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8
當龍天羽說完這一切之後,駱博軒的眉頭就沒有鬆快過,一直緊鎖著,心理面不斷翻騰著,思考著,腦袋在不停的運轉著。要知道剛才所說的這三條,可是條條都是要人命的東西,而且三條之間都不是獨立的,而是相互關聯,相互牽制的。比如說保甲制度,這個很早就已經建立起來了的,是過往王朝時代長期延續的一種社會統制手段,它的最本質特徵是以「戶」(家庭)為社會組織的基本單位。儒家的政治學說是把國家關係和宗法關係融合為一,家族觀念被納入君統觀念之中。因之,便有了漢代的五家為「伍」,十家為「什」,百家為「裡」;唐的四家為「鄰」,五鄰為「保」,百戶為「裡」,北宋王安石變法時提出了十戶為一保,五保為一大保,十大保為一都保;元朝又出現了「甲」,以二十戶為一甲,設甲生。到了大明也有保甲,但是保長作為地方性組織的頭目,說透了就是皇權與紳權的衝突和融合的產物,保甲在地方上面就是宗族勢力的代言人,是宗法的代表往往是族長之類的人物作成為保甲領袖,代替官府實行宗族法律規制之類的措施,來達到對於底層民眾進行統治的目的;現在龍天羽所說的三點之中,其實是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如果說讓整個金縣進行產業轉型,從傳統的農業社會直接過度到工商業社會之中,裡面意味著要打破宗族勢力的傳統,在傳統的宗族勢力的利益裡面割肉找利益,如此長久之後這樣保甲制度怎麼實行下去?如果保甲制度無法實行下去,那麼地方團練化軍事堡壘化又怎麼能夠實行起來?想來這裡面遇到的重重阻礙必然是無與倫比的,舊的觀念,新的秩序之間的衝擊,傳統和變革之間的對立,一切一切都不會是那麼簡單。而且,而且在這種鐵腕整治之下,舊有秩序破壞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這點在駱博軒的腦袋裡面反覆折騰著,想不到如何的好辦法,能夠不造成巨大的社會問題的衝突,又能解決這種改變整個社會問題的存在。於是想不通的他,只能開口帶著些許羞愧之色,言道:「龍老弟,老哥愚鈍,你這裡字字珠璣,我這裡確實滿腦子漿糊,如何行事恐怕還要你多多提點一二才是。」
淡淡的面色夾了口菜,咀嚼了兩下,龍天羽回身看著駱博軒,這個人不是不知道問題的癥結在什麼地方,只是作為一個大明舊有的官僚體系中的一員,他的思維方式依然是無為而治,德治天下的那一套東西,就算知道解決方案,也很難有這種魄力,有這種決心去解決他所面臨的問題。當然,龍天羽並不責怪對方的這種思維方式,因為駱博軒畢竟是舊式官僚,他受到的束縛太多了,這種束縛不僅僅是制度上的,更多的是一種思想上的,傳統觀念上的,是一種已經滲透到骨頭裡面舊有文化規則的束縛,你要想改變這種的存在只能通過事例,一點點的轉化過來,羅馬不是一天能夠建成的,更何況他受到了束縛並不代表青年城的幹部們有這種思想上的枷鎖,原本這個金縣縣令要的就是一塊大明官員的牌子,如果駱博軒願意配合固然好,如果是不相配合的話,呵呵,架空了他也就是了。當然不到最後龍天羽並不像這麼做,因為畢竟自己的朋友越多越有利,駱博軒能夠通過這次金縣的事件上了自己的船,這未嘗不是另外一種對自己勢力的補益,對未來的擴張和發展將會大有好處。
默默的沉思了會兒,龍天羽笑了笑,話語裡面帶著幾分冰冷的意味說著:「其實這個方法也很簡單,就是三條,第一條移民,第二條收買,第三條整肅;三條一到藥到病除。先說移民,以充斥人口的說法,從遼陽其他地方招攬無業流民前來做工,接著藉著新來移民的人頭個數,將所有舊有金縣民眾按照保甲模式和新移民之間打亂宗族關係進行重組,再按上我們所特意指派的保長進行平日的管理,給新組成的保甲一些政治上的利益,或是生活上的資源的甜頭嘗嘗,如此宗族勢力立刻可以灰飛煙滅,想要頑抗者,想來能夠起到的壞影響也是極其有限度的;再說收買,建設港口、船廠、工坊、還有金縣的海貿商業都需要大量的人口,這些人在接受保甲管制之後,在保長的帶領之下,按照分片進行務工經商的活動,這裡面我們要表現出足夠的利益,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的生活的的確確能夠好起來,如此哪些控制了大量土地資源的宗族老爺們和士紳們,是無能為力去再次控制住這些草民的存在,沒有了底層的農民為他們服務,這些宗族老爺們、士紳們就算有了大片的土地也只有坐吃山空,這個時候我們再以高過市價的價格或是用關牆外的土地置換的方式,將這些宗族老爺們和士紳們的目光逐步吸引到更加新的利益點中去,如此能夠讓事情變得更加簡單起來,當一切其他勢力都被我們自己人的觸角所代替,這樣的話,我們對於金縣的掌控就已經完整了,那個時候很所事情都能順利的開展起來。」說到這裡龍天羽閉口先不談第三點,只是默默的喝了口酒,等著駱博軒消化前面他所聽到的這短消息。
話說到了這裡,雖然龍天羽說的是輕描淡寫的,但是言語之間流露出來的某種意味,讓駱博軒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冷汗不停的往下流著,第一次他有些懷疑自己這次起復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猶豫了半天,他還是決定將話說透,畢竟既然已經來了這裡,就身陷漩渦之中,自己想要拔身而出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不如想辦法將事情做得更好。咬著牙齒,駱博軒朝著面無表情的龍天羽問道:「老弟,如此說來我還有些疑問,第一,這移民人口從何而來?第二,如果說宗族勢力、士紳不同意打散族群關係,又怎麼辦?第三,如果他們寧願抱著土地永遠不放鬆,那樣又該如何?以我過往的經驗看,這些士紳可是將土地看成世代傳承的命*根子,你要叫他們賣祖產,這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揮了揮手,龍天羽毫不在意的言道:「第一個移民問題這不是問題,從大明內陸有大把的流民存在,衣食無著,我給他們生活和路子,在鄭國丈的指引之下,自自然然的他們能夠順利的來到遼東金縣,為海貿事業添磚加瓦,更何況我有我的打算,南海之處有大量的胥民存在,他們長期以捕魚為生,從小就以水為生,對水上的生活最為熟悉,但可惜生為最下等的賤民,連死都沒有葬在陸地上的權利,因此我決定將他們大量引導過來,並且在金縣去賤籍轉為良籍,再誘之以利,想來他們都會趨之若鶩的,胥民全國人口不下百萬之多,就算過來一般,也能成為我們未來發展的堅實基礎,他們不正好是海貿上最為合適的航海員麼,我想有了這些人的支持,我們的事業將會打下堅實的基礎;至於宗族勢力士紳們想要頑固麼,呵呵,這就是第三點了,我要談的整肅。我不需要對他們負責,我只要對皇上負責,對貴妃娘娘負責,對你我負責就夠了~!至於其他人麼,他們要麼就服從,要麼只能被歷史的車輪掃入垃圾堆之中成為殘渣一般的存在,為了達到目的只能借一些人的人頭來警示後人。」
這幾句話與之中流露出來**裸的殺意和殘酷的言語,讓駱博軒不得不狠狠的喝了一口酒,用衣袖擦了擦汗,勉強定了定心神,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好,面前這個霸氣的年輕人是陌生的,而現在龍天羽的給他的感覺,彷彿頭先哪個讓人如沐春風般存在的青年是一種錯覺的存在。胥民駱博軒怎麼會不知道,關於胥民的起源,晉安帝時(公元三九七——四○五年),會稽(今浙江)反賊孫恩敗亡,其黨盧循從海上攻陷番禺,後被劉裕所破,投身自殺。餘黨逃居海島上,下海捕魚充食,生子孫皆赤身,粵人謂之盧亭種。這個特殊的群體,從晉時就已經存在,據說,廣州南岸周旋六十餘里,不賓服者五萬餘戶,皆蠻胥雜居。自唐以來,計丁輸課於官。洪武初,編戶立里長,屬河泊所歲收漁課。胥民性情粗野,絲毫不懂禮儀。其坐臥、行動均不同於陸上漢人。船中無桌椅,盤腿而坐。操楫、搖櫓使用胸部力量。因此,胥民的胸、臂肌肉發達,這些人俗稱天不收,地不管,一向是動亂的溫床,野心的萌發地,通關福朝廷之間的關係相當的惡劣,這也正是將他們編成賤民的所在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