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觀仙坡上已是有不少人紛紛喝彩,只是有些老成持重之人微微皺起了眉頭,近百年來,上清宗雖然在中土修真界穩坐第一把交椅,隱為泰斗之勢,但眾多傳統大派心裡未必便是那麼福氣,虎視眈眈的門派大有人在,上清宗這一份大禮送出來,絕沒有讓其他門派憑空接了一個餡餅的道理,這觀仙坡石碑一出,上清宗聲勢自然無兩,以後不僅是天下第一大派,怕還是天下修真者的參悟聖地了。
一些對清豐子瞭解頗深之人想得更深了一層,這清豐子向來所圖為大,上清宗要得怕不單單是名聲地位,往下可能還有更現實的條件和籌碼擺出來。
果然,喝彩聲少歇,清侯子又站了出來道:「諸位道友,我上清宗雖賴祖師爺保佑,遺下這等寶物,但是石碑畢竟只有一塊,若是天下道友們都來參悟,莫說這小小的觀仙坡上放不下這麼多人,只怕我上清宗便是把上清山都變成參道場,也是不夠的。」
席間眾人又是一陣哄笑,清候子清了清嗓子,又道:「這人一多,效果便差,便說是今天這會場之上,要是大家都圍著這觀仙坡石碑參悟,只怕只有靠近石碑的少數道友能夠細細研究揣摩,後面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最外一層的諸位道友若是進不去,豈不是要指著我上清派的鼻子尖罵娘?別地不說,起碼我老猴兒是不敢領教被天下同道齊聲唾罵的。」
場內眾人哄笑連連,清候子續道:「我上清派既然把這觀仙坡石碑展現了出來,自然是要想個法子,能讓天下同道都能雨露均沾,共享這上清子祖師留下來的福緣,因此鄙派決定,這觀仙坡石碑,每個月邀請十名道友前來觀摩參悟,下一個月再換另十名道友,如此一個月一個月的排下去,天下修真之人雖多,卻總能有輪到的時候,這樣人人公平,豈不甚好?」
這話一落下,場內卻是安靜一片,各修真門派的人不是傻子,每個月十人,誰先來誰後到?怕是全由上清宗說了算,至於誰能排到前面?若是上清宗不把竹槓敲到骨子裡,那才叫沒有了天理。
一時之間,與上清宗素來交好的門派心裡不由得沾沾自喜,關係較為疏遠的門派中人不免在心中暗暗皺起了眉頭,各種想法在許多人心中此起彼伏,無數的交易底稿轉來轉去。
這邊眾人肚子裡轉著念頭,那邊清候子卻彷彿生怕在場眾人聽不明白一般,又道:「所謂天下修真門派,雖然修行方法不同,但目標皆是一樣,都是為得成大道而努力,又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上清宗拿出了這壓箱底的觀仙坡石碑,已是表現了十足的誠意,諸位道友若是有獨到的修行道法,煉器門道,製藥秘方種種,也不妨大家多做交流,共襄此盛舉!」
這話說得就很露骨了,眼下之意自然是說,想到我們上清宗參悟觀仙坡石碑,好啊,只是您拿什麼給我們上清宗呢?您門派中的功法秘方,拿出來大家共享一下?當然,主要是和我們上清宗共享為主嘛。
自來功法秘方,法寶仙器,無不是各門派的*,這番話若是平日裡清候子說出來,只怕在場各門派眾人,當場拂袖而去的要佔了一大半,一些性情火爆之人當場開打也說不定,可是現如今的局面,帶有上古清仙神念的石碑,尤其是裡面可能含著的那個得道飛昇的大秘密,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各門派眾人欲罷不能的地步,至於說明搶暗奪的心思不是沒有人起過,可是如今石碑在上清宗這天下第一大派手中,也倒算勉強還能壓得住場面,若是真到了自己手中,只怕帶來的不是得道成仙,而是無窮無盡的奪寶追殺了。
權衡利弊,在場絕大多數人倒是內心深處隱隱覺得這交易未必不能成立,自己門派的功法修煉了這麼久,無法更進一步那是有目共睹,用一個停滯不前的功法換一個得成大道的機會,倒還真是很難說哪個得失更大呢。
當下便有一些門派中能主得上事的人物,向身旁的上清宗弟子表示,自己準備在觀禮之後,在上清山上多叨擾數日,與上清宗的一些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敘舊一番云云。
清豐子微微一笑,眉宇間志得意滿的神色一掃而過。
距離天劫飛昇還有6分12秒。
清候子飄然下場,朗聲道:「諸位道友,這共同參詳觀仙坡石碑,得悟大道之事,我們不妨從長計議,眼下我上清派清蔚子道長即將飛昇,還請諸位道友先觀禮如何?」
眾人自然是紛紛稱喏,終極天劫白日飛昇這種事情,實在是想看都沒地方找去,先看完天劫飛昇,起碼值回票價再說。至於上清派這觀仙坡石碑拿了出來,那極為震撼的誘惑和極為苛刻的條件,不妨會後再慢慢討價還價去。
距離清蔚子的天劫飛昇開始還有5分鐘整。
「轟隆」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炸響,閃電陣陣,借助著閃電,所有的人看見,天空中烏雲自四面八方迅速的聚集,以飛快的速度彙集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天劫前兆來臨,清蔚子道人的終極天劫和白日飛昇,就要開始了。
便在此時,場中眾人忽然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道:「喂!如果說沒有功法秘方,也沒有法寶仙器跟上清宗做交易,是不是便不能來參詳研究這觀仙坡石碑了?」
會場裡上上下下一片愕然,眾人皆知上清宗拿出觀仙坡石碑這種東西來,若是沒有些許好處,又怎麼會和別人共同參詳研究?只是一頂為天下修真界同道謀福利的大帽子人家上清宗多少還是要戴上的,所謂有些事情說了卻未必做得,有些事情原本做得,一定要說破了開,反而有些不太好做了。
因為說這話的人,正穿著上清宗最低級弟子的服色走向場地中央,一副渾身上下沒半點修道之人的樣子,滿眼偷懶過後的迷糊惺忪,身上十分的俗人俗氣,自然便是是在上清宗裡最沒出息,挨欺負最多也是被公認最懶的四眼田雞孫本男同志了。
雖然孫本男在上清宗的低級弟子裡也算是懶名卓著,不過觀仙坡上的各門派眾人卻是不認識這個修真界中默默無聞的上清宗最低級弟子。一時間無數道目光彙集到了孫本男的身上,許多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清豐子眉頭微皺,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包括清豐子和不少各派高手在內的許多人卻是都從剛才孫本男這兩句話中看出了蹊蹺。
孫本男剛才的兩句話,一般人看來平平無奇,但是天劫的前兆已至,天空中雷聲陣陣,風聲迴響,外部的聲音可以說頗為嘈雜,再加上觀仙坡一地,雖說不大,但也不小,孫本男的聲音看似語音積弱,中氣不足,卻可以讓在場眾人每一個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一份本領神通,卻遠遠不是一個上清宗最低級弟子所能達到的了。
這自然是蘇濁搗的鬼。
此刻的孫本男,正在搖搖擺擺地走進會場中央,第一次幹這等出頭露臉的事情,眼鏡兄未免有些心頭揣揣,蘇濁附體在孫本男身上,也是頗多不滿,大搖其頭。
「這可是我的徒弟第一次踢場子啊,背景居然只是人間的一堆修真門派加上一次小小的天劫……太不拉風了,太不拉風了,我說徒兒你腿別軟,本來就不怎麼拉風,你居然還腿軟,你可是我蘇濁的徒弟啊……說你呢!別腿軟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