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2-18
古慶余這才想起來,確實是這麼回事,早上元八爺找到自己,說要再派人出寨再查探查探選擇的地形,自己當時只顧著找地方躲起來喝酒,沒顧得上考慮其他的,就隨口應承了,唉,真是失策啊~!搖了搖頭,古慶余將這有的沒有的趕出去,心裡面想了想,捋了捋思緒,陰沉的看著萬志成言道:「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萬志成面上流露出了少許尷尬之色,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要是回答說知道了,那不是表示自己知道了衙內被人灌屎,灌尿之類的事情了麼,這就是往衙內的傷口上撒鹽麼,要說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事情傳的這麼大,成為紅泥堡之中的笑談,自己剛剛一回來就聽到了這個笑話,說不知道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於是他嚅囁了半天,只能模稜兩可的開聲說道:「屬下,屬下,剛剛回來還不大清楚整件事情。」
點了點頭,古慶余又開聲說話道:「我想殺一個人,不知道萬隊長能不能幫我這個忙。」話說完了從懷裡面掏出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飛錢,狠狠的拍在桌面上,接著道:「怎麼樣,點了個頭,這就是你的了。」
嚥了嚥口水,萬志成怎麼會不明白古慶余的意思,很明顯他叫自己來就是為了對付哪位京城來的元八爺麼,殺個人有什麼難的,死在他萬志成手上的無辜性命沒有二百也有三百了,所以殺人他是沒有心理障礙的,但關鍵是殺誰?殺元八爺一刀下去他也不是鐵打的,但問題是殺了之後呢。有些緊張的笑了笑,萬志成道:「衙內,銀子白花花的,自然讓人心動,您說我不動心是假的,可這話說回來,哪元八爺可不是好相與的角色,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要是將他殺了,引起背後哪位的怨氣,恐怕到時候…」
話不用說透,古慶余明白他的意思,陰陰的笑了笑,說道:「這個麼你也不用害怕,我自然不會叫你明著去找他的麻煩,明兒個伏擊起來場面一定很是混亂,到時候只要暗中給他兩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這老狗的性命也就是了。」
「這,萬一要是讓總兵大人知道了,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啊~!」萬志成還是有些猶豫的搖了搖頭不肯爽快的答應下來。
啪一聲,胡慶余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萬志成的鼻子說道:「你在我面前裝什麼良善,你別和我說你沒在背後幹過這冷箭傷人的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前任親兵隊長是怎麼死的,不就是你偷偷干死的麼,在我面前裝什麼聖潔,」話說完,他注意卡了看萬志成的神情,發現這小子的臉立刻變的煞白,胡慶余見狀哼了一句,志得意滿的接著道:「你別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當初你動手的時候何炯都看在眼裡,要不是我給你遮掩著,他早就去告密去了。」何炯是誰?就是他的奴僕小廝,早兩年是何炯伺候總兵身邊的人,跟著總兵出入戰場,後來才發跟了胡慶余,這話也是茶餘飯後隨口提出來的,胡慶余也沒有多說,覺得這條信息對他有用,果然,今天就這麼用上了。
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萬志成伸出顫抖的雙手拿起了哪張拍在桌子上的飛錢,胡慶余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笑了笑,又說道:「如此才對嘛,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好了,好了,不說了,去吧,我相信你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今後有我的就有你萬志成的。」
且不說萬志成如何下去安排人手要對元八爺下黑手,為自己的少爺動手,這邊也算是趕巧了,冒充海匪派來的聯絡的人員是由王五帶頭,進了紅泥堡之後,有人往上通報,這個時候,元八爺不在紅泥堡之中,他下基層去檢查戰備情況去了,所以得到這個訊息的是胡慶余,可這個時節胡慶余哪裡還有心思管什麼海匪,什麼互相聯絡,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報復元八爺,於是他隨意的將海匪們聯絡員安排到親兵隊一起行動,也沒有多加盤問。這一安排讓王五興奮不已,要知道跟著敵人的精銳部隊行動,能有利於自己的隊伍更加明確打擊的重點在什麼地方,而自己製造混亂也非常容易。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很快元八爺帶著紅泥堡的人馬出發向著惡龍崗這一預定的埋伏地點出發。你還別說真被呂爍猜中了,當同王五一切來的青年軍鐵衛們與判出了這個信息之後,滿心的歡喜,等到了惡龍崗天將剛剛擦黑,明軍建立營寨的時候,就是埋伏下來的騎兵們衝擊決勝的時節。只有王五現在的擔心並不是這個,他看到了一個人,是一個他熟悉的人,同樣是他早就覺得已經死去了的人,這個人就是他的弟弟王七。王五之所以叫王五,是因為他家裡面一共生了七個,他排行第五,王五的家在河南,父親被官軍抓夫之後一直沒有回來,等了不到半年家鄉鬧饑荒,沒了辦法,母親只有帶著大家一起逃荒討飯度日。老大老二老三在饑荒之中早早的餓死了,而老四則是在逃荒的路上被狼咬死,自己被母親賣給了人牙子換了半袋糠米,在走的時候家裡面還剩下老六、老七,當時他只有十一歲,弟弟老六十歲,老七八歲。王七記得,他離開母親的那天是一個下著大雪的天氣,母親用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張著嘴想要說些什麼,又不敢說些什麼,最後在王五充滿不解和怨恨的眼神之中蕭瑟的轉過身去,顯露出一副哀痛的背影。當時說句實在話,王五很不理解,為什麼娘要把自己賣了,自己既能幹活,又聽話,弄來吃的總是先分給娘和弟弟們,自己最多吃一點點而已,要是自己走了母親和弟弟們怎麼活呢?可後來他才明白,這是娘給了自己活命的機會,是的,活命,看上去簡單的兩個字眼,可它讓多少貧苦百姓望而生歎,活著保住命~!母親將自己賣走是因為自己能幹活,在找不到吃食的情況下,可以被大戶人家收起來作為家生子奴僕,不管再怎麼樣絕對不會餓死,也不會再出現自己的飯食要分給弟弟們一份的情況,就能活下去。是啊,多麼淺顯的道理,多麼偉大的母愛,王五在後面每每想起自己當時用怨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娘,他就從心底深處產生了一種內疚和悔恨,悔恨當初無法理解娘的苦心,讓娘傷心了,可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總是失去才覺得珍惜,哪又有什麼用呢?隨著時間的推移,王五自從被母親拋棄之後,性格由一名溫順的孩童,變成了防衛心極強的老虎,因為這種脾氣讓他在短短的一年裡面被很多的主人轉賣,最後輾轉到了龍夫人的手上,他才在這裡找到了一個新家,找了新的母親和溫暖。
自己有了溫暖,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讓王五斷裂的心重新縫合了起來,可他並不滿足自己一個人過這種溫暖的日子,他也想讓娘和弟弟們享受現在的福氣,享受吃飽穿暖的日子,於是每每有商隊進關,他都要拜託大夥兒探尋母親的蹤跡,可這十多年來,最終一無所獲,在一次次的死亡之中,王五漸漸絕望,他覺得母親和弟弟們恐怕是早就在饑荒中餓死,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將這份傷痛深深的掩埋進自己的心腹之中,只有在午夜夢醒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枕巾被淚水打濕。今天,在這裡,王五的心裡面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雖然他看到的哪個王七面容殘缺,而且事隔多年,但是他卻一眼看到王七之後就有種感覺,這個人很大程度上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這種感覺充斥了他的腦海,讓他全身的血液在燃燒,在呼喊,弟弟,他要真的是自己的弟弟那該有多好。
想來想去,王五時不時的用眼光偷偷在自己身後數十步策馬緩緩而行的王七,漸漸的他放緩了自己的速度,從總兵親兵隊的序列之中落到了後面,跟他同來的幾名鐵衛都用帶著疑問的眼光詢問著他,他擺了擺手,示意這些人繼續前進,他有他的事情要辦。放慢速度之後,王五靠近了王七的割鼻軍,最前面走的幾名割鼻軍見一個陌生人靠了過來,各個都立刻警戒起來,手都摸到了刀柄,等看清楚是一條彪熊大漢,面上還帶著一個獨眼的罩子,這些割鼻軍們,立刻從王五的身上找到了與自己相同的味道,就是血氣,顯然眼前這條漢子也是一名殺人無數經歷多場戰鬥而生存再來的老戰士,在獲得這種感知之後,割鼻軍的士卒們更加的緊張了起來,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位穿著明軍小兵服飾的人想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