西,柳木滿臉問號的問道。
『老子,這麼辛苦救他一命自然要意思意思下是吧,雖然什麼金銀都是糞土,但是玉啊首飾,銀票什麼的都是可愛的,咱不排斥的。』小苦抽出掛在屁股後面的小鐵片邊撬著黑衣大漢的嘴巴,邊說道。
柳木聽聞小苦的話,擦了下額頭上情不自禁流出來的虛汗,半天無語。
『還以為這傢伙鑲了幾顆金牙了,白忙活這麼久,晦氣』小苦把手中沾滿血漬的鐵塊扔到河裡,踹了腳腳下的大漢,不滿的說道。
柳木看了看一臉怨氣的小苦,在看了看牙齒都被撬掉了一顆,嘴角依稀掛著些許碎肉的黑衣大漢,不忍的說道『哥,咱們不救救他?』
沉思了會,小苦點了點頭說『救,當然得救,救醒了咱們在找他要點錢』。說完便把手搭在大漢鼻息上面探了探氣息,隨後在雙手下壓大漢胸腔,做著簡單的急救。看到黑衣大漢胸腔依然鼓鼓的,小苦皺了皺眉頭眼角瞄了瞄黑衣大漢不堪入目的嘴巴,在看了看旁邊一臉老實相的柳木,一絲壞笑從小苦臉龐劃過。旁邊的柳木看見一臉壞笑的小苦,一絲不祥的預感充斥在心頭,不安的問道『哥,我怎麼感覺你笑的有點不對勁』。
小苦笑瞇瞇的望著柳木,柔聲的說道『哪裡不對勁了?』
『我感覺你現在笑的樣子,特別像秦淮河上的姑娘,用你教我的話來說,就是有點**』。柳木如實說道。
小苦聽了柳木的話並沒有生氣,反而起身站了起來很親切的摟著柳木的脖子。
『木頭,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人工呼吸吧,現在給你個實踐的機會,大膽的上』小苦說完,手腕一用力,把柳木的腦袋迅速的貼到黑衣大漢的嘴上。柳木猝不及防遭到小苦的暗算,當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巴已經緊貼著黑衣大漢的嘴巴上了。小苦緊緊的把兩個人的臉壓緊,不理會柳木的拚命掙扎,溫柔的說道『木頭呀,別怪哥心狠啊,要想發大財,成為人上人,必定要能吃得苦中苦。我這輩子沒那麼大的追求,活的開心就好,而你就不一樣了,我很看好你喲。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小苦漸漸鬆開了手上的力道,柳木連忙打掉脖子上的那支手,跳到河邊拚命的嘔吐起來。邊吐邊罵道『哥,你真不是個東西,怪不得認識你的人都叫你小混蛋,你真他媽的混蛋,我的初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