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0-30
不過周衛石作為一名監視者來說,周衛石心裡面對於龍天羽在京城的舉動還是很佩服的,翻手雲覆手雨,能夠從一名遼東來的舉子攀爬上了大明精英的梯隊之中,更加有甚者能夠在皇上、太后、貴妃面前都是說的上名字字號的人物,別小看這一點,要知道大明有才能的人如星河一般,而這其中能有多少人讓皇上、貴妃、太后記住呢?恐怕用鳳毛翎角來形容一點兒也不出奇,這裡面說起來,運勢,才能,時機,哪是缺一不可。但周衛石從龍天羽的行為之中更有些看不懂自家的這位大舅子,他到底想要幹些什麼?說他有政治野心,以現在的人脈,只要靜靜的去考個進士,以他的能力混個好官職不在話下,當然這是周衛石並不知道自己的大舅子居然是弄虛作假通過了考試;說龍天羽有謀反的企圖,這點完全看不出來,海貿最多是賺賺錢,不可能夠的上謀反的條件;可這麼一名聰明人,在京城掙扎了這麼久,用盡了心機,就是為了自己的商號的海貿能夠開起來?就是為了得到一個皇商的名頭?周衛石真心有些猜不透,龍天羽到底要幹什麼,想要得到些什麼。當然猜不透並不影響他幫龍天羽的心情,畢竟只有那麼一位妹妹,也畢竟他很疼他的妹妹。
既然徐水中東廠的暗探來通知了周衛石,那麼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走一趟,看看龍天羽的動靜,其實他自己也很好奇,這位妹婿如果不在徐水他能去哪裡。勉強的站起身,被屁股上的疤痕痛的呲牙咧嘴的,心裡暗罵到:該死的黑皮小子,真是有夠陰損的,要擺脫我們也不找一種比較輕鬆的方法,可是要了老子的命了,哪天有機會一定要報復回來,說到這裡隨即又想到,果然黑皮小子有些不靠譜,我要替我妹妹看的緊些,要不然恐怕他把我妹妹賣了,還要幫他數錢呢,也不知道妹妹在京城可好,要是被人怠慢我可不能饒了他。
一時發狠,一時思念,周衛石不停的胡思亂想著,緩慢的,小心翼翼的帶著另外一名不情不願的手下爬上了一輛牛車,從驛站往徐水縣城駛去。按照道理來說周衛石是東廠密探原本應該心如鐵石,但對龍天羽的問題上放軟自己的心理底線,甚至隱瞞了很多重要的情況沒有上報,說透了就是作為一名東廠的密探他見了太多的黑暗,這種黑暗在他的心理之上一直壓的他喘不過氣來。而當他遇到久違親情時,就如同一名旅人,在漆黑的路途上摸索著行進了很長時間,突然見到了點點光明,他能不激動麼?所以也難怪他一遇到久違的親情立刻什麼都拋在腦後,無條件,無代價的去幫著龍天羽掩蓋一些漏洞和事實。
牛車的速度很慢,周衛石的心裡面卻並不著急。他寧願牛車更慢些,最好到不了徐水縣,從受傷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的時間,如果說龍天羽不在的話,按照他掌握的情況揣測的話,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這些傢伙直接去了,只是這種揣測在周衛石的心裡面有些不大相信,要知道龍天羽如果離開是不可能白天大模大樣上路的,嗯,也許能走水路,隨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水路不可能的,走水路速度太慢,從徐水到天津衛恐怕沒有三天的功夫是到不了的,一來一去算起來要六天,如果路上耽擱了估計**天也是要有的,所以從時間上說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只有陸路了,可白天黑小子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出城,太招人耳目了,如此說起來只有晚上,可晚上疾奔,按照周衛石的常識,黑夜之中高速疾奔基本上和自殺沒有什麼區別,這是開玩笑,是顛覆常理的事實,對於這種事情周衛石覺得完全沒有可能,也就斷了念想,只是作為一名常年工作在秘密戰線上的特務來說,周衛石隱隱約約的又有些預判,也許真的自己這位妹夫與眾不同,善於創造奇跡。
牛車再慢,路途也就那麼短,在一陣晃晃悠悠之中,周衛石帶著手下來到了龍天羽下榻的客棧。呲牙咧嘴的下了車,一步一步的挪向龍天羽包下的宅院,剛到後院門口,周衛石就見到黑壯大漢站在門口一副筆挺的摸樣,很顯然這是在站崗。其實從眼前大漢站崗的姿態,以周衛石的特務經驗立刻就能發現不少不尋常的事實,比如說大漢站的非常筆挺,而且紋絲不動,這要一名普通人的話,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崗哨必然是受過比較嚴格的專業訓練,而且你可以注意眼前的崗哨,他的眼睛不是死盯著前方,而是按照時間規律性的呈一定角度的來回掃視,如此能夠有效的查看到四周的發生的情況;最後你看崗哨的手,時時刻刻放在武器的邊上,保持著相當的警惕,自然這是為了一旦有什麼突發事件,立刻能夠用手邊的武器防衛或是攻擊敵人,更加讓人歎為觀止的是,站崗者的嘴中始終含著一枚哨子,很明顯哨子的用途就是如果院外有了突然事件,那麼他必然能夠及時的通知院內狀況,並且溝通聯繫,做好各種應變的準備。如此專業的崗哨,恐怕連皇宮大內都無法做到,周衛石心中感歎道,也不知道黑皮小子是怎麼訓練出來的,他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的衛士,有些發愣,在心裡面不禁對自己的這位便宜妹夫更添加了幾分好奇的心思。
今天輪到大牛站崗,這在他來看是一份非常痛苦的差事。在沒進青年軍之前,平日裡他就是個多動的人,要想讓他很平靜的站幾分鐘哪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進了青年軍之後,站崗這件事情成為了必須的一件事情,因為出外巡邏,在家執勤也好,所有的官兵都是一律平等的,大家都要站崗,只是時間有長有短罷了,畢竟軍官們肯定處理的事務要比當兵的繁雜不少。因此大牛也不抱怨不得,雖然大牛有些憨厚,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對於大牛來說他很清楚在青年軍這個集體之中,是不可能容忍一名不能為其他戰友分擔壓力的戰士,這種人在青年軍的集體之中是不可能有生存環境的,因此大牛得不硬著頭皮接受崗哨訓練,經過了無數的磨難和困苦才有了今天的摸樣。雖然他並不清楚為什麼要站的這麼標準,站的那麼筆直,但是他依然堅持的練了下去,在訓練有了成效之後,漸漸的他發現只要自己這麼氣勢澎湃的站挺了之後,來往的行人,又或是要接近的客人,對自己總是流露出了一副尊重的摸樣,如此極大的滿足了大牛的虛榮心,於是乎他變的愛站崗了,而且越戰越專業。
此刻大牛見到哪名在黑名單上排第一位的東廠檔頭和他的手下,拖著緩慢的步伐,如同一隻螃蟹一般挪動著走了過來,心裡面很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因為在大牛的心裡面是非常痛恨朝廷的官員,當年在山東他家中是養馬的馬戶,因為無錢交稅,被山東的吏員活生生的把自己的老爹抓起來枷死在了縣衙門口。大牛當時一怒之下,殺了吏員,帶著瞎眼老娘闖了關東,自此流亡塞外,是吃了數不盡的磨難,如此他還能對明朝的官員有好感麼?只是礙於青年軍中的規矩,再怎麼痛恨,自然他也不能在面上流露出來,那樣不是要給自己的魁首招惹麻煩麼。大牛伸出粗壯的胳膊,做了一個止步的姿勢,然後嘀嘀的吹了兩聲哨子,依然保持高度警戒的姿態,就再也不出聲息。
周衛石有些好奇的看著大牛的舉動,見他只是吹了兩聲哨音,就沒了舉動,立刻揣測這是眼前的大個子在通知裡面的人出來接待,他依然要保持站崗的警惕,由於嘴中含著哨子是無法說話的。果然,哨音剛落,吱呀一聲,緊閉的院門打開了一絲縫隙,從裡面出來了一名有些黑瘦的男子,先是掃了一眼四周,然後仔細的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周衛石,笑著走出來拱了拱手,說道:「哦,我當時誰,原來是周檔頭,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是不是前去給你們送銀錢和藥物的人今天沒有過去?還你對伙食有什麼意見,都可以同我說麼,看看還勞您大駕親自跑一趟,要是牽動了傷勢,始終好不了哪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微微一笑,周衛石心裡面很清楚,眼前的這位鐵衛是在提醒自己,喂,弟兄,你可不能不夠厚道啊,我們好吃好喝供著你,銀錢也給的足,你還來找我們的麻煩,哼,難道你們不怕吃苦頭麼,身上的傷痛還沒有明白告訴你什麼人應該得罪,什麼人不應該得罪?這漢子不簡單啊,一小段話,句句話裡有話,綿裡藏針。不過周衛石也不是吃素的,那也是紅塵中打滾多年的人精,就見他笑著說道:「嗯嗯,多謝,多謝,今天我就是來見見大人的。作為一名只屬於龍百戶的屬下,好幾天沒有見到大人的面,向他匯報一下我們這幫屬下的狀況也是應當應分的,另外也代表我的弟兄們向百戶大人表示一下感激之心,也是哥兒幾個運氣好,能攤上這麼一位體恤下情的頭兒,換了另外一位還不知道怎麼冷漠呢,哪裡會贈銀贈藥,嘖嘖,可真真是菩薩心腸。你說大人如此好心,我們做下屬的無以為報,難道還不要見面向大人表表忠心,說幾句好聽的,哪我們還是人麼,所以一群小崽子們推舉我過來,給大人磕個頭,表示表示感謝之意,所以還請這位仁兄通報一二,不然回去可沒有辦法向人交代啊。」
眼前的鐵衛是原本安排給張懋修的鐵衛中隊長鍾國強,這不是龍天羽安排張懋修回遼東了,自然他也就跟著自家魁首一起行動,而且因為平日裡他就能言善辯,所以很多出外採買,接待來往客人的事務就交給了他。今天是龍天羽離開的第二天,他自然清楚,自家魁首就算再快回來也要到明天的清晨時分,自然是沒有人讓眼前這位笑瞇瞇的檔頭參見的。嘿,果然明朝的特務機構不是廢物,這才過了多久時間,就立刻起了疑心,上門查驗起來,而眼前這名檔頭更不是吃素的,同樣字字珠璣,含著不少暗箭,他的話語之中很明確的就點出來,你給我們送銀,送藥,不就是為了拉關係嗎,這個是有目的對我們好,自然我們不會心存感激。而今天我來了,如果見不到你們大人,那麼我回去可是無法交代,這種交代,肯定不是對什麼兄弟交代,而是實際上的對朝廷交代的任務要有個清楚的回復。
笑瞇瞇的點點頭,鍾國強上下打量了一下周衛石,見眼前的東廠檔頭落落大方,絲毫沒有什麼尷尬或是勉強之意,不由得在心裡頭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是一名人物,不過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既然魁首要去天津衛,自然很多事情都要安排一二,於是他朝周衛石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這位大人說的好啊,按照你說的話,確實應該見一見,只是,我不過是一名護衛而已,做不了主,這樣,你稍微等一會兒,我進去通報大人一下,看看大人見不見你。」說完也不等周衛石說話,轉身進去,順手又把院門彭的一聲關上了。
跟著周衛石來的手下,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悄悄的說道:「檔頭,看樣子情況是有些不對勁啊,剛才這人話裡有話,也許哪黑小子真的跑了,弄了個金蟬脫殼之計,放了這些人在這裡充數,實際上自己早就已經甩開了我們的視線,另外覓路去了山東,怎麼辦,這要是讓廠督知道了,咱們可要全吃瓜落兒的,唉,恐怕這頓打是逃不過了。」
周衛石瞥了一眼身邊的這位東廠番子,面上保持著微笑,嘴裡卻小聲的斥責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全是廢話。最重要的就是首先要弄清楚,黑小子在不在裡面,如果在自然萬事沒有問題,如果不在,就要迅速的通知上面,把責任推出去,免的最後大禍臨頭。」
點了點頭,隨同來的東廠番子面上流露出贊同的神色,剛想說話,就聽見院門吱呀一聲又開了,剛才進去的鍾國強居然又出來了,依然是面上帶著笑容,很是親切的說道:「來來,快進來,大人說了既然弟兄們如此熱情,不見面自然不好,所以要親自見見你們,在這裡恭喜二位了,大人聽說了檔頭的話很是高興呢,估摸著等會兒賞賜一定少不了啊。」
周衛石與同來的東廠番子不由得面面相覷,難道龍天羽真的沒有離開,還在客棧之中麼?不管如何,自己是要進去看看的,總不能來了不看吧。周衛石還好些,畢竟對於龍天羽他有一種先天上的心理優勢,自己的妹夫麼,沒什麼可怕的,但是另外一名東廠番子心裡可就有些打鼓,也許其他番子沒有到過,但是跟著周衛石來的這位確實親眼目睹了長街之上的*現場,,哪場面可不是小兒科,絕對是凶煞至極,可以用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來形容絕對不為過,他心裡面非常清楚的知道貌不驚人的年輕人,哦,不,是這一群年輕人有多麼的血腥。眼下雖然對面的護衛出來說大人允見,嘴上還說著客氣的話語,但是眼神中卻沒有絲毫善意,流露出的是某種不懷好意的寒光,他輕輕的又扯了下周衛石的身子,用只有兩個人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檔頭要不算了吧,人肯讓我們進去看,就證明人沒有走麼,如此我們也好回去交差了,話說回來,要是真的人不在,對面為了掩飾什麼事情,懷著某種心思,把我們兩人留下,咱可不能幹這種傻事,頭兒,我們在一起也有些年頭了,說句不好聽的,為哪三瓜兩棗的丟了性命可是不值啊。」
聽見邊上番子龜毛的刮噪聲,周衛石斜眼看了他一下,同樣低聲說道:「你要是害怕就直接回去,叫弟兄們啟動按規矩辦,如果一個時辰我還麼回來,那麼你們就自行回京城去把消息告訴上面,要是上面責怪下來,你就說是我叫你們走的,去吧。」
跟著來的東廠番子,雖然膽寒,可平日裡同周衛石的關係也不錯,怎麼也拉不下情面丟著周衛石一個人在這裡受危險,所以有些捏捏的不知道怎麼動作,周衛石則笑著同鍾國強說道:「如此,就有勞這位兄弟了,如果大人真的有賞,自然虧待不了弟兄,必然見者有人份。」說完上前一步就打算跟著鍾國強進去,剛邁出一隻腳,他發現站在身後的番子站在原地沒有走開,於是狠狠的回頭瞪了一眼,示意跟來的這位東廠番子快走,自己回過頭來,沒有任何猶豫,滿面春風的同鍾國強邁進了院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