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6
呵呵一樂,盧天達並沒有正面去同多鐸辯駁什麼,而是回頭看著滿臉木然的烏骨倫說道:「你說說,這裡面的事情怎麼辦啊,他不肯降麼,我該怎麼對付這種不肯投降的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烏骨倫自然是不能沉默下去,他必須做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要不然得罪了盧天達可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要知道這個時候的烏骨倫對於盧天達哪是敬畏到骨子裡面去了。於是他看了看跪倒在地滿面不屈的多鐸,又回頭看了看面上不滿深意的盧天達,暗咬牙齒,開言回頭同多鐸,毫無語氣助詞的說道:「多鐸,識時務者方為俊傑,人活著別什麼都重要不是?就是你死了,你也要考慮考慮你的子孫後代,也要考慮考慮家人不是?人死如燈滅,要是真的觸怒了這位大人,恐怕你們全家的到時候就不妙了。」
他的話剛說完,多鐸還沒說話,在邊上的穆坤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給盧天達沒命的磕頭,滿臉都是愁苦的面容,帶著哭腔說道:「大人,大人,您高抬貴手,我的這個親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求你饒了他們吧~!求求您了~!」
坐在上面的盧天達此時仿若手操生殺大權的天神一般,雙眼如劍,直視多鐸,嘴裡用玩味的語氣問道:「怎麼樣?我說多鐸,來,來,看看,無烏骨倫和你的親家可都是給你求情了,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做事,那麼我可以擔保就算有什麼事情也不會禍及家人,但是如果你要是不願意,一意孤行的話,那麼最後的結局可就不能怪我了~!」
說到這裡,定了定話語,站起來來到多鐸身邊的一位被綁的緊緊的只有七歲的孩子面前,將他一隻手提溜了起來,然後輕輕撫慰這個孩子的頭頂,歎了口氣,說道:「唉,你說說,多可愛的孩子,要是丟到了勞改營裡面去受罪,那可是作孽哦,」回頭看了看穆坤,面上帶著笑容言道:「這個是你的外孫麼,有幾個親人?」
邊上的幾個本捆縛起來,嘴巴塞的嚴嚴實實的男女,此時全身不停的扭動,以為盧天達要對這個孩子下手,於是發出淒慘的嗚咽之聲,尤其是一位身穿綢緞衣物的女子,眼睛裡面流露出一個母親懇求,彷彿在同盧天達說,只要他放了這個孩子,什麼事情她都願意幹。
穆坤顫抖著,怯懦得看著盧天達的打手,在幼童的頭頂摸來摸去,腦袋點的如雞哆米一般,說道:「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和外孫女,一共四位~!」
「呦,不錯,這一子一女,可是湊了個好字,希望這個好字能給你們帶來好運,而不是厄運,怎麼樣?我說多鐸,一言生,一言死,來,你說說吧~!」將這個幼童的繩索的繩子解開,把他送到多鐸的身邊,這個孩子早就嚇的要命,此時投奔熟悉外公的懷抱,立刻放聲大哭起來,哪場景是見者傷心聞著流淚。
多鐸的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緊閉雙眼,心中的鬥爭極為複雜。前面就說過,他不同於烏骨倫,是大女真民族主義者,從小就崇拜偉大的完顏阿骨打陛下,一心覺得女真人的輝煌會翻覆過來,只是時機不到罷了,只需要隱忍堅持下去,中原漢人虛弱之後,就是女真人騰飛上位的好機會,所以當他得知龍天羽所代表的青年城居然弄出了一個什麼用財富換權利的章程,雖然對於他這種小寨主來說是一件好事,能夠獲得比以往更多的收入,但是他依然站起來反對,因此如果仔細分析,多鐸可以說是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
看著多鐸額頭上佈滿了汗珠,盧天達有展露出那種魔鬼般的笑容,同多鐸說道:「你前面說什麼?我們是毀滅女真人的惡魔?我看你可真是胡說八道吧~!呵呵,真正將女真族送入地獄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
說到這塊兒,盧天達,顏色一變,語氣一轉,嚴厲的說道:「不說別的,就說你們這幫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佔有了多少錢財、多少田地,多少糧食,天天吃的腦滿腸肥,而哪些生活在最底層的女真百姓們呢?吃不飽、穿不暖,有餓死的,有病死的,生活多麼痛苦,你同我說你是捍衛女真族利益?我呸,別不要臉了,你是在捍衛你們女真貴族的權利,想要當高高在上的老爺,想要世世代代維繫奴役百姓的富貴生活,這才是本質。」
說著激動的盧天達,轉過頭,將站在邊上的一名戰士喚了過來,說道:「兄弟,你同他說你叫什麼?是哪的人,現在生活的如何?」
哪名戰士直接用漢話大聲的說道:「俺叫拏懶,過去是海西通菇寨人,過去是頭人老爺的下屬,有一年,家裡窮,交不起稅,爹被頭人老爺砍下了腦袋,娘和我罰做了奴隸,最後娘,娘為掩護我逃出來,也死了。要不是龍夫人收留我,我連狗屁都不是,早就成了野獸肚子裡面的糞便,」拏懶語氣轉為輕蔑,朝著地上萎頓的多鐸狠狠的看了幾眼,說道:「我說貴人老爺,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知道我們青年城裡面女真人有多少麼?他們活的很好,活的很自在,很自由,很富裕,很有尊嚴,作為奴隸,流血流淚的日子將不再復返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這些老爺只會奴役我們,只會敲骨吸髓的壓搾我們的血汗,還有臉提女真,哪是你們貴人老爺的女真,不是我們普通百姓的女真~!」
聽完拏懶的話,多鐸面色青黑,抗聲說道:「你已經中了這些漢人的毒了,千年來的傳承都是這樣,奴隸就是奴隸,老爺就是老爺,你這是不敬祖宗,你不是完顏阿骨打的子孫~!」
「呸~!」拏懶聽到滿面的仇恨,上去一腳將多鐸踹倒在地,面容扭曲的說道:「中毒,如果能讓我活下去,有尊嚴的、富裕的活下去,中毒就中了,那又如何?狗屁女真族,高高在上的老爺,告訴你,你們的末日來臨了,我的領袖會將你們一個個的從神壇之上抓下來,踩到地上,然後解放出更多受苦受難的同胞們,你們的鮮血和過錯只有用生命來償還~!」
「住手~!」盧天達喝住拏懶,拏懶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多鐸身上將大腳移開,吐了口唾沫,帶著滿臉的仇恨回歸了隊伍。盧天達看著滿面呆滯的多鐸,不時抖動著身軀,心中知道這個時候是自己的機會,如果能摧垮對方的心理防線就在此時,要是不行,恐怕這個人就要放棄了,畢竟天快亮了,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自己。
於是他面上帶著微笑,走到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樣的多鐸,說道:「我說多鐸老爺,你就別同我扯什麼女真民族大義之類的廢話了,我們青年軍來這裡,並不是想什麼消融女真民族,而是來解放他們的~!讓他們生活的更加富裕,更加有尊嚴,更加的幸福,所以你剛才不是說了麼?為了你是為了民族大義而反抗我們,那麼更好,現在的你更應該看清楚形勢,明白誰是正義的,誰是邪惡的,戴罪立功,爭取寬大處理不是?」
多鐸閉著的雙眼圓睜,如銅鈴般突出,眼神之中冒出刻骨的憤怒和仇恨,歇斯底里的嚷道:「不,你們是惡魔,不管粉飾的多麼完美,都無法掩蓋住你們的惡毒。來吧,我的兒子們作為完顏阿骨打的子孫,就應該用死去捍衛自己身上高貴的血脈,你嚇不倒我,啊哈哈哈,哪怕你就是殺光我所有的親人,我也不會變更我的信念,你們是惡魔,惡魔,惡魔~!」
心中苦笑一聲,盧天達知道,自己失敗了。在這個時候,他對多鐸心裡面真的升起了一絲敬佩,不管出發立場角度是否一致,但從多鐸的思想出發,他還真的是一位悍不畏死的勇士,是一位維繫女真傳統的衛道者,現在讓盧天達擔憂的是,如果女真人都是如此強悍,如此頑強,那麼今後自己這邊的日子恐怕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在多鐸瘋狂的喊叫聲中,整個倉庫裡面陷入了一片死寂。盧天達側頭用異樣的眼神審視著地上哪些被捆綁起來的女真人,從大人到小孩,男人到女人,來回掃了幾遍。接著噗呲一樂,歎了口氣,帶著遺憾的面容,轉身回到了幾個木箱架起來的凳子處,坐了下來,感慨的說道:「好吧,既然如此剛烈的漢子,多鐸老頭,我成全你~!你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要對我們青年城所有的戰友負責,要對他們家中的老婆孩子負責,敵人哭好過自己人哭,在這個時候對你們這些頑固派罪惡的仁慈,就是對我們最大的犯罪~!」然後他面上帶著笑容,揮了揮手對剛才鬆綁的孩子說道:「來,來,孩子啊,到叔叔這裡來~!」
哪個幼童,縮著身子偷眼看了一下盧天達,不敢說話,又將腦袋埋在了穆坤的懷裡面,似乎在祈求自己外公的庇佑。穆坤此時也打著哆嗦,死死的抱著自己的外孫不肯放手,嘴巴上說道:「不,你們不能這麼做,大人,您就饒了他吧,他還是個孩子啊,只要你肯饒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真的,什麼都願意做~!」哭號之聲感動天地,真得是慘絕人寰。
聽著穆坤的話語,盧天達沒有任何回答,面無表情的走上去,將那個只有七八歲大小的孩子一把奪了過來,單手掐著孩子的脖頸,凌空提了起來,對著地上的多鐸冷酷的說道:「願意不願意合作?你的時間不多了。」
多鐸此時只能從喉管之中無意識的發出啊,啊的生硬,目光呆滯的望著空中蹬著腳上下掙扎,面上的顏色因為缺氧逐漸變成紫黑色,手不斷朝自己揮舞,彷彿在向自己求救的孫子,用頭不停的撞地,嘴裡面喊著:「畜生,畜生,畜生~!」到了這個時候,的確讓敵人佩服,這個大女真主義者依然秉持信念絕不鬆口,不肯流露出任何服軟的跡象。
邊上有一個女人和男子拚命扭動身軀,表示自己有話要說的摸樣,皺著眉的盧天達側頭看了看多鐸,心裡面嘀咕著,這老傢伙果然是死硬派啊,到了這個時候都不鬆口,看來是撞了南牆都不回頭的主兒,既然如此就不能再從他這裡找缺口了。
回頭看了看邊上滿面戚容,傷心欲絕的青年男子和女人,眼中一亮,有了主意,嗯,老頭這裡既然找不到突破口,那麼就換個方式吧。示意手下將那邊俘虜的男女嘴裡面的布掏了出來,笑吟吟的說道:「怎麼你們有話想說麼?想說就快說,要不,」晃動了一下手中已經逐漸無力掙扎的孩子,接著道:「要不恐怕就晚了,那個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哦~!」
哪個男子帶著極度怨恨的眼光看了一眼多鐸,用相當急速的語氣說道:「大人,大人,我來做,我父親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能做,平日裡所有的聯絡工作都是我在做,只求你放了小兒吧,求您了,我來做,我來做行麼?」
「不,你不能這麼做,你這麼做了就不是我多鐸的子孫,你對不起女真的列祖列宗,你就是女真的叛徒~!「暴烈的多鐸憤怒的張開口怒斥自己的兒子,剛才呆滯的摸樣早就不翼而飛,彷彿自己不孝子孫的言行點燃了他心中的憤怒和痛苦。
那邊多鐸的兒子,開口哭訴道:「阿瑪,哪是您的親孫子啊,您的親孫子啊,您就忍心讓他在你的面前死去麼?」
還不等他說完,邊上的媳婦母性蓬髮,披頭散髮如同一隻護犢子的母虎一樣,雖然手腳都綁縛在一起,但依然從地上騰的跳了起來,淚流滿面,嘴裡面悲慼言道:「狗屁女真,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快放他下來,我答應了,我們全答應了~!」
盧天達沒有急著答話,輕輕將孩子放了下來,先是用手在鼻子附近放了放,發現由於掐的時間過久,已經沒了氣息,於是立刻親自嘴對嘴的進行人工呼吸,開始了急救。好在時間並不算太久,過了兩分鐘左右,孩子咳嗽幾聲,吐出一口濃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站起來,盧天達看著焦急萬分的男女,面無表情,語帶冰冷的說道:「來,把這個人帶出去,單獨審問,我提醒你,你要是說的不盡不實,一旦被我們發現了,到時候恐怕不僅僅是你的這個孩子,這屋子裡面是所有的人都要死~!」
說到這裡,語氣降了降,走上前去,將漢子扶起來,撣了撣他身上的灰塵,又說道:「但是,如果你要是做得好,我可以同你保證,你的這些親屬和孩子不會受到任何的生命傷害,一步天堂,一步地獄,現在選擇權交到你的手上了,好自為之吧。」
這個男子哪裡還敢多說,腦袋點的如同雞啄米一樣,連聲不迭的說道:「您放心,我一定交代,一定配合,絕不出半點紕漏,我發誓,真的~!」
沒有聽這個多鐸的大兒子廢話,盧天達直接揮了揮手,吩咐手下將他帶了出去,然後讓人將那個哭泣著如同蚯蚓一樣,挪動到躺倒在地上孩子身邊的母親鬆綁,看著這個母親根本不顧身體被捆綁之後的麻木和痛楚,一把將孩子死死抱在懷中的摸樣,他想說些什麼,張開嘴巴,卻又突然無力言語,示意屬下看住俘虜,自己推開倉門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眺望天際,遠方已經露出魚肚白,很快天色就要大亮,盧天達深呼吸了幾次,讓冰冷的空氣在自己的胸腔裡面來迴環繞了一圈,將精神放鬆下來,依靠著邊上的一根柱子,用顫抖的雙手點燃一根香煙,狠命的抽了幾口。
此時的他才真的放鬆了下來,剛才在裡面那副酷厲的作態都不過是掩護色罷了。說真的,到了最後他也不可能下手將這個孩子殺掉,紀律也不允許他這麼做,要知道青年城對於孩童婦孺在作戰時期是有明確規定的,如果違反了這些作戰條例,輕則內部處分,重則是要上軍事法庭,有可能最後會被判刑的,到時候就算是你有戰功,功是功,過是過,哪也是不能功過相抵的。
但哪怕面臨可能出現的刑罰,他盧天達還是做了。因為眼下的危局,讓盧天達意識到,自己必須強硬,只有強硬才能讓情報不被發現的概率降到最低,只有強硬才能讓大部隊與敵人戰略決戰的時機有一個最佳的選擇機會,哪個時候自己弟兄們的血也就能少流一些,生存的機率高一些,所以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