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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初啼 第五十二節 不速之客(3)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1-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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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激動處李成梁不由得眼角有些濕潤,走到了院子門口看著黑壓壓的夜色,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用深沉痛惜的腔調言道:「我不貪我哪什麼養我的兵,萬曆十年前,朝廷發下的響糧層層過手,最後到了咱的手裡,還能有個七八分,可也就是從萬曆十年張江陵死後,我的響糧到手最多只有四、五分,就這還是我多次討要,求爺爺告奶奶弄來的,去年愈發的過分了,連盔甲兵器你不給銀錢是半分都拿不出庫來;後面我才知道去年新成立了一家牙行,這牙行是幹什麼的,就是專門吃邊軍血肉的,這邊軍討要錢糧必須通過他們才能辦理,你不通過他們去辦,分毫都別想弄出來,你通過了他們,能弄個三四分算是好的,甚至對於武器盔甲都開始明碼標價,什麼一等的你要弄出來給多少銀錢,二等的你要想領出來要給多少銀錢,真是一群活扒皮的小人。沒了武器盔甲糧草響錢我這還打個屁仗,打不了仗你以為朝廷能饒了我?朝廷為什麼只罷免了戚南塘留著我苟延殘喘,不就是要利用我來支撐這遼東邊境防務麼,如果我沒了作用,嘿嘿……!

    張江陵才死了幾年,朝廷吏治就**如此,我現在也看透了,心萌退意;只是騎虎難下,上船容易下船難啊,現在能做的就只有盡力保全自己,等著過幾年朝廷扶植起了新的力量來代替我,期望能落個全身而退吧。」

    看到柳原凱依然坐在那裡默不言語,但臉色有所緩解,李成梁知道有戲,於是站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李如楨、李如楠兄弟身旁,狠狠的踹了二人一腳,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老弟啊,你就理解理解哥哥,這兩逆子對於昌盛號的所作所為老哥我是真的一概不知,都是他們背著我幹出來的;雖然這兩個逆子也是為我著急,想幫我找找來錢的路子,好填滿朝廷哪班蠅營狗苟之輩的**,所以走了邪路,干了對不起令婿的勾當;可總歸是我教子不嚴,對不起你和你的女婿,今天我在這裡代他們向你賠罪了!好在我們還麼有鬧出什麼更加嚴重的問題,咱們大家都還好說和不是。

    這新任遼東巡撫顧養謙他可不是遼東人哪,朝廷的官為官一任,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的,他可不會把根紮在遼東,要說最後生活在遼東的還是咱們鄉里鄉親,咱們不互相幫扶著點,還誰能互相幫扶呢?柳老九,咱們內鬥讓外人得了便宜看了笑話,哪多不值當啊。你就念在過去的交情上給我這老哥哥一張老臉幾分薄面,咱們兩家既往不咎,盡釋前嫌如何?」

    看著李成梁這麼動情動色的,說了如此昂長的一段話語,柳原凱心裡有些沉重,可又有些不放心。沉重的是,看著一向話不太多脾氣剛強的李成梁今天完全跟變的像個如市井老翁般在自己絮絮叨叨,可見他受了多少壓力,望著李成梁滿頭的白髮蒼蒼,這麼多年的弟兄感情讓柳原凱不禁有些心酸。讓柳原凱不放心的是,眼下這李成梁確實已經被朝中的反對勢力逼迫到了懸崖邊上了,今天他找到自己說明了,自己對他有用;有什麼用?估計就是想要利用昌盛號在這遼東上上下下有口皆碑的人脈和關外的青年軍武力了;只是局勢緩解了他還會像今天這樣麼,他會不會記恨雲字號下的絆子?

    再有他的話裡話外有些東西也未必是他說的那樣,比如說他*一事,按照自己的瞭解,這傢伙一貫就是貪財,並不像他說得那麼正氣,只是當年有張居正所立考成法在,就如頭上懸了一把利劍,還不敢太過亂來。

    至萬曆七年瑩兒過世之後,為什麼兩家來往少了,還不是他李成梁覺得自己真的在這遼東可以一手遮天,真的當上李遼東,習慣性的用鼻孔看人麼;如果兩家老輩主事之人及時通氣,互相交流,就念著當年哪割頭換頸的交情,也鬧不到今天這個摸樣。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說對了,這顧養謙是個文人,這文人定然滿肚子壞水,絕對不是什麼好鳥,他這個外省人,還能真正為這遼東一方水土著想不成?再說不管如何自己總是同李成梁等有一段香火之情,有什麼事情要是說開了,能有商有量會一定會好過同顧養謙去弄些不知所謂的彎彎繞。

    想到這裡,柳原凱決定試探李成梁一番,於是他微微歎息的說道:「李老四,李四哥,你說了這一大通都是虛的,沒有半點實在話!

    是,我知道你難,你不容易,可你想過沒有,我就容易了?這老了老了連唯一的親骨肉也提前棄我而去,我哪苦命的女兒離去的這幾年,我是幹啥都沒心思;要是別的東西你李成梁拿去我說了半句閒話,我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唯獨這昌盛號和雲字號,它們是我女兒的心血結晶,是她的希望所在,也同樣是她托付給我要好好照看以後傳給我外孫的遺物;我是斷然不能讓人奪了去。

    可你李老哥的三公子,仗著官字好大的口,暗地裡夥同龍氏大公子,以及號裡的幾位掌櫃,聯合晉商勢力來謀奪我的產業;更加過分的是,正是你這位三公子,找了你在關外的打手奴兒尋找我們雲字號的老巢,想要把我們雲字號和昌盛號連根拔起,真是好大的胃口,好大的氣魄呢。

    正是因為你哪兩位好兒子的詭計陰謀造成了我們極大損失,別的不說你老哥知道解決努爾哈赤我們死了多少人麼,足足幾百弟兄!這些人命誰來償還,他們的家屬誰來安置,不都得是我們;還有我們已經做好了放棄昌盛號的準備,這個損失有多大你老哥也是明白人,自己算算就知道了,這些損失誰來負責?

    在這些既成事實面前,咱們兩家多年的信任還有存在的基礎麼,沒有了信任,咱們還怎麼去共抗外敵,齊心協力。」

    柳原凱故意把剿滅努爾哈赤的損失說大十倍,順腳就把皮球踢了回給李成梁,意思就是你不能只玩虛的不講實在的,要想用我們幫你度過難關不是問題,但必須先談賠償,然後再談怎麼解決相互信任的問題。

    聽完柳原凱的一席話,李成梁知道柳原凱還是老弟兄,雖然喊這喊哪的歸根結底還念著弟兄情誼的;在這物慾橫流的黑暗世道裡,能有這麼一位老弟兄真是不容易,他轉眼看了看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的兩個兒子,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可再怎麼不是也是自己的種,他們拉出來的便便,自己還要給他舔乾淨,想著都噁心。

    思慮半晌,李成梁一咬牙,站起身來朝著柳原凱就是一鞠,柳原凱見他如此模樣連忙起身側避,連聲喊道:「李老四,你別給我來這套,我可不吃你虛的假的。」

    「狗屁,剛才哪一鞠我可不是來抵消給你的賠償,哪只是我對你老弟,能感念咱們兄弟之情的由衷還禮罷了,你對老哥的這份情誼我就是到死也忘不了;至於賠償問題,你儘管提,只要我李成梁能拿的出的,都不是問題;還有我這兩個逆子也作為賠償的一部分,就丟在你這裡交給你這裡給你當牛做馬。老哥我知道這信任破壞容易,建立起來卻是很難,非一朝一夕之功,咱別的不說,你哪外孫龍天羽在京中的安全我定然拿身家性命擔保。」李遼東一字一句神色嚴峻的說道。

    跪在下面的李如楨和李如楠兩人聽說要把他們壓在昌盛號做人質,立時傻了眼,轉頭看著李成梁哀求的說道:「父親,您不能啊!」

    李成梁雙目圓睜,凶光畢露對著二人說道:「混蛋,你們不想呆在這裡,可以,哪就去死,別在這裡現世了。」

    二人一聽立刻閉嘴,啞然無言。柳原凱倒是四海,站起來點了點頭說:「好,你老哥既然如此以誠待人,那麼我就不多說了,你的二位公子在我這裡你可以放心,一定好吃好喝供著,絕不輕慢;至於賠償之事嘛,這樣等我乖外孫平安回來了我們再談,在這期間我們兩家絕對互不侵犯,並且互相依托共抗外來勢力,如何?」

    「一切就聽老九你的!」

    「好,李老四,咱們擊掌為誓!」

    兩人啪啪啪三下,似乎又找回了當年雙雙叱吒遼東的豪情,柳原凱朗聲大笑說道:「今天李老四你來了我這裡要好好痛快的喝上幾罈酒才能放你走,咱們兩個可有年頭沒在一起拼過酒量了。」

    李成梁一邊與柳原凱攜手向堂外走去,一邊點頭應道:「就是你不說我也要把你灌個爛醉,記得最後哪次還是瑩兒……!唉,不提哪些不開心的往事了,今天咱們來個不醉不歸,走走,有什麼好酒通通拿出來,誰要是不喝倒了再走誰就不是帶把的爺們。」

    說著轉身對跪在地上的李如楨和李如楠兩兄弟說道:「你們這兩個逆子還不過來為你九叔執壺斟酒,還在哪裡傻跪著幹什麼。」

    答應了聲,李如楨和李如楠有些無語,看著前面還唇槍舌劍的兩位老人現在如此要好,心中帶著幾分怪異,見二人快步就要走出大廳,急忙爬起來跟著背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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