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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二百一十章 危險 文 / 姜柏

    平心而論,鄧公練得是內家功夫,而鄧婆卻是外家功夫的登峰造極者,所以比試招式之詭異多變,鄧公遠遠不及,可是他卻總是像不知道一樣,一直在跟鄧婆較量身法,招式,而在內勁方面,像是根本就沒練過一樣。

    如今鄧婆殺招已現,別說鄧公在招式上根本不擅長,就算與鄧婆相仿,如今被佔了先機,也只好黔驢技窮。[]

    鄧公的一雙手掌在刻不容緩之時已經呈現了橙紅色,與鄧婆猶如電光石火般的速度相比,鄧公的那雙肉掌卻像是在一寸一寸的緩慢移動,如果不是認真的再看,也許會以為那雙掌根本沒有動。

    看情形,鄧公的身子沒有動,而鄧婆的腳也勢必要踹到鄧公的胸膛。

    鄧婆的勁氣再收,也止不住去勢,她看到鄧公已經祭起了自己好多年都沒有見過的招數,不過她還是在心裡歎了口氣,晚了!

    也許大多數人都有這種體會,對手看起來不強,可是偏偏在自己一個也許是極其微小的疏忽之間,吃了暗虧,從而輸掉了一些東西,或許是一場比賽,或許是一場賭局,又或者只是一場遊戲。

    而毫無疑問的是,托大的結果是很嚴重的。

    飄動的酒招飛得更飄了,門外也飄進來了一道涼風,在炎炎夏日,如此涼風是任何人都會期盼不已的,就算是一絲風,也會比扇子吹出來的更讓人感覺涼爽。

    而此刻鄧婆的表情卻是驚駭和不信,因為她的腳尖在距離鄧公胸口只有兩寸之遙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腿速變得遲緩,腳尖向外的地方像是有一種阻力一般組織者自己的腳尖的去勢,這種阻力來的迅猛,就彷彿是在一瞬之間,就已經橫貫在鄧公胸口,而她抬眼一看,兩者之間的距離明明就直差那麼一點點。

    此刻,鄧婆只覺得腳尖哪怕再向前一寸都是癡心妄想,她詫異鄧公這功夫是什麼時候練得這麼純熟霸道,以至於自己佔盡先機的一輪攻勢竟然可以在他如此遲緩的察覺到了之後還能運勁抵抗,不,這回已經不能稱之為抵抗,這完全就是完封!

    鄧婆數十年的苦練,堅持外家的道路,艱辛旁人說的內家練得如火純情之後可以凌駕於外家功夫之上的這句話是內家高手們的癡心妄想,而自己嫁給鄧公也是因為當初鄧公的人品雖然很好,可是功夫卻始終是在自己之下,她在優越感很滿足的前提下,才答應下嫁。

    可是如今呢?

    完封!

    當鄧婆想到這個字眼的時候,多年以來建立起的強大自尊心深受打擊,以至於她立刻將之前惻隱之心驅使之下收回勁道又全部壓了上去,力求將那扇擋在自己面前無形的內勁之牆踢垮,讓對面這個與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人甘心臣服。

    銳氣不能消磨,信心不能磨滅,如若不然,以後這個家誰來當?

    鄧公沒有這麼多想法,只有屏氣凝神,將注意力全然擊中在自己的手上,因為他深知,外家功夫可以憑自己的心情而施展,可是內家功夫,講究的是抱元守一,渾然不被外界所干擾,所以他在這個時候已經不敢想那麼多了,先將鄧婆逼退再說,所以他的玄勁之牆如今已經運至十成,有如堅不可摧的一道屏障,在無形之中立於鄧婆的腳尖之前,阻止對手的迫近哪怕是一寸。

    經過多年的修煉,鄧公的內家功夫也是練得爐火純青,悍勇剛猛卻又渾厚綿長,而鄧婆在一收一髮之間去勢已竭,就算不收招也只是在一時氣苦之下勉力支撐,再看對鄧公造成威脅,可是鄧公不能出言相勸,有時候,越是勸,對方就越來勁,為今之道,只有在強抗的過程中消磨對方的銳氣,使對方知難而退。

    兩個人打鬥的情勢一時間陷入僵持階段,真氣自鄧婆體內源源不斷地向腳尖傳導,希夷只要再堅持一會,鄧公的防禦體系就會崩潰,畢竟是倉促之間建立起來的,鄧婆不相信那道看不見的真氣屏障是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有!一定有破綻,只是自己的功力並未臻至巔峰,所以一時間不能攻破,可是事已至此,鄧婆只好調動全身心的氣力來維持進攻的腳步,這個時候,哪怕只要能向前一寸,都會令鄧婆覺得歡欣鼓舞。

    隨著時間的推移,鄧公有了收招認輸的衝動,可是如今若是貿然收招,則必定會被自己的力量反噬,同時還會被鄧婆的腳尖踢中,後果不堪設想,可是如今他已經不能出聲示警,示意兩個人同時收招,隨著鄧婆力量的增強,鄧公也不得不用盡全力抵擋,他忽然發覺,雖然自己是這個實際上最瞭解鄧婆的人,卻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既然對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那自己又為何苦苦支撐,以至於如今連妥協的餘地都沒有了呢?

    鄧公無奈地覺得為今之計就是自己先收一部分力,如果對方也有此意,兩箱慢慢收回內勁,則皆大歡喜,可若是對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自己貿然收回,則也許會兵敗如山倒,鄧婆的十成力道會保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屏障連同身體一句擊垮,若是這樣的話,自己難免會重傷甚至是死亡,後果難以想像。

    慢慢的,鄧公的額角已經溢出了汗珠,心情也變得越發的後悔起來。

    若是覆水難收,又何必激起驚濤駭浪?

    在某個時間點,鄧公只覺自己如醍醐灌頂,若是此番兩個人能夠得以善了,那他下次,哦不,是以後,一定會婦唱夫隨,再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較了幾十年的勁,鄧公只覺兩個人之間的較量越來越無所顧忌,越來越凶險難測,就像以前是在走平地,如今卻走在鋼絲鎖上,稍一不留神,便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以至於這次他感覺自己已經沒法控制住局面了。

    鄧公拿眼神頻頻示意鄧婆,希望她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慢慢將勁氣收回去,兩個人也好相安無事。

    如今鄧婆也感覺自己的勁氣即將消耗殆盡,此前一直在支撐他的也不過是好勝心理在作祟而已,可是如今自己的內勁隨著時間的消耗已經大不如前,幾近強弩之末,再加上外家功夫本來靠的就是招式上的優勢,講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所以如今的比拚對於內家高手鄧婆來說實在是落了下乘。

    此刻鄧婆也有些後悔,後悔方才過於莽撞,將全部力量都凝聚在腿上,以至於此刻困窘不堪,想要拔出腿來,卻擔心鄧公內勁的推力會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腿震得粉碎。相處多年,她深知鄧公的實力,既然方才可以在倉促之間將自己的腿功完全抵住不受一點傷害,那麼他的內力之強大絕對已經到了會使人恐怖的階段。

    鄧公眼神頻頻示意鄧婆,而後者也終於在糾結了半天之後回頭相望,兩人四目相對,均都老臉一紅,逝去的過往在一剎那都浮現在眼前。

    也許我們爭鬥的次數有點多了。

    是啊,都這把年紀了,還是這麼爭強好勝。

    慢慢地,兩個人的眼神中煥發出了繽紛的色彩,而相互比拚的內勁卻在慢慢地消逝,慢到兩個人似乎根本沒有發覺。

    有時候愛心可以戰勝仇恨,當你擁有它的時候,就會發現,仇恨已經漸行漸遠。

    驀然,鄧婆發現自己抬起的腳變得輕鬆自如,竟然可以隨意屈伸,而鄧公粗厚的手掌也恢復往常的那種紅潤,兩個人的臉上都泛起了笑容,方纔那種劍拔弩張,千鈞一髮的清醒瞬間變得有如和風細雨。

    突然,他們身邊竟然拿響起了掌聲。

    鄧公見鄧婆臉色紅潤,似有羞意,不禁愕然回頭,發覺李尋和陳松這兩個小兔崽子竟然在鼓掌大笑,笑容裡滿是戲謔和揶揄,就好像剛剛欣賞完了一出別樣精彩的皮影戲。

    「小兔崽子!」鄧公實在板不起臉來,卻還是笑罵道:「滾回屋睡覺去!

    李尋人小鬼大,聞言不禁指了指桌面,有些為難地說:「那這……」

    鄧公見狀恍然,笑道:「趕快收拾了,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喝多了趴桌子就睡,差點讓我們打了一架。」

    陳松撇撇嘴,心說你們三天不打,自己都渾身難受,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刷個碗,至於麼?真是個糟老頭!

    鄧婆緩緩收回有些發麻的小腿,低下頭像要捶捶,鄧公見狀心領神會,立馬一個箭步衝到她身邊,笑嘻嘻地蹲下想要幫忙。

    相濡以沫這麼多年,老婆子只要一個眼神,或者是一個表情動作,鄧公立馬會心領神會地上前幫忙,在這一點上,鄧公一向很自豪,什麼都不計較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女人,要是不懂得珍惜,那簡直是連禽獸都不如,所以他的目標是讓鄧婆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所以這麼多年來,鄧婆雖然在小事上對鄧公有所不滿,那也是磕磕碰碰難免的,大事上從來都是低眉順眼,言聽計從,如果有一天讓鄧婆離開鄧公,那她必定會無所適從,難以忍受哪怕一天他不在的日子。

    關係再好的兩夫妻大多也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合,並不是他們之間不再恩愛了,更不是受夠了對方,只是拌個嘴吵個架什麼的,實在是不能避免的,就好像家常便飯一般。

    鄧公笑呵呵地說:「來來來,老婆子,我幫你錘錘腿,都這麼大的歲數了,還這麼喜歡較勁,什麼贏了輸了的,到時候吃虧的都是自己。」

    鄧婆埋怨似的說:「都怪你,下手沒輕沒重的,也不知道讓讓,你說……」

    聽到這裡,鄧公的餘光偶然掃到一絲歷芒自門外射來,其勢急如雷電,其方位有如天外飛仙一般,目標直抵鄧婆腰部!

    「危險!」鄧公情知危機,來不及多想,剛剛伸到鄧婆小腿側面的兩隻手本能的將她整個身子向側面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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