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9-14
地底的龍脈之氣，蘊含的天地靈氣之深，足以讓千人從凡人化身為聖。
赤紅色的熔漿不斷流動著，不時滾出兩個油亮的紅色水泡。即使水泡炸裂開後濺射出來的紅色汁液，也足以融金鍛鐵。
在這片深達萬米的地下領域，熾熱成為了唯一的代言詞。
蕭凡等人站在龍脈兩側的石壁凸口上面，注視著這些熔漿的流動。
「那就是『龍元丹』！！」師詮明忽然顫著聲說道。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熔漿河中間，立著幾根粗壯的石柱。幾顆赤紅色的晶瑩小珠鑲嵌在石柱上面，閃著勾魂攝魄的迷人光澤。
「先不急取！龍元丹這樣的稀世珍寶，必然會有厲害的魂獸守護。」蕭凡頓了頓，四下張望道：「對了，小貪在什麼地方？」
按照黑龍的龐大體型，斷無消失在龍脈中的可能。
「咕嚕咕嚕……」
熔漿河掀起一道巨大浪濤，伴隨著尖銳的鳳鳴，巨大的鳳凰從熔漿中冉冉飛起。它身體的顏色紅得發黃，體型甚至比墮落之海中的冰雲還要大上兩倍，幾乎和成熟的小貪差不多！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打擾我的清淨？」
鳳凰展翅一扇，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眾人運極魂力，抵擋這股澎湃的熱氣。
這時候，魂力的強弱一眼便知。蕭凡、師詮明兩人除了汗流浹背，對熱浪沒有任何反應。駱冰羌有些抵抗不住，只能張開毒銀手，將自己團團包裹，這才抵禦住火鳳凰週身的炙熱高溫。
「鳳凰閣下，您是這裡的主人嗎？」
「沒錯。這裡的龍脈一直是由我把守。」
「果然如此。」蕭凡暗暗僥倖自己的先見之明，若是剛才就去拿那些龍元丹，恐怕會被這只火鳳凰當做是入侵者處理吧。
自己雖然已經擁有六魄的超高修為，但是遠遠不是火鳳凰的對手。首先自己的根基不穩，掌握的魂力也不夠精純。這半年多的時間，等於是冰鳳凰純粹用墮落之海的能量，強行堆掣出來的高手——誰讓六道分身根本沒有「魄守將」？
盤算一下，恐怕也只有冰雲能和這只火鳳凰對拼幾下。只是冰雲為了支持墮落之海的死化能力，這些年浪費了不少能力，也不敢說僅僅因為屬性相剋，他就能拿下這只火鳳凰！
「前輩，既然您是守護者，那麼應該知道龍脈移交的條件吧？」
「我自然是知道。第一是擁有高階的龍族，讓它獨自打敗我。第二是打死我。」火鳳凰想了想，又說道：「剛才那只黑龍不算高階龍族，沒有資格取得龍脈。所以，你們只能選擇第二條，要不要現在試一試？」
蕭凡心中暗罵火鳳凰的迂腐，問道：「請問前輩，那只黑龍現在在什麼地方？」
「它妄想挑戰我的權威，現在自然在龍脈底下。」
似乎是配合火鳳凰的話語，黑龍的一條巨大尾巴從熔漿河中撲稜出來。火鳳凰巨翅一展，一股無形的壓力又將小貪牢牢地壓制回去。
「尊貴的鳳凰，您不用這麼對待我的夥伴吧？」蕭凡見到小貪的掙扎，極度忍耐著出口質問道：「同樣是神龍一族，他也應該有挑戰您的權力。」
「神龍也分很多種，貧賤富貴的劃分，和你們人類一樣。在我眼中，只有五爪金龍、青雲銀龍，或者是五彩、七彩等級以上的神獸，才擁有挑戰我的權力。人類，不要試圖觸碰我的底限。」
「那麼，冰鳳凰行嗎？」
「什麼！？」火鳳凰驚叫道，迎合著它的情緒波動，整片熔漿河都開始沸騰起來。一直掙扎的小貪，黑色的龍甲也被灼燒成了暗青色。
「冰鳳凰是我們鳳凰一族的恥辱！不選擇天賜的火靈魂力，而去尋找墮落之海，並將自己轉化成極端的水靈魂力！這對於我、對於整個鳳凰一族，都是一個強力的挑釁！它更沒有資格挑戰我。若是讓我看到它，非要讓它嘗嘗鳳凰本命之火的威力！」
蕭凡見火鳳凰陷入瘋狂的憤怒之中，暗叫有戲，口中卻歎息道：「您說的這是事實嘛？可是，上次我看見過一隻冰鳳凰，它對我說火鳳凰一族不思進取，冥頑不靈，總有一天會被它以一己之力摧毀掉啊！」
反正冰雲和鳳凰一族的矛盾不可調和，蕭凡索性在這上面做些文章。至於若是事情敗露，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師傅冰雲，這些暫且不去想它……
「放屁！放他娘的豬瘟屁！」可能真是氣急了，一向優雅的火鳳凰怒罵了好幾聲，然後在空中爆裂地躥了好一會兒，又激起無數熔漿火浪之後，這才重新穩定情緒：「你下次再見到它，讓它來這裡找我！我會讓它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為什麼您自己不去呢？」蕭凡繼續說道：「那支冰鳳凰沒有您一半寬容，僅是對它說了幾句話，我就從鬼門關逛了一遭。如果再看見它，我肯定會繞道而行，絕對不會停留哪怕半秒鐘！」
火鳳凰聽到蕭凡這麼說，覺得很是舒服。
它沉吟了片刻，最後還是說道：「不行，我要看管好龍脈，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誰賦予您的這個職責？」蕭凡沉吟片刻，故意跳過了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又問道：「即使是您的職責，但是您也可以稍稍放水。比如說，假裝輸給那條黑龍……不對，是五彩神龍。您覺得如何？」
「不行！」火鳳凰搖曳著身姿，肅然道：「我們聖獸有聖獸的規矩！除非有人憑借自己的實力擊敗我，否則我絕對不會離開這裡！」
什麼聖獸的規矩，明明是你的高傲不容許自己輸給別人而已！真是太執拗了！蕭凡心中暗道，表面卻附和著點點頭，連連稱是。
火鳳凰乜著一臉誠摯的蕭凡，放緩聲調，溫和地說道：「嗯，這條黑龍既然沒有打敗我，那麼下次再來吧。」
隨著火鳳凰溫和的話語，奄奄一息的小貪被一股無形之力拖出熔漿河。巨大修長的身體，由於被高溫鍛燒良久，從而發出淡淡的青色。
蕭凡不敢多留，將小貪先收回魂境，然後帶著師詮明和駱冰羌離開這個地方。他自然聽出了火鳳凰的話中有話，也知道這已經是他忍讓的極限。反正只要保護小貪周全，龍脈早晚都是自己的！
三人走到黑洞的邊上，正好見到一身素白的蕭玉正笑吟吟地望著他們。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蕭凡很是驚訝。蕭玉與自己斷開精神聯繫接近一年，這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封雪城，渾身還散發出一股純淨無比的能量，怎麼能不讓他吃驚？
蕭玉與蕭凡的容貌極為接近，只是蕭凡長得俊逸一些，而蕭玉的全身上下，浮現出一陣淡淡的白光，給人感覺無比聖潔。
由於蕭生和蕭凡都在封雪城，所以再出現一個相貌與他們相近的蕭玉，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我變成怎樣了？這樣難道不正常啊？」蕭玉這時才打開精神聯繫，這些年的經歷一下子全部湧入蕭凡的腦中。
「佛魄？聖元舍利？」蕭凡喃喃道。
「這位是……」在場之人，只有師詮明知道事情的原委，其餘的人並不知道蕭玉的身份。
「我是蕭玉啊！」蕭玉淡淡一笑，然後指著蕭凡：「他叫做蕭凡，是我的親兄弟。我們兄弟一共七人，長得都很相似。」
「不對啊！我分明記得他才是蕭玉……」駱冰羌指著蕭凡道。
「那是因為你自己記錯了。」蕭玉拉住蕭凡，說道：「走，我帶你去我的家裡看看……」
直到兩人漸漸走遠，駱冰羌才回過神來，嚷道：「不對啊！你們身上的衣服都不一樣……喂！別走啊！解釋清楚……我還是鬧不明白啊！」
由於城主府是石章園的居所，蕭凡等人為了避嫌，很少去到百鬼巷附近。縱然蕭凡向冰雲討教《冰源訣》的時候，也要看看四周是否有人。
現在蕭凡居住的房產，原本屬於一個富庶人家。那戶人家在西汾神殿攻城的時候被活活燒死，而這戶房產卻由於距離太遠得意完整保存。後被蕭凡假公濟私地弄到手中，用於幾人平時歇息、修煉，以及開會的作用。
「申無通被聖上賜了毒酒？」蕭玉用手指磕著檀木方桌，眼中的神采不斷變幻。
鳳懷遠遇害身亡，駱無忌被迫隱退，申無通以死留節……
天龍皇朝的一文兩武三根頂樑柱，一下子全部消失。這滿朝文武究竟有幾個是可堪重用的？所幸這場對外戰爭是贏了，否則天龍皇朝，又會走到到懸崖邊上！
感慨之後，蕭玉又隱約覺得，彷彿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徐徐撲來。這場涵蓋整個天龍皇朝的**，威力還遠遠不及於此！
想起這個便宜岳父對自己的提拔，蕭玉覺得有些感傷。申無通在不久前，還將最精銳的虎噬兵團的一百人交給自己。看來他是早有所覺悟，當時說出的那番話，也是慷慨赴死的內心寫照吧！
蕭玉思索良久，說道：「我馬上動身，去一下萬里峽的丹器府。」
一方面，林峰在萬里峽放的那把火實在太大，蕭玉想去看看那裡受到多大的波及，那種神奇的能量石頭，又開採到了什麼地步。另一方面，蕭玉忍不住想去咨詢一下盧長亭，近期發生的種種事情，實在太讓他膽戰心驚了。
還有一點小小的私心，那就是他很久沒見過吳瓊那個小丫頭了。
蕭凡勸阻道：「不忙！你先看看如何處理天津城的事情吧。」
「天津城？」蕭玉的神色很是古怪，沉思一刻後，說道：「啊！你們幾個人的記憶實在太紛亂了，讓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來。怎麼，這個天津城最近總是找我們麻煩嗎？」
「嗯。不僅嚴禁封雪商會進入他們的城池，甚至連鹽也要從老遠的地方進貨，就是不用我們賣出的便宜鹽。」蕭凡提起天津城就來火：「還有，那個赤雲天無緣無故的三番五次向聖上進言，說我們有策反之心。監察御史都走了好幾撥！再這樣下去，我們行賄的存銀都要耗乾了！」
蕭玉嗯了一聲，說道：「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現在是多事之秋，多忍忍就過去了。萬一咱們忍不住反擊回去，出了什麼岔子，捅了什麼簍子，毀得可不是我們，而是整座封雪城！」
頓了頓，蕭玉又說道：「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讓天津城知道厲害，讓他們有所顧忌。對了！我們不是捉到了他們的探子嗎？可以利用這點回應嘛！」
「哦？」蕭凡聽了蕭玉的謀劃之後，又再哈哈笑道：「果然好計策！看不出來，在佛門的一年時間，你居然變得這麼陰險狡詐！」
「這怎麼叫陰險狡詐呢？」蕭玉哭笑不得：「話說回來，我在佛門這近一年來的時間裡，感悟最深的還真的是這個！以往，我們行事都太過拘泥於細節，不夠效率。譬如說黑龍那次，若是現在的我，有千種辦法，能讓他來不及破壞黑龍潭就被我殺死。」
「我是，佛門同樣也是。否則這麼多年過去，若是隱蔽佛門弟子的身份，去凡間拉幾個具備潛力的孩童傳授佛法，也不至於衰敗到人數連一個普通玄宗門派都不抵啊！」
蕭凡抿了口茶，贊同地點點頭：「這個有理。不過有時候不擇手段也很難達到目標，比如說今天的火鳳凰。」
蕭玉搖頭道：「火鳳凰暫時動不得！聖獸級別，不是我們目前現在能夠觸碰的。」
「這個我明白。哎……若不是師傅附身之後，對附身之人的身體有極大冰靈傷害，我早就和小貪合力，將那只火鳳凰解決了。」蕭凡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哦，對了。馬上就要來到的登天大會，你還準備去嗎？」
「登天大會？不是十年一屆嗎？去年應該舉辦過了啊！」蕭玉奇怪道。
「因為去年大陸戰事不斷，所以推遲到了今年。」
「哈！那可真是皇天有眼啊！」蕭玉微微笑道：「我這樣是不用去了。不過，恐怕你們要有一個新夥伴會去。另外，你們在民間找幾個有潛質的少年，一部分交給我，一部分送到登天大會去！」
蕭凡心中替蕭玉開心，嘴上卻說道：「五魄魂王而已，囂張什麼啊？我都六魄魂皇了！」
蕭玉一句話將他堵死：「你再牛，還不是我的分身麼？囂什麼張啊？」
……
封雪城公府的地下水牢，一個渾身上下都被鐵鉤穿透的蒼老男人緩緩抬起頭，望著頭頂那個俊朗的年輕男人。渾濁的眼珠，竟變得清明許多！他惡狠狠地瞪著那人，如同緊盯著獵物的鷹隼，心中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知道我為什麼不放你出來嗎？」蕭凡感覺週身瀰漫出一絲寒意，沉聲問道。
「因為……你、你不是男人！你、你變態！」男人的聲音嘶啞而拙劣，他想怒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但是從音色方面還能依稀判別出，這個男人正是被關押許久的賈天雄！
「那是因為你想要刺殺我。我如果輕易放了你，天下間，不是又多了許多肆無忌憚的殺手嗎？」
「殺了我！」賈天雄的聲音決絕而果斷。
蕭凡笑著說道：「不，我要放了你。」
「不！殺了我！」賈天雄依然那樣的堅決，但是語氣較一年前少了些求饒的柔弱。因為他知道，上面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會因為自己的服軟，而有絲毫動搖之心。
「不，我要放了你。現在就放了你！」
賈天雄雙眼再度變得渾濁，他緩緩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要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做的。」
「比如說……」蕭凡依然保持自己的微笑，反問道：「殺掉赤雲天？？」
「你做夢！」賈天雄聲嘶力竭地吼道。
「呵呵，開個玩笑而已嘛……赤雲天怎麼說也是你的舊主，怎麼會讓你親手殺他呢？我只需要你報一個假情報給他就好。」
「做夢！」賈天雄依然回道，只是語氣比剛才淡了許多。
「你做夢嗎？」見賈天雄不回答，蕭凡又說道：「你應該是做的，夢是很美的。夢裡有孩子、也有老婆，還有幸福的生活……」
賈天雄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要掙脫鎖鏈：「住口！你要是敢動我的孩子，我就……」
他還沒有說完，眼前就出現一道絢麗光影，那正是自己的兒子！一年沒見，他已經長大了許多，正和自己的妻子在草坪上面玩耍。
「也許你不相信，但是在赤雲天的心中，你只是一個被俘的奴才。我輕易就讓人從天津城將他們帶到這裡。他們現在生活的很愉快。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安排你們見面……」
「不用了。」賈天雄打斷道。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在你們的心中，我們這些小人物的命運都在你們的掌握之中，想要如何玩弄就如何玩弄。」
蕭凡沉默不語。賈天雄如此，自己就不是了嗎？可以玩弄別人的同時，他們也在被別人玩弄。
賈天雄苦笑道：「我這個樣子，就算出去見了他們，也會把他們嚇壞。只要你立下血誓盟約，讓我妻子和孩子能安安樂樂的活下去，我就把假情報報給赤雲天……至於他信不信，這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血誓盟約我暫時簽不了。另外，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必須要說明一件事情。」蕭凡皺眉道：「我留你一條性命，是因為你欠我的不是一條命！幫我做完這件事，你就不再虧欠，帶著家人到哪裡都行。」
「欠我一條命的人，是赤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