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3-23
面對知府大人的無賴,一聲歎息之後,二位天使只能無可奈何順著知府衙門出來,互相商量,應該如何辦,怎麼辦。兩位宮裡面出來的大爺們想來想去,又想到了李總兵的麾下,這李遼東自然是厲害的人物,哪在整個遼東總不會有人不賣他的臉面吧,找他出頭給自己出氣,以前幾天吃飯時的客氣,自然是不言而喻,定然是要給自己幫忙,二人如是想到。誰料到,這次去李總兵府邸,人嘴臉也變了,這次倒好,李成梁根本連面都不和他們相見,只是很簡單的打發人出來說什麼總兵大人不在府中,出外地視察軍務去了,請兩位公公回去。這個時候這二位公公依然是心不甘情不願,銀子面子迷住了心竅。兩人又開始嘀咕起來,既然外面的人都不可靠,恐怕上陣不離父子兵,打虎還要親兄弟,咱們就去找咱們皇家自己人錦衣衛出頭吧,想來他們總不能躲著自己吧。
等他們到了遼陽錦衣衛千戶,一打聽,接待二人的千戶大人看到他們氣勢洶洶的摸樣,不由得噗嗤一樂,這才將整個昌盛號的情況全盤托出,並且直言到,要是兩位天使內臣在遼東任是在哪家受了欺辱都好辦,就算是李成梁哪裡,你找我出頭,他也要給我幾分面子,但是你們要是動了龍財神,呵呵,恐怕是今生今世都不要想在遼東立足了,所以為二位的安全計議,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向人賠罪的好。到了這個時候,二位天使大人帶著一頭的冷汗,從錦衣衛之中出來,這才清醒明白過來,到底為什麼哪小小的商號敢如此放肆,居然連皇帝陛下派來的官員都可以置之不理。弄了半天,不能怪人家厲害,實在是自己糊里糊塗,沒弄清楚人到底是那尊大神,這昌盛號可是不簡單,絕對不是什麼銀燭鑞槍頭的所謂樣子貨,不但與李成梁家結了親,而且遼東從上到下,可以說人人都在裡面有利益,下到凡夫走卒,中道士紳富商,上到閥門官卿都與之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更別說就在剛才錦衣衛千戶還透露出來最新的關鍵消息,皇商的來由是因為這家商號的少東家去京城趕考之後弄到手的,不但如此人還得了個東廠顆管事的官銜。此時的二人才意識到自己碰了一個什麼樣的馬蜂窩,東廠顆管事,他娘的別看品級似乎和自己差不多,但是位置權利可是完全不同,哪也算是獨自支撐一面的人物,要知道偌大的東廠一共才十二路,哪可是了不得關係,也就是說人和皇家有很多內在的聯繫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到了現在,兩個人覺得這次被羞辱也是有人故意如此安排的,為的就是要警示自己識相,別找麻煩,要不然的話,以後的日子那就不好過。說起來陳增比較成熟些,畢竟是在司禮監做過的人兒,在這個時候他立刻聯想到這來遼東的肥差的莫名其妙和古怪,能落到自己的手上原本自己就是個冷灶,而據自己所知馬堂也不是啥大人物的親信,比自己還有所不如,頭上掛著個貪污腐化的罪名,那麼如此兩個人怎麼就能在不交代背景的情況下,糊里糊塗,懵懵懂懂的就給丟到了遼東來呢?綜合前後的資訊,他們也不是傻子,從裡面得到了自己的分析,看起來宮裡面的大爺們都是在知道這些情況的,只是故意不說,對這遼東的水到底是深,是淺他們還是拿不定主意的,所以大佬們恐怕還就是希望自己和馬堂二人,能夠糊里糊塗的去找人的麻煩進行試探。要是試探的好,油水大,自然很多事情都不用多說,分分鐘換人來遼東搾取新的利益,要是試探的不好,碰了釘子,捅了馬蜂窩,那麼也簡單,他們將兩個人當成替罪羊以丟,反正和各方面說勢力都不沾包,是兩位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傢伙,死了也就那麼回事。越想心裡面越是害怕,人哪就是這樣,千萬不能想得太多對一件事情,想得太多就容易出現各種恐懼的心態,陳增想明白了這裡面的道道,立刻同馬堂說了一通,馬堂也回過了味道來,他也覺得不大對勁,二人分析來,分析去,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眼下啊,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上門去求人家昌盛號,由敵人變成朋友,如此做既能夠保住富貴,又能夠盡量保住這肥差。畢竟這肥差雖然有可能從昌盛號哪裡收不到銀兩,依然還是肥差,要知道除了昌盛號以外,這自從二人這麼頂著皇家的旗號一路走過來,不說多,一個人幾千兩銀子是收到了的,而到了遼東之後,只要打著宮裡面的旗號多多的往這塊倒騰些貨物,或是從這裡往京城運些東西,其中省下來的稅錢利潤差額都夠兩個人吃穿不愁,富貴榮華的了。琢磨明白了道理的兩個人,就想著怎麼能夠靠上去,想來想去,現在是不方便去的,因為自己剛剛受了羞辱,倒不是擔心自己的面子,說實話太監們什麼都要,就是不會要自己的臉面,臉面對於他們來說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的東西,一個奴婢,一位奴才要臉,那麼你的命肯定活不長了,所以他們不是擔心自己的臉,而是怕因為自己過去太過分的言談舉止,激怒對方,人的火氣還沒有下,再去的話要是談僵了,最後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雞飛蛋打了,所以眼下還是先晾一晾的好,反正自己這裡還有聖旨在手,當那位登上了東廠顆管事的少東家回了遼東,再上門去拉一拉關係也不遲麼。因此兩個人懷著痛苦的心態,等啊等啊,天天都派人去山下村蹲點,就等著龍天羽回來,自己好上門去負荊請罪。
這日兩人依舊龜縮在差遣使的府中,弄了幾個人在一起推起了牌九,也算是關起門來自娛自樂一番,畢竟麼這個風頭火勢誰也不願意出去再招惹什麼其他的麻煩了。大夥兒正吆五喝六的玩的開心,就有哪外面的幫閒賊溜溜的進了府邸,對著兩位差遣使大人說道:「回稟二位公公,快去看看吧,哪位昌盛號的少東家回來了,人都已經到了山下村龍家大宅裡面。」
聽見這話,陳增、馬堂二人哪裡還有心思玩樂,這決定自己前途的主兒回來了,商量了一下等會兒應該怎麼去對付人家,接著呼啦啦,帶著一群人傳旨的校尉們,穿的是披紅掛綠,直接往山下村走去。走了兩個時辰,中午也沒顧得上吃飯,硬是下午才來到了村子裡面的,剛進村子就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往龍宅湧去,有哪好事的打聽了一下,說是龍家今天晚上開流水席,慶賀自己的少爺考中了舉人,當官回家。好傢伙,這兩名太監心裡面更加有些沒底了,這位所謂的少掌櫃的,到底是個什麼人,怎麼一會兒東廠顆管事、一會兒是舉人身份,一會兒又是皇商少東家,還有一個遼東船舶司的吏目在身上,這頭銜也忒多了些吧。當然心裡想著,腳下的動作卻是不慢,片刻之後就來到了大宅之前,別的不說就說這片宅院哪可是亭台樓閣分外寬廣,如此豪宅讓陳增、馬堂二人心裡面更加沒了底氣。要知道這大明年代平民、官員、勳貴、皇族為了標清楚各個階層的權勢地位,所以在住宅方面都有不同的規制,你是平民的自然就不能用官員的規制,而眼前這個龍宅,估摸著最少是一品大員的宅邸規制,要是認真起來可是觸動了朝廷的禮法,要是在朱元璋的年代抄家滅族哪是少不了的。只是麼陳增、馬堂二人是來結善緣的,而不是來結仇家的,自然是不會沒事找事,提這種東西自找沒趣,說句不好聽的,這年頭已經是步入晚明時代,天下風氣早就已經沉淪,朝廷的威信蕩然無存,要說這個規制的東西,還有幾個人會去遵守?別的不說就說這穿衣,原來平民是不能穿綾羅綢緞的,可現在呢,早就是大把的有錢人穿在而來身上,哪裡是能夠管得過來的。
好吧,言歸正傳,陳增、馬堂二人派人上去通報要龍天羽出來接旨,還不等他說完呢,龍宅中門大開,一陣烏拉烏拉的響聲吹了起來,龍天羽身穿飛魚服,頭戴青紗帽,神采奕奕的走了出來,先是客氣的躬身一鞠說道:「恭迎二位天使,小可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則個。」他的話裡面根本不提之前兩者發生鬥爭的事情,表面之上完全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摸樣。
陳增、馬堂怕的就是對方給自己冷臉瞧,要是那樣的話事情就複雜化了。馬堂立刻上前笑嘻嘻的同龍天羽熱乎說道:「哎呦,瞧瞧,果然是少年英雄啊,怪不得能得到皇上的信重,以後咱家長駐遼東,還要請您多多關照才是呢。」說完竟然不顧朝廷的規制,向著龍天羽還了一個全禮。在邊上看著的陳增心裡面罵了句,他娘的這馬堂,果然是個油滑尖子,還沒怎麼著呢,就開始拍上馬屁了,也不怕拍錯了,拍到馬蹄子上。當然心裡這麼想,他自己面上也是滿心歡喜的摸樣,同樣上前:「龍大人,這還是初次見面呢,就如同馬公公所言,咱們日後還有的是時間合作,大家要同舟共濟才行哇~!」
龍天羽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這兩位現在的想法,心裡面放鬆了下來,呵呵,要知道畢竟對方是天使,哪是皇帝的代表,自己不可能打臉打的太重,要不然的話,傳揚出去可是好說不好聽,現如今這兩個人能夠主動的知情識趣向自己靠攏,哪還說什麼,龍天羽雖然從心裡面就厭惡這些貪錢的太監,但是卻不會輕易得罪他們,要知道,作為一名上位者是不能以個人的喜好去作為衡量事物的標準。他面上自然更是親熱了三分,手一晃示意到:「來來快請入內,咱們辦完正事,小子還要好好敬兩位大人幾杯,說起來都是小子的不是,這次奉皇命從山東歸遼耽誤了時間路程,讓兩位大人久等,等會兒一定要好好賠罪。」
說完引著陳增、馬堂二人就進了院子,院子裡面閒雜人等都已經清空,要不然宣讀起聖旨來可是麻煩,一大片的人跪著可不是回事兒。於是,兩名太監大人,開始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當然聖旨只有一份由陳增來念。不過話說回來,這也算是老本行,陳增前面說過乃是司禮監的隨堂太監,原本就是幹著送奏章、跑腿宣旨的勾當,他們這些人都是專業人士是要練的,平日裡為了讓自己說話抑揚頓挫,京腔京味兒,都是要嘴巴裡面含著石子來讀書,千百遍的反覆練習,以達到最佳的宣讀方式。所以陳增雖然有幾年被閒置起來,但是重操舊業,卻依然那麼專業,說的是不緊不慢,不過聖旨不長,只有十幾句話,當然最終的涵義說透了,一是將昌盛號作為皇商,以後的皮革之類的東西都由他來專貢,二是要在遼東旅順口設立皇家港口,歸皇家直屬,由龍天羽管理。宣完旨意之後,陳增舔了舔嘴唇多少有些意猶未盡的滋味,要知道他也很久沒有這種代天說話的機會了,以後估計也不大可能有了,心裡歎息一聲,雙手將聖旨托起直接交給了龍天羽笑嘻嘻的說道:「龍大人,還請您接旨謝恩吧。」
於是乎在一系列的儀式之下,龍天羽接過了聖旨,站了起來,先請兩位天使堂上稍坐,自己去後院供奉起來,以示尊敬。陳增、馬堂二人自然是懂得這個規矩,由龍府的下人帶著自去大堂不提。龍天羽這邊拿著聖旨,心裡頗有些感慨,說起來這東西自己是第二次接了,在京城的時候封官的時候直接皇帝陛下就下過中旨,不過那一封的重要性,絕對沒有這一封大,有了這一封聖旨,自己就可以大張旗鼓的趕起來了,一切都掩蓋在皇權的籠罩之下,呵呵,想要有人拴住自己的手腳,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他來到後院將手中的聖旨交給張懋修、劉澤觀看,二人看了之後心裡面也同樣是一陣大喜,眼下龍天羽的勢力很小,而且很多犯忌的地方,但是如果說,今後有了這層皇帝陛下的名義籠罩住,再加上遼東巡撫曾山,遼東總兵李成梁是要下台的,不過看來應該是用李如松繼任,那麼自然關係不錯,再加上自己的勢力,可以說遼東這塊地方龍天羽說一,絕對沒人敢說二,那樣發展起來太有利了。
龍天羽自然不能久留,畢竟前面還有人等著自己,他說了幾句閒話,轉身出來,先是吩咐人去弄兩張二百兩的銀票來~!接著他揣在懷裡面,往前走去,還沒走到頭裡,就聽到李洛的聲音。不由得一笑,前面他就通知了李洛,這兩名太監的事情,她那麼冰雪聰明自然是能夠明白裡面的道道,很顯然是抓住了時機同兩人在說著什麼,敘一敘京城的狀況。龍天羽也不停留直接走了進去,笑呵呵的說道:「這可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洛兒天天在我耳邊嘮叨京城的事情,懷念京城的物景,這可倒好兩位大人來了,多少能解解鄉愁。」
聽到龍天羽喊李洛洛兒,陳增和馬堂二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心裡頭跟明鏡一樣,這麼叫下面的涵義,不由得又驚又怕。說起來李洛是誰,他們兩位入宮這麼多年的太監怎麼可能不認識呢?也許馬堂見的不多,但是陳增可是見過李洛多次,自然知道這位李家的姑娘在李家、在太后的眼睛裡面是處於什麼樣的地位,那可以說比自己的親生閨女還要親,那些個先皇的公主們,都沒有這位李家姑奶奶得寵,雖然不知道這位姑奶奶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但是不管從任何一方面都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是一陣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將這昌盛號得罪的太過,要不然的話,自己恐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正當他想著,卻聽到李洛帶著幾分歡快的聲音說道:「還請二位公公稍坐,我這就下去準備飯食,讓天羽先陪著你們聊。」得,很明顯李洛是在這裡給龍天羽長臉,意思是我李姑奶奶都要老老實實的聽這位龍公子的話,你們這些宦官可是不要倒米啊,要是調皮搗蛋,我是繞不過你們的。
自然兩名宦官心裡面怎麼會沒有數,站起來也不敢多說,只是恭敬的送李洛離開。龍天羽也不阻止李洛離開,本來麼這種事情她出來晃一晃就好了,過多的出來只能弱化龍天羽自己的形象,會給人吃軟飯的心理,由此可見李洛果然是聰明的要命。兩邊重新坐下,龍天羽望了望側坐的陳增、馬堂兩位太監,從他們的眼睛裡面發現了敬畏之情,心裡很是滿意,看來請李洛出來果然是出來對了,他笑著拱了拱先開聲說道:「蒙聖恩,讓我開設皇家港口,經營皇商,只是小子才疏學淺,從今以後還要兩位大人多多提攜照應才是。」
陳增是正使自然是要他先說的,自然表態說道:「哪裡哪裡,都是大人客氣了才是。我等二人不怕大人笑話,根本就不懂什麼經商之道,也不知道什麼船舶港口經營之事,這裡面的道道恐怕還是要大人維持才好,我二人願意跟著鞍前馬後跑一跑腿也就是了。」
他的話音剛落,這邊馬堂立刻搶了出來,面上帶著獻媚的笑容,雙手一拱用了下級見上級的禮儀說道:「是啊,是啊,陳公公說的也是在下的想法,以後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在下去做也就是了,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會有半點推諉之詞。」
很好,要的就是這兩個人的態度,現在人恭順了,自然也要給舔棗子吃了。龍天羽拍了拍手,立刻從後面上來了幾個僕人,端著兩個箱子,和兩個托盤站在了堂中。接著龍天羽用手指了指盤子,用很四海的語氣說道:「二位大人,講規矩,我龍天羽絕對不能不仗義,這麼大老遠的,二位公公到遼東這種蠻荒之地,邊緣之區,受冰霜寒苦,總是要有所回報才是,這樣,客氣話我也不會多說,這兩個盤子裡是兩張契約,上面寫明了,從今後,每年年尾,二位大人可以憑這份契約到昌盛號裡面去領一萬兩銀子作為家用,再有這箱子裡面是二百兩現銀,是給大人們屬下的醫藥費,唉,我治下不嚴啊,還要向諸位賠罪才是。」
嘶,哈~!眼前這少年好打的手筆,居然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銀子,哪可是白花花的一萬兩啊,兩人相對看了一眼,這二位都是窮慣了的主兒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面上流露出了狂喜的神情。望著對方的摸樣,龍天羽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殺手鑭,前面不過是威罷了,現在才是能勾人心的關鍵,不將對方變成自己人的話,沒有了共同的利益約束你就是天大的威勢,也是虛幻的。接著龍天羽又拋下了更加重的炸彈,說道:「這只是對兩位公公日常的辛苦,如果以後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借助二位的時候,自然另有報效,還有就是以後往宮裡面送的供奉,給哪些老爺、大太監們就以兩位公公的名義如何?」到了這個地步陳增、和馬堂還能說出什麼來呢?除了點頭,除了開心,很的是啥也說不出來。龍天羽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今後所有宮裡面的打點都是用這兩個人的名義去做,那樣的話陳增和馬堂二人的名字必然在司禮監、在那些當紅的太監之間傳播,人收了好處,自然是要惦記你的好的,自己的靠山不是呼呼的來麼,更何況這裡面還有一層李洛的因素,掛靠上了李洛等於掛靠上了馮三好,哪是誰?哪是連司禮監秉筆大太監張誠、東廠提督張鯨都要敬畏三分的主兒。
兩個人激動的話都要說不出來,站起來就要給龍天羽跪下,表示自己的忠心。龍天羽哪裡肯受連忙拉起二人說道:「咱們從今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福自然要同享,但是說不定有禍還要同當呢,你我之間何必鬧的如此生分,日子長了你們就知道我的為人了,只要你們能對我這個人講義氣,夠朋友,我一定會將心掏出來對待你們,絕無二話。」
龍天羽同二人就這麼虛與委蛇的客氣著,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家僕的通報:「少爺,遼東總兵李成梁,李老爺來了,就在外面呢。」聽到這話,龍天羽一突,沒有反應過來,連忙問了句:「誰~!?誰來了?」家僕又回到:「是您的干爺爺李成梁,李大人來了。」
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龍天羽也感到有些吃驚,這個李成梁搞什麼名堂,怎麼突然就到山下村來了,原本自己還說過兩天去遼陽看看對方呢,卻沒想到他居然先上門來了,到底是為什麼而來?龍天羽起了心思,李成梁可不是這兩位天使,他實際上是自己最緊密的盟友,再加上兩家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自然是不能怠慢。於是龍天羽回身向著陳增、馬堂二人笑著說道:「哎呀,真是不湊巧,原本要陪二位大人喝一杯的,卻沒想到家里長輩來了,我這就要出去迎接才是,抱歉抱歉,實在是抱歉,等會兒還請二位用完飯後再走,好讓我敬上幾杯。」
陳增、馬堂還能說什麼,自然是客客氣氣的說道:「大人這是說哪裡話,有長輩來了自然是要出迎的,還是快些去吧,等會兒如果事忙就不必過來了,大人也說過了,咱們的時日不是還長久著麼。」
龍天羽這會兒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和他們客套,拱了拱手快步的走了出去,剛出院門來到偏廳,就見一個身材不高但是氣勢驚人的滿頭白髮的老者背身站在哪裡,似乎在欣賞牆上的那副猛虎下山圖,這位不是李成梁又是何人。別的不說,龍天羽心裡面暗自歎息一聲,不管從和角度,自己必須保持一種低調的狀態面對李成梁,因為不管是從輩分、還是情分上都必須恭敬對待對方,剛才是人給自己跪拜,現在輪到自己給人跪拜了,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來,口裡頭說道:「不孝孫兒見過爺爺,祝爺爺長命百歲,身體康泰。「
李成梁聽到後面的聲音,回過頭來看著這位年紀還沒到十九,勉強可以稱作青年人的男人,雖然對這小子眼下這副恭敬的態度李成梁還是很滿意的,但是他的心裡面現在想的很多,很複雜。就是這個小子當初敢硬生生的殺了自己十多名部將,壯士斷臂,舉家東進,敢和自己這個李遼東掰腕子,過過趟,讓李家在遼東的威風掃地;也是這個小子進京之後攪起了天大的局面,讓京城裡面的達官貴人、皇帝、貴妃、太后都跟著他的指揮棒轉悠,用一個天大的大餅將一批人裝了進去,成就了一個龐大勢力的雛形,讓自己哪繼承衣缽的大兒子再次起復,可以說對李家功德無量;還是這個小子一路拚殺,不但從河北殺到了山東,還將山東官員攪的雞犬不寧,連巡撫、布政使都被他弄倒在地。每每想起這些,李成梁就有一種痛恨的感覺,為什麼如此犀利的孩子居然出生在龍家,成為了柳老鬼的外孫子,要是能出生在李家那該多好啊,想必他能夠將李家的門楣發揚光大,讓李氏家族更上一層樓的,真他娘的不知道是怎麼養出來的。唉,自己的大兒子雖然在軍事上天才橫溢,但是在政治上卻是極為不成熟,不但不知道如何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不知道如何應對官場潛規則,你要叫他打仗,哪是絕對沒問題,可以放行托付,但是你要叫他去跑官,去和官員拉扯關係,哪是等於白瞎,不把人得罪了就算好的。至於其他的兒子麼,說句不好聽的,玩玩小聰明還行,要是到了正經事情上面,他們一樣是糊塗蛋*子,別的不說,就說前面和昌盛號之間的衝突,原本就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就知道胡亂揣測我的用意,還什麼默許,我不說話是為了作為李家談判的籌碼,而不是叫你直接要努爾哈赤去動人的馬隊,這就過了分寸了,最後呢?雞飛蛋打,弄得建州女真的勢力還被雲字號給弄走了,現在的建州女真完全是以他們馬首是瞻。
李成梁圍著龍天羽轉了幾圈都不說話,也不叫龍天羽起來,也不和他說話,似乎在考驗龍天羽的耐心,而龍天羽呢,也目不斜視一副晚輩後生的摸樣,只是雙手平舉,頭朝前,眼平視,口觀鼻鼻觀心,跪在哪裡一動不動。這樣保持了足足一袋煙的功夫,李成梁知道,自己這種威嚇的小動作在眼前這個年輕人身前無用,不由得心裡面還是感歎了一下對方的厲害,用一種淡然的口氣說道:「我說你小子準備好了,給我李家當孫女婿了麼?」
「啊~!」龍天羽根本沒想到李成梁圍著自己轉了半天開口就是這句話,在他想來,李成梁應該是要對自己暴跳如雷,要不然就是和顏悅色的拉攏自己,怎麼這就談上什麼孫女婿的事情了。望著面前這位還帶有幾分稚氣的青年驚訝的神情,李成梁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在他看來,能夠如此惡趣的將龍天羽滿臉沉穩的表情作弄掉,這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立刻明白過來李成梁的心思,龍天羽心裡面一轉,面上帶著苦笑,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說道:「干爺爺,您這是說啥呢,我可是您的乾孫子啊,如果突然變成了您的乾孫女婿,這不是亂了輩分了,那可不成,如此會叫人笑話的。」說實話,龍天羽根本不在乎自己成不成為對方的孫女婿,而是在看看李成梁到底是個什麼心態來面對這件事情,是為了讓兩家的利益永固呢,還是為了用小手段掠奪龍家的利益。當然從目前的政治態勢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後者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但還是那話,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麼。
李成梁笑完之後,住嘴不說,站起了身子,用如同一頭雄獅般的姿態站在龍天羽的面前說道:「我李成梁就是規矩,在遼東,我說出來的話,我看看誰敢反對~!嘿,當然除了你小子,一個計謀就將我十多名心腹干將給殺了,連帶還將努爾哈赤連根拔起,你小子可是夠狠的,我怎麼就沒看出來,這龍家居然就出了你這麼一個人物?扮豬吃老虎玩的不錯啊。」
嚥了嚥口水,雖然龍天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但是面對眼前的李成梁的氣勢,依然承受著莫大的壓力,看到李成梁毫不遮掩的提起了哪十多名李氏干將之死的事情,此時的他反而鬆了口氣,這事情啊,怕的就是不提,收在心裡面,那樣憋啊,憋啊,就成了仇恨,只要能夠說出來,自然就想要解決的。當然龍天羽既然佔了實際利益,表面上低調點又有什麼呢?連忙面上帶著後悔的神色說道:「一切都是孫兒的不是,當初也是被干舅舅凌厲的手腕亂了分寸,於是胡亂出招,總想著要活下去麼,是在是對不住爺爺了,只要您能出氣,心裡面舒服,認打認罰,我是絕無二話。」說著又拜伏了下去
擺了擺手,李成梁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說道:「我不罰你,罰你幹什麼?你小子現在還跟我玩虛的,真是個小滑頭。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東西,也就是你哪不成器的三舅舅,鬥不過你這小子輩,是他自己沒本事,我一點點都不怪你,這就是人世間的法則,成王敗寇,弱肉強食,所以你不必去多說什麼~!你起來,今天講話攤開來說,要不然你心裡有結,我心裡有疙瘩,以後對咱們之間的關係不利,現在龍李兩家看上去是風光無限,實際上卻是到了最危險的邊緣,卻是要同心同德,一致對外才行,萬不能有分毫的內耗。」
龍天羽見李成梁講的慎重,他站了起來,先是請李成梁入座,自己卻依然恭敬的站在哪裡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說道:「還請干爺爺訓示,孫兒謹受教。」
「你有本事抗住了我家老三的計謀,這就是你的收穫,你要是抗不住,我當時雖然沒有心思想要動你們,但是在利益和家族的驅使之下必然最後也是要對你們下手的,這就是利益,這是屁股決定腦袋,所以我不怪你下手狠辣,哪是你的本事,只是可憐了哪些弟兄們,唉,跟著我出生入死十多年,最後沒死在外敵的手上,卻死在了內耗之中。」說到這裡,李成梁看了看對面的龍天羽平靜的眼神,歎了口氣說道:「最後你贏了,贏了就是贏了,我李成梁一輩子打仗有輸有贏,但有一點好處不會不認賬,在那種形式之下,我認栽,可認栽但不代表我認輸,我親自上門去找你外公、父親賠罪,但是當時我心裡面想的是,這次忍了,我們還有下次,這次找不到機會,還有下回,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同你說,我甚至想過要打你的主意,將你在京師綁架起來,成為威脅你爺爺和父親的殺手鑭。但卻沒成想,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不但頭腦過人,而且運氣好的逆天,居然救了鄭家的小子,進而參與進了奪嫡之中,借力打力的挽起了一股勢力,而且這股勢力從目前的態勢來看不但面對文官集團的打擊沒有遜色,還呈上升趨勢,這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的。現在你回遼東來,想要幹什麼,想要做些什麼,我雖然不清楚你最終的目的,但是我知道,眼下的李家隨著你大舅舅通過你關係的起復已經成為了你的某項計劃之中的一顆棋子,你想要幹什麼我沒興趣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卻明白,現在的李家已經和你這小子越綁越緊,隨著你計劃的實施,會漸漸的混為成一體,完全脫不開身,既然脫不開身,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那麼乾脆就不要脫開,你成為我們李家的孫女婿,讓我們兩家的關係更加親密起來。我李成梁在這裡說了,以後你這小子的事情就是我李家的事情,別無二話,來吧,小子來個痛快話。」
聽完李如松的這段話,龍天羽立刻明白對方的來意了,很明顯對方是從自己的這些舉動之中嗅到了利益的同時,更是嗅到了巨大的風險。所以李成梁才有這段話,雖然有些話沒有明說,但是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答應我們全力支持你,如果你不答應,那就不好意思了,以後的李家為了自保,很可能就要選擇第二條與你分道揚鑣的路徑,怎麼做你自己說了算。可是龍天羽沒有想清楚,這李家怎麼就能走第二條路呢?難道說,龍天羽淡淡的笑了笑,朝李成梁道:「干爺爺,還真沒想到,朝中的文官老爺們居然為了打擊我這麼個小小的人物,居然連對您的成見都放下了,呵呵,真的是讓人沒有料到啊,就不知道哪些大老爺們給您開了個什麼樣的條件呢?嘿嘿,真不知道是孫兒我的慶幸,還是不幸,居然能夠讓敵人如此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