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眾人坐定,王文傑看著一旁破衣爛衫的方大海,心中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的,可如今他徒弟向人家挑戰,結果還讓大男禪師的弟子給打成這副德行,即便這事情說出去不好聽,他眼下也要解釋一番啊?
「唉,大男禪師,我這徒弟實在是性子不好,此次讓您見笑了啊,修為不高還逞強好勝,實在是太不成熟啦,還需要多多錘煉才行,大男禪師就不要笑話在下拉。」王文傑一副告饒的笑著說道。
孫本男自然要做出一副大肚能容的姿態,「文傑掌門莫要客氣,都是門下弟子切磋切磋,無妨的,無妨的,何必如此客氣呢?是吧?冬兒?」孫本男看向冬長老,笑著問道。
「大男禪師說的是,但是若是依著我的意思,定會掐了你徒弟的喉嚨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胡言亂語,口出不遜,可既然大男禪師能夠出手相救,弟子也只得遵命,瑞那只要文傑宗主您賠我這七尺烏蠶絲長鞭此事便罷了,這可是大男禪師親贈之物,也是我唯一用慣手的兵器了。」冬長老冷言冷語冷眼看著王文傑,語氣中不帶絲毫感情。
冬長老這一開口倒是讓王文傑愣住了,反而是轉過頭來看看大男禪師,隨後哈哈大笑道,「我賠,我賠……我這煉器宗沒別的,就是能工巧匠多,重新修復一條七尺烏蠶絲的長鞭絕對不在話下。」
「大男禪師常教導我們,萬物皆眾生,就好比我是有生命的,你是有生命的,外面的草、樹、花朵,這桌几上擺的茶碟、板凳,包括這七尺烏蠶絲的長鞭其實都是有生命的,斷了便是斷了,無論如何的一雙巧手將其修復的如何天衣無縫,那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戲而已,當不得真,敢問文傑掌門,今日若是我錯手殺了你這徒弟,那他也就是斷了,還如何能夠修復得了?」
冬長老淡淡的一句話讓那王文傑一連串的話都給噎了回去,怔怔的心裡生悶氣,若是往常有人這樣跟他說話,他早就一拍桌子攆人了,可如今卻不成啊?這是大男禪師的弟子啊,而且看樣子這位大男禪師還十分的寵愛自己的徒弟,連七尺烏蠶絲的長鞭都捨得給,而且這長鞭卻有著大拇手指那般粗細,這又如何是好?重新賠一個?太虧了吧?修復?人家又不干……
可若是平日裡弟子有這般頂撞的言辭,作為師尊的早就出來圓場幾句並且呵斥幾句給個台階下了,可這大男禪師似乎一點兒要呵斥自己弟子的意思都沒有?這……都說大男禪師寵愛徒弟很過分,可如今看來……還真是沒說錯,可眼下這事情突然的僵在這兒了,讓王文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下台階了。
「這位冬兒姑娘的修為高深,經驗豐富,若不是事先就手下留情恐怕我如今早已如這七尺長鞭一樣斷碎而亡。對於冬兒姑娘的境界在下自認追趕不及,你的這柄烏蠶絲長鞭是因我而碎,不如就給在下一個機會,重新編製一根給您,也當做我的一番懺悔的心意,向冬兒姑娘賠罪。」在一旁站了半天的方大海突然一改前面的囂張跋扈,很是誠懇的說道。
王文傑不禁一愣,一臉扭捏的轉回身看自己的徒弟,心裡那個疼啊,心說徒弟,那可是七尺的長鞭啊?你還真捨得……
可方大海壓根就看不見王文傑那一臉的埋怨,一臉的堅定不移,等著冬長老回話。
冬長老看向孫本男,待孫本男默許的點點頭之後,那冬長老才站出來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了。」只是那聲音也是淡的出奇,比那冬季裡的冰雪差不多。
「冬兒姑娘莫要多禮,在下也只求在未來的某日還能夠請冬兒姑娘指教再三便可。」方大海行之以禮,絲毫沒有半分登徒子褻瀆之意,那模樣看著倒是十分的有誠意不虛假。
冬長老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回答,反而是盯盯的看了那方大海一眼,便撇頭裝作不見了,方大海心中一怔,臉上倒是騰的一下子紅了,一時間,這屋內的氣氛倒是尷尬了起來。
方大海自覺自己如今還在這裡似乎有些礙事兒,故而打破了一段沉寂,「大男禪師、師尊,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弟子先行去為冬兒姑娘煉製烏蠶絲長鞭去了。」
王文傑心說,得……這麼一會兒,我一根烏蠶絲的長鞭就沒了……可這面子上也不能不答應啊,只好擺擺手,方大海則迅速的出了屋子退下了。
既然事情已經如此,王文傑也無回天之力,只好認了,不管怎麼說,巴結上大男禪師總是好的,王文傑心下如此一想也就釋然了,可轉而,孫本男再一句話就讓他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了。
「這次煉器宗的弟子與那南海二十八佛閣的比武得以勝利,也證明你煉器宗與本禪師有緣啊,只是這份緣分可能要許久之後才能夠得以再相聚了。」孫本男一副光棍的模樣,語氣中略帶感慨萬千。
王文傑立刻說道,「這是為何啊大男禪師?不是每一個宗派贏了一場便是贏得一個月的時間嗎?這可是在比武大會之前就規定好的啊。」
孫本男心說,你個傻帽,老子腿長在老子身上,老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這還用你說嗎?
孫本男一轉話鋒,很是淒然的說道:「事情的確有如此規定那是不假,只是本禪師的兒子前些日子突然被奸人所害,受了內傷,本禪師眼下正在四處尋醫問藥,別說,還終於讓本禪師得到了一個良方,如今正在尋找其配方上的靈草。」孫本男又是一臉的哀傷,「這一次前來拜訪文傑掌門您一是前來為煉器宗贏得比武道賀,二來,還是要請文傑掌門您幫個小忙了。」
「有何需幫忙之處?還望大男禪師儘管說說無妨,只要我王文傑能夠幫得上的,絕無二話,萬死不辭也要幫上您啊。」王文傑嘴上立即就應喝著,心說,大男禪師居然親自登門求助,這對煉器宗是個好事兒啊?饒是等以後大男禪師跟煉器宗也肯定會有交集,以這個為借口,這大男禪師到時去我煉器宗的時候也可以請他多釋放一些天地靈氣啊?或者多停留些時間?這肯定都好說話啊,而且關於孫本男的兒子,王文傑在他還是五行大男真人的時候便聽說過這事兒,而且此次上峨眉山也並沒有見到大男禪師的兒子,想必這受傷之事還真沒有假。
「老爸,你怎麼又拿我說事兒啊……」淘寶此時很不合時宜的蹦出來在孫本男的神識裡來了這麼一句,孫本男即刻安撫道,「乖兒子,先回去睡覺,這會兒老爸沒工夫陪你閒扯,稍後等老爸敲來了爐鼎你就有『扶靈丹』吃了。」
一聽說這個,淘寶立馬閉上了嘴乖乖的聽著,而孫本男即刻恢復王文傑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本禪師雖然是尋到了一個能夠醫治我兒子的內傷的藥方,可是卻無料沒有一個能夠煉藥的爐鼎,所以此次特意前來煉器宗想請文傑掌門給打造一個,當然,打造爐鼎所需要的花費,文傑掌門儘管開個價,我命人送來便是。」孫本男滿臉的誠懇,讓跟隨在他左右的小狐狸精都快信以為真了?
孫本男要花錢買東西?這真是天下奇聞啊。
可此時的王文傑卻是極其慷慨的一笑,「不過就是區區一個爐鼎而已嘛,還用大男禪師您掏錢?您這不是折殺我嗎?我煉器宗沒別的,就這等煉丹煉器的物什天下無人能比啊?」王文傑十分慷慨大方,心說不就一個煉藥的爐鼎嗎?咱煉器宗有的是,堆積成山,能幫上大男禪師救自己的兒子,這得是多大的人情啊?我王文傑賺了啊!
「文傑掌門可莫要這樣啊,花錢買東西乃是天經地義,本禪師怎好就這樣收了你的禮不給錢呢?畢竟打造一個丹爐不但要花費材料,而且還要花費精力啊。」孫本男接著跟王文傑寒暄。
可王文傑可是死了心的不收錢,連連擺手,「不可不可,在下怎可收大男禪師這份錢,不可!」王文傑一連說了三個不可,「如此要是說出去,可讓天下人笑話死我煉器宗了,我王文傑的臉可沒地方擱了,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況且單不論其他,就衝我與大男禪師交好,理當有這份情分,談錢傷感情啊,大男禪師可千萬別再跟我提錢的事兒了。」
「文傑掌門果真如傳言中一般豪爽啊!在下自愧不如,佩服佩服。」四方道人一直沒說話,此時卻是很合事宜的來了一句,他並非假意奉承,而是真心交好,他四方道人可是從來都不說阿諛奉承的話語,這一句誇讚倒是讓王文傑也美上了天,可面子上卻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區區一個爐鼎而已,怎可當如此誇讚?」
孫本男立即拜謝,「那本禪師就此謝過文傑掌門了,稍後我便命人送那爐鼎的規格要求過來,這事情就托付給文傑掌門了,本禪師非常感謝啊。」
心說,老子就知道你不肯要錢,都說煉器宗是最有錢的,可煉器宗的宗主也是最摳門的一個,經常來「峨眉別院」的也有不少煉器宗的弟子,對於眼前這位王文傑日常的行為孫本男真是耳熟能詳了,你不是摳嗎?老子就樂意找摳門的下手,這叫……精神qj的快感。
「好說好說,不出一個星期,我一定將那嶄新的爐鼎送入『峨眉別院』,早日讓您的公子傷病痊癒,這等小事以後大男禪師只需吩咐人來告知一聲便可,何須親自登門?」王文傑心說,你不就是用個煉藥的爐鼎嗎?我再大方點兒,送你一個能夠一爐出百丹的,不就完了嗎?自己還落個好大人情,如此一想,王文傑心情是大好都不是小好,說起話來都異常的慷慨無比,爽!簡直就是美哉啊美哉。
「既然如此,那本禪師就不多打擾,咱們明日*比武觀戰台再會了,文傑掌門還是留步吧。」孫本男帶領一眾狐妖揚長而去,王文傑送到門口笑臉常開,直到孫本男一行人淡出了王文傑的視線,王文傑才踱步回小院裡,而且越發覺得這小院內的景色如此的好?天格外的藍,白雲格外的白,樹木格外的綠,是花兒格外的艷,連潺潺的流水都格外的清澈,簡直是覺得這世界太美好了。
就連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內,王文傑都不免感歎:天助我也啊,這大男禪師欠了我一個人情,而且還是大男禪師主動跟咱煉器宗攀上了交情,真是妙哉啊妙哉!
孫本男一行人回到了「峨眉別院」,便即刻命一小狐妖將那爐鼎的製作規格都送了去,這可是孫本男早就寫好的東西,只是剛才他躊躇片刻未拿出來而已,直等到那王文傑誇下海口之後再著人送過去,孫本男可不想看到王文傑痛哭流涕的模樣,可是一yy王文傑看到這張單子那張扭曲的臉,孫本男心裡就敞開了大笑,得意的不能再得意了,從鐵公雞身上拔毛永遠是有快感的。
而此時,孫本男的禪房之內還坐著四方道人呢,孫本男也不好過於得意忘形的如平日裡那樣與眾狐妖同樂樂眾樂樂來個小霸王其樂無窮,如若那樣的話,這四方道人當場就得嚇昏過去。
果真不如孫本男所料,當那一名小狐妖送了孫本男親自寫的單子給王文傑的時候,那王文傑的臉要多扭曲是有多扭曲,一張臉快趕上凍秋子梨似的鐵紫鐵紫的了!拿著那單子的手都在不斷的顫抖,心說,大男禪師您這是要煉丹嗎?您這丹爐的要求連煉精鋼焰石都夠了,而且就您要求的這規格的丹爐,我煉器宗也就那麼兩個啊!
我滴天哪,我剛才說不要錢了嗎?我真的說了?王文傑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好幾根了,一想到自己剛剛誇下海口說不收錢的臭屁模樣,王文傑也顧不得有旁人在場,愣是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敗家啊,我他*的真是敗家啊!
王文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蹦出來了,眼下這可怎麼辦?不給?那自己已經誇下了海口了,若是旁人也就罷了,這人是大男禪師,若是自己答應了他的事兒沒給辦?這不等於剛剛建立起的交情全都散了嗎?若是給了?自己宗內一共就兩鼎如此珍貴的丹爐啊,而且都是祖師爺傳下來的上千年的鎮宗之寶了……如果我就的的給了他?我簡直就是愧對祖師爺的在天之靈啊?將來我怎麼面見列祖列宗啊?死了之後也是面見祖宗,難道落一個孤魂野鬼?即使不死,以後有幸飛昇上界的話,那我也無顏面對祖先,唉,為什麼這樣矛盾的事情就讓我給趕上了呢?
王文傑猶豫不決的在自己的房內來回的踱步,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偶爾還憤憤的抽自己兩個嘴巴,面色猙獰的異常恐怖,他身邊的守候的弟子也只能傻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掌門,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護著,生怕一個不注意惹怒了掌門沒好果子吃,掌門現在連自己的嘴巴都抽了?難道還能留著他們的麼?一想到這裡,那弟子不免偷偷的摸摸自己的臉。
「對了!不能給,也不能不給,那我拖著不就得了?」王文傑好似恍然一般頓時眼前一亮,自言自語的說道,「哈哈哈哈,我真的是太聰明了!」
他身旁的弟子表情猶豫不決的想上前勸慰幾句,卻欲言又止,在哪裡悉悉索索的邁了一步,又趕緊退回來,來回的躊躇,雖然是很細小的動作卻被王文傑看在眼裡,不耐煩的一拂袖子,「你要是想說什麼就快說,別在這兒吞吞吐吐的。」
那弟子驚恐萬分,連忙朝著王文傑行了個大禮,「師尊大人,您剛剛可是對大男禪師承諾了,一個星期之內必定將爐鼎送到『峨眉別院』……如果……到期不給送去……是不是不好啊?」這弟子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基本成了蚊子嗡嗡嗡了,根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可王文傑卻是驚了半晌,呆滯在房內張口結舌的愣住了,好半天才轉頭問自己徒弟,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說了嗎?我真的說這話了?這是我說的話?」王文傑是多麼的希望那話不是自己嘴裡頭說出去啊,只可惜,希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有一句話叫:禍從口出!
那弟子眨麼眨麼眼睛,最後怯生生的點點頭,說道,「弟子不敢欺瞞師尊大人,師尊大人,您……您真的說了……」
王文傑又是一個大嘴巴抽在自己臉上,「我嘴欠!我嘴欠!我對不起列祖列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