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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初啼 第四十節 守備府中的表演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1-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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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後,晴日當空,鴉鶻關外。

    數百女真打扮的漢子散亂的站在關前空曠地界,正在呼喝挑釁,這群女真人已經連續兩日前來寇關,甚至脫下褲子對著關卡撒尿,極盡羞辱之態。

    胡配發今年三十二歲天生一副炮仗脾性,從十四歲開始他就跟著父親做了夜不收,到今天已經有十八年了。現如今他是清河堡守備區最著名的遠哨夜不收,曾經三入三出蒙古敵營偵察情況,亦曾經為報父仇單槍匹馬殺死六個野女真生番,也就是哪次被上司判了個擅起邊境糾紛,本來累積功勞至百戶,結果一擼到底;不過胡配發倒是沒什麼抱怨,用他的話說父仇不報枉為人子。

    按照慣例,胡佩發本來現在應該巡邏在蘇子河一帶,但是從六日前,守備沈大人就下了命令,所有的夜不收都不得擅自出關,要在關中待命,隨著大批夜不收退回關內,關外的消息變的一無所知,而今天女真人居然上門挑釁,這讓胡配發百思不得其解,女真人的入侵一般並不會硬橋硬馬的從關卡防守處硬打硬的闖關,他們一般打草谷都是從邊堡縫隙之處穿過,可現在以如此囂張的態勢出現在鴉鶻關前,大家討論的時候都覺得這伙女真人瘋了;當然胡配發不管這些,他的父親死於女真人之手,所以他對女真人有著刻骨的仇恨,現在他正火冒三丈的瞪著在關前放肆的女真人,等待著從守備府中傳來命令,好出關去廝殺一回,爽快爽快。

    守備府節堂之上人聲鼎沸,吵鬧如同菜市場一般。清河守備指揮同知沈有容高坐正中面無表情,看著清河堡備御指揮僉事張強、散羊峪堡守堡官千戶趙恭城、一堵牆堡守堡官千戶孫洪以及守備府中的鎮撫、經歷一干人等在哪裡上串下跳,七情上面的表演,聲嘶力竭的表示要出關滅敵;而孤山堡守堡官千戶喬大力、鹼廠堡守堡官千戶劉沛則是面無表情如尊菩薩般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出。

    昨天已從龍天羽親筆信中,沈有容已經知曉了了李成梁與努爾哈赤相互勾結擁匪自重的企圖和全盤計劃。按照李如楨的想法,努爾哈赤派人前來挑釁寇關,然後通過守備府議事由一班屬下逼迫沈有容必須先行出戰,再利用沈有容無法有效控制軍隊和部隊內鬼的策應,借努爾哈赤之手把沈有容除去,導致這次軍事行動失敗;朝廷從三品大將的損失,必然是一件轟動朝野的事件,可以引起朝廷的高度重視,接著李成梁出來收拾殘局,引兵出征,剿滅女真賊寇,這一來一回自然就體現了李成梁的重要性,讓顧養謙顧忌邊境態勢,不敢輕易去觸動遼東的政局。顧養謙的回信早在前好幾日就已經收到,完全同意了自己的計劃,要自己放手去做,讓某些人知道遼東並不是只有李遼東,還有他顧養謙、沈有容,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把遼東這灘死水攪活,讓遼東的政局有關鍵性的變化。

    看著堂前紛紛擾擾的生旦淨末丑,沈有容不禁有些感歎,這人生哪就彷彿一場戲,自己在扮演著一種角色,堂下的這些人又在扮演一種角色,而自己後面的大佬們又是一種角色,為了各自的利益大家爾虞我詐,也是種人性的悲哀吧。

    想到這裡,嘴邊流露出了絲絲譏笑,自己在那些文人眼中不過是個粗鄙的武夫而已,什麼時候輪到自己悲秋傷月,算來算去,還不是沒有逃脫自家魁首的掌心。

    此時堂下眾人雖然不時用最誠摯的肢體語言表達著對朝廷的忠心,對敵人的蔑視,對大明邊防事業的擔憂,但是大家的視線其實一直沒有脫離高高坐在堂上的沈有容,看到沈有容流露出莫名意味的笑容,大家面面相窺不知這號稱「軟腳守備」的上官,對這奴寇侵邊到底是個啥想法。

    清河堡備御張強他就是李成梁安置在清河監視沈有容的一顆釘子,要不怎麼一個清河居然同時有守備和備御兩種職位,這在整個大明都不多見。張強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道:「大人,您看我們這商量了快一個多時辰了,到底是戰是守,還請大人最後定奪。」

    這邊張強話音剛落,那邊散羊峪堡守堡官千戶趙恭城就跳了起來:「這還猶豫什麼,這次除了孤山堡守堡官與鹼廠堡守堡官喬千戶人、劉千戶帶的軍士不多,其他的各個軍堡區域都是竭盡所能精銳盡出,這次我們不但要殲滅這股寇關的跳樑小丑,而且要順籐摸瓜找出幕後黑手,加以剿滅,示以朝廷雷霆之怒,今後方能震懾一干關外宵小不能輕舉妄動。」

    沈有容收攏笑容,瞇縫著眼,滿臉擔憂的說道:「眾位大人的愛國拳拳之心讓人感動啊,可現如今清河守備區域內我們賬面上總兵力四千不到,實際有多少兵馬大家心知肚明罷了,還要留一定的軍士進行防守,最終能夠拿出來對敵寇進行討伐的實數,不過二千人左右,如此數量又怎麼能深入敵穴征討敵軍呢?我看最穩妥的方法,咱們還是閉關而出,把消息上報巡撫、總兵、兵備道幾位大人請大人們定奪吧。」

    張強幾人對了一下眼色道:「大人說的乃是老成持國之理,只是這關前的奴兵人數不多,但是無比囂張,肆意羞辱我等,如此下去我們軍心士氣必然有所阻礙,還請將軍親自提兵驅趕賊寇,必然馬到功成,彰大人威名,顯朝廷聲威。」

    沉吟片刻,還沒等沈有容說話,眾軍官轟然跪下請命,一直干坐發愣的孤山守堡官千戶喬大力和鹼廠堡守堡官千戶劉沛見如此狀況猶豫了會兒,無奈之下只得隨著大家一起拜倒下去。

    沈有容一臉蒼白,彷彿被逼得無可奈何,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雙手虛托道:「大家快快請起,既然大家都這麼雄情勃發,那麼我這個清河守備自然不甘落後於人,咱們立刻出關,只是,這關卡防守更為重要,萬萬不能有失,要不你我可是這遼東百姓塗炭生靈的最大罪人,還請諸位留下一半兵丁充作守城之兵,也好讓我等放心在外逐敵,不過這逐敵我們也要有個底線,最多出城二十里就回轉,大家覺得如何啊?」

    眾人面面相覷了會兒,張強心想這關外之敵反正是咱自己人,帶的人多人少,追遠近我看都無妨大局,只要把沈有容這廝哄騙出關,然後大家一擁而上裹挾著他往遠處追擊,趁機結果了他,還怕他有什麼能耐翻出手掌心不成,想到這裡連忙一臉堆笑的說:「但憑將軍做主。」

    「咚~!咚~!咚~!彭~!」隨著一聲炮響,沈有容帶著眾人和一百餘名從薊鎮帶來的親近下屬從關內出來排陣,沈有容的排陣異常怪異,排了個鋒矢之陣,把大約千餘步兵皆放在後面,把三百騎兵放在前面,而且沈有容連軍中屯田、器械等守備府內大小只要有官職的人員都拉出來上陣,卻並沒有帶最熟悉關外情況的夜不收,這讓張強等人心中有些奇怪,帶守備府內全體軍官這似乎這是沈有容在對大家賭氣表明態度,我不想出關,你們逼迫我出關,你不讓我好受,哪好大家全部出關受罪,誰也別想輕鬆好過;但為何不帶夜不收,這就讓人有些不可理解。張強小心謹慎的靠上前去問道:「大人,您怎麼不帶夜不收呢?有他們做嚮導也好熟悉路程。」

    夜不收都熟悉關外女真的細節情況,讓他們出關萬一發現這關外女真並不是熟悉的部族,不是要露餡麼,戲還怎麼唱下去,沈有容心裡詭異的笑了笑,面上流露出一副賭氣的摸樣道:「這又何妨,咱們只是驅逐這幫敵人,出城二十里地就回城,我們只是近途驅逐,沒有熟悉不熟悉路途一說;我倒是更怕女真人在關前的隊伍只是佯攻,牽制你我視線,而從其他地方侵入關內,所以這夜不收都被我派出去查看我清河地域其他地方有沒有發現女真人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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