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夢。
花紋詭異地在眼前無止境地延伸,只有她一個人,站在中心,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冷靜地站在原地。
那個聲音一日比一日淒厲和猙獰,「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可小月只覺得那聲音變得聲嘶力竭,於是這次小月看了一會,然後嘗試著問了一句話,「會後悔什麼?」
聲音好像受到了驚嚇突然消失了,那些花紋也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在原地枯萎頹敗,並消褪。
月睜開眼,又是滿頭的汗,把頭埋進被子裡,初秋的早晨,被子都顯得有些單薄了。再冒出頭來,又是一陣神清氣爽,舒服得伸個懶腰,再繼續瞇一會眼睛。
確實還跟做夢似的,從老狐狸死後,每日在楊府都能重複相同並且簡單的日子,沒有人打擾……
剛這樣想著,就被一陣敲門聲震得猛的睜開眼,「月主月主起床了!」
月慢吞吞地汲著拖鞋,再慢吞吞地挪到門邊。不出所料地撲進來念竹,抱了她滿懷,然後是淨心捧著熱水和乾淨的巾帕,最後站著勾著淡笑的君墨,背景的天空還有小灰和小白兩隻在繞來繞去。
每日都是如此,一切都是那麼地美好。
雖然忐忑不安,但一直都很平靜,沒有任何異動。
月暗罵自己一句膽小鬼。現在寶座上坐著地是朗夜。自己人;真地慕容紫琅唯一地信物還在她身上。所有重要物證都在她手上。老狐狸又死了。她還在怕什麼!
在眾人地注視下。小月懶洋洋地漱了口又洗了把臉。念竹又開始快樂地瞎嚷嚷。「今天聞人小姐和十八一大早就去東福閣訂到了位置。我們可以去那吃。」
自從十八見過聞人和蘇落枕地那場打鬥。就非常地崇拜他們倆。以至於聞人時不時出手調戲。十八也是一副慷慨就義地模樣。只當是為了偶像獻身了。
聽說聞人和十八早早就去了。小月看一眼君墨。君墨一臉無辜純良地笑容。好像完全不關他地事。
東福閣是京都乃至天朝最耍大牌地酒樓。不管你是皇帝還是平民。都得老老實實排號。而且能輪到包廂就坐包廂。輪不到。那就是天皇老子。也得蹲大堂。
楊府地米蟲們每日閒著沒事做。對這些稀奇古怪地東西覬覦已久。聞人幾乎每天都要去試試運氣。今天總算起了個大早。搶到了位置。
可如果聞人知道,其實東福閣就是楊家的產業,而且這個規矩還是楊君墨定下的——好吧,是小月一時興起定下的,不知聞人會不會……
慘狀啊慘狀。
月搖搖頭,還是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算了。
向著君墨邁了一步,來不及佯裝羞澀地挽起君墨的手,不經意間見到了隱來可憐兮兮地站在門邊。
最不待見隱來的就是念竹了,只聽念竹哼了一聲,扭過頭。扶住了小月,「月主,咱們走。」
隱來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念竹。十指瘦瘦地,緊張地握著神杖。再又可憐兮兮地望回了小月,「我……我……」
「昨晚你又到念竹房裡去了?」小月一看念竹的臉色變了三變。隨口問道。
隱來一臉的委屈,雙目閃爍著盈盈水光。幾乎要哭出來,「昨晚真是夢遊……」
念竹回應的是一聲冷嗤,在宮裡都敢大小聲的她此刻更加嘴上不饒人道,「也不知我這裡是有什麼寶貝,竟然勞累隱來姑娘三番兩次寧願犧牲睡覺休息的時間,您要是看上什麼東西了儘管說,我拼了命也得給您湊齊。」
「我不是……」隱來哪比得上念竹伶牙俐齒,早張口結舌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淨心也幫著勸念竹,念竹本也想罷了,聽到隱來說她不是,還一副委屈的樣子,心裡也火了,「不是?那您倒說說,前些時候您睜著眼站在我床頭,那麼多雙眼睛可都看著,難道全瞎了,就您一個人說的是真話不成?」
「我……我……」隱來一時語塞,之前的確是故意趁她睡覺時想去試探地。
「那個……念竹你……其實隱來她……」小月說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怎樣為隱來辯白了,她也鬧不明白隱來怎麼偏偏就挑中念竹了,聞人問過隱來,可她死活不肯解釋。
「好了。」君墨突然插了一句,眉頭輕皺,只是看著小月。
墨畢竟還是楊府的戶主,威嚴尚存,於是所有人都閉嘴了,連小月也是,就光聽到某人肚子打雷似叫的肚子了,君墨低低一笑,低頭看了小月一眼,朝她伸了溫潤如玉的手,就說兩個字,「走
東福閣既然是楊府的「小廚房」,自然離楊府不遠,幾人很快就見到了東福閣的巨大招牌——自然也是現代思想的產物。
京都的建築物普遍都比較低,東福閣亦是,只是佔地也跟著廣了,大部分都是亭台樓閣,流觴曲水,進了門,以為是誤入了大戶人家的後花園。
二領著小月一行人去了聞人占的包廂,正靠窗,離庭院極近,用雅致地竹簾隔開。剛邁進去,蘇落枕居然已經和聞人、十八坐在了一起,拿著裝飾精美的菜單,不知討論什麼。
「蘇落枕,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居然丟下我們自己一個人跑來了。」小月嘟起嘴,靠在君墨身上指責道。
蘇落枕只看了小月一眼。繼續低下頭研究菜單。
還是聞人丟下了菜單給小月解釋,「他剛才才從窗子翻進來。」
又笑著鬧了一陣,念竹雖然還是不肯給隱來好臉色看,但隱來畢竟是個不愛說話地,所以也沒覺得有多尷尬,只是安排位置地時候隔開也就罷
等了許久。那些精緻的小吃才一一上來,各式各樣地糕點都是君墨挑著小月喜歡吃的,總地來說,這家東福閣根本就不做小月不愛吃地……
看著滿桌子地美食,小月早流口水了。直等付賬的君墨一個示意,眾人的筷子早都出動了,剛到一半,就聽到一聲鴨嗓子似的叫聲,劃破了原有的寧靜。
「少爺!少爺!少爺!」
東福閣掌櫃的親自飛奔而來,驚起一群食客。
一身錦服的掌櫃露出肥嘟嘟的肚子。搖搖晃晃地腆著,奔走得十分辛苦,汗如雨下,頭髮都打著卷地貼在了額頭上,身後還跟著穿得樸素的楊府總管,也是滿頭大汗。
胖子掌櫃一進來,包廂立刻顯得擁擠了,只見他辛苦地喘氣,一邊用袖子擦了擦汗。一邊道,「少爺,您看您來了也不提前說聲……」
楊總管被胖子掌櫃擠到了一邊,還忙著插嘴,「少爺,夫人有話讓小人帶過來……」
夫人地時候,楊總管還偷偷拿眼往小月臉上瞟,見她沒什麼反應,這才繼續說道,「夫人說……」
「楊老太君要來京都啦!」胖子掌櫃笑嘻嘻地接
「老太君?」眾人都是滿腹疑雲。
「楊府還有個老太君?」小月奇道。看向了君墨。
墨有幾分尷尬,他之前接管了楊家,就立刻將楊家重整成了天朝數一數二的大商家。而後為了尋找小月搬到了京都,而楊老太君說要留守祖宅。到了京都他便立刻把楊老太君拋在了腦後。要不是先前需要借助於龍家的勢力,所以利用廉若舒演過幾次戲。就是廉若舒這個所謂的楊夫人也早就被他忘了個一乾二淨,更何況這個撿來的便宜「奶奶」。
墨看著胖子掌櫃。「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今日才來說?」
胖子掌櫃張張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咧開嘴便只是看著楊總管傻笑。
楊總管無奈地回看了他一眼,沒見過這種人,什麼都不知道還搶話,「還是因為前些日子封城,送信的偷懶,到今天才把信送來,算算信上的日子,老太君今天就能到京都!」
月看著君墨的神色,就有了幾分瞭然,抿嘴一笑,「我地君墨,什麼時候還能算漏人?」
墨清咳一聲,低低道,「你是要拆我的台嗎?」
月猛然想起周圍一群人的存在,也跟著清咳一聲,「既然老太君回來了,那君墨你還是快快回去準備迎接
「是是是……夫人也是這個意思。」楊總管又連忙點頭。
月被那忙不迭地夫人二字叫得有些頭暈,眼睛微微一瞇,看著君墨不說話,有些不高興。
墨沒有回答楊總管,眼睛特別亮,只看著小月,「你跟我一起回去。」
蘇落枕又往嘴裡塞了幾隻表皮蒸的透明小燒賣,鼓著嘴就站了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君墨是在跟他說話呢。
墨一副她不走,他就不走的樣子,楊總管暗暗涅了把汗。直到見小月點點頭,楊總管又擦了把汗,「夫人已經派來了馬車,請少爺和小月姑娘上車,馬上去東城門。」
月心情突然變得很糟糕,故意錯開了君墨迎過來的手,自己先出去了。君墨手撈了個空,眼睛卻只是一瞇,沒有什麼反應,就先對著桌上的人道,「你們自便吧。」
是這樣說,一桌子人早就走了個七七八八,念竹和淨心不明白小月的情緒怎麼突然變得很低落,先跟了出去,隱來則繼續緊跟在念竹身後做尾巴。最近不管念竹怎麼給她臉色,她死活都當念竹的尾巴牢牢地跟著。
桌上就只剩了聞人和十
十八看了看聞人,聞人看了看美食,終究不過歎了口氣,「可惜啊可惜。」
站起身回頭就看到十八希冀的眼神,聞人不負所望地捏了捏十八粉嫩的臉蛋:沒辦法,沒吃地,小美人的豆腐就暫且吃吃吧,雖然最近吃得挺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