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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第二百四十九節 關大刀之死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1-18

    龍天羽看著一招之後,並沒有連續進攻的關大刀,頗有些痛快淋漓的感覺說道:「來也不往非禮也,既然關朋友請我吃了一刀,那麼也試試我這刀如何~!」說完龍天羽唰一個箭步,後腿用力一彈,高高躍起,一擊蒼鷹搏兔,直接朝關大刀劃著詭異的弧線狠狠的劈了下去,關大刀前腳曲,後腳弓,來了個舉火燎天式,直接就將手中的大刀橫了過來斜架對面的長刀,這就要以力卸力,噹啷又是一聲巨響,關大刀有些踉蹌的往後退了三步,高喊一句:「厲害~!」

    很明顯,這次的力量的比拚關大刀吃了些虧,但是此時的關大刀不在等待,踉蹌幾步之後,不等身形站穩,往前一撲,長刀一劃,直接挽了幾個刀花,劃著銀色的光芒朝著龍天羽奔了過去,看來關大刀明白自己引以自豪的力氣並不佔優勢,那麼他就要用浸淫了多年的刀術來同龍天羽一爭高下,力量不夠,自然要用技巧來彌補其中的缺陷。

    龍天羽見關大刀的刀術精妙,勢大力沉,不由得也有些見獵心喜的感覺。前面說過,在青年軍之中是不講究個人武勇,只是強調集體的力量,但哪只是針對於集體戰術技能相對而言,並不是指不重視尚武精神,不重視單兵作戰的技能。所以平日裡龍天羽也和弟兄們放對單挑,而且次數不少,但時日一長是沒有人願意和他對決的,因為那絕對不是對決,而是找虐。龍天羽自打一出生就有一身的怪力,四、五歲的時候身體就比平常的孩子要強壯,看著似乎身軀瘦弱,可其實他的力氣已經和一名訓練有素十二、三歲的少年無異,當時母親龍夫人就曾經抱怨過,什麼穿越時空的時候,老天爺將異能沒有傳到她的身上,而是直接傳到了她的後代的身上,這是現代與古代基因結合的產生的一種特殊的變異。什麼叫做基因龍天羽是半懂不懂,因為他的母親也不大清楚,只是含含糊糊的給他解釋了個大概的意思,但是這不妨礙龍天羽對於自己身體的瞭解,能喝酒千杯不醉、力氣大、疲勞、受傷恢復能力強,所以自從十八歲之後,龍天羽就再也不同任何鐵衛或是青年軍中的弟兄們單挑了,不是因為他們不肯,而是自己不要說使出全力,就是六分的力氣施展出來的話,手下的弟兄們都無法承受住自己釋放出來的怪力,你想想一個拿著大棒子的成年人,同一個只有三四歲的孩子比拚力氣,這又有什麼意思呢?自從大牛來了之後,情況有所改觀,大牛的力氣不錯,能接住自己八分的力量,但是大牛的技巧太差了,打不了兩下就要被ko倒地,讓人興奮不起來。

    可今天不同,對手關大刀,居然能夠接下自己九分力量,這讓龍天羽很是興奮,讓龍天羽越打越舒服,一種愉悅的心情油然而生,出招變招是越來越快,一柄長眉刀在他手上如青龍鬧海一般舞動的虎虎生威,刀光片片如海潮一樣向關大刀攻了過去,一時之間,噹啷聲、呼喝聲、長嘯聲不斷,整個決鬥場地之中一片刀氣沖天的景象,讓兩邊觀戰之人看的是心曠神怡,如癡如醉,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睛都不會眨了,深怕眨眼之間遺漏了這場驚天對決的細節,事後追悔莫及。也是,畢竟大家是習武之人,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活,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正是大家都是時時刻刻處於生死邊緣的狀態,讓每一個人無法擁有一種安全的感覺,而不安全的感覺則是造成了在場的所有人,對於武力的追求,對於力量的渴望,這是一種從內心生出發出的飢餓感,這種**是先天的,是職業和生活所決定的,是不可能逆轉的,除非他們脫離這種危險的生活環境,才有可能擺脫對於力量與物理的的追求,當然也正因為如此,眼前場中的酣快淋漓的戰鬥,讓他們的心中猶然生出了對於強者的拜伏,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龍天羽安排的這一場英雄式的決鬥,他的目的達到了,作為領袖,必須是一個強大的人,不管是從精神上,還是**上,都必須是要獨領風騷,如此才能服眾,所以龍天羽在這場武力比拚中所顯露出來的風采,必然讓所有人都深深刻入自己的腦海之中,成為一種久遠流傳的映像,自己的領袖很強大,什麼是神話,這就是神話傳說的開端,所謂的領袖神話輪,就是在這種生活裡面一點一滴的積累之中疊加而來的。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癡迷於眼前的龍虎鬥,至少王五並沒有陷進去。其實從內心出發,要是有選擇,王五是絕對不會同意龍天羽參加這麼一場危險的戰鬥,因為在王五看來不值得,但是同樣王五是知道自己魁首的脾氣,這位魁首可不是隨意可以改變主意的人,他一旦下定了決定的事情就是九頭牛恐怕也拉不回來,只是如此冒險換回來的代價值得麼?雖然,他作為一名在青年軍中的老戰士,最為熟悉龍天羽的人,很清楚自己這位魁首的實力,但是清楚歸清楚,可從眼前的決鬥狀態看,王五的眼中充滿了憂慮,關大刀的危險程度大大超乎了他的預料,這場比鬥的激烈程度是王五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畢竟刀槍無眼,萬一有些損傷的話,王五知道,這對於青年軍來說意味著什麼,哪種損失將是不可估量的。至於什麼武士的榮耀,什麼決鬥的規則,在王五的心裡面這些都是狗屁,有什麼能超出集體的重要性的,這些響馬和龍天羽哪個對於集體更重要,這用屁股想都知道的問題,所以他根本就不贊同如此危險性的決鬥。因此王五的手籠在袖中,連弩已經上好了弦,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將有可能產生的危險消滅乾淨,至於什麼道義,什麼對決策或許產生什麼不公,在他的心裡早就拋之腦後,對得起人,對不起人都是相對的,對於昌盛號和青年軍來說,龍天羽這個魁首是不可或缺的,他是夫人傳承的符號,是最適合上位者身份的人,而從他接替夫人的位置以來,王五*不得不承認,這個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小弟弟做的相當不錯,讓人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如此強力重要的人選,王五怎麼能讓他有事?對不起關大刀是必然的,但對得起青年軍和昌盛號這才是最重要的。

    時間推移,決鬥場中的戰鬥愈來愈激烈,日趨白熱化。站在邊上圍觀的人不由得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緊張是所有人此刻心中最深的感覺。在外人看來,關大刀和眼前的這位龍天羽似乎戰了個勢均力敵,不分上下,但是場中的關大刀自己清楚,這麼下去恐怕自己必敗無疑,眼前的這個青年人,如同吃了大力丸一樣,手中的長刀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讓他自己現在攻招很少,基本都是在拆檔對方的攻擊,尤其是面對這種無窮無盡,彷彿永遠不會停止的攻擊,不管是對人的精神,還是**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咬了咬牙,關大刀知道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自己是無力改變戰敗的結局,手中的關刀份量不輕,所以並不是可以久戰的兵器,照這麼發展下去,很快自己就將氣力不濟而敗亡,所以有絕招要趁著還有回力迸發出來。關大刀也是心志堅定果敢之人,既然如是想,他就如是作。嘿一聲,將關刀一收,運足渾身的力氣將龍天羽劈過來的一刀以比平時多一分的力氣彈了開去,給自己爭取了多半秒的回氣時間,就在這半秒鐘的時間之內,關大刀趁著自己關刀的回勢,整個人雙手持刀,刀尖及小幅度的輕輕左右擺動了兩下,刀勢下滑,人隨刀走,一招張果老倒騎毛驢,手中的關刀憑借身體與刀身滑動所帶來的慣性加速度所賦予的力量加成,直奔龍天羽的臂膀之處切了過去,這一刀深得深得快、準、狠的要素,如若飛燕驚鴻一般呼嘯著奪人心魄。要知道這已經是關大刀最後的絕招了,他根本沒有留後勁,而是將所有的力氣,全部迸發在這一刀之中,求的就是一招制勝。如果會格鬥,又或是練過散打的看官們,知道,在對打的過程中,有種情況是最危險的,那就是招式用老,也就是說招式用到了無法制人,也無法返回的地步了,這種狀況是最危險的。關大刀此時就是沒有給自己留後勁變招,全力而出,不留後路,務求不管是身體,還是精氣神都達到極致,用一種有去無回的氣勢,使出這驚天一刀,如果他的這一擊沒有起到原本的效果,必然會因為自己無法變招而給敵人可趁之機。

    關大刀這驚天一刀,不計後果的一刀,讓一旁觀眾也驚呼一聲,王五從袖懷裡面掏出了連弩,此時的他已經後悔了,恨不得狠狠煽自己兩個耳光,早自己就應該將關大刀射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自己現在發射不發射弩箭都沒有任何作用,就算現在能將關大刀射死,他這一刀有來無回的氣勢,如果龍天羽接不下的話,也要順帶的被他力斬與當下。

    好在此時的龍天羽絲毫不忙亂,因為他早有準備,就在剛才他被關大刀將自己兵器用比平時更大的力氣彈開的時候,他就已經清楚的知道,關大刀要出絕招。因為之前,龍天羽從關大刀的大刀舞動的速度與頻率觀察,就已經做出了判斷,此人的力氣已經開始衰退,如果再沒有突發的變招,恐怕落敗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關大刀必然在窮途末路之中,拚死一搏才能死中求活。關大刀的刀勢落下來的剎那,龍天羽屏氣縮腹,再『嘿』的一聲暴力吸氣吐氣,不可思議的將身軀硬生生的往左邊挪動了三個公分,關大刀的這一招用盡所有力氣的快刀直接從龍天羽身邊一公分的地方掠過,帶起的刀氣把龍天羽的衣衫刮破了一大片,可謂險之又險,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濺起了片片灰塵。

    這一刀砍在地上的時候,關大刀立刻心裡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完了,在龍天羽這種高手面前將自己的空擋完全暴露出來,必死無疑。果然龍天羽的長刀回縮,手臂下滑,長刀化為短刀,一刀直接抹在了關大刀的腦後脖頸處,鮮血順著刀鋒迸發出來,澆了龍天羽一頭一臉。而此時的關大刀,在後頸除被龍天羽劃開自後,堂啷一聲將關刀丟在地上,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用手緊緊抓住龍天羽破碎的衣襟,腦袋呈現著怪異的弧度,依然不屈的用著側抬著,努力露出自己的眼睛看向龍天羽的眼朦,眼神之中流露出希冀的眼神期盼著看向龍天羽,喉嚨之中發出呵呵的喘氣聲音。龍天羽怎麼會不明白他的的意思,這是希望自己信守承諾,將替他們報仇和弟兄們帶向幸福的事情好好做下去,此時的龍天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無聲的歎了口氣兒,朝著關大刀點了點頭,隨著龍天羽的點頭,關大刀閉上了眼睛,嘴角露出解脫的微笑,轟然倒地,渺無聲息,就此死去。

    關大刀就這麼死了,是啊,他死了,這麼一個從某種意義上說起來,算作是有良知的人,就這麼死了。不管他身前多偉大,多麼發光發熱,他都死了,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是死了,塵歸塵,土歸土,死人總是要入黃土,平凡的人和偉大的人一樣,都是要死的,只是有的人死的重如泰山,有的人死的輕如鴻毛。關大刀的手下響馬,一個個跪了下來,無聲的淚水流淌在自己的面容之上,是啊,關大刀死了,他是為了手下而死,雖然不能說死的光榮,但是可以說死得其所,他的死換來了屬下的新生,不管以前的關大刀是不是手中沾滿了無辜良善的鮮血,就這一刻來說,關大刀是高大的,是讓人敬佩,是讓人感懷的。

    說到無辜良善的鮮血,呵呵,是啊,誰手上又沒有沾染過呢?龍天羽沒沾染過?哪些死在他手下的野女真們難道各個都有必殺的理由,難道被他斬草除根的努爾哈赤的妻兒們,就意思作奸犯科的邪惡之人?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可能不濕鞋,聖人不過是人為誇張的精神圖騰罷了,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種理想的狀態,所以在黑暗的年代,擁有強大的武力,而又能保持一份良知,哪就已經如同聖人一般頭頂光圈的人物了,因此良善不是重點,聖人不是目的,而活著才是關鍵,剛才在對等搏殺的狀態下,龍天羽贏了,他活著,這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雲,在這個黑暗的年代之中,只有勝利者才能享用呼吸的權利。

    看著關大刀的屍身,龍天羽感慨萬千,此刻的他就如同關大刀看著劉典死去時的心境一樣,突然心裡面同樣升起一個念頭,也許關大刀的今天就是我自己的明天的寫照。要想不變成關大刀的摸樣,要想讓手下的弟兄們不會變成關大刀的摸樣,自己必須奮鬥,頑強的奮鬥,將所有曾經傷害過自己弟兄們的敵人,所有的絆腳石全部踢開,這不是殘酷,而是必須這麼做到,哪個年代的規則就是如此,就好像在現代,民主也是規則之一,這就是時代所賦予人的特性,而人又為了在時代的洪流之中活下來,所必須遵循的規則。是啊,這個世界很大,自己的敵人也很多,也許自己的敵人今後還會有如同關大刀這般講義氣,懂感情的好漢子,可那又如何,只要他們的手上沾染了自己弟兄們的鮮血,攔住了自己前方的路途,他就必然要倒在自己的刀下,倒在兄弟們的腳下。雖然敬重對方,但龍天羽依然會如同今天一樣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刀揮出去,無關乎道理、人性,只在乎兄弟情義。龍天羽想的很簡單,道理在他看來並不複雜,也許在京城他能為了弟兄們忍氣吞聲,為了理想暫時拋棄尊嚴,但這一切都是有底線的,那就是他身上背負著昌盛號和遼東青年軍數萬人的希望,任何人,只要被龍天羽視為自己的弟兄,他就願意為他們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血債血償,是青年軍的標準,也是青年軍的處世原則,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只要野蠻還存在,那麼青年軍必然會用更加的野蠻去征服野蠻,血依然會流下去。

    就在滿場沉思的時刻,邊上的王五走了過來,朝龍天羽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回身拔出腰刀,高高的舉過頭頂,在空中劃著圈子,對著所有的鐵衛,大聲的喊道:「魁首萬勝,萬勝,萬勝~!犯青年軍者必誅~!」跟著鐵衛們策應王五的聲音不時的大喊起來,此時不知道有誰又唱起了青年軍軍歌,一時之間雄壯的歌聲在鬥場之下環繞不絕,「跨上駿馬,拿起刀,天大地大咱最大,莫說人間不公道,公道自在刀槍中,揮舞兵刃寒敵膽,坐下鐵騎催敵陣,雄勇氣魄吞天地,還看今朝青年軍~!」

    在雄渾的歌聲之中,龍天羽回到了現實,死者已逝,再怎麼感慨和內疚,也不會復活,現在是考慮活著的人的問題。他注意著跪伏在地的響馬們的舉動,發現這些人的臉上雖然有著悲傷,但是卻沒有憤怒的表情,似乎關大刀死的他們早就有所心裡準備,而且死法和方式也得到了他們的認同,龍天羽心中暗自點了點頭,果然,自己與關大刀這場決鬥沒有白費,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此時龍天羽揮了揮手,阻止了鐵衛們的歌聲,從身邊的司號員,取過了號角,對著依然跪伏在地的響馬們說道:「山東響馬弟兄們,來,讓我們用號角之聲,送關大刀一程,為了這個不屈的靈魂,這個講義氣的好大哥,為了這位英雄的離去而哀悼吧。」說完,嗚嗚嗚的吹動了號角,悲壯的氣氛應然而生,幾聲號角吹完,就在餘音未了之際,龍天羽在關大刀的屍首前面跪了下來,面上帶著眼淚說道:「關大刀,我殺你是為了兄弟義氣,你慷慨而死也是為了兄弟義氣,恨不能早些遇到哥哥,痛飲一番,也許來世我們碰上了做個好弟兄。我向你發誓,必然將你的仇恨看成我的仇恨,將你的弟兄看成我的弟兄,你在九泉之下如果有知,還請安息吧。」說完通通通,龍天羽毫不猶豫的給關大刀磕了三個響頭,一番表演頓時讓身後的山東響馬們面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幫直腸直肚的漢子們都對龍天羽的舉動表露出了真心的佩服,也是,人麼,就是這樣,很容易看到的就是表面的東西,尤其是這些根本就沒有掌握過知識的人們,又怎麼能同龍天羽鬥心眼呢,更何況,就算他們中間有人明白這不過是龍天羽的作秀罷了,哪又怎麼樣,他們還有別的路可以選擇麼。

    磕完站了起來,他朝著那些依然跪在地上響馬大聲說道:「現在關大刀走了,他是為你們而走的,所以你們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出這位大哥的精彩和氣勢,我前面說過,不管關大刀贏了還是輸了,對你們的承諾不變,想走的,現在可以離開,發給馬匹銀兩,不想走的跟著我龍天羽干的,我一定將你們看成自己的弟兄,絕無二話,但是按照以往新入伙的習慣,我依然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面,做我的屬下,規矩比較多,你要來,要守的框框條條可是不少,下面就由我的弟兄給你們念規矩,你們想清楚了再做決定,決定之前可以任意選擇,但決定之後,有了好處大家一視同仁,犯了規矩自然也不能區別對待。」

    話說完,龍天羽就讓王五開始念青年軍的軍規,自己則站在邊上注意觀察響馬面容舉止。其實在他的心裡面非常清楚,這些響馬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離開了這裡他們回那裡去?羅教,呵呵,恐怕到時候他們能解釋的清楚,自己中哪些羅教探子是怎麼死的麼?估計是解釋不了,能解釋關大刀是怎麼死的麼,估計同樣解釋不了,只會越解釋越黑,引起別人的懷疑。好吧,羅教去不了,有人說,他們還不能返鄉麼,呵呵,這也是扯淡,別忘了他們都是官府通緝榜上的人物,在陽信縣城同官面上的人結著仇怨,怎麼可能回鄉,恐怕剛一到家,就被人舉報官府,領取賞錢,自己的腦袋則懸掛在城門樓子上面示眾,成為了無頭之鬼。所以龍天羽算死了,這些人是必定會留下的,只是光留下還不夠,安撫他們的心,恐怕還是要從報仇開始,龍天羽心裡面苦笑一聲,這可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和羅教的仇怨剛剛結下,那邊有要去幫著這些山東響馬報仇,嘿,真是挺不容易的,不過麼,找丘家報仇原本就在龍天羽的計劃之中,張懋修的仇恨和這些山東響馬的仇恨合二為一也就是了。而且要想向丘家報仇,原本龍天羽還在憂愁如何做的無聲無息,現在看來,似乎利用羅教來做這件事情,也未嘗不可,在龍天羽的腦海之中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的大概計劃,當然最後計劃能不能實現,還要看下面事態發展的趨勢。果然當王五念完軍規之後,響馬們異口同聲的說要參加隊伍,留了下來,這裡面說句實在話,龍天羽並沒有完全放心,有的人可能是口是心非,有的人可能是心中暗藏其他想法,不過這都不出奇,人心可不是那麼好收拾的,但是不管怎麼樣,自己都必須擺出一副有容人之量的氣度出來,不能落了別人的口實。當一切都完結之後,龍天羽帶著一眾手下,和新入伙的弟兄漏夜往德州驛站趕去。

    先按下龍天羽這邊不提,且說咱們大牛兄弟,自從別離了大隊人馬,接受了買扒雞的任務之後,他是興奮的如同一隻剛剛學會飛翔離巢的小鳥似的歡快,嘴裡面五音不全的大聲唱著山東民謠:「老貓老貓,上樹偷桃,聽見狗咬,下來就跑,磕(讀作ka)了個跟頭,拾了個棉襖。怎麼不穿,怕虱子咬,找你婆(指媳婦)拿拿(捉),俺婆死了,我給拿著吧,那趕子好。」(「趕子好」是俗語,即「太好了」的意思)。邊唱還邊問雲童:「咋樣,俺這歌唱的不錯吧~!」

    要是他一個人唱倒也無所謂,可還有個雲童跟著呢,看著眼前這位放大了n倍的老男孩,雲童不由得翻翻白眼,將馬往後押了押,心裡道:嘿,果然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難怪魁首要將他放到身邊,太情緒化了,如此的興奮,這次去德州自己恐怕要好好的看住他,別一不留神招惹了什麼麻煩,惹了禍事,自己不好同魁首交代呢。

    大牛唱唱,突然不唱了,勒住馬停在路上不動,看著遠方的一處山崗,此時德州城的城牆已經出現在了視野範圍之內。雲童看到大牛不動,也只得勒住馬匹,剛要開聲問他,就看到大牛淚流滿面,此時哪裡還有剛才快活的摸樣,不由得心裡一驚,問道:「大牛,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還是想起什麼人了?」

    抹了抹眼淚,大牛點了點頭,舉起蘿蔔大小的手指,指著那處山崗說道:「哪裡,是俺爹埋的地方,唉,好多年沒來看他了,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裡好不好~!當年老娘死的時候,就同我說,有時間要我帶她回來,和爹爹葬在一起,可這次來俺給忘了,俺對不起俺娘。」

    這麼一說,雲童心裡也是感歎,別看大牛好像沒心沒肺的人一樣,人是單純,但是他卻是至情至性的人,策馬走上前去,拍了拍大牛的臂膀,他說道:「會有機會的,等會兒咱們快去將事情辦完,反正驛站都在城外,不受城門關閉的限制,買些紙錢,香燭之類的,先讓你爹爹吃個飽,在陰間多些錢用,也好讓他過的舒坦些,你說是不是?」

    這麼一說,大牛頓時覺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哭了,轉身同雲童往德州城走去,袋煙工夫,他就同雲童到了德州城門,站在城門口,看著熙熙攘攘排隊進城的百姓們,大牛砸吧砸吧眼睛,說了句:「這德州城咋還是這個樣,我走的時候是這樣子,回來的時候還是這樣,雲童你看看,城門上面那個垛口,依然是缺了半邊的,還有,還有這德州城的德字,卻依然是缺了個橫,哈哈,你別說這樣子讓我看了真是,真是,那個名詞叫什麼來著,對,親切~!」

    雲童等的有些無聊,臨走的時候,龍天羽是給了他一塊東廠的腰牌,按照道理說,只要亮一亮這個腰牌,自己就不用排隊,可魁首給腰牌的同時也吩咐過,要自己低調些,能不讓使用就別使用,以防落入有心人的眼裡面,給人算計,正因為如此,雲童才老老實實的同百姓們一起排隊。他見大牛從剛才的悲傷裡面走了出來,知道他一貫是沒心沒肺,什麼傷心難過,一會兒就好了,他打趣著大牛說道:「嘿嘿,大牛你吹牛吧,你要說垛口殘缺和原來一樣這我信,但你要說你知道德州的德字怎麼寫,這我就不信了,你看看你進青年軍也有半年了吧,日日夜夜的識字,這才斗大的字認識了一筐,小的時候你居然就能認識德字了~!」

    將頭往邊上一偏,大牛面上帶著少許神秘的色彩,壓低聲線說道:「我說雲兄弟,你還真說對了,沒進青年軍之前我是真的不認識兩個字,但是這個德字我確實認識的,為什麼?很簡單,因為這裡面有些典故,你知道不,當年在德州啊,鬧過狐仙,後來來了幾位仙長,將狐仙打死,但是他們說這城門之上的德字太沖地氣,風水不好,要想讓今後德州城的百姓們風調雨順,不再受鬼怪的清晰,就要將中間的一橫去掉,從哪以後德州城門處的德字就少了一橫,你是不知道啊,當年的狐妖可大了,道長們殺了之後還掛在城門口示眾呢,我還親眼看到過,花花的皮毛,可滲人了。」

    雲童聽到大牛的這話,還沒搭茬,邊上有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看衣著應該是名老樵夫,也在排隊進城,他接著大牛的話題說道:「這小兄弟說的是,說起狐妖也有十年左右的事情了吧,當時的狐妖可是在城外城內吃了不少人的心,我記得很清楚,當年城中大戶費家一家人都被狐妖吃光了,就剩下一身的白骨,可嚇人了,唉,說起來,費大戶可是個好人,人心善,給錢足,真是可惜了,老天爺沒眼,好人不長命啊,要不是羅祖保佑,派下法力無窮的弟子下來降妖伏魔,咱們搞不好都成了人的口中食,盤中餐了。」

    這番話一說,雲童是有些嗤之以鼻的,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是有些事情是可以有其神秘之說的,但大多數鬼怪都不過是人心罷了,只有人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才會產生自己需要的鬼怪,只是對於這種神鬼之說是最不能去辯駁,因為神秘,因為飄渺越是辯駁,越是會引起別人的興趣,他含糊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老者的判斷,藉著進城的隊伍正好輪到他們二人,笑嘻嘻的將原本想要同老漢再掰扯幾句的大牛連推帶搡拉進了城門之中。

    進到城中,大牛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不由得歡呼起來,一邊拉著雲童往他記憶中的老張記扒雞店走去,東指指,西指指,一會兒看到邊上有賣棗子的去賣上一把,又看到有做的糖人的時候弄上一支,邊吃邊喊著甜,這一路過來,可是將大牛給忙壞了,嘴不停,手不停,腳不停,走到老張記的時候,大牛的馬匹之上已經變成了移動的馬性包裹,渾身上下都掛的是大大小小的紙包,可見他買了多少的東西,不過這倒也不能怪大牛,中國人麼,對於家鄉故土都有一種從心底就產生的眷戀,也許這就是大牛表達自己感情的另類方式吧。

    看到老張記,大牛一把扯住雲童,帶著些許驕傲自己家鄉的特產的摸樣說道:「雲兄弟,你聞聞,這香氣,香不香,他娘的,我從小就在這個位置聞味道,」大牛指了指邊上的牆角,接著道:「這香味做夢常常會聞到,嘿,口水嘩啦啦的。」

    沒好氣的看了大牛滿臉迷醉摸樣的醜態一眼,雲童掙開了他的大手說道:「你別扯哪有的沒有的,還不快進去,當年你是沒錢的窮小子才在只有在這裡聞香氣的份兒,現在你是有錢人,你是大爺,還需要站在外面聞香氣麼,進去先來上幾隻解解饞再說,乾耗在這裡,你不覺得難受麼,嘿,你還真別說,這香氣飄的可是讓人受不了,趕緊的,進去嘗嘗鮮再說。」

    一拍腦袋,大牛哈哈大笑著到:「是,就是這理兒,都已經養成習慣了,每次到這裡自顧自的就要聞上一聞,哪是別說吃的念頭,想想都覺得罪過,」大牛拍了拍自己的錢袋,一副暴發戶的摸樣,接著道:「走走,雲童,咱們去吃個痛快,今天我要吃十隻,要不然就對不起這十多年來聞味道的勁頭兒。」苦笑了一下,雲童真的是拿這個活寶沒有辦法。

    很快兩個人牽著馬剛走到老張記的門口,就有兩位夥計屁顛屁顛的走了出來,笑吟吟的同雲童和大牛二人說道:「二位爺,您來了,瞧瞧,快裡面請,您的馬我幫您放到後面去,一定精心伺候,上等好料餵著絕不怠慢~!您來我們店裡可是來著了,不是我吹,咱張記扒雞哪是遠近馳名,還有我們店裡面白切羊肉肉質鮮嫩無比,可是最正宗不過,可不像別的店裡面似的,用些不著調的雜色山羊肉頂替,實打實用的是上好的魯北白山羊。」

    聽的不耐煩,大牛揮了揮手道:「唧唧歪歪的幹什麼呢,趕緊牽走,廢話一堆真是煩人。」

    大牛不懂人情世故,這也是正常的,但是雲童卻怎麼會不明白,人小二哥出來跟你不停的墨跡,擺弄自己的功勞,不就是為了你的賞錢麼,於是他拍了拍大牛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笑嘻嘻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串銅錢丟了過去,對二位夥計說道:「好生伺候著,伺候好了,有你們的好處,你們掌櫃的在裡面不在?如果在的話,還勞煩二位小兄弟給引薦引薦,有筆買賣要找他談一談。」

    店小二可以說都是賊眼睛,迎來送往的老手,從剛才這兩人一近身,他們就從身上的這衣服料子,胯下騎的馬匹,立刻明白眼前這兩位不是普通客人。怎麼著,果然兩位是豪客,出手就是一串銅錢,就算是兩個小二分,也當得起好幾天的嚼谷。見到小費給的足,兩名小二的臉上笑開了花,稍微高點的應該示意個子矮些將大牛和雲童二人的馬牽到後院牲口棚裡去,自己則是一邊弓著身子,在前面帶路,一邊回頭用獻媚的音調,應著雲童說道:「這位爺,您來的巧,我們掌櫃的剛剛回來,您二位先到裡面坐坐,喝點水兒,歇歇腿兒,我這就給您去請他老人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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