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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第一百六十九節 夜奔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1-10-27

    前文說到,龍天羽要帶著手下鐵衛從徐水遠途奔襲至天津衛,殺毛氏父子為王五等人報仇。一切都計劃好了,至於殺了毛大勇父子會給帶來何種影響,在朝野引起什麼樣的動盪,這點兒龍天羽根本不擔心,要殺一個人不是只有見血一種方法,不知道有多少種手段可以讓人猝死,他會擺弄的這兩位敵人像是自然死亡,就算別人有了疑問,也抓不住把柄。

    就連原本他唯一擔心的是東廠的幾名衛士,不過現在不用擔心了,這些人就這一天在跟來路上,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頭,有些人準備不足,大腿被磨的血淋淋的,屁股被顛腫的,甚至還兩人因為騎術不精而墮馬,可見這些人都無法動彈,連走路都困難更別說騎馬了。眼下這八個人都住在城外的驛站休息,如此一來龍天羽可算是去了心病。只是在臨分手的時候,由於這把名廠衛肯定是怕自己的原因讓龍天羽失去了蹤跡,到時候沒辦法向上頭交差,就懇求龍天羽在徐水呆兩天,休整一二,他們做好長途快速奔襲的準備,弄些厚墊,護腿之類的保護自己。這正中龍天羽的下懷,於是他很快就應承下來,並吩咐了幾名鐵衛在驛站陪同,一切養傷,購物的費用全部由自己承擔,再給了每人一筆錢作為營養費,這伙兒廠衛也沒有多想,個個都樂的合不攏嘴,原本的清水差事眼下變成了肥差,高興的都有些找不到北了。這也是龍天羽的算計,你既然吃了我的,拿了我的,用了我的,到時候有什麼紕漏,又是基於你們自己的原因監視不力,那麼有什麼問題,也只能咬著牙幫頂著,要不然上面知道了具體的細節,龍天羽自然跑不掉,可幾名廠衛恐怕也難持其咎。

    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道路兩邊的叢林之間寂靜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除了蟲叫,和遠山時不時的傳來一聲莫名的狼嚎,安靜是唯一在夜空之中盤旋反側的主旋律。突然間,風在吼,馬在鳴,蹄聲急驟,頭頂明月當空,萬里無雲,龍天羽帶著一班手下在皎潔的月色之中飛馳,大地如同掠影一般從兩旁飛過,蹄聲陣陣,打破了黑暗中的寧靜。

    龍天羽一面策馬奔馳,一面心裡有些暗自慶幸。要知道古代可和現代不同,古代在黑夜之中行走,是不可能快馬的,因為沒有路燈,看不到路況,大夥兒可以想像一下,如同現代一般,在沒有燈光照明的漆黑地方,汽車也只能放慢速度,打亮大燈緩行,所以在古代是很少有夜行馬這麼一說。就算有什麼急事,需要夜行馬,也必須緩行,不可以提到最高速度,再加上古代人大多數由於營養不良,患有夜盲眼,所以夜行馬對於不少人來說都如同自殺似的,沒有什麼區別。而龍天羽他們則不同,夜盲眼之流肯定是沒有的,這些人從小就是按照相當合理的飲食結構培育起來的,再加上騎術個頂個的高超,老天爺也開眼,月亮又圓又大,雖然地理情況並不太熟悉,但是好在徐水到天津這些路途離京師近,官道修的還是不錯的,大部分地域都是又直又平,再加上是北方,山路不多,也不崎嶇,所以才敢超速行駛,要不然龍天羽可是不會用自己兄弟的命運胡來。

    當一眾行人來到蘇京橋附近,此地距離天津已經只有一半的距離。龍天羽等人用暗號通知了早已經潛伏於此地的其他鐵衛,換好疲馬,留人繼續看守,毫不停留的繼續趕去。這次去天津,龍天羽只帶了五名鐵衛中的好手,再加上那些被迫害致殘的弟兄們,一共十人。他並不想帶著大隊人馬在天津出現,一則是目標太大,容易暴露,走漏了消息,到時候被人防範就難下手了;二則此次去天津,最終要突出一個奇字,你要是明火執仗的同毛大勇等人火拚,雖然鐵衛不懼,但總是單拳難敵四手,天津衛是大明駐守京畿要地的第一門戶,兵丁軍戶可是不少,所謂蟻多咬死象,陷入到人數戰之中,自然大為不妙;再加上此次本身就要把刺殺毛大勇父子,辦的滴水不漏,如同自然死亡一般,讓有心人就算懷疑,也找不出破綻,所以必須要在暗中下手,這也同樣不是人多就有用的,因此龍天羽連大牛都沒有帶上,因為這傢伙只適合正面進攻,偷襲之類事情不大符合他的性格,容易弄出紕漏。龍天羽講其他鐵衛分成了好幾批,在路上分批分點的帶著馬匹等候,如此能夠保證自己馬力得到延續,馬能夠以最高速度奔馳的情況下,還可以保證回程的時候大夥兒的後路,已經相應的安全性。

    在妥當的計劃下,除了路上有一名弟兄馬失前蹄有了些許輕傷之外,其他的人都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最少一個時辰到了天津,此時天色已經濛濛發亮,眼見太陽從天際露出了黃紅色的臉龐,開始代替月亮照耀大地。龍天羽抬頭看了看天色,再回頭看了看身後雖然面露疲憊,但是個個都精神飽滿的屬下,笑著說道:「這一路可是很順吶~!我看這也是毛氏父子作孽太多,連老天爺的看不過眼了,要給他懲罰。」大夥兒齊齊的笑了,正好天津安排的兄弟過來接應大夥兒去休息,準備養足了精神完傷行動。

    大傢伙兒來到了一處天津衛郊外的四合院之中,此地原本是一處地主的莊園,要說這地主也是祖墳冒了青煙,自個兒的兒子高中做了官,被派到外地做官去了。地主想要威風威風,享享兒子的福氣就跟著上任去了,其他家眷女人也都跟著一同去了,如今這莊園之中只留了一名二管家看守宅院,龍天羽的手下踩了天津附近的盤子,才找到此地,一則僻靜,二則,地方寬敞,離進城的路線非常的近,所以特地用錢財和威嚇控制住了這名管家,用來作為龍天羽到天津之後的藏身之處。

    到了住處,龍天羽安排人弄好食物,燒些開水泡澡解乏,等吃喝洗漱完畢,叫大傢伙兒都去好好休息以備晚上精力充沛。鐵衛們分成兩屋,王五等人安排再一間屋子裡面休息。當大夥兒剛進房間,就聽見噗的一聲,被割去雙耳,帶著一副假耳罩的江鵬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說道:「嘿,要不是大勢,對咱們號中的大業有礙,怕魁首招惹禍端,我真心不想這老賊兩父子死的那麼平靜舒坦,不拿把刀一刀一刀從他們身下把肉割下來,滅了他們滿門,難解心頭之恨,看看小秦,原本多快活的一小伙子,現在連話都說不全乎,整個人都憋屈的蔫了。」他嘴裡的小秦就是是秦鍾敏,是被毛氏父子割去舌頭的最小的哪名戰士。秦鍾敏聽到江鵬憤恨的話語,沒有出聲,而是緊緊的握住雙拳,面上青筋暴露,眼見是兩位受難的弟兄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王五覺得是江鵬和秦鍾敏二人臨近報仇時機,估計又回想起了當日被人慘遭折磨的情景,為了安撫兩位手下,他連忙開聲說話了:「這人怎麼死還不都是死字?你千刀萬剮,最後他還是死,只要是我們親手終結了他們的性命,怎麼死不是死呢?都能算是大仇得報。你們太過執著了不是什麼好事,今後的日子長著呢,要學會放下才好。「

    邊上的布魯堪也露出滿臉贊同的神色說道:「是啊,五哥說的在理,要說別說你們不甘心,我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可有什麼辦法,這是大明的天下,可不是咱們的天下,要說起來,如此的魁首今天這麼做可是冒了天大的風險,你們都不是不知道在京師他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之上,你們想過沒有,他為什麼甘願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依然要決定為我們報仇?不就是為了全兄弟之義麼,為了我們兄弟心中這口氣麼,有這麼好一位首領,如此好的當家人,時時刻刻顧念著我們弟兄的情感,你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人啊,都要摸摸自己的良心說話。」

    聽完布魯堪這一席話,江鵬立時沒了剛才的憤憤之意,有些吶吶的開聲說道:「我又沒說魁首的不是,只是,只是我心裡真的很不甘心呢,我能理解魁首的難處,我也懂得,可就是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該死的情緒,我恨啊~!」說到這裡,江鵬啪啪打了自己兩個耳光,蹲在地上,帶著絲絲嗚咽的腔調,埋頭在膝蓋之上。

    歎了口氣,王五過來拍了拍江鵬的肩頭,柔聲說道:「好了,好了,你布魯堪大哥也沒有責怪你什麼,咱們都是難友,大夥兒心裡怎麼想還不知道麼,你江鵬和秦鍾敏當初受刑的時候吭都沒有吭半聲,都是實打實的硬漢子,好兄弟。你們恨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們恨的不應該是毛氏父子,而應該是這個人吃人的世道。正是有了這罪惡的世道,才有了無數毛氏父子那樣的官匪,也正是有了這殘酷的世道,才有我們這些底層的羔羊讓人肆意的凌虐,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知道為什麼我們在遼東能夠天不怕地不怕,天地任逍遙麼?哪是因為夫人和魁首給我們提供了庇護的場所,教會了我們賴以生存的本領,更讓我們能夠凝結成一股勁應對所有的洪水猛獸,沒有夫人和魁首,沒有我們的昌盛號,青年軍,沒有這些遮風擋雨的屏障,沒有了這個家,你們想過沒有,我們現在會零落到何種境地?要我說你們恨是對的,但是既然恨,就要弄懂為什麼恨,和該怎麼去恨。我從心裡面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這輩子一定要幫著魁首打破一切阻礙我們生存的牢籠和枷鎖,陪著魁首同這個人吃人的世道拚一拚,也許是我丟了這條性命,但是至少能讓我們不再去恨,能讓我們的子孫後代不再去恨,過上咱們遼東一般的生活,如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說出這番話語之後,原本蹲在地上的江鵬,面上青筋直爆的秦鍾敏都安靜了下來,不再激動,兩人被王五這番話深深的出動了,他們若有所思,接著布魯堪感慨的說道:「是啊,五哥說的在理,我們還去恨什麼呢?我們只要記住一點,我們就是魁首手中的利刃,他揮向哪裡,我們就殺向哪裡,我堅信我們的魁首是不會帶我們走上錯誤的道路,我信他。」說完了,彷彿語氣不夠堅定一般,又添了句「我信他~!」

    江鵬噌一下,站了起來,圓睜血紅的眼睛看著王五和布魯堪,他堅定的說道:「五哥,布魯堪大哥,我懂了,謝謝你們,我知道今後怎麼做了,響鼓不用重錘敲,你們就瞧好吧,我也要同你們一樣隨著魁首去闖出一番新天地來,讓那些騎在我們頭上吃喝拉撒作威作福的老爺們都見鬼去吧,誰敢來欺負我們,凌辱我們的兄弟,我們必然血債血償。」在一邊的秦鍾敏舌頭被割去了半截,所以說話很是模糊,這也是他性格突變,由一名多話的孩子,變成平日裡默不出聲的原因,但此時,他激動的也顧不上許多,開嘴說道:「大家都說的對,咱們都是魁首的人,都是青年軍的戰士,咱們要團結起來和這個萬惡的世道斗~!」一時之間,四名漢子摟在一起,好朋友,好兄弟的幾個人之間的感情更加昇華一步。

    此時站在門外的龍天羽,聽完了這些話語,他久久不能平靜,悄然無聲的轉身離去。他來這裡就是想通弟兄們談談,為什麼自己思慮再三會輕易放過毛氏父子,談一談自己的心裡話,可現在不用了,兄弟們的托心托命,他們都懂自己,理解自己,果然都是可以依托性命的朋友,龍天羽仰頭望天,努力讓自己眼眶中的濕潤不至於溢出,心中更加的堅定起來,是啊,有了如此忠勇的弟兄,有了這麼偉大的情誼,什麼艱難困阻,刀山火海還放在眼內麼,天下可以去的,世間再無任何事是可以難道自己的,是弟兄們和默默無聞一直在為自己的組織奉獻力量、鮮血、同汗水,沒有他們就沒有昌盛號的局面和一切,他們才是最偉大的人。

    感動歸感動,日子還要過,該做的事情依然必須繼續,只是這些鐵衛說句透徹的話,論到別的可能不敢說第一,但是論到這殺人的買賣,個個都是專業中的專業,精華中的精華。你可以從他們的表現看出來,老兵同新兵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心理素質,越是老兵,越知道大戰之前必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以面臨可能降臨的各種危險,能夠有足夠的精力去對付任何變故;反而是新兵,閱歷少,自然就會恐懼,尤其是在臨戰之前恐怕想睡都睡不著,滿心的緊張感,殊不知,這東西就是如此,越是緊張,你就越可能出事,越容易受傷喪命,因為緊張會導致你平日裡訓練的技戰術變形,進而導致動作僵硬緩慢。而龍天羽他們可不存在這種問題,你看著他們睡的呼呼的,沒有半點緊張感就知道,這幫傢伙的心理素質有多麼的強悍,話說回來,這也許就是信任吧,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魁首會去把其他的事情做到最好,考慮的最周全,自己只要聽候命令就行了,那麼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贏,不是輸,當然這也同樣是多年以來,青年軍用無數敵人的鮮血換來的自信。

    入夜時分,龍天羽等人提早吃喝完畢,整裝待發。把大夥兒集中起來,進行青年軍每次行動前必然進行的傳統意義上一傳三講活動,一傳就是傳達這次行動的最終目的,三講就是講清楚線路、計劃、已經撤退的各種變數,天津安插的*已經到位,鐵衛胡德彪就是具體負責偵察的人員,他同大傢伙兒介紹具體的情況:「魁首,諸位弟兄,毛宅在西北角,自從上次事之後,毛氏父子都非常謹慎,就連叫粉頭兒,都是從外面喊道府中去玩樂,整個府邸之中他調了足足兩個百戶隊二百餘人進行守衛,可以說滴水不漏,最後弟兄們偵察到,整個府邸唯一的安全進口就是靠著海河的水下入口,這個入口是能夠直通毛宅院中的小湖,這座小湖面積不大,但是卻在毛家的內宅處,因此並沒有護衛兵丁守衛,因此我們只要從這裡進出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只是這段水路,我們必須要游過去,為此我們替魁首和大夥兒準備了水靠,等陣兒大家會手牽一根繩子跟著我游動就行了,我會帶領大家的方向的。」說完之後胡德彪看向龍天羽,似乎在請示魁首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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