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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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片刻,看了看眼前滿臉通紅的錢耀華,這位孫掌櫃呵呵一笑,沒了剛才的肅顏說道:「見過不少官兒,如你一般老老實實的還是第一個,也罷衝著你這份老實我就幫你一把,你寫個職位吧,看看能不能幫你求到,先把話說道頭裡了,要符合官場的規矩我家主人才能幫你求來,要是不符合規矩的事情你還是少提為妙。」
錢耀華聽到這裡心裡激動不已,不過又略微帶著繼續鄙夷,真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什麼官場規矩,都是扯淡,你官場啥規矩讓人能來這小店裡面決定一位朝廷官員的陞遷了,這本身就是破壞規矩,只是現在自己是這個破壞規矩動作中的收益人,自然錢耀華選擇性的失明,忽略了這一點罷了。寫個啥職位呢,他也老實,早就瞄上了戶部清算司的職位,聽說四川清算司的主事因病出缺,自己要是能活動去哪個位置就算是完美了,於是把自己的情況、官職、還有希望去的地方都一一說了出來,然後眼巴巴的看著眼前其貌不揚的孫掌櫃,彷彿在這裡,在此刻他就是皇上,就是自己至高無上的主宰似的。
孫掌櫃看了眼錢耀華,再看看他寫的履歷,心裡面有數,像他提出的這種平級調動,資歷夠,而且去的地方也不是什麼非常要害的肥缺,如此動作完全可以把買賣做下來,再說幕後的東家最近早有吩咐,要加大力度結交一批中下級官員,當然這裡面肯定還要賣賣關子,不能讓人覺得事情辦的那麼順,要不怎麼能讓人感激你呢。於是孫掌櫃滿臉為難的說道:「哎呀,這事情難辦要再斟酌一二。」
這話一出把錢耀華的心都說涼了半截,自己經過了這麼大的勇氣,做了哪麼多有辱斯文,官體的事情,最後換來這麼一句話,難辦,立時整個人就好似被抽掉了脊樑一般,失去了精神氣。坐在邊上的孫掌櫃看到錢耀華臉上露出一股頹廢的神色,不由得面上流露出了幾絲譏諷,心中想到:什麼官,什麼讀書人,嘿,我看就和婊子與乞丐沒有什麼區別,說起來都是各個飽讀詩書,滿嘴仁義禮智信,可做起來的事情齷齪骯髒。雖然心裡面如此腹誹,但是孫掌櫃對於能夠如此去玩弄一名朝廷官員的心理,還是很有滿足感的,他又開聲說道:「雖然難辦,不過還是可以試試的,來來來,錢大人也是文人出身,對於字畫肯定有獨特的見解,看看這幾幅著名的山水畫有什麼過人之處。」
此時的錢耀華,有種一腳地獄,一腳天堂的感覺,剛才心裡面還充滿了失望和黯淡,現在整個心裡面卻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喜悅、激動、自然還有對於未來的美好憧憬,他聽到孫掌櫃說要去鑒賞字畫,這裡面的文章心裡面也有幾分數了,這是要自己投些本錢,總不好空手沾芝麻不是?隨著孫掌櫃來到幾幅字畫之前,錢耀華一眼就看出來這畫不咋地,可不好說出些啥來,畢竟這畫上面也沒有落款,萬一要是閣老的畫,顯擺自己的本事,到時候自己豈不做蠟,所以聽到孫掌櫃吹噓此畫如何如何好,又是如何如何的有名氣,不時點頭,嘴裡還發出幾聲讚歎,弄的似乎這話就如同清明上河圖一般名滿天下。
其實孫掌櫃哪裡不知道這幅畫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可他如此睜著眼睛說瞎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再次考察錢耀華的心性,就如同秦朝的時候趙高一般,都是指鹿為馬的行徑。看到錢耀華很是圓滑的附和自己,孫掌櫃的心裡很是滿意,這種人的秉性不會太過執拗,很容易指揮和控制,對於自己身後之人來說在朝中是上好的臂助。看了幾幅畫之後,孫掌櫃就開聲說起來:「一萬兩銀子一幅畫,錢大人,要是有心的話,可以買一幅回去鑒賞一二。」
聽到一萬兩銀子一幅畫,錢耀華立時傻了眼,自己傾家蕩產不過帶來數十兩銀子,哪裡來的一萬兩銀子,這不是要了自己老命麼。他回過頭同孫掌櫃說苦苦哀求,自己拿不出一萬兩銀子,能不能減免些。誰知道孫掌櫃笑呵呵的說道:「無妨,現在拿不出,不代表你以後拿不出,今朝大人您是貧窮些,等換了個地方上任之後,可就不一樣了,必然大富大貴,飛黃騰達,我看大人可以留下借條字據,今後慢慢償還就是。」這同樣是種手段,你有了這字條就如同投名狀一般,要牢牢的被拴住王家屏的身上,富貴休息與共,不可能再有半點背叛。
錢耀華聞聽要立字據,心裡面也是清楚明白,這是要自己選擇站隊呢,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不就是站隊麼,自己都到了這份上了,到時候有心人一查就知道自己是王家屏調動的,又怎麼會不對自己帶著幾分異樣的目光相看呢,肯定都會以為自己就是王家屏的人,既然如此,左也是王家屏的人,右也是王家屏的人,那麼索性自己就投了王家屏的門下,一則求個庇護,二則以後說不定還能跟紅頂白,混個更好的前程。他這麼想,自然不會有什麼另類的心理負擔,取過眼前的紙筆,刷刷點點,就把借據字條寫好,雙手奉上。孫掌櫃見錢耀華態度很是端正,滿意的點點頭,收下了字條,把畫遞給錢耀華,叫他回去等消息就是了。從字畫鋪中出來,錢耀華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上滿是冷汗,後身的衣襟都濕透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心裡面暗歎,就是當年考試中舉也沒有如此緊張過。
帶著患得患失的心情,錢耀華在家裡苦苦熬等了三個月,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天天是吃不下,睡不香,就是惦記著事情能不能辦成,一時一會兒覺得自己沒有給孫掌櫃個人有所表示,一時一會兒又覺得應該備著些厚禮親自去王府拜訪一二,當然這些所有的心思都是他個人的胡思亂想罷了,其實心裡面也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除了等待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過了二十來天,吏部發來堪合把錢耀華調入了戶部之中,謀得了他想要的清吏司的職位,自打哪以後,他確實如同孫掌櫃所說陡然而富,不用半年時間就把一萬兩的銀錢補上,還私下給了孫掌櫃一千兩的好處費,在孫掌櫃的引薦下,見到了王家屏家中的公子王府臣,也是相談甚歡,就是有些遺憾一直沒有親眼見到王家屏本人,不過話說回來,當朝內閣豈是自己能個輕易見到的,也就沒有太當回事,隨手就放過了這個念頭。自家的宅子也從原來的二進遠換成了四進大宅,出入豪氣大方起來,原來不敢去的地方也敢隨意登堂入室,這燕京城中的煙花之地他是去了個遍,誰知道這就為他又帶來了另外一場天大的禍事。
在這個全城抓捕官員的夜晚,錢耀華本人正在家裡面呼呼大睡,晚上他喝了些小酒,有些暈乎呢,睡的正香,孔武有力的幾名凶神惡煞般的大漢直接從被窩裡面拽了出來,連衣服都不讓多穿一件,只是穿了件白色的內衫,腳上踏著雙木屐,就被踉踉蹌蹌的鎖拿出去上了一輛大馬車。還沒上車的時候,他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抓,是因為幫著四川弄花賬被人檢舉,還是貪污款項有所察覺,可等到上車一看,好嘛,這車上滿滿當當都是人,最少有十幾位,有認識,有不認識的,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大家皆為官員。
這時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裡面,錢耀華知道如此多的官員被抓一定和自己平日裡做的事情無關,只是同某些帶有共性的事情遭受了牽連,於是他苦思冥想,可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哪裡犯了錯誤,最近朝廷裡面發生了何種大事,能同時牽連如此多的官員。
突然他猛然一驚,心裡聯想到會不會是王家屏的事情給暴露了,他倒台了,如此說來似乎就能說通這麼多的共性所在了,想到這裡立刻滿頭冒汗,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這政治=鬥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平日裡面同僚們在一起也會流露出不少小道消息,就好像張居正一樣,那麼大的權柄,說倒就倒了,而且還禍及家人,最後落了個家破人亡,這種種跡象更是讓人無從琢磨,只得暗歎天道無情。可今日要真是王家屏倒台,同樣抄家,弄出了自己的借條之類的東東,來抓捕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錢耀華心裡面如喪考妣,面色黑灰,捏呆呆的蹲坐在一邊。反觀車上的一眾官員們,好嘛,整整一出現世的浮世繪,在這個時刻再沒有哪位大人能夠講究個官體,穩重,有的淚流滿面,有的破口大罵,有的坐立不定,有的喃喃自語,更有的已經全身篩糠,癱倒在地,大小便都已經失禁,眼見是被嚇的三魂不見了七魄;總之,在這滿車的官員裡面,沒有一個人能夠鎮靜自若,穩如泰山,正應了一句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些大人們,高高在上的貴人們,今日裡要是沒了哪道官氣護身,和普通人又有什麼兩樣呢,不過也就是些衣冠禽獸罷了。
車子行徑的速度很快,錢耀華慢慢的注意到身後面跟著的大車是越來越多,他的心裡面也是越來越沉重,沒想到這次抓捕如此大規模,看來真的是出大事了,而自己能想到的也就是王家屏的事情了,到了現在自己該如何是好,要是去了就全盤兜出,到時候恐怕自是難逃,要是不說,估計罪加一等,也是跑不了的,錢耀華的心隨著車輛來回顛簸,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眼前的危局。
一會兒一干官員全部被帶到了一個燃滿了火把的明晃晃的院子裡面站立等待。剛進院子,錢耀華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裡面,站在前面台階之上冷眼觀瞧下面眾人的還能有誰,就是王家屏本人,只是頓時心裡面又生出了其他的疑惑,既然不是王家屏倒台,為什麼會有如此大批的官員受到牽連,又有什麼事情讓大家都成為一根繩子上拴著的螞蚱呢?
王家屏滿臉鐵青的站在高台之上,看著下面衣衫不整的各位官員,各種醜態畢露,默不作聲。他被內閣委派三司協查審理諸位官員,看看他們與海匪私通到底有沒有什麼具體的實據,別被這些狗日的番子們在裡面玩些花活兒,弄些假的證據誣陷官員,再有他來就是要防止亂用私刑,底下這幫官員,都是文弱書生,各個體質不佳,要是真的用刑,弄出了幾條人命,到時候可就要出大問題的。可他來到這裡站了這麼久,見到下面的東廠番子、錦衣衛們肆意轟趕朝廷官員,整個場面是亂轟轟,完全沒了章法,如狼似虎的差人們絲毫沒有顧忌官面體面,王家屏感同身受,作為一位多年來受儒家教育出身的當代代表性人物,怎麼能不怒氣勃發,更何況這些斯文人們是被王家屏往日最為鄙視的鷹犬所欺,一向沽名釣譽,喜歡賣直求名的他又哪裡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像天下人顯示自己的正直呢。
「嘿,你們就是如此對待朝廷的官員麼,這還有王法不成。張鯨,不管是皇上、還是張誠公公,又或是內閣,當初的旨意是什麼?不是抓捕,而是協查,既然是協查,就沒有定性這些官員都是犯人,而是說他們不過是一些有問題,或是等待說清楚問題的官員罷了,既然如此,為什麼東廠和錦衣衛的小吏、番子們以折辱官員為樂,今天你要不給我拿出個說法來,我定然不會放過與你,咱們面聖說個清楚明白。」斬釘截鐵的王家屏,聲若洪鐘,滿臉正氣,彷彿儒氣護身,金剛加持一般,呵斥著張鯨。
底下的一干官員們,立時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未斷奶的孩子見到了親娘一般,不少人聞言是放聲大哭,嘶喊到:「閣老,大人,您要為我們做主啊,這讀書多年,為朝廷效力也有經年,不是叫這班酷吏如此欺辱的,這叫我們經後還怎麼過啊,我們要見皇上,定然是一般佞臣,讒言媚君,做出如此有傷國體的事情來,要請王命誅殺國賊。」
站在邊上的張鯨原本還挺愜意的看著下面官員的各種容貌,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他雖然表面上不露聲色,但是暗地裡確實歡喜非常,這些所謂的斯文種子們,平日裡對宦官總是持一種蔑視的態度,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清高的人士,不屑與宦官為伍;可實際上這班斯文人平日裡一肚子男盜女娼,一肚子壞水酸藥,真正是披著人皮的狼,各個都是偽君子。因此,張鯨雖然沒有明著下命令讓手下去折辱這幫文官們,但是他卻也沒有過多的提醒什麼,只是說不要搞出人命就好,他對於手下的這幫人的手段,自然心裡面是一清二楚的,這幫子匪人平日裡無風還要起三層浪,今天如此大的事情,那還不更要弄個威風出來麼。
黑的臉沉著似水的張鯨、駱思恭二人被王家屏如此一說,頓時覺得這人太不是東西了,這傢伙純粹是施恩賣好,用東廠、和錦衣衛的名聲給自己鑄就恩德,讓自己陷入兩難境地。要是他真有什麼不滿,私下裡提出意見,張鯨定然能夠順從,服軟,畢竟王家屏是內閣首輔,又是當朝的大學士,位高權重,不賣他面子也不好得罪此人,可現在王家屏是在明面山,當著這麼多手下呵斥張鯨,要是自己服軟了,以後還怎麼帶領下屬做事。
這個時候駱思恭是個精明的人士,他聽到王家屏說話裡面只是點了張鯨的名字,沒有說自己,這是王家屏在向自己表示,今天這場事情,他是衝著張鯨來的,而不願意把打擊面擴的太大,所以並不提駱思恭的名字,可現在他要是不說話,在案子裡面結成的攻守同盟的內廷、東廠、錦衣衛這幾道皇家鷹犬機構之間就有可能出現裂痕,他娘的這些文人就是陰毒,無時無刻不給你下絆子,使手段。因此他搶在了張鯨前面說道:「王大人,此話差矣,首先,今天的事情我們為什麼要連夜請這些官員來問話,就是希望不要走漏了風聲,出現有人逃匿和掩蓋罪行的事情,那麼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您還要求我們彬彬有禮的去請各位官員到場,在如此突發、迅速的行動中,這有可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