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9
當然如果真的能讓胥民除賤成良,駱博軒用屁股想都知道,想來大批的胥民必然蜂擁而至,畢竟他們再自成體系,飄無定所,畢竟這些人也是中國人,只要是中國人就有一種對於土地先天上最傳統的執念。只是這個除賤為良的行為,可是又要他這個金縣縣令擔著干係呢,要知道朝廷出於統治目的,突出人與人之間的位置差距,等級感,方便人為劃分階級之後,好分而治之,這才有了良賤籍貫之分,如果大量的賤民在金縣入籍的事情傳了出去,自己的後果將會被萬人唾罵,成為眾矢之的,永世不得翻身,因為自己顛覆了過往的一種統治階級的基礎,讓高貴的不再高貴,讓低微的不再低微,縱觀歷朝歷代,這種打破傳統的人下場恐怕都不會太好。
似乎感覺到了駱博軒的不安,又似乎在特意放縱著這種不安,坐在對面的龍天羽沉默了半響並沒有開口,讓凝重的氣氛一直纏繞著整個房間的空氣之中,讓掙扎在駱博軒的心頭來回反覆,他希望能夠讓駱博軒明白,這個天下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得到就要失去,你想要回報,就必須先要付出。直到良久之後,這個青年軍的魁首才恢復了春風般的感覺,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當然那是最壞的打算,這種事情只是防微杜漸,畢竟每一項改革帶來的都是利益的重新分配,是生產資料的再次轉移,因此有些個人犧牲都是在所難免的,我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也沒有人能做到面面俱到。實際上我能給他們指出一條光明大道,抱著很有誠意的態度去與他們協商一切事物,如果這樣的誠懇被當做軟弱的代名詞,那麼我將別無選擇,只能做出一些讓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因為如同他們這些人對於過往的堅持一樣,我也有我自己需要保護的東西,就是你們這些將責任和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人,我要對你們負責。」說到這裡,龍天羽頓了頓,觀察了一下駱博軒的神色,見自己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很明顯對方的面色得到了相當的緩解,知道起到了作用,於是接著又用更加柔和的腔調說道:「當然,這裡面最終是一個什麼態勢和狀況,是需要老哥你去操作的,如果你工作做得好,做得紮實,自然而然能少很多的不必要的手段,只是麼,從我個人的角度思考,立威是有必要的,不能殺雞儆猴,恐怕有些人是老實不下來的,更多的人是不在乎口頭上的警告,而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有時候用一個,或是十幾個的人頭去警告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們,其實是在挽救著更多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而失去自己生命的人。」
這兩個別無選擇,一個是龍天羽別無選擇,一個是龍天羽和他身後支持他行為的人別無選擇,他同樣知道龍天羽的話是在提醒他,他沒有選擇~!是啊,龍天羽所說的這個選擇,讓駱博軒想起了過往自己貶嫡的原因,作為驛丞那種卑躬屈膝,奴顏彎腰的生活,他不想,也絕對不願意再次輪迴到那個痛苦的地獄中去,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如果再來一次,駱博軒寧願去死,寧願粉身碎骨,也不想重蹈覆轍,下半輩子在平庸無能,乏味的生活裡碌碌無為一輩子,更何況他清楚的認識到,如果這次金縣之行失去了機會的話,恐怕連驛站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在自己知道了這麼多秘密之後,你想對面這個臉上流露出春天般微笑的男人能放過自己麼?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自己的性命定然不保,因此現在不是說自己想不想參與,能不能幹成的問題,而是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的現狀。當然,駱博軒同樣理解,這不是因為對方冷酷無情,而是從某種意義上說,正如對方所說,他是一個背負著責任的人,有時候就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本心的事。完全放下了過往士大夫純淨心結的他,如同脫胎換骨一般,深深呼出一口氣,彷彿要將過往的人生化作一腔濁氣吐出來,端起邊上的酒壺,咕咚咕咚,喝的是痛快淋漓,衣襟到處散落著酒跡,瞪著一雙通紅的雙眼,對著龍天羽言道:「老弟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沒有二話,就衝你對我的知遇之恩,再次復起之德,我願意做你的馬前卒,在前面為你衝鋒陷陣吶喊助威~!這金縣就交給我了,只要你有需要,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想我駱博軒消沉了許久總算是能夠大幹一場了,大丈夫不當五鼎食,就當五鼎烹,痛快,痛快啊~!哇哈哈哈哈。」
「好~!老哥痛快,不過你不需過分擔心,老弟我做事情有分寸,咱們新上任的巡撫大人曾山乃是我的故舊相識,很多事情咱們之間都要相互協調著辦,斷不會讓老哥一個人孤軍作戰的,我在這裡說清楚,我龍天羽是個講心的人,誰願意幫我,我絕對不會虧欠與他。」看著駱博軒的摸樣,知道這傢伙的工作被自己做通以後,龍天羽知道自己應該給他一些信心上的保證,讓他明白他不是棄卒,而是一個有著光明前途的金縣七品正堂。接著他又開聲說道:「其實老哥不必太過擔心,這裡面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出頭的,只要你能明白自己需要做些什麼,該要做些什麼就行了,我另外有別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有應該承擔責任的人去承擔相應的責任。」
剛才喝的有些急的駱博軒原本就有些不勝酒力,聽到龍天羽話裡面的意思,前面對這個年輕人的畏懼之情,在酒精的催化變的薄弱了許多,居然大著舌頭,扯著龍天羽的衣袖說道:「老弟啊,老弟,這話說的可就不敞亮了,老哥哥可是將身家性命都托付到你的身上,怎麼你還同我說話說半截呢?不行,今天既然話到了這裡,咱們必須把話說透,你另外的安排是什麼?不說老哥哥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哦,絕不放過你,你要讓老哥哥心裡面有底氣麼,不能這麼調別人的胃口,這可不行啊,老哥哥我年紀大了,頂不住如此的調笑。」
見到駱博軒有些醉了的摸樣,龍天羽無奈的笑了笑,原本就是要告訴他的,只是為什麼不在開始的提出來呢?這也是上位者一種控制人心的手段,讓人在經過思想上的鬥爭之後,下定決定做著違背自己行為意志的事情,最後再放出讓他解套的方法,在大喜大悲之下,必然心神遭受控制,銘記住自己的權威意志,這就是所謂的權術手段,雖然龍天羽還運用的比較稚嫩,但的的確確他在學習進步之中,換做半年前的他斷然不可能如此作為,也不會如此去拿捏人心。接著龍天羽,笑了笑,接著往下說道:「這遼東啊,海貿事件可不僅僅是有你這個金縣縣令在這裡戳著,也不是我一個人在這裡撲騰,還有其他人更是名正言順的奉著上命而來,有些黑鍋他們不背誰背,反正是壞了名聲的主兒麼~!總不能吃肉有他們的份,挨打就躲起來,這天下哪裡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呢?所以咱們也要讓他們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才能對得起收到口袋裡面的銀錢麼~!」於是當下就將皇帝陛下還派了兩名太監來遼陽進行督促海貿、昌盛號收益的特使存在說了一遍,並且笑著說道:「咱們完全可以將那種得罪當地士紳的行為全部交到兩位宦官手上去進行,你輔助施為也就是了,如此哪些士紳們的目標肯定都會集中在太監們的身上,到了哪個時候,咱們是拉,是打,在背後都游刃有餘,可以選擇的方式將會更多,進退更加的方便,如果太監得罪人狠了,我們可以拿他們二人來祭旗,作為替罪羊,安撫民眾的心,到時候你可是能謀得一份清名哦~!。、」這番話一出,駱博軒哈哈大笑起來,此時的他才真正的放下了新來,對龍天羽心服口服起來,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心思的確是常人難以匹及,看來自己投靠他是非常明智的選擇,整個事件安排的極為周密老道,是個成大事的人。
話說到這裡就剩下一些細節上的東西了,龍天羽笑著同這位老兄淡淡的將他應該去縣上所做的事情的步驟敲定了來,為了避免他無人可用的局面自己派出五十名手下的武士去給駱博軒充當零時性的捕快,以充實他的實力;說完這些之後,龍天羽決定明天請駱博軒到柳家堡過年,再將兩位天使太監介紹給他,讓他能夠先和這兩個人有所接觸,以方便對他們手中皇權的利用。此時見駱博軒酒勁上湧,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了,於是喊來管家將他攙扶到客房之中,好生伺候不能有絲毫的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