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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第二百七十五節 潰敗 孔輝的負荊請罪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2-14

    當然第一波次的反衝擊,和山東兵丁接觸起來,鐵衛只有少數的幾十人,但就是這幾十人現在壓著對方數百人的整列緩慢的後退,山東兵丁的陣線在不停的退縮,眼見也就是兩刻左右的時間,居然就退出十來步的距離。站在後面的總兵鹿昆年也忍耐不住了,要說他雖然這些年一直腐化多的生活,也沒有經歷過戰陣,總算身上還是有些血性的,見到眼前如此的危局,也不懼怕,挺身而出,指揮著站在身邊的親兵執法隊,連續砍殺了幾個想要逃跑的士卒,然後高喊道:「弟兄們,殺啊,殺一個盜匪賞銀百兩,官升三級,咱們可不能丟了山東爺們的氣概,退也是死,還拿不到撫恤,進了如果死了,全家我都給你養活,如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好嘛,看來這天誅地滅的誓言,對於鹿昆年如同家常便飯一樣,心情激動的時候使用一下,心情緊張的使用依然拿出來用用。但不管怎麼說,鹿昆年此話一出,前面的戰鬥親兵們倒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反正進是死,退也是死,倒不如拼了個性命,家人還有人贍養,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山東士卒的士氣精神為之一震,嘴裡齊齊發出納喊,嘿吼幾聲,滿心想要出力挽回敗局的意思,硬打硬的往前掙扎著回推了幾步。

    當然,對面的敵人卻是並不會讓他們如此輕鬆的將頹勢扳回去的,就在山東兵丁決定捨命一搏的時候,轟隆、轟隆的聲音從對面盾兵的身後傳了過來,讓他們面上都流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但是身在鋒線的輕盾兵們都清楚,這是後方的重甲步兵跟上來了。緊接著噓噓一陣尖銳的哨音響起,前面的輕盾士,知道這是命令分散開正面空間,給後面的重步兵讓出接敵面,大家立刻盡力往兩邊分散,形成側擊陣型,下一步的主力就不是他們了,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剩下的主攻任務要交給重裝步兵。而且要是不躲避開的話,哪些重步兵揮動的橫刀,可是不會分辨你是不是自己的弟兄,如果被誤傷了可就真的是不值當的結局。

    輕盾兵向兩邊分開之後,只見青年軍的重裝步兵每人手持一把橫刀,嘴裡面喊著號子:「一、二、一、二」如此週而復始,行進如同一人。一聲進,揮刀,二聲止步,收刀,就這麼兩個簡單的動作,如同一座大山一樣朝著還在頑強抵抗的山東兵丁直接推壓過去。好傢伙,這些重步兵揮動手中的橫刀,將剛才失去戰友的痛苦和悲傷,全部化為了手中的力量,剛一接敵,刀如海潮,光似瀑布,一時之間血肉橫飛,慘烈至極。還沒有數息之間,山東兵丁就被這股刀浪削下去了一大截,死傷了最少不下數十人,關鍵是這些人身上的盔甲堅固,只有他殺你的份,沒有你殺他的機會,這才是真正讓人絕望的事情,山東兵丁看到自己的同伴們,捨生忘死的衝上去砍對方一刀,或是捅對方一槍,對方根本沒事,難能不產生絕望和無可抗拒的心理,剛才被鹿昆年提起來的所謂氣勢,立刻通通化為烏有,消散的一乾二淨。

    也是,你就是再陞官發財,也要有命享有不是?要是沒了性命要哪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鹿昆年發現前面陣勢有些不對,於是接著拚命大喊:「頂住,給我頂住,誰要後退一步,我要殺之以正軍法。」正在他喊叫的時候,突然空中劃過了一道帶著火光的流星,劃破長空直直的向人群飛了過來,哪高度讓他不禁有些膛目結舌,這是什麼東西,顧不得別的,抬頭仔細觀望,發現原來是一支火箭罷了,心裡面正在奇怪,對方為什麼要射一隻並沒有什麼威脅的火箭。就聽到對面響起了隆隆的馬蹄之聲,鹿昆年咋聽到這個聲音,心裡面一冷,但並沒有慌亂,對方居然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面使用騎兵,這是絕對出乎鹿昆年意外的,也是非常違反作戰常識的事情。雖然鹿昆年沒有什麼戰場經驗,但是他知道騎兵的衝擊是需要空間的,而前面接敵的士卒有那幫番子們的自己人,兩邊戰線接觸的如此緊密,已經將整個街道的橫截面全部站滿,雙方呈現出犬牙交錯的態勢,在一起殺的是難解難分,難道騎兵還要衝進來,連同自己的同伴一起踐踏在馬蹄之下不成,所以在鹿昆年看來,對方派出的騎兵根本起不了作用,弄不好只是起到威嚇,虛張聲勢的作用,純粹是一種精神作戰的方式罷了。敵人派出騎兵,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自己這一方,你們還不潰敗,再不潰敗我就要要用騎兵衝陣了。想到這裡,鹿昆年自覺得自己判斷的非常有道理,又指揮著親兵執法隊齊聲高喊道:「大家穩住了,對面的騎兵只不過是紙老虎,他們不敢衝進來,前面都是敵人的自己人,不用怕他們的騎兵,頂住了,穩住就是勝利,我們人多消耗他們~!」

    就在鹿昆年指示前面的戰兵頂住敵人的重步兵攻擊的時候,對面被他忽視掉的鐵衛騎兵們狠狠的抽打著他的臉面,告訴他騎兵不止是衝陣使用的這一種單一的戰術。只見鐵衛的騎兵在跑動過程中,已經自動演變銜接成了兩個圈子,來回反覆奔跑,每次奔跑到橫切面上,就有人朝著人群之中放箭,很快這種循環的進攻方式形成了密集的箭雨,也成了壓垮對方的最後一根稻草。鹿昆年見到對方這種武功心裡面才真正的冒出了絕望的心情,高聲喊罵了起來:「你們這些王八蛋,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還會蠻韃的騎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確實,鹿昆年雖然沒有作戰經驗,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是見過豬跑的,他很清楚,這種騎射功夫在大明最多只有幾支部隊能夠施展出來,但他絕對沒有料到,眼前的這些東廠番子還能用處如此犀利的攻擊手段。

    山東士卒們正面受著重裝步兵橫刀的切削、側面被輕盾士的擠壓,頭頂上還有對面騎兵拋射的箭雨,在如此強悍的連環立體全方位攻擊之下,面對如此讓人瘋狂的壓力,他們再也堅持不住了,哪裡顧得上後面有什麼督戰隊,站的又是誰,什麼陞官發財之類的允諾,齊齊喊了聲逃啊,轉身奪路而逃。鹿昆年的督戰隊此時又想故技重施,殺幾個潰退的兵丁,維持住陣型的穩定,但很可惜,這次不是部分人的逃散,而是整個軍隊的大崩潰,反而是阻攔的執法隊兵丁被潰兵揮刀殺了好幾個。鹿昆年見到眼前如此混亂的清醒,心裡面知道大勢已去,頹廢的無以復加,心灰氣冷的他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自己這邊居然會輸,要知道山東士卒這邊兵力、器械、地利、士氣都有相當大的優勢,怎麼在稀里糊塗之間就敗了呢?這是鹿昆年怎麼想想不明白,也想不通的事情。此時的鹿昆年必如此大的打擊,錘的頹廢麻木根本沒有任何知覺,只會在自己的嘴裡面不停的喃喃自語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也是,原本是勝利的打算,居然在不到小半個時辰裡面整個局面倒轉過來,自己由一名勝利者變成了失敗者,這種忽上忽下的心理落差可是讓他很難接受過來。

    這時節,邊上幾名忠心耿耿的親兵湧了過來,同鹿昆年說道:「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日之仇,保住性命,日後再報就是了,總有機會的。」說完也不等鹿昆年反應,直接將他架了起來,往坐騎馬背上一放,帶著他一路小跑的跟著潰兵往後逃去。此時的鹿昆年別手下拉著逃跑,倒是讓他很快就從失意之中反應了過來,他知道剛才親兵說的對,到了這種地步,自己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再去調動守城兵力圍剿這幫番子也就是,畢竟那伙兒東廠番子再強悍,也要受到人數的限制,經不住人海戰術的輪番衝擊。此刻的鹿昆年已經將所有的戰敗責任全部歸結於自己的親兵千總老江,一邊在心裡面大罵老江無能,一邊盤算著,自己既然八百人扛不住對方,那麼就用八千人來堆他們,總是不信他們這兩三百人居然是銅澆鐵鑄的不成。想到這裡,鹿昆年反而放鬆了下來,腳下一緊坐騎,要速度趕去城南兵營,哪裡有三千城防兵,戰隸屬於山東總兵直屬管轄,乃是常募兵,要將他們調動起來,再戰東廠番子,他就不信了,這煮熟的鴨子還能讓他飛上天了。

    就在鹿昆年心裡面轉過彎來,剛剛逃出去還沒有兩息的功夫,就聽到後面響起了嘹亮的號聲。這是鐵衛們總攻的信號,龍天羽帶著騎兵在後面拋射之後,發現對面的山東士卒在己方的打擊之下,已經完全崩潰,陣型渙散,開始大面積逃跑,再也形不成有組織的抵抗,他知道收割勝利果實的時候到了,於是吩咐王五帶著步兵留下打掃戰場,自己親自帶著騎兵往敵人潰退的方向追去。按照他們的騎術,說實話,潰散混亂的山東士卒在長街之上,是根本逃不出他們的追殺,但是,人麼總是聰明的,有哪機靈的士卒向兩邊民居的院牆爬去,紛紛跳牆躲入民居之中,在他們看來躲在民居裡面,外面的騎兵沒準就能放過自己,畢竟他們人少,是不可能挨家挨戶的搜查的。果不其然,*進來之後,外面的騎士根本不理會躲進了民居的兵卒,只是一味的驅趕,追殺大街殘存的兵丁。於是乎,剩下的兵丁除了被殺死的,跪地投降的,很快其他的倖存者們,有樣學樣的也都紛紛翻進了民居之中躲避起來,大街之上立刻清爽了不少。

    眼見大街之上視野開闊了起來,初遮攔月亮的幾朵雲彩早就飄散的不知所蹤,天空中的月亮此時也如同感覺到了龍天羽他們追殺敵人的心情,愈發散發出潔白的光芒,讓長街之上如同白晝一般。當龍天羽帶著騎兵往前驅趕著潰兵,讓他們不斷奔跑,防止潰兵再做出有組織抵抗的動作的時候,他很快就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幾匹馬在拚命狂奔之中,敏銳的他立刻判斷出,有大魚在逃跑,弄不好就是今天晚上指揮這場戰鬥的將官,要知道普通的士卒逃跑是不可能騎馬的,還是一群人騎著馬那不是很可疑麼。於是,他呼哨一聲,招呼著一眾騎兵跟著自己快速插上,從不緊不慢的狀態,變成急速飛奔,這種神乎其是一種難度,但對龍天羽來說,不過是如同呼吸一般本能的動作,就見到胯下的拒馬,在幾步之間就飛奔了起來,很快就和前面哪些狂奔著的騎士縮短了距離,冷靜的他估算著兩者之間的距離差不多了,就見他腰背挺直,伸手從馬匹的側面掏出了繩圈,在頭上晃了幾晃,對準那個身披紅色披風,最顯眼的目標甩了過去,嘴裡面同時高喊了一聲:「給我下來吧~!」對面的紅衣男子應聲落馬,而且其他幾名狂奔中的馬匹見哪男子落馬,也紛紛止住了馬匹的衝勢反身回來救人。現在,龍天羽對被他套困起來落馬之人的身份,立刻有了更加明確的瞭解,如果不是重要的人物,又或是今晚指揮的將帥,怎麼會有兵丁如此在意他的安危,明知道身陷敵人之手,還要拚命回來救人。龍天羽不慌不忙,也不與那些返頭回來的兵丁糾纏,直接轉動馬頭,就將被他套住的男子就往本陣處拖去,而跟在他身後的王七看到對面有幾名兵丁衝過來,不由得心中暗喜,這是給自己送功勞麼,正愁著這次自己連手都沒動,只是射了幾箭,敵人就崩潰了,所以他也不等龍天羽的吩咐,直接帶著一大隊人馬衝了上去,三下五除二,那些護衛全部被亂刀砍死。做完這些王七不再往前追趕,而是返身指揮著手下的鐵衛將所有跪倒在街面之上的投降的山東士卒們,驅趕到剛才戰役開始的地方。

    龍天羽不管不顧的將那名紅袍男子拖拽回了本陣,先是沒有管他的生死,而是跳下馬來,急吼吼的走向王五,問道:「怎麼樣,弟兄們的傷亡情況如何?」

    王五悲憤的搖了搖頭,面上帶著幾分黯淡之色,言道:「死了十二個,重傷八個,連連小秦子都死了,他娘的,這幫王八蛋,小秦子才十六歲啊,十六歲,還他娘的是個娃娃,是個孩子~!他不應該死,他不應該死的那麼悲壯,那麼勇敢,那麼的讓人心疼,連骨頭都找不到一根,天哪,憋屈死我了,啊~!「王五說到這裡,一改平日裡穩重的形象,對著降卒士兵們一陣瘋狂的拳打腳踢。剛才秦鍾敏捨身堵炮的時候,他還在院落裡面組織兵力往外衝擊,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龍天羽在邊上聽著其他人的解說,當他聽聞了秦鍾敏壯烈的行動,臉上也不由得留下了淚水,心裡面非常的悲傷,嘴上輕聲說道:「好孩子,好孩子~!」此刻的他很理解王五的心情,所以在他看來王五發洩發洩也好,畢竟這股氣要是憋在心裡面總是會鬱結成病的。說起秦鍾敏,自己也恨不得將所有的這些兵丁老爺們,將眼前看到的所有敵人全部殺光,以祭奠小秦子在天之靈,但自己不同於王五,必須控制情緒,龍天羽仔細告訴自己,自己是首領,別人惱怒自己確實不能,別人又發脾氣的資格,自己絕對沒有,雖然悲痛,可事情還是要做,現場有大量的收尾工作要做,而且下面還有事情要處理,光悲傷是無法代替現實的殘酷。於是,龍天羽吩咐鐵衛拖過了幾名山東士卒,問清楚了他們是什麼番號,隸屬於誰管制,當他聽見兵卒們說,都是山東總兵鹿昆年的麾下,他心中一動,喚來了幾名山東士卒,來到了剛才拖倒在地的男子面前,用腳將他翻了過來,指著這名昏迷不醒的男子說道:「你們看看,他到底是誰,是不是今天晚上負責攻擊行動的官員。」

    哪些士卒們仔細看了兩眼,相互對視了幾次,皆點了點頭,表示龍天羽沒有說錯,其中有個膽子大一點的開聲說道:「回老爺的話,這個人是山東總兵鹿昆年。」

    龍天羽看了看如同死狗般昏迷過去的鹿昆年,面上灰黑,衣袍被拖的稀爛,心裡面總算是舒心了不少,能抓住山東總兵這種重量級的人物,想來後面任何敵人再攻擊自己的時候,恐怕都要思慮幾分。當然,眼下的龍天羽也沒有那個耐心去判斷對方,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直接就同邊上的鐵衛說道:「去,弄盆涼水出來,將他澆醒了,這老小子倒是省事,這一昏過去,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知道,哪裡有這麼輕鬆的道理,下面還有他要唱的大戲呢。「說完,邊上就有人弄來了盆涼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朝著鹿昆年頭上淋了過去。

    說起來鹿昆年的昏迷,不過是急怒攻心罷了,他自己本身身上就穿著戰甲,在地上拖行的這段時間,身體根本沒有受到什麼損傷,一盆水下去立時醒了過來,面上帶著些許恍若隔世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迷茫說道:「這是哪裡,我在哪裡,你是誰~!」

    在這一刻的龍天羽,看到對面這位山東總兵這種矬樣,恨不得將鹿昆年抽筋剝皮,吃的肉,喝他的血,因為這老王八犢子,自己死了這麼多屬下,哪裡有這耐心聽他掰扯些什麼狗屁東西,於是近前兩步,一腳朝著對方的肋下就踢了過去,把鹿昆年踢的是嗷的一聲痛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徹底清醒了過來,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要說他也有意思,這個時候還想擺弄一下自己的官威,扯著嗓子喊道:「龍天羽,你敢打我,我乃是大明的山東總兵,你是想造反不成?」

    「草,你是總兵,你是狗屁總兵,你這種沒有掛印的總兵,不過是巡撫手下的一條狗罷了,跟我耍威風,他娘的,什麼玩意兒。居然還倒打一耙說我要造反?」說到這裡,龍天羽從懷裡掏出一張明黃色的卷軸,在鹿昆年的面前晃了晃,用輕蔑和嘲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對方兩眼,嘿嘿一笑道:「我的總兵大人,你看看這是什麼?這是聖旨,這是皇上頒給我,讓我途徑山東回遼東的旨意,說我造反?你們就憑著市面上的一些流言蜚語,擅自攻擊皇家侍衛,殺死十餘人,到底是誰要造反?嘿,鹿昆年,鹿總兵,你就等著抄家滅族吧。」

    鹿昆年見了龍天羽拿出來的聖旨,剛才一副強項令的神采,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全身癱軟了下來,就和一隻死狗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不停打著擺子似乎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來了一樣。此時龍天羽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淡淡的說道:「只是麼,你要是是個有心人,總未必就沒有一條活下去的路徑,關鍵是要看你自己是想活還是想死了。」

    還有活命的機會,聽到這話,讓原本剛才已經絕望,滿臉煞鐵青閉目等死的鹿昆年,似乎面上又有了幾分人氣,但是隨即他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裡面流露出了一絲猶疑的神態,龍天羽見到此情此景,哪裡會不知道他帶猶豫些什麼,不就是還指望他的姻親山東布政使聞顯能來救他麼,還對他背後的主子心存著幾分希望。無所謂的看了看這位鹿總兵,龍天羽帶著滿臉的厭惡,說道:「鹿昆年,我可沒工夫在這裡同你逗悶子,說句不好聽的,我現在殺你如同殺雞屠狗一樣簡單,不管對皇上、對山東官員、對朝廷輿論,這上上下下都會有個交代,你以為你不說話,就有人會救你?你信不信,哪些山東的官員們都巴不得你死在我的手上,如此一來既可以給我身上潑上一盆髒水,又可以將你這活證據滅口。行,你不是猶豫麼,哪我也不需要你了,來呀,直接將他拖下去砍了,我這就拿著人頭去見你背後的主子。」隨著龍天羽的話音落下,從邊上上來兩名鐵衛,一人拽著鹿昆年一邊的直接就往牆邊上拉去,這就要開刀問斬,直接將這殺死自己多名弟兄的儈子手送上黃泉路。

    鹿昆年這個時候腦袋裡面是清醒的不能在清醒了,腿也軟了,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下流,嘴裡哀求著說道:「龍大人,饒命,小人,下官都明白了,都明白了,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要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還不成麼,但求能饒了小的一條賤命就成。」好麼,在性命威脅之下,鹿昆年哪裡還顧忌的了什麼身份地位,哪乞求活命的可憐像,讓人看了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也是,這人的腦袋要是掉了,可就無法接上了,換了是誰,在明晃晃刀子的威脅之下,都要腿軟,要是換了作者我,恐怕這個時候大小便失禁都是難免的,千古艱難唯一死麼。

    站在邊上看著這傢伙的摸樣,在龍天羽的心裡面真的是想一咬牙,將這老傢伙送上西天,可不行啊,眼下將他送走了,一時你倒是痛快了,可後果不堪設想。自己就只有這兩百多人的兵力,而濟南府的守備兵力就是好幾千,如此要是山東官員借口自己屠殺山東官員,調動山東的守備兵力,將自己除去,不是現成的借口麼,到時候弟兄們可就要活不下去了,所以有這老小子在,對控制濟南城來說,是非常有好處,歎了口氣,控制住了自己心頭的殺念,揮了揮手,示意將他押送過去的鐵衛,再把他提溜回來。這兩名鐵衛也是恨透了這位山東總兵,哪裡會給他好臉子看,拽著他的頭髻,連打帶罵,將他拖拽了過來,痛的鹿昆年哇哇大叫了起來,卻不敢再出聲反抗,癱倒在地上一副服帖的摸樣,等待龍天羽的發落。龍天羽剛蹲下來要說話,就聽到邊上王五一路小跑的走了過來,說道:「魁首,情況不對,剛才街道西邊,又來了一夥打著火把的士卒,我們的斥候哨探觀察之後,發現來者身上都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疑心是山東錦衣衛衛所的校尉們,怎麼辦。」

    龍天羽沒有回答王五的話,而是直接的問鹿昆年說道:「今天晚上參加圍攻的軍隊裡面有沒有錦衣衛,你怎麼不用他們打頭陣?」這個時候的鹿昆年哪裡敢有半點隱瞞,連忙用最簡短的話語,將他所瞭解的錦衣衛的情況和對其的一些判斷都說了個明明白白。

    聽完了鹿昆年的話語,龍天羽略微思索了一下,站起身來,說道:「帶馬來,讓王七帶馬同我去看看,你們在這裡將哪些虎蹲炮都準備好,再結陣以待,一切聽我信號行事。」王五領命而去,一陣急促的哨音又響了起來,剛剛消散的緊張氣氛重新緊張了起來.

    龍天羽上馬,帶著王七呼啦啦一群人,快速朝著長街盡頭衝了過去。片刻之間就來到了街口處。他一眼就掃清楚了現場的狀況,對面一群人抖抖索索手舉火把,站在哪裡動也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而在人群的前面地上丟了一堆腰刀,在腰刀的邊上有幾個人穿著錦衣衛服飾的人被殺死在地上,龍天羽打量了一下,心中更是有數。對面的這群錦衣校尉他們見到這邊殺來一隊騎士,立刻一陣慌亂,但很快就聽到幾個人影在隊伍裡面來回喝罵著,花費了不少功夫才平靜了下來,緊接著就有一個肥胖身形的人影顛顛的跑了過來,龍天羽定睛一看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孔輝。

    只見孔輝上身**,露出一身的白肉,別後綁著不知道在哪裡尋摸來的木棍,一副負荊請罪的摸樣,跪倒在地上,雙手托著一把繡春刀,頂過頭上,口裡面高聲喊道:「罪人孔輝,見過大人,罪人罪該萬死,背叛大人,還請大人降罪。」龍天羽見到這種情況,心裡面倒是有些佩服這孔輝的決斷,很明顯這老小子是看到自己兵勢強盛,打敗了鹿昆年就又產生了動了投過來的心思。於是,龍天打馬就要往陣前走去,王七在邊上看著龍天羽要孤身一人趟陣,連忙出來阻攔道:「魁首,萬萬不可,小心有詐。」龍天羽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也許別人會有這小心思,但是他孔輝肯定現在是沒有這種想法。沒有停留,他依然策馬走了上去,王七見狀無可奈何,只得跟在後面,直接就將弓箭取了出來,搭弦上箭,但凡有人不利他就要立刻保護自己的魁首撤退。剛才的這場衝突,龍天羽帶著不到兩百多人,居然用極其輕微的代價,神奇般的打敗了八百多人裝備極其精良的總兵衛隊,這還不算,最艱難的時候,他一個人衝在前面,頂住了敵人的攻擊,這種行為,看在王七的眼睛裡面,除了佩服還是佩服,他此時是真正的開始認同自己的這位首領,自然要好好的保護這位讓他心服口服首領大人的安全。

    龍天羽可不知道王七此時心裡面在想些什麼,他策馬繞著孔輝的身體轉了幾圈,看著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孔輝,淡淡的說道:「你怎麼來了,還一副這種打扮,你說你背叛了我?說清楚,怎麼背叛了我,又有什麼罪。」自然,龍天羽是不能將曾山來告訴他孔輝的事情,當著他的面說出來,要是如此的話,不等於將曾山暴露了出來麼。

    聽到這話,孔輝又拜伏了一下,接著失聲痛哭,一副悔不該當初的摸樣,將自己怎麼被人逼迫,怎麼被富達求威脅拉上了賊船的事情通通說了一遍,又將剛才發生的事情陳述了一下,略略表了表自己的功績。原來剛才孔輝被鹿昆年看不起將他差遣到了外圍去負責警戒,這在他的心裡自然是非常高興的事情。能不同龍天羽正面衝突,他是巴不得,不管是基於內疚,還是現實的考慮,他心裡面都有自己的算盤。要知道這場風暴是越刮越大,最後的結局太過撲朔迷離,讓人根本看不清楚,像他這種小小的總旗,在百姓眼裡面可能還是個人物,但是在那些的大佬眼睛裡面恐怕連個屁都算不上,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夠參合上的,所以能不惹是非,還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於是他也根本不多說什麼直接就撤出了長街。

    撤走的時候,孔輝的心裡面還為龍天羽的結局默哀了幾句,心裡面打定了主意,萬一要是哪年輕的顆管事遭了什麼不幸,自己一定要幫著人家收拾屍骨,也算是盡了些心意,此刻在他的心裡面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想法認為龍天羽有任何的贏面。當他撤出長街之後,帶著錦衣衛排成陣型負責警戒,可沒過多久,長街之上一陣火光沖天,震耳欲聾的爆炸之聲此起彼伏,孔輝被這種情況嚇了一跳,如果說安福客棧裡面火光沖天,倒是屬於正常範圍,但結果卻是恰恰相反,街面上喊殺聲不斷,火光沖天,這說明什麼,說明龍天羽的部下,正在外面朝著鹿昆年的部隊發起攻擊。

    此刻的孔輝心裡面打了個突突,有些不敢置信的想到,也許是那伙東廠番子站了上風?於是他派出了手下前去打探,片刻之後,跑的氣喘吁吁的探子回來報告說,對面客棧裡面的東廠番子已經開始反攻總兵衛隊了,而且似乎是在壓著對方猛打。這個時候孔輝的心活絡了起來,要是在關鍵的時候自己帶著這些錦衣衛直接在山東衛隊的後面插上一刀,那不是就將功贖罪了麼,想幹就干,於是他先招來幾個平日裡關係不錯的親信之人,細細吩咐了一遍,然後再將所有的總旗,小旗拉到一起,說了一遍大概的道理,自然有哪不服要跳出來搗亂的,於是他立刻殺了幾個祭旗,將整個隊伍降服住了就準備去支援對面的龍天羽。有的看官可能要問了,既然孔輝平日裡在錦衣衛裡面沒有什麼威信,那麼他又怎麼能控制的住這些錦衣校尉呢?很簡單,這關鍵還是要多謝富達求,富達求給了孔輝關防印鑒,就等於將今天晚上的校尉直接托付給了對方指揮,再加上在錦衣衛之中哪些比富達求官階高的百戶、千戶都跟著富達求出城去了,所以哪還不是給了孔輝控制隊伍的機會麼,再加上孔輝說的本來就有幾分道理,這些錦衣衛平日裡都自認為自己是皇家的鷹犬,現在雖然礙於命令不能上去支援,但並不代表他們就認同哪些山東兵丁對自己同類的攻擊,心裡面多少有著幾分的同情和牴觸,所以幾個條件加起來,一場小小的兵變,在死了幾個不知道好歹的臭蟲之後,被孔輝輕易的做到了。這邊就在孔輝決定進入長街攻擊山東兵卒的時候,對面卻出現了不少潰兵,這讓孔輝氣的要命,一邊怨恨哪幾名不知道好歹的總旗、小旗浪費了自己的時間,一邊埋怨龍天羽的手下也太厲害了,這還沒花什麼功夫呢,怎麼就將對方整個摧垮了,要知道山東兵卒這邊是對面四倍以上的兵力。可不管他孔輝心裡面怎麼嘀咕,還是要面對眼下的情況,攔住這些潰兵,哪是沒有任何的必要,龍天羽屬下的厲害,更是堅定了孔輝投誠的決心。他認為,現在要做的是要將自己的這片赤誠之心,展露在龍天羽的面前,所以就一邊吩咐屬下的錦衣衛將手中的器械都丟在地上,做出沒有傷害的舉動,一邊命令隊伍走動起來,要去向龍天羽主動投誠,沒走兩步,他就被龍天羽部署在外圍的警戒哨一通亂箭射了回來,不過他知道,自己已經將消息傳遞了過去,最後就等待龍天羽這邊的決斷了。果然不出孔輝所料,很快龍天羽就帶著馬隊趕了過來,這就有了之前的那番動作。

    現在的龍天羽騎在馬上,以居高臨下的態勢看著孔輝,心裡面對這胖子的機靈和對局勢的判斷的眼光,還是非常認同的,果然是個人才呢,只是呢,這天下的人才多了,你胖子既然敢於背叛自己,在關鍵的時候又背叛了回來,自然要有些代價的,於是龍天羽聽完孔輝的話語,久久的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用眼神盯著跪在地上的孔輝。

    孔輝此時身上佈滿了冷汗,他人雖然拜伏在地上,但是腦袋一直沒有停止思考,雖然他沒有膽量抬頭,但是憑藉著直覺,他也能判斷出,龍天羽的眼光如同兩根利劍一樣死死的盯著自己。他知道龍天羽在等待自己做些什麼,仔細的想了想,一咬牙,孔輝爬了起來,嗆啷一聲拔出了捧在手中的繡春刀,龍天羽瞇了瞇眼,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孔輝,接下來,孔輝咬了咬牙,將左手伸了出來,刀光立起,小指斷裂,疼得他嘴唇都泛紫色,斷斷續續的說道:「大人,小的罪該萬死,原本不敢祈求大人寬恕,眼下斷指明志,從今以後跟隨大人左右,牽馬執蹬,絕無二心,如有絲毫異志,猶如此指頭。」說完將掉落地上的指頭撿了起來,直接放到嘴巴裡面,嘎巴,嘎巴的嚼了幾下,面部改色的嚥了下去。

    說實在話,龍天羽也沒想到這胖子居然對自己如此的心狠,不過人既然表了態,又做出如此的誠意動作,不管從任何一方面看都是誠心十足的表現,敲打的差不多了,這個胖子自己肯定是要接納的,畢竟不管從任何角度考慮,這個人對自己都是相當的有用。其實在龍天羽心裡面,根本沒有什麼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說法,這種說法對龍天羽來說覺得是非常的滑稽,要知道,不忠代表著什麼,代表著你不能夠讓你的屬下認同你這個首領帶給他的利益,在沒有共同利益的驅使之下,人要作出不忠誠的事情來,也不出奇。但是如果說你能夠給你的屬下帶來利益,那麼屬下除非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對你做出什麼不忠誠的事情來呢?只會因為利益結合的不斷擴大,而變的對你心悅誠服,感佩有加,所以去思考因為臣下的一次不忠,而對考慮對他放棄使用,還不如去仔細思考,怎麼將控制的忠誠,轉化為利益的忠誠,當然,如果說轉化為利益的共同體之後,你還對自己不忠誠,那就只有除去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可不是什麼用不用的問題了。面前的胖子孔輝對於龍天羽來說也是這樣的,從利益上分析,當初兩邊接觸的並不算深入,所以胖子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另投他人,實質上龍天羽對他並沒有太多的反感,正如同前面所說兩者還沒有找到利益的共同點,自然是不存在什麼背叛不背叛的說法,這也是龍天羽願意重新接納孔輝的原因和基礎,當然如果說,這一刻起,孔輝再對龍天羽不忠誠的話,恐怕等待他的就只有一條路了。

    接納了孔輝之後,龍天羽也沒有客氣,立刻下命令,要他帶著所有的校尉,立刻去得意樓,將那裡包圍起來,絕對不能放過一名官員私自走脫,要是逃走了一人,就要拿他孔輝頂替。孔輝這個時候正愁自己沒有辦法向龍天羽表達自己的忠心呢,眼見如此一個良好的機會露在了眼前,還不要牢牢把握住麼,立刻滿口答應了起來,也顧不得手上斷指的傷口還留著血,草草的包紮了一下,轉身就帶著一眾錦衣校尉朝著得意樓的方向狂奔而去。

    轉過頭,龍天羽回到了戰場處,看著蹲在地上,雙手抱頭,一副可憐兮兮摸樣的鹿昆年,沒有說話,想了想,說道:「想活命你就要聽我指揮,明白了麼。」此時的鹿昆年早就沒有了硬氣的摸樣,拚命點頭如雞啄碎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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