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4-16
春風鎮,萬里峽,丹器府。
蕭玉坐在偌大的房廳之中,默而不語。
這次得到的事件,雖使他得到兩本三行箭書,以及發現黑龍腹下的龍卵,但是他的心情依然開心不起來。
管羽的「獸血凝煉」也是匆匆結束,換去的龍血也只夠維繫生命,好在靜養百日之後就可復原。倒是柳靈問身負重傷,至今生死不明……
蕭玉相信盧長亭的高超醫術,但是對他如此行徑大為不齒。
明明蛇妖老叟已是強弩之末,放他一馬,秋後算賬,或許還能讓自己問出青色蓮花的出處。總好過連同柳靈問,和蛇妖老叟一同射傷啊!
那可是左胸的關鍵位置,若是一個不小心,石柱直穿心臟,那麼盧長亭縱有回天之力,也難以為繼。
蕭玉臉色陰沉,就這麼呆立了半晌,倒是一旁的黃穎坐立不安起來……
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見到柳靈問去了不到一刻工夫,就這麼被抬回來。青色的羅衫長裙,幾乎被鮮血染透,緊緊貼在玉·肌之上,顯出略微發育,盈盈一握的嬌嫩·乳·房,滿是一種血腥的暴力美……
難道是因為我的關係,讓柳姑娘受此重傷,所以惹得蕭公子生氣了嗎?
一向驕傲的黃穎念及此處,心中略有醋意,又有些自責,秀眉頓時緊蹙起來,坐不住了。
她盈盈站起身來,問道:「蕭公子,我有什麼需要做的嗎?」
「如果盧前輩做不到,我們做再多的事兒也是白搭。」蕭玉苦笑一聲,擺手說道:「黃姑娘,你的傷勢才剛剛好轉,千萬不要亂動啊。」
黃穎聞言,心中一甜,不過臉上表情未作改變,幽怨道:「這件事情都怪我不好,如果我當時早找個機會自刎。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黃姑娘,怎麼這樣說話。」蕭玉聽她話語不似玩笑,一臉驚訝:「需知人生苦短,人人都有權力生存下去。輕生之念,還是收回去吧!如果照你這樣算法,我要是當時在大水當中抓緊你,便不會分開,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當時是我執意要潛入這裡,誅殺黑龍來著……」
「當時也是我帶你進入竹屋的……」
「當時……」黃穎正要繼續辯解,抬頭瞥見蕭玉正盯著自己,一臉的好笑,突覺的確有些莞爾,巖嘴輕笑了一下。
黃穎為人一向自律,對自己的要求甚嚴,一言一行都是有板有眼,有章有法,從來不會嬉皮笑臉,頗有冷面美人的意思。
這時,對著蕭玉展顏一笑,立刻滿堂生輝!
「呵呵。」蕭玉也覺得黃穎巧笑嫣然的模樣更加動人。只是,他現在滿心都是柳靈問的事情,沒有心思欣賞罷了。
「蕭公子,我趁剛才的時間,已經和本門駐地聯繫了。相信不久之後,師門就會派人來接我。所以……」黃穎頗有些難為情,不過想起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大師兄,她又不得不伸手討要:「那個……黑龍的……」
蕭玉不解:「黑龍?哦,你是說那個器官?」
「嗯。」黃穎垂下頭,蚊子似的輕應一聲。
「哦。」蕭玉精神透入百花戒指當中,摸索好一陣字,突然抬頭問道:「黃姑娘,龍族都是雌雄同體,我也分不大清,這黑龍的陽·物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啊?」
黃穎大窘,臉上喝醉似的酡紅:「在……在尾部的胯齒裡面……左邊是陽·物,右邊就是……」
呵,果然是雌雄同體。這龍族要是自·慰起來,還真是滿爽的。蕭玉不覺失笑,取下黑龍藏在身體裡面的睪球,以及當時黃穎借給紫金的紫金葫蘆,直接遞到面前……
黃穎看見這顆血淋淋,捎帶些半透膜乳脂液體的圓球,不禁有些為難。
蕭玉這才想到,小心地褪去布衣,將那玩意兒小心包好,重新送到黃穎面前:「這個拿好了。我不知道你用這些做什麼,但是這東西旁邊還有一汪乳白液體,我也一併放入紫金葫蘆裡面了。」
「謝謝……」黃穎有些感慟,接過之後,水藍杏眼裡面,隱約透出些許幽光,小巧的菱口輕輕一張,正待要說些什麼,卻聽廳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來?黃穎偷瞄蕭玉一眼,見後者沒有異色,這才送了口氣。
她又羞又惱,和蕭玉一同走向大門,回道:「來了,來了。別再敲了!」
蕭玉聽出黃穎的話中微慍,好奇地瞟她一眼,沒有多話。
打開門,只見三個一致身穿碧落閣青色長裙的窈窕女子,立定在原地。
這三名女子,各個都是國色天香,體態嫣然。站立之間,宛如楊柳般搖曳生姿,碧落閣的統制長裙都是精心製造,大抵相差無幾,細微之處又彰顯不同,將每位女子的凹凸有致的嬌軀,都毫無保留的體現出來。
推門之後,三人齊齊瞅著露出嬌顏的黃穎,愕然一陣。
「師姐,你的面紗怎麼掉了?」其中一個頭上結著兩根羊辮,長相十分可愛的女子,睜大水雙眼,好奇地問道。
「嗯。掉了。沒找到東西替換呢。」黃穎見到三位姐妹,心裡也只剩下喜歡,讓開身子說道:「來,大家先進來坐吧。」
「拜會一下這裡的主人,我們還要去師傅那裡。」三人當中,一位年歲稍長,身材丰韻的貌美女子提醒道:「你知道麼?當日黑龍潭徹底破裂,無數實力淺薄的玄宗、佛門弟子被大水沖走。我們碧落閣也有幾十名宗徒失蹤,門派正加緊尋找,刻不容緩。」
「紫瓊師姐也真是的,好不容易能有個休息的時間。」那個乖巧女子嗔怪著說了一聲,又將水汪汪的眼珠盯向蕭玉:「好俊俏的公子。師姐,你不介紹一下麼?」
「澄心師妹說的是。」黃穎神色一緊,又不好拒絕,只得一正臉色,說道:「這位公子名叫蕭玉,是我們師門的大恩人。」
恩人?紫瓊身為「碧落七仙子」之首,六位師妹的性格,除了師傅之外,就只有她最是瞭解。
聽到黃穎這麼一說,紫瓊心下駭然,好生打量這個除卻相貌之外,平平無奇的男子一番,開口問道:「難道就是這位蕭公子,將那東西送給我們的?」
「太好了!」澄心一撫巴掌,說道:「這下徐師兄可有救了。」
她這麼一說,其餘三位碧落閣弟子立刻向她瞪了一眼。
澄心崛起小嘴,似乎有些不服:「有什麼了不起嘛!誰都知道我們碧落閣,有唯一一位公子哥——徐子清嘛!」
「六師妹~」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那位女子,忽然怪腔怪調地叫喚一聲,語氣曖昧。
澄心聽她這麼綿聲貓叫,似是嚇了一條,嘟囔一聲:「二師姐,我可什麼都沒說啊。」隨後躲去紫瓊的身後,玉色的小手緊緊攥住紫瓊的衣襟。
那女子也不甚在意,一直玩弄著自己貝殼般的修美指甲。
「蕭公子,在下太山碧落閣的弟子紫瓊,這兩位分別是我的二師妹藍婧和六師妹澄心。初次見面,有得罪的地方請多擔待。」紫瓊見氣氛有些詭異,率先打破沉寂,鳳眼瞟向黃穎手中的球狀布匹,問道:「試問,是您找到那個東西的嗎?」
紫瓊沒說蕭玉得到黑龍,已經算是給足面子。
「不錯。」蕭玉倒也沒覺得不妥,點頭應諾下來。
「希望幾位師姐告知師傅之外,不要對其他人提起。」黃穎在側補充了一句。
「喲,師姐對蕭公子還真是好呢,處處都維護著。真是偏心……」澄心本欲再說,卻見藍婧輕輕吹了指尖的甲屑,若有似無地瞄她一眼,忙將下半句話吞回肚子……
縱使她只說這麼半句,也使得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黃穎被戳穿心思,羞的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蕭玉皮厚倒也無妨,想想如果真的能得到黃穎的青睞,算是福澤一件了。
紫瓊神色憂慮,催促道:「好了,既然東西已經得到。我們還是先走吧……」
「嗯。那麼,有勞蕭公子跟盧老前輩道別了。」黃穎垂著頭,看都不看蕭玉一眼。
「好。」
另外三位絕色女子也不遲疑,各自向著蕭玉道別之後,便飄然離去。
這黃姑娘,到底對我有沒有意思呢?不行!我不是喜歡鳳雅來著?怎麼可以如此三心二意呢?蕭玉自嘲地笑了笑,關合上大門,正要返回廳堂,卻見盧長亭已經停在自己身後,臉色粲然……
「盧老前輩。」蕭玉想起剛才望著黃穎倩影出神的姿態,必然全部落入盧長亭的法眼,怕他取笑,搶先問道:「柳姑娘怎麼樣了?」
「怎麼,你也相中我那徒兒了?」盧長亭淡淡一笑,調笑一聲,道:「看樣子,你對那位黃姑娘有些情誼吧?」
「這個……」蕭玉侷促不安,不知道如何答辯。
「男兒大丈夫,不肯接受美人傾心的緣故,只有一個——你心中另有她人。」
蕭玉不想隱瞞:「嗯,兩位都是好姑娘。我不想花心……」
他說的倒是實話。
「睡臥萬千佳麗,醒掌天下大權」是每位男子都曾做過的美夢,但是真正能過上這樣日子的時候,有些人反而會很不適應……
蕭玉就是其中之一。
「怪哉!一向『萬花叢中過』的百花君子,居然調教出你這麼思想單純的好徒弟。真是不簡單啊!」盧長亭笑道:「如果你真喜歡女子,放心大膽一些。大好男兒,三妻四妾也很平常,關鍵是你要如何對待她們。厚此薄彼的話,那就是你不對……
若是兩方真心的互相喜歡,能夠不計較,那就可以了。你沒問,她沒答,你又怎麼知道人家會不會計較呢?你不三妻四妾,敢保證她離開你之後,不成為別人的小妾?將所愛之人的幸福拱手讓人舒服,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加牢靠?」
「我明白了,多謝前輩指點。」
盧長亭見蕭玉仍舊一臉固執,心知他不肯悔改,只好話鋒一變,說道:「嗯,對了。靈問已經脫離危險。」
「那就好。」蕭玉聽到柳靈問的名字,不由又想起沙灘上的一幕,頓覺無話可說。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盧長亭道:「這就是蕭玉你見識淺薄之故。為人處世若過於仁慈,導致事後後悔的例子數不勝數。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連心穿過,結果很可能是放虎歸山,靈問卻因為拖延時間,以致毒發身亡?」
蕭玉點頭默然。
他知道盧長亭說的是事實,但並不贊同這種做法。而身為晚輩,他也不想去辯駁什麼,只好垂耳聆聽。
盧長亭心知蕭玉芥蒂已生,哀歎一聲,問道:「你這是要走了吧?」
「嗯。我等前輩,就是問問柳姑娘的傷勢,順便辭行的。」
「你呆在這裡沒幾天,一時之間,我也無法給你煉出個什麼東西。」盧長亭沉吟一陣,忽然將一顆黃色的丹丸塞到他手中:「這顆土靈召喚丸,可以召喚出三魄魂士水準的傀儡,你拿去防身好了。如果我猜的不錯,近日天龍皇朝必有變動。多加小心!」
「嗯?」
盧長亭幽幽道:「那幾位夜行人,看身手應該是明日皇朝豢養的死士。明日皇朝的皇君九日·天蒼,性格一向沉穩內斂,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必然掀起腥風血雨!配給三行箭書,這樣的投資著實不小,他肯定還有後招。」
「明白了。多謝前輩提醒。有時間,我一定會再來看您的。」
「呵呵,不用。還有兩年多就是登天大會開幕的日子。這些時間,你還是多多用來鍛煉,不需來看我。」
「那麼,前輩再會了。」蕭玉拱手說道。
「再會!」盧長亭見蕭玉走遠,這才揮袖關上朱紅大門,蔚然一歎:「看來虎威、鳳飛兩位大將軍必死其一,北漠荒族也將趁亂南侵。這世道,顯然又將亂了。三大鼎皇,究竟誰是真正王者……呵呵,這與我有何干係呢?」
「道體天心,緣份福澤,壽寢何日,姻緣測字,一律三金。」
一位身著青衣道褂的中年漢子,走街串巷地高聲咒念,手中一塊破舊銅鈴,不時發出一陣悅耳的輕鳴,腰間懸著一個黃色酒葫,不時扒開蘆嘴,狂飲一口……
三個金幣著實不是筆小數目,這紅蓮驛畢竟只算一座小城,縱使是邊關通往龍城皇都的必經之地,但是那些五大三粗的軍校長官,或者老兵痞子,不知道什麼叫做「娛樂消費」。
凡是經過紅蓮驛的官兵,都想著再趕三天兩夜的路程到皇都,換馬上路,不願多做歇息。
所以,這裡的經濟基礎不容樂觀——誰還能有三個金幣的閒錢?
中年道人似是喊得累了,找到一座茶寮,招呼一壺熱茶,兌著葫中烈酒自酌起來。
「嗒嗒、嗒嗒」的馬蹄聲隔遠而近,間或幾聲「駕、駕」的大吼,桌上茶杯中的清淡茶水,便隨著馬蹄獨有的音律跳動起來……
老遠,一簇騎兵馭馬奔馳。
這隊騎兵一律穿著銀白罩身鎧甲,一手把持韁繩,一手橫提八尺火焚獵槍,背負紫雲長弓,足踏七星鑲釘長靴,最顯眼的,還是他們著的旗幟……
一條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的火焰鳳凰!
這支軍隊在天龍皇朝格外有名,幾乎是路人皆知——「鳳飛大將軍」鳳懷遠的貼身精衛——鳳翥騎軍!
當先一位發須摻白的中年大漢,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露出鎧甲的古銅身軀,滿是內蘊剛猛力道的肌肉。雙目炯炯有神,顧盼之間自有一番威嚴。頭戴黃鳳沖天冠,身披怒火燃天的白紅大氈,正是鳳懷遠!
此時,他濃眉輕捷,虎目裡面透出一股怪異:接連十道金牌召自己回都晉見,陛下莫不是瘋了?
想起當今聖上軒轅黃,鳳懷遠心裡就會生出幾絲不屑。
醉心魂法,不理朝綱,這位聖上堪稱天龍皇朝數百年來,最為荒誕無稽的龍皇。
如果不是自己和申無通那小子頂著,這天龍皇朝的基業,估計早已毀於一旦。
鳳懷遠微微哀歎一聲,卻聽耳畔傳來一個聲音:「大人,馬匹連……連夜趕路,現在已……已經乏了,索性在紅蓮驛的官房……官房馬廄裡面,換下一批吧?」
紅蓮驛是天龍皇朝治下的驛站,養著幾十匹駿馬,就是為了預防這種千里加急的情況。官房馬廄都有專人照看,對於馬匹的存放、護理,也是格外有章法。
鳳懷遠的戰馬全身赤紅,鬃毛油亮,與他相伴多年,立下無數戰功。存放在這裡,也能得到妥善招待,不會虧待了它……
於是,瞥了說話之人一眼,笑道:「祖戎嶸,我看你這屁樣,怕是自己撐不住了吧?」
那名叫祖戎嶸的將領長得白白胖胖,雙手提著兩條金黃銅錘,面露蒼白的病態,聽到鳳懷遠這麼一說,抹去額頭上的虛汗,笑著喘道:「嘿……嘿嘿,將軍英……英明。」
「幹他娘的,你忒沒出息。」鳳懷遠笑罵一句,倒也沒動真怒,揚起金黃砍刀,示意眾人停止前行。
「吁!」眾騎兵齊喝一聲,座下戰馬急停下來,立在原地,整支隊形卻絲毫不亂。
要是平常,鳳懷遠有公務在身,定然不敢耽誤。
不過,現在的龍皇他確實有些看不上眼,心中下意識想與他對著幹,吩咐左右道:「歇息一會兒,等到……」
話還沒說完,咻咻兩聲破空,寒氣直襲鳳懷遠的心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