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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滄海一粟 第一六零節 死不瞑目 活者受罪 文 / 洛小伍

    老狐狸依舊笑得如春風般和煦,紅光滿面,「無力」從來不會出現在他臉上,他把自己當做神一樣無所不能,即使是面對死,也是如此。

    「其實……」小月在一旁猶豫,把衣領拉開,讓他看脖子上那顆紫玉落英,「這個是他的吧?其實你們之前找的方向沒錯,他就在耶律。」

    老狐狸見到那塊紫玉落英,雙眼倏地睜圓,好像突然充滿了力氣,「丫頭……這是哪來的?」

    月點頭,「如果這玉是真的,那便是真的了,這玉是耶律紫狼給我的。」

    「耶律紫狼?」老狐狸如同腐朽的枯木,臉色猛然間頹敗,好像聽到了驚天霹靂,「你說的是耶律族的那個耶律紫狼?」

    「是他,邊疆都認識他,他就是紫袍小將軍!」

    「紫袍?」老狐狸面如死灰,幾乎跟死了一般。

    月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難道老狐狸是擔心耶律紫狼不肯接受?還是怕耶律紫狼在耶律族過得不好?

    好事做到底,小月忙亂地繼續解釋,「他是耶律族的少領主,聽雲將軍說起過,紫袍將軍作戰甚是驍勇,而且據我所知耶律領主並沒有親生兒子,所以對他很是疼愛,還有意將耶律領主之位傳給他……」

    還沒說完,老狐狸突然間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肝腸寸斷,大量的鮮血湧出來,他突然間仰面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哭。

    月這才驚覺。貌似越解釋越糟糕,怎麼自己兒子優秀。他也不高興的樣子?得知他兒子地下落,小月原本以為他會很開心,現在老狐狸雖然在笑,分明是苦笑,受了刺激般瘋癲的苦笑。究竟發生了什麼……

    月眼看著老狐狸咳得越發兇猛。卻突然一下止住。老狐狸還睜著雙眼。仰面看著

    月心裡一緊。難道……

    還沒來得及驗證她地難道。君墨忽然衝了上來。還有聞人。蘇落枕不知從什麼地方。一起都冒了出來。

    「快走!」

    「發生了什麼事?」

    墨一手緊箍住她。「落枕說有很多人幾乎包圍了這裡。快走!」

    「那他……」小月慌亂地抱著老狐狸那只黑布鞋。還不忘回頭看似乎已經氣絕的老狐狸。

    「他人都死了,還怕什麼。我們自己先逃出去才是。」聞人已經來到了小月身邊。和蘇落枕都是一臉地緊張,因為他們也不確定究竟來了多少人。

    幾人一起先退回了之前藏身的地方。窩回了靠近樹林的灌木叢,小月和君墨不懂武,都竭力憋住了氣。

    隱來默默的給了小月和君墨一人一粒烏黑的藥丸,做了個吞嚥地動作。

    月和君墨接過,遲疑地仰頭吞了,再呼吸,發現比平時變得輕緩悠長多了,再看隱來一臉的笑意。

    此時地面呼啦出現了一大群蒙面黑衣人,跟貼地行走似的。黑衣人群上前立刻就圍攏了老狐狸的屍體,然後有一批四下散佈開來。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先要搜查附近有沒有人。有一個黑衣人正負責他們這個方向,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小月無奈地看向聞人和蘇落枕,兩人已經跟刺蝟一樣,全身都處於警惕狀態,打算隨時蹦起來。

    月握緊了拳頭,現在也只能試一試了,衝著隱來點點頭,隱來先是一愣,然後循著小月的視線,馬上反應過來,緊跟著點點頭,立刻催動了神杖。

    幽幽的藍光從袍袖中發出來,吸引了那黑衣人地注意,小月確定離得近了,這才開始施展隱來所教的**術,有了神杖的幫助,不需要直視眼睛,神杖便能代替施術者地眼睛。

    月的心裡出現了一個空洞,空洞裡是黑衣人眼裡地他們,然後向黑衣人傳達著信息:你看不到我們……看不到我們……看不到我們……這裡沒有人……這裡沒有人……也不要別人來搜查這裡……

    黑衣人眼睛漸漸變得空洞,隨後恢復了清明,他從他們身邊經過,然後繞了回來,碰到另一個黑衣人疑聲問道,「這邊沒人?」

    「沒人,看那邊是什麼?」被施了**術的黑衣人指向了另一邊,吸引了那人地注意,然後兩人一同離開了。

    月這才輕吁一口氣,見聞人朝她伸了個大拇指,也嫣然地得意一笑,然後被君墨輕拍了下頭,一臉的微笑,眼裡分明在說,看你那傻樣……

    月吐吐舌頭,那邊已經安靜下來,連人走動時帶動地衣衫摩擦聲音都聽不到了,一絲細微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黑衣人們繼續圍著老狐狸,稍微散開來,小月才看清他們已經給老狐狸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甚至臉上的血跡都不曾見,臉色更加紅潤,宛若生人。

    黑衣人讓出一條路來,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清冷男子扶著一個戴黑色斗笠的老人,正疾步走過來。

    清冷男子是莫問,黑色斗笠的老人看不清臉色,顫巍巍地上前,身子不停地顫抖,掀開斗笠的一瞬間只能看到側臉有著不可置信,然後人立刻撲倒在了老狐狸身上,隨之也看不清到底是何模樣。

    老人的哭聲是隱忍著的淒厲和哀傷。男人的哭聲比較低沉,尤其是這樣的老人,那樣隱忍卻又控制不住的悲痛,更令聞者心酸。

    似乎發現了老狐狸還睜著雙眼,看起來十分的痛苦,老人哭得愈發地傷心,聲音也越來越大。

    莫問在一旁低聲勸慰,大概是說要他注意身體,節哀順變。結果反而被老人一把推開,大聲責罵道,「混賬東西!滾一邊去!你懂什麼叫節哀順變,我不懂!」

    老人嗚嗚咽嚥了很久,不知低泣著在和老狐狸又說了些什麼,幾次要把手覆上,老狐狸依舊是不肯閉目。

    老人似乎開始自責,不停地磕頭,嘴裡念叨地大概是老臣救駕來遲一類的話,這時他好像才發現老狐狸身上的衣服不對勁,老人忽然厲聲喝道,「誰幹的?」

    鴉雀無聲,老人繼續喝道,「是誰自作主張將皇爺的衣服換了?」

    立刻有一個黑衣人跪了下來,老人的聲音滿含恨意,「膽敢擅自觸碰皇爺身體!」

    「屬下知罪!」黑衣人全身一震,立刻要拔刀自裁。速度很快,動作也一氣呵成,就像是砍在別人身上。

    黑衣人頭一歪,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又有幾人自動站了出來,話也不說一句,跟著抹脖子倒地。

    那老人還一副嫌棄的模樣,「把他們扔出去餵狼,別髒了皇爺身邊的地。」

    「是!」立刻出來兩名黑衣人,領命將那幾人一齊抬出了包圍圈。

    「老師……先把皇爺送回乾淨的地方吧……這裡畢竟……」莫問低聲勸慰道。

    這下,即使老人沒有摘下斗笠,小月也知道他是誰了。

    李承運,當今天朝第一丞相,沒有聽莫問的話,先問道,「皇爺之前的衣物在哪裡?」

    幾個黑衣人隨即拿了出來,看來先前雖然換下了乾淨的,但老狐狸的遺物他們都不敢亂丟,所以保留下來了,可惜好心給老狐狸換衣服的人都被李承運一句話就給殺死了。

    老狐狸先前的衣服就擺在了面前,衣服上血跡斑斑,看得李承運臉上又是一陣青一陣白,他咬著牙念叨道,「耶律族,膽敢傷害皇爺……」

    恨意極深,怒意極深。

    月離得較遠,還打了個寒顫。

    擅自觸碰皇爺的人,都要自裁,然後被拖出去餵狗。那傷害皇爺的人,豈不是要死一千次都不足以洩憤?

    月又一次深刻明白了人不可貌相,李丞相平日裡跟飄逸淡泊的隱世高人一樣,沒想到,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而這些黑衣人怎麼能像死士一樣對這樣的人效忠至如此地步!

    待平靜了片刻,李承運突然發現少了樣東西,不禁皺眉道,「皇爺還一隻鞋呢?」

    一個黑衣人遲疑地回答道,「稟大人,屬下來的時候,已經只有一隻了!」

    李承運替老狐狸換上,看著這僅剩的一隻,半晌才悠悠道,「皇爺最愛這一雙黑布鞋,平日都是一塵不染的。」

    「是屬下查找不力,屬下知罪!」黑衣人頓時跪倒在地。

    「知罪就好。」李承運看都不看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卻跟先前那自裁的黑衣人一樣,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筆直**自己腹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地倒下。

    月不禁毛骨悚然,先前還算得上是那黑衣人自作主張,現在老狐狸的一隻鞋子不見了,與他何干?

    原來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不把別人的命看做命的。

    李承運再一喝,「還不快把皇爺另一隻鞋找回來!找不回來提頭來見!」

    聞人和蘇落枕立刻開始轉過頭來用眼神開始譴責小月:本來都逃過一劫了,這下完了,因為她拿了這麼一隻臭鞋子,他們馬上要被這麼多黑衣人踩扁了。黑衣人殺自己都那麼專業,砍別人那還不跟砍蘿蔔一樣……

    月扁扁嘴,是老狐狸要塞給她的,也不是她樂意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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