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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遼東 第三百五十九節 訴苦會(2)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5-18

    前文說到,龍天羽開的訴苦會,利用瑪達這一批烏奸,弄了幾個托兒上台,就是為了達到烘托氣氛,引導人心的目的。當那位作為托兒的士卒剛上台的時候,還帶著幾分做作和演戲的不自然,只是麼,這小小的瑕疵對哪些連字都不認識的普通士卒們來說,是不存在的,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他們簡樸的腦海裡面,根本就沒有太多分辨什麼虛假和真實的能力,更多的是一種統治者代思考的行為,和對於個人利益質樸的認知。但當這位士卒隨著政治部部長高明一番循循善誘的話語,很快回憶起過去的時候,這位普通的女真士卒就真的進入了某種情結怨恨的情緒之中。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所描述的事實並不是虛幻編造出來的,是一種客觀上存在的事實,只是因為對於權威性的無奈,和被統治者天生的懦弱壓抑了下去,藏在了心中罷了;現在他深埋在記憶深處的某些記憶,被高明有技巧的挖掘了出來,並且進行了人為的放大,自然女真漢子從內心裡面迸發出了一股對於烏拉部貴族老爺們的刻骨仇恨。他說著說著淚流滿面,聲嘶力竭,早就已經忘了什麼安排,什麼托兒的任務,只是顧著用話發洩自己對於那位弄得他家破人亡的猛安謀克老爺的不滿和仇恨,足足說了有近二十分鐘才最終在高明的強行打斷之下,收住了控訴的尾巴。

    當這位女真漢子說完一切之後,高明立刻吩咐在邊上的人拿上了一張記錄他控訴過程的紙張,要他畫押簽字,並說明這是一張供狀,是一張揭露烏拉貴族奴役百姓罪行的供狀,是要記錄在案的,作為今後判除貴族老爺們刑法的依據。但是現在呢,不能因為士卒一個人的言語就作為證據,還需要他提出人證和旁證,當然這位女真漢子的事例並不是什麼秘聞,他的老鄉很多人都知道,於是在同情心,或是感同身受心理的誘發之下,幾名士卒站起來證實了他話語的真實性,在這種充足事例證據證明之下,高明高聲做出了現場判決,依據事例的真實可信,當下就將哪名猛安謀克老爺帶了過來,驗明正身之後,由這名訴苦的士卒親手執行三十鞭子的鞭刑,進行某種象徵意義的懲罰,用高明的話說,原本是要現場將這位貴族明正典刑,為訴苦的女真士卒報仇,但是考慮到還有可能有另外受苦的人被他同樣欺辱,所以一切都要等到訴苦大會之後,數罪並罰,再進行最後的判決。

    當帶著仇恨的鞭子抽在了就有貴族的身上,哪辟辟啪啪的聲音傳到那女真士卒的耳朵裡面,此時此刻,他彷彿有了一種靈魂的昇華,有了一種心靈的釋放,看著舊有的大人物在自己的皮鞭之下輾轉反側,哀嚎痛哭,他的思緒快樂了,復仇的快感讓他極速產生了對於青年軍的好感,甚至是忠心,此時的他不再是被動的成為一個托兒,而是主動的擁戴青年軍的一切行為,是真心實意的擁戴,並不是為什麼紅燒肉,白饅頭,什麼以後利益的驅使。三十鞭子抽打完了之後,接著女真漢子自然是在高明的帶領高喊口號,什麼打倒吃人的貴族,打倒舊有的制度,什麼貧民也要當家作主之類的標語式話題,開始了反覆的洗腦。而那名完成了自己任務的女真漢子,接下來當著大夥兒的面,大口大口的吃著紅燒肉,啃著白麵饃饃,那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的悲情摸樣,讓所有在現場的人,哪怕是王五、劉震這些原本身上或多或少背負著淒慘經歷的人都產生了共鳴,更不用說坐在先面的女真士卒了。

    緊接著又有幾個士卒站了出來,滿腹恨意的控訴著舊有貴族對自己的壓迫和剝削,當然還有著無數掠奪的事例,很快這些人所控訴的對象也被一一押到了現場,進行了相應的懲罰。這個時候的訴苦大會氣氛到了極致,沸騰是唯一的代名詞,此時的高明自然是趁熱打鐵,將這一千人劃分成了十個小組,派下了十個工作組,進行各方面的訴苦工作,將訴苦工作細化起來。於是乎,在場的所有烏拉士卒,在群體效應的帶領之下,所有的人都將對於貧窮、對於自己悲慘命運的不滿發洩到了那些貴族首領們的身上,這裡面可以說有相當一部分的事例都是真實的,壓迫是客觀存在的;但是從某種程度上看,也有很多人是抱著因為別人說,所以自己說,因為別人要揭發,所以自己不能不揭發的心態揭露一些道聽途說的罪行,那麼在這種瘋狂狀態下產生出來的民粹思想,是真實也好,是虛假也罷,變得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也沒有人去關心過程的可靠性,審判就是審判,只是**裸得發洩對於過去貧窮生活的不滿和罪惡,就是這個,僅此而已。不少人在自己手中的鞭子抽打在過去高高在上老爺身上的那一刻起,在吃著香噴噴的紅燒肉、白麵饃饃的瞬間,所有人的心都只會看著一個方向,那就是青年軍所引導的指定方向,而高明所代表的政治訓導小組,這個時候將會給這些貧民者各種心理暗示,對於未來的期望和許諾,讓他們覺得青年軍的未來,就是自己的未來,青年軍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當個人的利益和集體的利益通過現實的例子發生共鳴之後,這一千烏拉部的貧民們毫不猶豫,當場就表示服從新主人的一切管理和命令,發下了絕對忠於青年軍,永不背叛的誓言,用這種模式產生的誓言在眼下這種非理性的氣氛中,政治訓導主任高明眼裡看來是可信,可靠的,但是這還不夠,還需要實際利益的支撐,如果加上現實中的某些實際利益的再分配,讓他們體味到生活的變化,那麼這些人必然會成為青年軍最堅強的擁躉者,他們的誓言將會深深刻入他們的骨髓、血液裡面,和呼吸一樣重要。

    龍天羽瞇著眼睛,將這一切看在了眼睛裡面,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是在他的心裡面是極其震撼的翻起了軒然大波。是的,他完全沒有想到,母親留下的這種集體訴苦的方式,會產生如此巨大的化學效應,讓貧民瞬間迸發出了無以替代的激情。這一點人不得不感歎,人的精神力量被某種道具引導出來,哪就是另外一種可怕的偉大。這種精神上的偉大,在某種循循誘導的人為方式之下,將眼前這些貧民過往的仇恨誘發出來後,居然能夠產生如此強大的精神動力動力,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想像到的。龍天羽能夠分辨的出,眼前這些面部表情狂熱的烏拉部青年們,在表達自己忠心的時候,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真實,哪是**裸毫無保留的忠誠。當下,這位年輕的魁首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必須將這種訴苦會的經驗作為一種慣例保持下去,如此對於新舊勢力的融合,對於自己一些政策的推行,抹殺舊有勢力的阻礙,都是非常有益處的。當然眼前這一千人還只是一千顆種子,龍天羽的這個訴苦政策,只是將在他們的心中種子種進了新的土壤裡面,最終還需要各種利益、威勢、管理方式、有效的行政組織對他們進行養分的灌溉,扶持他們成為新的,能為自己所用的功勳貴族,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從精神上面洗腦、羊群效應產生的從眾心態產生出來的忠心,會因為利益的共同最終牢牢扎根在他們的心裡,成為這些漢子們效忠的信念和精神支柱,一切都在下一步計劃裡面。

    看著這一切進入到預定的軌道之中,龍天羽滿意的點了點頭,叫過站在邊上的政治訓導部的主任高明,指了指熱火朝天的場面,說道:「這個活動策劃的不錯,但是必須保持下去,要讓他們多講仇恨,深挖仇恨,進而產生一種與過去的陳舊生活劃清楚界限的意識,讓他們深刻認識到只有青年軍才是解放他們的救星,只有青年軍這個集體才能給他們幸福,改造人這個任務可不是一天半天的能夠成型的,必須有一個長期的過程和時間,你們可不能因為今天的一點點成就就放鬆了警惕,要常抓常新,多推出一些模式,樹立幾個典型人物,以點帶面麼,僕從軍的可靠性、穩定性就全要靠你們政工人員傳幫帶了,責任人重大啊~!」

    高明可以說是龍夫人一手以現代某黨一些群眾運動特點調教出來的人物,也許他在現代和某些偉光正比起來是有些遜色,但是在明朝,在遠東這種蠻人遍地走的區域,他的各種宣傳方式只有第一,絕對沒有第二。他聽完了龍天羽的話語,立刻行了個軍禮說道:「請魁首放心,屬下定然竭盡全力,只是有一件事情還請魁首示下,」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頓了頓望了一眼龍天羽,見自己的魁首頷首致意讓自己說下去,於是不客氣的開聲言道:「這個宣講啊,光挖仇恨還不行,還要靠利益紐帶來鋪設對於未來的希望之路,只有要個人利益上的寄托、希望能夠和集體發生共鳴,自然他們也就不可能產生異心,只是麼,眼下僕從軍的軍功政策還比較遙遠,要叫他們看到現實的利益很不容易,如此長久之後,這些訴苦教育帶來的成果恐怕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消散,所以恕屬下斗膽,請示魁首,是不是要先給他們點甜頭嘗嘗,也讓這些人能夠加深對於這種改造教育的印象?」

    略微思考了片刻,龍天羽搖了搖頭,呵呵一樂,說道:「你說的固然有道理,光憶苦,不思甜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輕易的得到好處,如此對於這些人來說,將會產生一種不勞而獲的思維方式,似乎只要訴訴苦,說說空話,假話好東西就呼呼的往家裡面飛了進來,如此長久對幫助他們樹立正確的人生觀是沒有什麼好處的,所以咱們在改造之中必須堅持一個原則,不勞動者不得食,他們想要好處,只有通過雙手去掙回來,要不然絕對免談,這是底線,也是原則。不過你放心,明天一切都揭曉,你等會兒等一切鬧騰完了之後,宣佈他們這一千人成立僕從軍第一大隊,即日生效,至於這僕從軍的軍功政策,上次不是已經討論完畢了麼,你就跟這幫女真人說清楚,講明白相關的政策,一切要說到前面,後天我就要他們初體驗上陣的味道了,一切都要快,都要盡可能的做到每一個人都明白自己的職責,這一點務必要做到,多想想辦法吧,交給你了~!」當然在龍天羽看來,這一千人他們也是幸運的,他們的生活、家人、前途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比起過去的生活起來,肯定一個是在天堂一個是在地獄,只是所有的這一切在龍天羽的計劃之中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的,不勞動者不得食麼,想要不勞而獲在青年軍之中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完,龍天羽轉身就要離去,聽完自己魁首的這番話,說真的,高明心裡面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哪裡有這樣的,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還要做到對每一個人宣講清楚政策,改造好思想,這不是開玩笑麼?只是,魁首下了命令,自己必須無條件完成,有條件也要上,沒有條件製造條件也要上。也罷,就讓自己奮鬥一把,用二十四個時辰改造一批模範出來。邊想,高明邊急急忙忙的往回走,他要先將是個小組的組長召集起來開個諸葛亮會,集思廣益一番,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讓這些第一批僕從軍理解僕從軍的軍規制度。

    龍天羽回過身子剛走幾步,就聽到邊上的王五帶著幾分疑問的語氣說道:「魁首,這給的時間會不會太短了?說起來人心這種東西是最難捉摸的,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打造一支思想上合格成熟的僕從軍恐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高明恐怕是有些坐蠟了。」

    作為魁首,龍天羽自然知道屬下之間彼此的關係,他怎麼會不清楚王五和高明相交莫逆呢,這是在給自己打打預防針,提個醒,怕萬一到時候高明完不成任務,自己會去打他的板子。於是龍天羽擺了擺手,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這個任務要的就是化腐朽為神奇。我就是試驗一下急速轉化士卒的底線在什麼地方,如果不能有一種特殊的,既定的條件去強行轉化,沒有最快,最慢之間的界限,怎麼能夠探索出一條行之有效的,完美轉化融合方案呢?更何況,這裡面的事情你不用過於擔憂,我心裡面有數,光靠高明他們肯定是不行的,有時候還是要用些其他的手腕才行。你可以去看看咱們在回來路上,收降的第三大隊裡面割鼻軍、戚家軍、山東響馬,這種改造的方式和進度就讓我很不滿意,多少天了,居然還沒有成型成軍,說是時間短,時間短,老是強調困難,老是覺得慢慢來,這怎麼能行?有些事情要穩,有些事情則是不能穩,必須要快起來。現在我就是要用這批烏拉部的戰俘作為模板示範,告訴那些按照固定思維方式思考問題的人,光是坐等靠是沒有出路的,必須自己想辦法,墨守成規是最大的弊病,要不得,在訓練的時候,在考慮作戰之前,思維應該放開麼,只有開放性的思維才能有創造性的戰役,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豐碩戰果。」說到這裡龍天羽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面的打轉,轉了一個話題也不回頭對著一眾將領們用一種發問的方式說道:「還有你們這些大隊長、副隊長們,你們在戰爭勝利過後,有沒有思考清楚我們為什麼會贏?這個問題等下開會的時候我們是要談清楚的,談不清楚,恐怕敗仗離我們可就不遠了。」說完這段話之後,龍天羽回頭又同劉震說道:「我的劉大隊長,怎麼樣,軍事總結會議的人都召集齊全了麼,看看這個時辰也差不多了,開會的地點定在哪裡?現在能不能過去?」

    劉震和一行青年軍的將領們,知道剛才龍天羽的一番話是有所指的,雖然沒有明確的點名,但是很明顯說的就是雲童,雲童也是倒霉這才剛剛上任就被魁首認為不作為,呵呵,也是夠為難的,只是麼,這些將領們原本就不想為雲童出頭,一則的的確確雲童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二則麼,自己現在說什麼話恐怕都不討好,只會引火燒身。要知道龍天羽剛才哪一席話,雖然主要是說雲童的部隊,但實際上也是有意要敲打敲打大家,讓大家不要得意忘形,被眼前的這小小的勝利迷住了眼睛,最終養成驕傲自大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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