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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風雲 第五十七節 重會張懋修(1)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1-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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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今天徐斜眼同張癩子感覺有些不大正常。其實自從早上東廠檔頭周衛石走了以後,他們二人就覺得不大對頭,今兒個的任務有些不同尋常,別的不說就說這吩咐差事,哪裡需要檔頭周衛石清早前來打招呼,都是由東廠普通的番子們過來吩咐他們做事。差事本身倒是並不複雜,按照周衛石的吩咐是盯著一個黑皮小子,樣貌普通,帶著幾個隨從,會從鄭國丈的別院裡面出來,瞧瞧,問題就在這裡,鄭國丈的院子裡面。也難怪徐斜眼和張癩子心裡打嘀咕,平日裡東廠檔頭們要求他們跟梢,尾隨的大部分都是些不大重要的任務,像什麼哪位商戶人家、哪位富戶街坊之類的目標,從來就不把與官字沾邊的任務分配給他們,這類目標按照徐斜眼和張癩子的收來的風聲,都是東廠的人自己親自動手,切輪不到自己。

    可今天要跟隨的目標不但身居鄭國丈別院,而且早上出來是和鄭國丈的公子同乘一輛馬車出來的,到了崇文門外的一處店舖,聽兵馬司的朋友說居然由鄭府小官人出頭,把司禮監秉筆大太監張誠的弟弟張勳府上的管事給打了一頓,送去了順天府。從這人同鄭府官人之間的言談之色,此二人定然關係匪淺,相當熟悉,熟悉到了鄭府小官人主動幫他把禍事扛在身上。徐斜眼同張癩子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是在街面上也混跡多年,社會經驗極為豐富,本能的就嗅到了這裡面有問題,這黑皮小子可不是什麼隨便的民間富戶之類的人家,且不說他與鄭府的關係,就說他哪幾個凶神惡煞的手下就不是什麼善茬。可自己有什麼辦法,大檔頭親自前來分配的任務,不去做在這皇城根下自己也就沒了混飯吃的資格,人捏死自己還不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麼,可要認真幹這件差事,萬一要是讓鄭國丈家裡知道自己盯梢人的貴客,恐怕也饒不了自己。兩人互相商量,也只得暗地裡跟著黑皮小子,打算著只要不出什麼太大的紕漏,反正自己也就稀里糊塗的活活稀泥,到時候給東廠那幫閻王們報個消息就說一切正常,把這該死的任務給糊弄過去就算完事。

    既然打定這個主意,兩人平日裡的跟蹤手段也都沒有用上,故意顯露痕跡讓龍天羽發現,要不以這些蛇蟲鼠蟻們慣用的伎倆,龍天羽想要發現恐怕還要費點精神。這也是兩人的聰明地方,一則這是在向龍天羽通,小子有人跟蹤你,你要多加小心,有什麼該做不該做的別露了痕跡給我們找麻煩;二則是把自己放到明處,讓龍天羽知道跟蹤後,如果他真要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定會躲著自己二人去做,反正眼不見心不煩,這樣自己盯梢的任務能完成,而盯梢的結果自然是一切如常,萬事大吉,這場不尋常的跟蹤不就能平平安安的度過了麼。既然二人打定了這樣的主意,看到龍天羽同鄭國泰分手之後,知道如果黑皮小子有什麼事情,肯定這個時候要去辦理,所以特意顯露了身形讓龍天羽察覺。

    果然當黑皮小子有所警覺之後,立時去了他自己的店舖,就再也沒有出來,徐斜眼同張癩子二人也樂得清閒,就在遼東貨棧的對面找了個茶水攤子坐下來慢慢歇腿。

    暫且按下徐斜眼同張癩子二人不表,龍天羽發現有人跟蹤之後,當機立斷前去分號裡面,然後換衣改裝,由店舖的暗門出去,說是暗門其實就是這遼東貨棧店舖後面的民居早就被一切買了下來,平日裡並不互通往來,但在兩邊之間的牆壁上隔開了一座暗門,方便有什麼不便走正門的地方,可以從民居中往來。

    化妝成一個力巴摸樣的龍天羽,肩膀上扛著一根挑擔,上面纏繞著幾卷麻繩,晃晃悠悠的就朝崇文門外大街後段兩個街口的大中巷走去,您還真別說,就他這副尊榮照著勞動人民的本色打扮,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起半點疑心。

    大概小半個時辰左右,龍天羽來到了一處佔地不大的四合院子面前,看了看左右沒有什麼人注意自己,於是上前按照約定的暗號三長一短的敲了敲門,這裡就是張懋修與自己約定見面的地方,張懋修的居所同鐵衛人數眾多,居住在城中太過打眼,所以全部一起住在城外,到需要約見的時候再到城中定點之處相互見面。

    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面探出一個腦袋來,全身家僕打扮的正是鐵衛副隊長鍾國強,他一直跟在張懋修身邊,盡保護的職責。見到龍天羽憨厚的笑了笑,連忙閃開身形,等龍天羽進門之後關上院門,隨後突然把院門拉開,伸出腦袋左右又看了幾眼,見沒什麼異常再次關起門來。

    龍天羽進院子裡面一瞧,就見不大的四合院裡面擺著一輛馬車,左右廂房刷刷冒出十餘名鐵衛,全部手攥各種兵刃,眾人都默無聲息並不出聲喊叫龍天羽,只是行了個青年軍的軍禮,龍天羽含笑的對著一眾屬下點點頭,也彭的一聲重重的回了個軍禮。這個時候關好門戶的布魯堪走了過來,龍天羽開口問道:「張先生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鍾國強領著龍天羽在走向正堂的路上,壓低聲線說道:「魁首,似乎張先生心情不好,也許是在進城的途中看到了什麼故人似的,讓他情緒有些低落。」

    聽到鍾國強如此說話,龍天羽腳下一緩,又恢復正常的步履邁步走入客堂。剛一進屋就見一身青衣打扮,頭戴黑紗面幃斗笠的張懋修,修長蕭瑟的身影背對門口,渾身上下散發著哀傷氣息;眼定定的望著牆角的蛛網中的被網住的飛蛾在拚命的掙扎,他似乎陷入了對流逝時光的憂傷和懷念中去。龍天羽並沒有開聲,同時制止了身邊的想要說話的鍾國強,只是靜靜的陪著張懋修站在屋中,望著牆角的這場關於生於死的較量。一股凝重悠然在空氣中盤旋,仿若讓屋中的三個人的呼吸都放的輕輕的,避免驚動了屋角正在撲食的蜘蛛一般。片刻之後想要努力掙脫死亡命運的飛蛾,最終並沒有逃脫蜘蛛的魔掌,被蜘蛛緩慢的吸乾身體內的汁液,慢慢的歸於寂靜,走向死亡。

    張懋修憂傷的長歎一聲,轉過頭來,看了看龍天羽,不由的身形一愣,接著取下頭上的斗笠,對著龍天羽行了一禮,強自按捺心神開聲言道:「讓魁首見笑,今天見到了過往熟悉之人,心中實在情緒難耐,在下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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