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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遼東 第三百四十七節 戰爭開始,第一波攻擊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5-05

    蘿北西城門處,天色微明,戰場的鼓聲響了起來,通通通的敲個不停,氣勢如宏,震天動地,一場決定遠東命運的戰鬥大幕就要拉開了。

    城門口之內的空地之上,站在第一衝鋒集群的烏拉部勇士,臉上畫滿了莫名的油彩,**著身子,默默注視著隨軍薩滿的最後祈福。王慕漢站在一旁,此時仿若激發了最後的激情,乾瘦的身體似乎迸發出了無限的熱情,手持著烏拉部的大氅如同一座山一樣聳立著,只是眼中流露出了莫名的傷感。是啊,再等片刻他就要率領第一波勇士衝出城去,和敵人進行殊死的搏鬥,就要走向勝利的希望或是黑暗的死亡,不管何種選擇,只有讓命運之神決斷一切吧。

    回頭看了看後面兩個梯隊的士卒,他也同樣隨著薩滿的經文默默的祈禱著。這次烏拉部的決戰,經過挑選共有五千人參戰,分成三波。第一波烏拉勇士說透了就是肉盾,他們沒有任何的護甲**著上身,每個人只是簡單的拿著一把鋼刀而已,他們的戰術目標是推著幾輛披滿了各種淋濕了的棉被,再布上鐵甲,以最快速度衝鋒,縮短和敵人之間的距離,用生命去延緩敵人的攻擊速度,讓第二波人可以盡可能的靠近敵人進行肉搏,發揮自己的優勢。而第二波烏拉的士卒們是全是王族衛士,是最精銳的部族猛士,他們各個都是騎兵,他們的任務就是在能夠迅速的在第一隊掩護之下衝入敵人之中,將敵人陣型打亂,第二波衝鋒由布占泰率領;最後一波,也就是第三波衝鋒,則是最大的數量的存在,是普通士卒中的強悍所在,是烏拉部這近萬人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華,他們大部分身披雙甲,就算是單層鎧甲,也是將能夠防禦的什麼木片之類的東西綁在了身上,以防備遠程武器的傷害,這個方法是努漢提出來的,據說明軍火器防備的戰術之一,這一波是由滿泰親自率隊,他們的任務就是做最後的掙扎,看能不能抓住希望和機會,一鼓作氣將敵人摧毀。這三波的攻擊,全然指向著西門,不管是滿泰還是王慕漢,根本就沒有做出分兵出擊的打算,在他們看來,只有拼盡全力,凝聚全族的衝擊,將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隻鐵拳,狠狠的打出去,才是取勝的唯一出路。至於最後剩下的三千餘人,都是留守的人士,由努漢率領,如果前面的三波進攻有勝利的希望和機會,自然全部壓上奮勇一拼,如果沒有機會,那麼這些人就算是烏拉部留下的種子,已經獲得投降的許可,允許他們在幾波勇士失敗後,自行決定自己的命運。昂長的經文念完的瞬間,王慕漢緊走兩步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將手中的大氅高高的舉了起來,一陣歡呼聲雀躍的喧嘩之聲立時而起,緊接著一群人手捧著酒罈走了過來,每一位第一波衝鋒的士卒們,都能享用到一碗美酒,包括王慕漢在內,咕咚幾口喝完之後,狠狠的將碗摔在地上,喝酒的士卒自然有樣學樣的將碗摔在了地方。在一片乒乓聲不斷的映襯之下,王慕漢高聲唱起了一首女真民謠:「柳樹歪,柳樹歪,柳樹底下搭擂台。草包飯桶一邊站,真正巴圖魯你上來。比騎馬,比射箭,七天七夜不吃飯。贏了就來拿綵頭啊,輸了回家打頭練。練出一身好武藝,明年今個兒再見面。」一片和聲「明年今個兒再見面」的歌聲齊唱之下,吱呀一聲,蘿北城的大門緩緩打開。眼中含著熱淚的王慕漢,抬頭看了眼天空,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清雪,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這位烏拉部的靈魂人物邁著堅定的步伐,一往無前的大踏步往城門之外走去。

    龍天羽早早的就在城內留下來的細作,並用信鴿傳出來的消息中,得知敵人將所有的兵力以及相應的部署都集中在了城西,其他城門並沒有任何的分兵出擊的舉措,說真的,這讓龍天羽很有些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敵人會如此選擇,難道說應該西城沒有路障的緣故?可不管如何疑惑,敵人的動作不是他需要考慮的,現在的他只要做好最充足的迎擊敵人的準備也就是了,以不變應萬變。於是在這種狀態之下,他迅速的調整了戰略部署,將機動部隊都留到了城西處,就等著敵人能夠送上門。當一切部署停頓之後,敵人的鼓聲嘎然而止,城門緩緩的打開,有一名瘦老頭手持大氅緩緩的來,跟在他後面是幾輛牆車。龍天羽用望眼鏡仔細觀察對面敵人的狀態,淡定的笑了笑,敵人也不傻麼,看來對遠程武器還是有所防備的,回頭看看了站在身邊的閔富貴,說道:「佈置的怎麼樣,就看你發揮了~!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這些敵人既然只是沿著城西進攻,那麼你在開始的時候就不要干的太厲害,將火力強度逐漸的加上去,讓敵人在火力之中遍體鱗傷,最後流血而死,明白了麼?」

    閔富貴恭敬的說道:「報告魁首,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您的指示就是我的行動。」

    「好,那麼開始吧~!」龍天羽揮了揮手,示意閔富貴下去準備。嘀嘀一陣急促的銅笛聲響了起來,指揮哨開始了喊話:「預備,前方標靶左一,右二位置,試射三發,實心鏈彈~!」

    炮長聽到指揮哨的命令,重複了一遍之後,炮手聽著命令稍微調整了一下炮的射擊角度,塞上了預先標記好的發射藥量,通通通三聲響,一陣白煙冒了出來,幾發鏈彈騰空而起。鏈彈其實就是用鎖鏈將炮膛口徑要小的小炮彈串聯在一起,發射後一顆炮彈會拖著另一顆炮彈離心甩動飛出去,一般來說用在海戰之中對敵人的桅桿之類的打擊,這裡被青年軍的炮手們創造性的用到了陸戰之上,在第一輪的試探性炮射之後,選擇鏈彈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做法,因為敵人有牆車,盡可能快的摧毀牆車的存在,將敵人暴露在火力集群的打擊之下,是最好的方案。這幾發鏈彈在空中以肉眼難以分辨的痕跡,轉著圈,劃著詭異的弧線,往預定目標飛去,瞬間就飛到了城門口,其中一發太遠,越過第一排的牆車,直接打在了城堡牆壁之上,咚的一聲濺起一片石粉,緊接著在動能作用力和堅硬牆壁的反作用力之下彈了下來,正好砸在烏拉部剛剛出城的人群之中,嘩嘩轉了兩個圈,反覆糾纏擺動之間,三個倒霉鬼的身軀瞬間被攪的稀爛,而這顆炮彈最終停頓在了鮮血和爛肉之中,引起出城列陣的人群之中一陣騷動;第二顆鏈彈卡嚓一聲直接砸到了車強之上,強悍的動力,加上本身的質量,摧枯拉朽般將烏拉部的牆車砸了個粉碎,不僅如此還連帶將推車的幾名士卒直接砸翻;倒是第三顆,卻是晃晃悠悠的擦這隊伍的邊緣橫掃了過去,偏離了原本應該射向的軌道。一切都在龍天羽的觀察之中,對於三發一中的結果,他還是很滿意的,畢竟他是親自操作過火炮射擊的,明白鏈彈的命中率由於它不規則的狀態,導致最終的命中率從來都是不高的,因此能有這種成績算是不錯了。很快在三發試射之後,炮兵們又開始了小規模的設計,依然是針對對面的牆車,在連續不斷的炮擊下,推出城的十幾輛牆車都被摧毀了大半,最終成為了一堆爛木殘堆。

    對面炮響的時候,王慕漢全身一哆嗦,是啊,他這輩子哪裡聽過如此震撼的聲音,如此的雄渾,響亮,如同天際的雷神在怒吼一般,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心有些鎮定了下了。因為這炮聲雖然響的密集,但是很明顯殺傷力不算太高,而且他的觀察裡面十發只能中兩到三發左右,威力是不小,可如此武器最多也就是威懾罷了。他回頭看了看身後面的烏拉部戰士,眼神中流露出的蒼白恐懼的神態,頓時知道,此時絕對不能再等後面的士卒緩慢出來列陣了,必須不停的衝上去才行,不能給這些士卒有害怕的時間,如果再讓他們站在原地列陣,那就是等著恐怖傳播,到了最後恐怕會引起集體性恐慌,哪個時候士氣全無,你就是想沖也沖不起來了。想到就做,原本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王慕漢,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左手大氅一揮,右手拿起掛在胸口的牛角,嗚的一聲用勁全身的力氣吹了起來,接著在蒼涼的號角聲中,毅然決然的第一個高舉著大氅往前走去,緊跟著他的是十幾名穿著雙甲,端著盾牌的親兵,時刻準備著用血肉之軀保護著自己的主人,為他遮擋槍林彈雨的襲擊。

    身後列陣狀態下的烏拉部的的確確是為敵人的炮擊而感到一陣害怕和緊張,這也很正常。這些士卒可都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主兒,往日恐怕連大炮的摸樣都是沒有見過的,你要叫他們狂熱勁頭上來了,肉搏廝殺就是死了個乾乾淨淨也算不得什麼,但在原地呆著,一種未知的狀態下,敵人居然能夠如此遠距離的對己方進行殺傷,雖然只是個人,或是幾個人的死亡,但對於他們的士氣來說也是一種嚴重打擊,這種打擊更多的是表現在一種對於莫名未來恐懼的心理之上。所以王慕漢做出的決策極為英明,衝上去,將敵人消滅乾淨,動起來,用自己的行動讓後面的士卒跟著自己往前衝。烏拉部的士卒們,聽著總衝鋒的號角,看著走在最前面的王慕漢的大氅,一個二個只有激情四射,只有熱血沸騰,哪裡還有半點膽怯之意,畢竟族中的靈魂人物都表現的如此英雄無畏,自己還怕什麼呢?正所謂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人都是羊群效應的產物,在王慕漢不懼生死的刺激之下,城外的烏拉士卒嗚啦啦的喊了起來,跟著自己的心目中的英雄發起了衝鋒。

    隨時隨地注視著場上局面的龍天羽,看著孤零零一個人走在最前面的王慕漢,嘴角邊不經意的流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需要就是你這種無謂和勇氣,需要的就是你這種榜樣。於是吩咐道:「傳令下去,火槍隊準備,」心中默算了一下敵人的衝擊速度,接著做出判斷,言道:「預定當敵人衝鋒到百米的時候排槍輪射,並令炮營對敵人身後進行遮蔽性進攻。」傳令兵飛快的將命令傳了下去。不到片刻功夫,炮聲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對於炮兵來說可就不如前面那種故意放水式的射擊,而是大面積使用了開花彈、子母彈、葡萄彈對敵人的後方進行了遮蔽式的射擊,這次的炮擊是一次全速的發力,由遠及近的炮擊,從敵人的尾部開始往前進行逆推式攻擊,攻擊用密集的射速和火力打的後場一片煙霧瀰漫。如此的射擊方式,對於射點的要求比較高,也只有在青年軍的炮營裡面能夠做到這一點,因為他們成功的將各種函數運用到了戰術之中,要不然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類似海戰跨射的做法。

    在短短數刻鐘之內,如此密集的打擊之下,第一波攻擊的敵人尾部,出現了大面積的傷亡,每向前一步,都有十數人,倒在炮火之中,整個戰場硝煙瀰漫,血肉橫飛,炮兵的威力和技巧被閔富貴的炮營發揮的淋漓盡致,他們在以一種藝術性的方式演繹著炮兵的傳奇,打破了炮兵固有傳統的框架,這一刻他們走在了整個世界的前面。不管青年軍的炮火多麼的猛烈,殘酷,只是低頭沖在炮火前面的烏拉勇士,對於發生在後面的爆炸聲,雖然有著某種預感,但畢竟不是發生在眼前的慘劇,因此並沒有在炮火中崩潰,只是本能的加快了自己腳下的步伐,按照人類本能的反應衝向似乎沒有任何危險的正面,也許在他們看來,只有快速接近敵人,才是最有效果的打擊方式,才是能夠擺脫,這種看不到摸不著死亡方式的唯一辦法。

    可是悲劇並沒有如同烏拉部勇士們的想像一樣終結,前方的路途也不安全。就在這些勇接近百米的時候,急促的號聲響了起來,「啪~!」一連串的密集白煙騰空而起,這是火槍隊射出了第一輪的輪射,接著兩秒之後,又開始了第二輪射擊,在將近一分鐘裡面,猛然打了十輪,這才不得不應為後續填裝的速度變慢,而放緩了下來。緊接著,在鼓點的指揮下,有節奏的一輪輪不停的射擊,在他們的身後火槍填充手們,猶如工蟻一樣來回往復的裝填彈藥,整個場景流水作業,來回往復,有條不紊。此時陣地之上到處都是白黑色的煙霧,將火槍兵哪鮮艷的服飾掩蓋了起來,只有站在上風處的觀察者和鼓手,在根據敵人的狀況調整自己的指令。只是這個時候我們似乎不應該將焦點放到火槍兵的身上,而是要把視線轉移到烏拉部的勇士身上,當第一輪射擊打出來,很明顯對面的敵人猛地一頓,呼啦啦倒下去一片,在接下來的連續射擊之中,密集的彈丸組成彈幕,將這些身沒有任何甲冑的敵人成批的打倒在地上,彷彿他們衝鋒前進的地方有一條看不見的地獄之線,在這條線之外是呼吸的生命,而在這條線之內則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烏拉部衝鋒的士卒們,也許並不過於害怕身後隆隆的炮聲,因為那種的存在並不是眼睛能夠觀察到的,而眼前最勇猛,最迅捷的戰友倒下卻是真實可信的,一排排人莫名的倒下,讓這些原本就信奉鬼神的士卒們士氣低落,這種模式的戰爭是他們無法接受的,是一種新的經驗,這種經驗讓他們無法找到過往的例子,就算有些人去打過草谷,同明軍有過交手,但是說到底也沒有任何人見過這麼犀利的武器。大批衝鋒者的死亡、鮮血、慘叫的聲音,讓這些烏拉部的勇士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在這樣遠距離打擊之下,他們怯懦了。是啊,人都是畏死的,再勇敢的人眼中,見到眼前這種非正常的死亡狀態,讓他們有些凝滯和喘不過氣來,莫名帶著疑問的他們用目光掃視著王慕漢,想看看自己的這位領袖會如何去做,會如何在生死之間做出自己的選擇。

    王慕漢此時早已經有些氣喘吁吁,灰敗,原本身體狀態就不好的他,能夠一邊吹這牛角,一邊硬挺著走這麼長的一段路途,已經是完全是一種精神毅力上的透支,是生命的燃燒,堅定的信念支持他一路走了下來。但此刻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迅速拿出強悍的姿態,恐怕立時,衝鋒的隊伍就有可能在沉重傷亡之下分崩離析,迅速崩潰。他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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