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3-16
龍天羽見狀默不出聲,任由周衛石發揮,就見周衛石面上帶著不屑,接著說道:「陷害?他為什麼不陷害我,陷害他,就只是陷害你們?難道跟你們有仇不成,所以啊,你們這些老兒就是奸猾,好好同你們說話偏要裝出一副大義凜然,從容就義的摸樣,莫非真的要我家大人辦了你們不成。行啊,你們要真的是給臉不要臉,都不用我家大人動手,我就直接帶人去將你們滿船廠的人搜出來,抓回去當成謀反逆黨處理,統統作發了,你們信是不信?」
張久明歎息一聲,此時洞明世事的他自然知道,什麼是人性,倒是不責怪這些老者,只是坐了下來拿著酒杯,頗為淡定的問龍天羽道:「大人,您有什麼打算和條件,直說吧,只要我們一定盡力照辦也就是了。」
望著張久明的摸樣,龍天羽沒有急著談條件,反覆看了對方幾眼,他知道這個傢伙一定是別有洞天,另有內情,按照道理來說朝廷的匠戶是賤役不可能參加科舉考試,那麼這老頭兒到底是用什麼名義去參加科考的呢?當然這裡面的事情,現在沒有必要細究,事後查探也就是了。點了點頭,他低聲問道:「季明軒這個人,請問張先生認識麼?」
「季明軒,季明軒,難道是被李大頭害死全家的哪個觀星大師?」張久明略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真的是冤孽啊,李大頭原來是咱們清河船廠的船頭,當初也是看中了季老頭家中的閨女,硬生生的將人全家逼死了,唉,不過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前些日子,羅教來了之後,這李大戶的全家也被弄死了,」說到這裡用手指了指說道:「這事情不就是他幹的麼,大人您為什麼這麼問,難道和季老頭有些瓜葛?」
呵呵,點了點頭,龍天羽笑著說道:「不錯,這位老人家正在我家中的船行工作,我這次回來原本也是向提他報仇出氣,卻沒想到仇人已經死去,這倒真沒想到,可惜了。」
一邊的一眾老者聽到龍天羽的這番話,心裡總算是鬆快了些,想著要是熟人可就好,也許今天能倖免於難,各個眼裡面都流露出希冀的眼神,嘴上自然是什麼大人俠肝義膽,大人義薄雲天之類的討喜話兒不斷。龍天羽眼光一掃,很清楚這些老頭兒在想些什麼,但有些事情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他回頭望了望張久明,神閒氣定的說道:「各位,今天我來呢,一則是要給季老先生出口氣,報私仇,二則也是有求於大家的。」
張久明聽到這話,身子坐直了起來,他知道,戲肉開始了,朝龍天羽拱了拱手說道:「大人有話不妨直說,小老兒們定然洗耳恭聽也就是了。」龍天羽回身要孔輝等人外面佈置警戒,自己則是將鐵衛放到了內圈之中,防止有人聽到自己的談話,接著一個個的將跪倒在地上的老人扶了起來,請他們坐下,慢條斯理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是來請賢的,是為了請你們去遼東做工的。我聽說清河船廠乃是北方最大的船舶修理廠,所以再次特地登門想請諸位一起去遼東,選一處良地重新建造一所大的造船廠,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啊?」
聽到龍天羽這麼一說,各位現場的老頭,更是各個閉嘴不言。要知道哪個年代可不是現代,人對於鄉土觀念特別看重,講究的就是老死故鄉,這些人都是老頭子,原本思想就守舊,哪裡肯輕易離鄉背井去另外一個陌生的地方闖蕩,自然都不願意說話。倒是張久明心裡有一本賬,知道這前面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結果的鋪墊,如果要是不答應對方的要求,那麼最後的結論是什麼可想而知,肯定各種各樣的手段都用上來了,所以推拒的話都不用多說,只問條件就好了,爭取多一些好的條件比什麼都要強,這也是從最實際的角度看問題。
龍天羽自然明白這老頭上道,既然上道他是不會給上道的人設置障礙的,於是說道:「這樣,你們呢,全村遷移遼東,我給你們一人二十畝地,然後發三十兩的安家銀兩,至於船工麼,每人每月三兩銀子的工錢,管三頓飯,幹得好年終還有獎金,不知道張先生覺得如何?」
嘶一聲,在場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是吧,這麼好的條件,要知道以船廠的船匠船工們的勞作收益來看,一年到頭都不可能有這麼多的銀錢落入袋中,最吸引人的就是二十畝地,船工們雖然在船廠邊上的荒山偷偷開墾了一些荒地種糧食,但哪是黑戶,都是只敢偷偷的弄,如果放到光天化日之下的話,別的不說,就是朝廷的稅賦都要讓人斷了嚼谷,壓的喘不過氣來。立刻馮老二性子急,問道:「哪二十畝地給地契不?」
呵呵一笑,龍天羽說道:「給,不但給,還免一年的錢糧,你們覺得如何?」
馬三也大著膽子問道:「哪你怎麼能保障自己說話算話呢?萬一到時候變卦又怎麼辦。」
點了點頭,龍天羽認真的說道:「咱們訂立契約,見一切條條框框寫下來,如此你我之間既然有了這張契約大家自然雙方都有了保障麼,還有什麼不信的呢?」
張久明心裡,渭然歎息一聲,望著邊上幾名老人動心的摸樣,他知道是不可能阻止的了,說真的眼下這種狀況你不去都是不行的。於是他拱了拱手道:「龍大人,您看這樣行不行,這事情呢,既然是村子裡面的大事,自然要全船廠的人公推決定才行,總不能我們幾個老漢就將事情定了下了吧,能不能等人都回來全了再說呢?」
他剛說完,這邊周衛石就嘿嘿一笑,皮裡陽秋的說道:「張先生,您以為這是我們大人在求您們麼,這已經是夠客氣的了,要照著我說,就是直接將你們拿去遼東,哪裡有這麼多說頭,說破大天去就你們勾結羅教這一條,就能讓你們整個船廠全部遭殃。可我家大人仁慈,也不想將事情做絕才有了這麼一層,你滿大明打聽打聽,這麼優厚的條件還有哪裡有的?你還在這裡肆意推諉,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真要撕破臉皮麼?」
回頭看了眼周衛石,龍天羽面上帶著很生氣的摸樣說道:「胡鬧~!你們這些人怎麼搞的,怎麼對張先生不敬呢,太不像話了,下去,有你們說話的份麼。」周衛石面上掛著訕訕的意思,嘴裡面說著歉意的話,屁顛顛的退了下去。
張久明哪裡不知道,周衛石的話就是龍天羽的話,眼下形勢比人強,你還能說什麼呢?回頭看了看諸位已經滿臉寫滿了渴望的老頭子們,只能代替村民答應下來。見張久明點頭,龍天羽倒是沒有表示什麼,但是那幫老頭子們都歡呼了起來,幾個人就要立刻到後面去將家人拖過來趕快把契約簽下來,深怕龍天羽要是反悔了哪該怎麼辦。看著對方急迫的心情,龍天羽也不由得感歎道,這天下最厲害的武器不是刀槍,不是什麼官威,而是實實在在,能夠讓人摸得到,看得見的利益,只有這種東西才能將一個人的積極性發揮到最大。明白這一點的龍天羽,自然之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揮了揮手,有人就從後面的馬背上寫卸下來幾個大箱子,匡當一下丟在了地上,然後龍天羽一個一個的親手將它們打開,裡面立刻露出了白花花的銀兩,十兩一錠整整齊齊的碼在一起。對面原本還有些猶豫的老頭們這可就不得了了,先是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眼花之後,轟的一下,都跑開了,一時之間現場就只剩下滿桌的殘席,還有張久明一個人坐在席間閉目養神。
龍天羽此刻淡淡的笑了笑問道:「老人家您怎麼不去請家裡人過來呢?「
面上帶著三分明白的神色,張久明依然是那副清風雲淡的摸樣講道:「我就是一個孤老頭子,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哪裡還有什麼家人。您剛才說的千好萬好,我都信,只是有一點還請大人明察,我等都是山野草民,日子也不求有多少富貴榮華,只求安安穩穩的能夠為活著也就夠了,希望大人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皺了皺眉頭,龍天羽深深的對視著張久明的雙眼說道:「我這個人不會說假話,我既然答應了你們的事情一定做到,別的不說你們的生活必然要比這裡好多少倍,等日後生活好了之後,我還要。當然我光說是沒有用的,你聽其言,還要觀其行,以後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主動找我,只要我說過的話都能算數。再有,老人家,我想呢,您老德高望重,以後船廠建立起來,這裡還是需要您來主持大局才好,不管是銀錢發放,又或是民事糾紛,都需要你來發揮作用呢。」語帶真誠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既然大人如此信重,老朽也就不虛偽客套,一定當仁不讓當好這個所謂管事。」張久明原本前面說那些話就是不大信任龍天羽的說法,現在既然龍天羽主動提出了希望能夠代理自己,自己上去總是能對鄉民們做些有益處的事情。
話剛說到這裡,後面傳來了一陣繁鬧的聲響,一陣陣的人流拖兒帶女,牽豬趕羊,回到了船廠之中,人人到了眼前第一件事情就是雙眼對著地上裝著銀子的白花花的銀箱發出歎息之聲。也是,你要這些鄉村百姓們,面對這麼多銀子不心慌意亂,哪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些百姓們也許一輩子也就見過一兩、或是二兩的銀錢,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望著面帶質樸的鄉親們,龍天羽心裡面知道這些人就是托起自己理想的翅膀,歎了口氣將對付這些人的重任交給了周衛石和孔輝,轉身離去,畢竟這裡的事情完了,可清河鎮那邊還沒有完全收尾。
當龍天羽回到清河鎮的時候,整個鎮子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可以說除了被龍天羽保護起來的一些人之外,其他的都被李如松屠了個乾乾淨淨,從上到下一個都沒放過。望著眼前的大火,說真的,雖然前面他想著不管不顧李如松如何做,但是真正看到了結果,他的心裡面卻還是有些難受的,可有什麼辦法呢,人有時候就是如此,很多時候要去做出違背你個人意願的選擇,不管是今天的屠城,又或是下一步從山東販賣人口去遼東的行動,想必其中都會引起很大的波瀾,甚至會有相當多的無辜善良的草民在這種行動之中喪失自己的家園,失去自己的性命,可沒辦法,龍天羽必須這麼,他一定要這麼做的。
李如松見到龍天羽的面笑容依然保持這親熱,很明顯剛才斬殺張德發的心氣已經過去了,恢復了正常,龍天羽自然不會與之結仇,哪壺不開提哪壺,笑著說道:「恭喜舅舅,喝喜舅舅,大功定鼎,想來皇上面前必然能夠被高看一樣啊~!「
志得意滿的李如松,故意流露出了幾分謙虛之色說道:「哪裡,哪裡,這還不是靠著你這個好外甥的鼎力相助,還有戰士們的用命,友軍的配合,這才有了此次大捷。更何況說起來,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大捷,要知道不管如何,遼東一脈哪是見慣了塞外蠻人的強悍,這些所謂的羅教黨徒充其量是跳樑小丑罷了,當不得什麼真正的敵人。「
正說著邊上有一個豪邁的聲音哈哈大笑起來,從這個大笑聲之中可以分析出,發出笑聲的人心裡面也是非常愉悅的。龍天羽和李如松回頭望去,原來是向必輝騎馬一路小跑過來,滿面春風翻身下馬,人未到,聲已到開口說道:「這話李大帥可是說的有些過於謙虛了,勝就是勝了,咱們還管他娘的是怎麼勝的。只是麼這功勞二字,不知道李總兵應該如何寫呢?」好嘛,向必輝這是**裸的來要好處來了,他可是不客氣,從稱呼就能看出,先是李大帥,意思是這個戰役你拿大頭我沒意見,誰叫你是皇上欽定的大帥呢,但是後面才是關鍵,後面的稱呼改為總兵,則是說,你別忘了歸根到底你我都是平級的,誰也不必誰高明些,所以在功勞方面你手腕可別抖,要是偏了歪了,那麼我可是不能忍受的。
聽到向必輝這番話,李如松心裡面大怒,他娘的,這小子是不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一個幸進之徒,當上了水師提督就有些找不到北了。也不看看老子上陣殺敵的時候,你可能還在你娘的懷裡面吃奶呢。只是有些話自然不可能放到表面上來,畢竟龍天羽提前打了招呼,很多事情還要向必輝支持,在說了龍天羽自己的功勞根本不要,自己還能說什麼,於是李如松也是哈哈大笑起來,指了指向必輝說道:「老向啊,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山西老摳的意味,得得你也別再這裡咧咧了,你不是要功勞麼,來來,」說著一把扯著向必輝來到了後邊指著正在忙碌工作用石灰醃製人頭的兵卒們說道:「這裡的人頭咱們一人一半,所有二十三個大弟子的人頭你十三個,我十個,我多一個羅祖的人頭,老弟你看如何?」
聽到李如松的話,向必輝有些不敢置信,順著他的語氣重複了一遍,一時之間喜出望外,說真的他原來過來,也沒有想到能從李如松這裡撈到什麼天大的好處,雖然平日裡沒有同李如松共過事,但是他這個人不喜歡分功的陋習是人盡皆知,只要多少能夠分潤些,讓自己的戰績說得過去也就可以了,卻沒料到突然天上直接掉下來如此大的一塊餡餅,讓人真的是沒有想到。此刻的向必輝也不傻,精明的很,他心中立刻閃過,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當然你李如松不說,我是肯定不會提這個茬的,於是面上裝的一副莽撞星峰的德性,嚷道:「那就多謝老兄了,小的們,來啊,給我搬啊~!」嘩啦從後面奔上來一批士卒就要動手。
李如松氣的眼睛一翻,原來怎麼沒發現這個向必輝居然如此的無賴呢?他當機立斷,有些氣急敗壞的喊了句:「慢著~!急什麼,我還的話還沒說完呢,我說向提督,你不是急得這一時三刻也等不及了吧,哪可就吃相太難看了。「
根本不在意李如松嘴上的語氣,向必輝哈哈一笑,手揮了揮,制止了正在搬人頭的舉動,說道:「就知道你老哥不能這麼白白便宜了我,說吧,有什麼附加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你老哥上道,我也不能不識相不是?」
李如松嘿了一聲,說道:「這次咱們這麼順順利利的將羅教清剿完了,你就不感謝感謝人龍管事?最後末了人一個人頭都沒拿全部給我們請功用,這點用心,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說完沒有理向必輝的話語,反過頭來看了看龍天羽,示意是他說,還是自己來說。
龍天羽望著對方向必輝的面上的疑惑,他知道有些事情還是自己來說的好,於是就語氣客氣的說道:「想必提督大人已經知道遼東要開闢新的港口的事情,因此在下要借水師的船隻裝運一些人到遼東去用來修建港口,每一船給您五十兩的運費,另外再給每船三十兩的餐費,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船上盡量不能死人。不知道您能不能同意。」聽到龍天羽的這話向必輝深思了一會兒,太后將他放到蓬萊,裡面也有就近監視龍天羽動作的意圖,只是麼監視歸監視,誰也不可能和銀子過不去不是?自己不吃不喝,可京裡面哪些大佬們都是要孝敬的,再說了畢竟不管怎麼說這個龍天羽,也是太后他老人家的侄女婿,說破天去也是一家人,沒看到李洛到了洛陽來,李家沒有人派人過來抓她麼?太后也沒有出聲麼,就連哪英國公的府邸也是屁話都沒多說一句,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不管是太后,還是武清侯李家對這件事情都是默許的,換句話說,對龍天羽這個侄女婿並不挑剔。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太執著了,弄得一塵不染的摸樣,更何況運人去遼東原本太后就有這個打算,要不然也不會發生其家奴失蹤的事件了,因此不管從任何角度分析,自己都必須賣這個人情給龍天羽,再說了白花花的銀子到自己的手上,誰能和錢有仇呢?想到這裡,向必輝還說什麼呢,拍了拍龍天羽的肩膀說道:「哎呀,這麼客氣幹什麼,什麼錢不錢的,提錢多傷感情,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只要有人,咱們就有船,就算是我耽誤了朝廷的大事,也不能耽誤你這位新姑爺的大事啊~!至於死人的問題麼,這個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做的漂漂亮亮的,當然你知道海上行船不必路上通路,有些事情是非人力不可控制的,我只能說盡力而為這四個字。」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一副爽朗豪氣的摸樣,但心裡面怎麼想只有天知道了。
很好,龍天羽要的就是這種結果,他其實同李如松、向必輝談買賣,本身就是將對方拉到自己船上來的一條路子,要知道不管是遼東李家,還是蓬萊提督這個關鍵的位置,對於龍天羽今後的發展都將會有必不可少的推動助力。所以對這兩個人都必須盡力的拉攏過來,所以關於向必輝的戲謔之語,他一點兒也不生氣,只是拱了拱手說道:「哪就多多拜託提督大人了,只要船到遼東,必然是船到銀到,絕不落空,下次去蓬萊回遼東的時候我會先將餐費給您備上的,一切就有勞大人費神了~!「
幾個人正談的火熱,從後面突然又冒出一個聲音出來,帶著冷森的語氣說道:「好你個李如松,居然行得如此孟浪之事,竟敢屠城,不知道多少無辜的冤魂死在了你們的手上,如此凶殘暴戾,豈能容你,我就知道這武夫領軍就是殘暴不仁,唉,魂歸來兮~!「
在場的李如松、向必輝、龍天羽幾個人聽到這聲音都是一愣,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一頭冷水潑了下來,都帶著一些詫異的神情回頭看去,是誰這麼不曉事,在如此大勝利的基礎之上還吹毛求疵的雞蛋裡面挑骨頭。卻看到王強鐵青著臉站在前面目光死死的盯著幾名武將,眼睛裡面噴出了怒火,一副正氣凌然的摸樣,而*則是在背後苦笑著,兩手一攤示意自己沒辦法阻止王強的發言,是無辜的。龍天羽眉頭一皺,心裡面對王強此人的惡感又上升了八度,這個人說話真的是官僚啊。雖然李如松屠城是有些過了,但是總是有原因的吧,這位王強王御史,一不做調查,而不詢問狀況,上來就扣帽子,耍官威似乎顯得自己是文官就要比武人高上一等似的,可實際上呢,狗屁,有本事你上戰場來喊一喊啊,哪怕你能支持著來一趟戰場,也是叫人佩服的,結果呢,只敢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等戰事完畢了,立刻跳出來指手畫腳,發表自己的見解,這種人龍天羽是最看不慣的了。
當然再看不慣論官銜、論職位,論後台,在場的每個人都要比他龍天羽高級,根本輪不到他出頭。果然沉寂了片刻之後。李如鬆開始說話了:「王大人,你這話恐怕說的有些不公道吧,這裡面可是沒有什麼無辜之人,我李如松只看到了滿城的匪徒,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都是,連七八歲的孩子都能抱著火藥罐衝上來和你同歸於盡,這種人也能稱作是無辜?哪我就要反問王大人了,什麼叫做不無辜呢?這站在河上觀景樂呵呵,要是叫你跳下來游泳,可就辛苦了,作戰不是在家用毛筆寫字,還是要請大人多擔待一二才是」
向必輝畢竟是太后的人,一向對於太后黨的中堅力量不敢太過得罪,但是這次王強也有些過分了,居然一棍子將他這個自己人也掃了進去,氣得他三魂不見了七魄,只是不好翻臉,畢竟其中隔著關係,只得強自笑容說道:「王大人,您來的晚,不瞭解具體的情況,有些事情麼還是要分情況的,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麼。」
剛說到這兒,王強猛的揮了揮身上的官袍,一副凜然正氣的摸樣說道:「好了你們不用在這裡砌詞狡辯了,你們這些武人的德行誰還不知,誰又能不曉呢?我看第一個有問題的就是李如松,開始的時候不服從監軍的命令,過後又擅自屠殺民眾,如此罪惡滔天,罄竹難書,老夫身為朝廷的御史言官,怎麼能輕易放過,你們就等著被參吧。」說完就要揮袖而去。
龍天羽見到情況不大妙,於是高喊了一句:「慢著,誰說他們屠城了,只是講一些敵人的反抗消滅在了無形之中麼,還有俘虜呢~!」王強聽到這話,勉強的轉過頭來用毫無表情的臉龐冷冰冰的對著龍天羽說道:「哦?在哪裡呢?你帶老夫一觀~!」
也不多言,轉身帶著王強往後面的空地之中走去,轉過城牆的一角,王強赫然發現眼前站著有數百位女人和老頭,還有孩子,立刻傻了眼了,要知道他原本就是想要找借口發作一番,然後將所有戡亂平息羅教的功勞搶到自己的手上來,卻沒想到眼下真的有這幾百人存在,那麼自然屠城一說就不能成立了,自己所謂的把柄成了笑話,想得計策也落了個空,王強將給他通風報信的兵丁罵了個狗血噴頭,眼下要想要自己說幾句下台階的話,卻沒人出來搭腔,要是就這麼拂袖而去,卻有丟不起這個臉面,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時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在後面的李成梁和向必輝都是心思深沉之輩,雖然心裡面樂開了花,但是表面上卻是絲毫不露,一副凝氣淨神的摸樣望著王強,就想看他的笑話,邊上的*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是他出來打圓場的時候,但是考慮了一下,最終依然是沒有說話。
倒是龍天羽不改恭敬的說道:「監軍、副監軍大人親臨戰場指導,乃是我等武人的榮耀,在李大帥、兩位監軍大人,還有向提督的指揮下,這場羅教的攻堅戰役是乾的漂亮,羅教重要弟子除一人投誠之外,全部落網無一逃脫,真乃朝廷幸事,百姓之福。如此大功,自然能讓朝野震動,讓萬民敬仰,實在是功不可沒啊~!」
咳咳這番話一說,*、李如松、向必輝眼睛老大的瞪著龍天羽,心裡面在想,這傢伙還說他老實,別看年紀輕輕的,真得是不能小覷,這話說得是滴水不漏,可是比官場上浸淫多年的老痞子還要老痞子,油得讓人驚訝。只是麼眼下他這麼說了,自己也是要跟著做,要不然總是不符合官場規則的,更何況一場大勝之後其實個人的利益沒有衝突,向必輝是要去掉頭上的代字,李如松是要打響起復第一炮,至於龍天羽就不用說了,裡面的利益槓槓的,倒是眼下看起來只有*和王強的利益有些重疊,要不讓剛才也不會默然不出聲,給王強遞個台階下來。但現在卻是*不得不說話的時候了,哈哈一笑,開聲道:「哎~!大家都是同僚,又是奉上諭共同戡亂,自然要同心同德,榮辱與共才是,分什麼文武,功勞多少呢,我看那,咱們不如捏到一塊寫一個聯名奏章,大家一起上奏朝廷如此也算是公允之舉嘛。」
高,實在是高,*這個辦法,一下就將所有人都抹平了,既然如此還分什麼你的功勞有多少,我的功勞有多少,他自己和王強二人也分潤了功勞的一個部分,當然銀兩這些自然他們是不需要的,要的就是這個帶兵戡亂的名聲也就夠了,文官嘛,要錢可不同武官一樣,擺在檯面上分贓,人要的含蓄著呢。於是乎在場的幾個人都沒了異議,就連王強面子上也帶上了勉強的笑容,對龍天羽假模假式的噓寒問暖起來,雖然不知道他心裡面是怎麼想,但是大面子上總是要說的過去麼,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麼。龍天羽自然也是虛與委蛇一番,最後雖然他自己說不要功勞,但是幾個人誰也不肯放過他,硬生生的拖著他在奏章上面簽了名字,弄得龍天羽哭笑不得,這也真的是說不清楚到底是誰賺了便宜,誰吃了虧。
事情就這麼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等這邊的大部分事情都完畢了之後,向必輝帶著水軍回去,他的任務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將後續的李家軍繼續投送到山東來,以增加山東的力量,維持大明王朝在山東的統治;王強、*在這邊勝利之後,攛掇著要去濟南城中指揮剩下的戡亂事宜,李如松也就同意了,並且他決定和王強、*親自去濟南府待命,等待從河北過來的真定府總兵古言興的大隊人馬,再立刻將報捷奏章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師。
而龍天羽則是按照之前所商量好的辦法開始了對整個山東的騎兵威懾,帶著李如松的五百名騎兵,也就是張瞎子的騎兵營頭開始橫掃,從東到西,從南到被,陪著著原本屬於關大刀的哪些馬賊們作為*,很快的就將所有的一切消除乾淨,接著將錢財分一部分給李如鬆手下的騎兵,讓這些原本對龍天羽滿肚子的兵丁們,各個高興的嘴都合不攏,見人就炫耀這位李如松的干外甥真的是不錯,出手大方,豪氣,舒爽,連在濟南養著的李如松都有所聞,為了避免自己的鐵桿隊伍,李家的親兵被龍天羽腐化墮落,他想到的唯一辦法只能是換騎兵,可換過之後,他又突然發現,用這種方法依然擋不住龍天羽的金錢攻勢,新去的騎兵隊伍很快又被拉下了水,回來濟南依然是人人讚美龍天羽的豪爽,最後李如松坐不住了,打算親自帶著隊伍來到龍天羽的身邊,可想來想去,去了能怎麼樣,禁止手下拿錢發財?這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可不是不能幹這種糊塗事情,到時候要是自己硬去管這個問題的話,搞不好最後羊肉沒吃到,倒惹得一身騷,招惹得屬下離心離德那就不好了。當然最重要的事情並沒有人注意到,就是龍天羽沒到一處總是要將一部分田地分給當地的羅教貧苦教眾,說起來是代天施恩,為天子哺育民眾,可實際上卻是為自己的計劃做準備,而在濟南的這一塊,當初靈巖寺哪個勸捐計劃已經開始生效了,消息傳遍了整個山東,一片嘩然,那些沒有得到好處的富紳們各個都紅著眼睛盯著龍天羽這支騎兵的舉動,對他們分田、分產給平民百姓非常的不滿,輿情嘩然,喧囂於塵,接著就被有心人直接傳到了朝廷之中,倒是有幾個不長眼的小官瓜噪了一段時間,很快就悄然無息,為什麼?很簡答,這次戡亂,沒有要朝廷拿出一兩銀子,你要朝廷的大佬面對如此反傳統的事情怎麼做出自己的判斷呢?難,真的很難,就大明那種腐朽的統治機構,本來效率就不高,在加上原本龍天羽就用大量的利益勾連了朝廷裡面上到勳貴、下到東廠、錦衣衛的大佬們,包括皇族魯王,包括太后、貴妃、皇上,所以紛爭更加的厲害,各路人馬你鬥我,我鬥你,紛紛爭爭此起彼伏,根本顧不上什麼山東的事情,再加上這次皇黨對山東動手的時機太突然,朝中的大佬們等得到了信息的時候,事態已經完全失控,他們都在思考這次事件對之後的朝廷政壇會有何種的衝擊和影響,根本來不會對山東發表什麼意見,所以這段時間裡面,山東成了真空區域似的,出了皇帝陛下的指派官員的旨意不停的發出來,閣老們不停的蓋章用印同意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的反對之聲,大明文官集團第一次的集體失聲了,這成了大明王朝老百姓們茶餘飯後消遣的一大奇聞。
當然龍天羽心裡清楚,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完的,現在文官集團的沉默不代表他們就能夠放過自己,默認了這次失敗,越是沉默,越代表他們的報復將會來的更快,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後話,龍天羽目前還考慮不了這麼多,對於他來說眼下最應該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自己的計劃,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外部的影響最終只能歸結於外部,是無法控制的因素,只有將能夠掌握的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明智的。
很快,在山東某地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面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山東某地大戶因為看不過眼當地的窮棒子分到了土地,於是乎就勾結當地的差役誣良為盜將這名窮人定了個發配遼東戊邊的罪名,被人上告到了濟南行營之中,古怪的是,不管是曾山曾大人、還是什麼御史王大人,侍郎周大人各個都是不說話,彷彿默認了這種情況一樣。各地的士紳們,誰不是聰明人,立刻從這裡面嗅到了財富的味道,於是乎,一場轟轟烈烈的誣良為盜的風波在山東各地風風火火的開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