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受過一次傷,毫無根基的就能從宮女直接晉陞為妃,估計是跌破了大堆人的眼睛,尤其值得人玩味的是,月妃娘娘乃當今聖上第一次親自冊封的妃子。
起初皇帝還大筆一揮打算讓她做貴妃的,皇后開口委婉地將利害分析給了筱月聽,又有太后堅決地反對聲,當然借口依舊說是為了皇兒著想,不過倒是沒有聽到朝野議論,據說天朝帝國有個優良的傳統,後宮不得干政。別急,還有一句,朝野不得干內,所以總的來說還是很人性化的規定。
總之一頓祭天酬神地婚禮慶典之後,小月從始至終蒙著紅紗,穿著厚重的朝服,金碧輝煌的如同孔雀再掛上琳琅的金銀玉石,走路沒有摔跤就很是厲害了。皇上攜著新妃來到鳳棲殿拜見太后,奇怪的是,到了殿門口,太后居然傳話出來說是自己今日身體太過疲累,加上黃歷上有雲老人今日不宜見生人云云,總之就是今日老太不爽,就不見新妃了,隨侍宮人拿出個太后賞賜的鑲金紅封交給新妃。
聽到這一番話的新妃小月卻差點兒噎死。雖說她是為了好玩,不過這種借口老太婆也能想出來,也太強了吧?她斜著眼看看那笨蛋皇帝的表情,果不其然,笨蛋皇帝一臉擔憂地連聲問那宮人道,「母后身體不適?可有召御醫診治?可有大礙?」
「回皇上,太后娘娘讓奴才吩咐說御醫已經診治過了,太后娘娘許是前日去御花園高興多遊玩了一陣,吹了涼風,太后吩咐說請皇上放心。」那宮人語調還頗為幽怨,好似冷落的就是他一樣,「可是皇上,奴才斗膽說一句,太后鳳體都好幾夜沒好生休息了,今日才稍好些,皇上前些日子擔心月妃娘娘,太后娘娘才一直特意叫奴才們吩咐不得驚擾了陛下,不過奴才瞧著娘娘可念著皇上了。」細長的嗓子不緊不慢道,卻句句哀怨地埋怨皇上為了新妃忘了老娘,饒是小月再怎麼不在乎,也不禁有些心悶,但看一眼那一臉矛盾的呆皇帝,估計是一邊心憂母后,另一邊又怕冷落了她。
哼,老太婆裝,她就不會了?就你這點道行跟趙雅芝演白娘子比起來,差多少去了?要做個賢良妃子,這還不容易?小月,如今的月妃娘娘不經意便露出傾國傾城的笑,「皇上,母后生病,身為兒臣去探望母后是天經地義之事,您又不是生人,不用擔心沖了黃歷,臣妾斗膽提議,今日雖是新婚之日,但皇上務必要以母后的鳳體為重。」一番話既讓皇上安心進去看他的母后,又把責任連打帶消都推給皇上,因為咱們做「臣妾」的只能提議啊,不能妄自做主,所以你們家兒子見色忘母,那可怪不得咱「臣妾」的。
又盈盈拜別了皇上,眼見著皇上進了殿,她咬著唇,傻傻地領著一群宮女彩娥們要回皇上特賜的雍容宮。
按理說朗夜也夠意思了,雖然不是封為最高級別的貴妃,但是雍容宮卻是西七宮之首,東六宮之首就是皇后的鳳翔宮了。說起這個來,皇后娘娘還可憐著呢,就因為皇上孝順,太后都成太后了,還住在原本應該是皇后安身的鳳棲殿裡。
在天朝帝國,「殿」為皇帝皇后的住所,「宮」則是以下妃嬪的住所,若是有未受封的皇子和公主便要住在「閣」了,秩序嚴謹,比起紫禁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還只是內廷,外朝則以三大殿為主,奉天殿是主殿,自然是祭天祭祖大型慶典的處所了;而中雍殿則是一般慶典的地方,例如皇帝迎娶妃子便是在這裡了,妃以下連內廷都不用出去,直接在暖心閣有個儀式就不錯了,剩下的據說就是直接扔到龍榻上等待臨幸;再來便是朝堂議事最重要的頤和殿,圍繞頤和殿的自然就是其他辦事閣了,小月也沒能一一瞭解,只能在大婚前大概聽女官介紹了些。
如今這麼領著一堆宮娥亂轉,想想也覺得很沒面子,她便突然停了腳步,後面的宮娥本就有些忐忑,如今新妃領著她們到了這麼一處偏僻的地方(其實是因為小月方向感不好,又沒有人帶路,早就轉暈了),正以為厄運降臨的宮娥們聽到那新妃開口道,「這是哪?」
新妃聲音嬌脆動聽,可惜宮娥們無心享受,面面相覷,卻不知要如何回答,總算有個膽大的上前來,「啟稟娘娘,前裡不遠都快到冷宮了。」
「哦。」看著眼前這個宮女,面容也清秀,只是身段尚小,瞧起來年齡小得很,暗罵一聲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月妃展露出最溫柔的笑,「你叫什麼名字?」
「啟稟娘娘,奴婢叫念竹。」小念竹恭恭敬敬地答道。
暗歎一聲連個小宮女的名字也比自己有詩意,她又笑道,「念竹?你以後就留在雍容宮吧,旁的事一概不要管了。」
「謝娘娘。」以後可以隨侍在皇上的新寵身邊啊,想到這裡念竹就心動不已。
這念竹本不像其她宮女,在這宮裡,但凡宮女要麼什麼都不能想,要麼就千方百計要奪得皇上注意力,相反地,她一個女兒身年紀又小,卻有著自己不一般的見識,她想要的只是在這宮內發揮所長,可惜這宮內又豈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宮女就能翻雲覆雨的,第一個個困難就是難以得到信任找到依靠,如今眼前這位毫無根基的新妃娘娘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了,毫不遲疑地念竹又上前說道,「奴婢斗膽請娘娘回宮。」
「為什麼?」其實這麼個宮女敢這麼跟新主子說話,以下犯上。好在小月本就不是這宮裡的人,對這些越矩的行為反正不在意,只是還停留在同情這麼個小姑娘就被送進宮來的可憐遭遇。
「啟稟娘娘,今日是娘娘的大喜之日,不宜到這不祥之地來。」話是這麼說,念竹眼睛卻直勾勾地盯住了她,分明是想要告訴她,不僅如此,她還需要考慮其它的東西。
暗歎一句宮內果然藏龍臥虎,倒是小看了這個小姑娘,月妃娘娘淡然擺手,只說一句,擺駕回宮,又一手搭在了念竹手臂上,低聲道,「其實我只是找不到回雍容宮的路而已。」
念竹頗為震驚,但仍是不忘慇勤地攙扶著,又暗暗地給新主月妃指了路,心裡卻不禁開始擔憂起自己的決定來:
那是自然了,在這皇宮之中,一個連自己住的地方都找不到的人能當做依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