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難道駙馬爺不知道?」郭恆本來猜測唐川是奔著那個去的,有些沽名釣譽之徒就是喜歡掩飾身份然後跑到自己的生祠當中看百姓們對自己頂禮膜拜,要知道,被建生祠的人可不都是好人,有些人比如說九千歲魏忠賢、劉瑾之徒也非常喜歡這個東西,結果如今看唐川的樣子,他竟然好像不知道一般
「我哪知道啊,又沒有人告訴我」唐川一臉的無辜
「……」郭恆無語
「對了,那個,」唐川問道:「『生詞』是神馬東西?」
「生祠,你連生祠都不知道?」郭恆再次愕然,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樣
「那到底是啥啊……」看郭恆那種眼神在看自己,唐川有點蛋疼,卻也只好問到底,因為無知被嘲笑是沒辦法的事,總得把這個問題問清楚才對,不過他已經本能的發現這個東西很簡單,應該是人就知道,要不然郭恆也不會是這副表情
見唐川果真不懂生祠是什麼意思,郭恆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要說生祠,就要從祠堂說起,祠堂你知道麼,就是族人祭祀祖先或先賢的場所,族親們有時為了商議族內的重要事務,也利用祠堂作為會聚場所總的來說,祠堂最重要的作用是祭祀祖先和先賢,而生祠呢,就是為活著的人建一座祠堂,也是祭祀之用」
聽懂這裡,唐川忽然感覺這事很恐怖,這特麼老子還沒死呢,建什麼祠堂啊!還祭祀!
郭恆見唐川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繼續說下去:「生祠都是為了什麼人建立的呢?要說這生祠可不是給什麼人都能建的,要知道,我大唐有明律:妄自遣人立生祠或德政碑者,若是查證相關長吏實無政跡輒立碑的話,立生祠者是要下獄的!所以說,這生祠是為了那些功在社稷,德服四海的人建立的,駙馬爺,這回您明白了麼?」
唐川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道:「那這麼說,這生祠是給那些活著就很厲害,功勞很大,名聲很好的人建的?」
郭恆笑道:「對,可以這麼說,有了生祠,那些受到好處或者是希望被庇佑的人逢年過節,只要有空了,就會去燒香祈福,一方面是保佑你福祚綿長,多福多壽,另一方面是希望自己在你的庇佑下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一聽這話,唐川當即緩過神來,感覺自己之前種種不好的猜測真是多餘,自己在桃渚不管怎麼說也是立了功的,想想自己走的時候百姓們的慇勤熱忱,必定不會做一些不利於自己的事,如此說來,這生祠那是大大的牛比啊!堪比武侯祠,關帝廟麼?那可是我做夢都想去拜會一下的地方啊!
想到這裡,唐川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其實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咱們軍人不就是應該保護百姓,將那些敢於跳梁的倭寇趕下海裡餵魚麼」
郭恆見這一陣談話,唐川的神態中所露出的酒意有些舒緩,便笑道:「駙馬爺高義,來,咱們再乾一碗!」
「來,干!」唐川一人當先,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果然不出所料,一罈酒喝完,唐川喝得興起,非要再來一壺,結果在喝完之後,兩個人相攜離開,可是在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唐川立足不穩,腳下一個踉蹌,竟然連同郭恆一起拽倒,兩個人奮力掙扎,才沒有從樓梯上滾下去,饒是這樣,兩個人也是狼狽萬分
出了大門,唐川只覺一陣涼風吹過,再睜開眼,已經到了第二天早晨
唐川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本能的動了動身子,發覺身側觸感柔軟,一粒敏感的東西正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他不用睜眼,便知道枕邊這金枝玉葉又裸*睡了
裸*睡是她的習慣,從洞房那天,唐川已然知曉,而唐川也格外喜歡她的這種睡法,因為早晨無聊的時候可以隨意的,偷偷地,摸一摸,捏一捏,感覺非常不錯
可是今天他不知道怎麼的,一睜眼,便回憶起昨天晚上和郭恆一塊喝酒時聊的東西
對了,我說今天要跟他一塊去東南,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糟了,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裡,這樣怎麼找他啊?我日,喝酒誤事啊!
原來唐川昨天和郭恆喝酒的時候突發奇想,不如自己去一趟東南,先把鄧愈、馮家兄弟還有薛顯等五個人召集起來,那自己的錦衣衛大業才能如虎添翼啊!可是,這裡該怎麼辦呢?
「醒了?」
就在唐川糾結該怎麼和李凝兒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枕邊人突然有了動靜
「嗯」唐川應道
「昨天怎麼喝了那麼多酒?」李凝兒問道
唐川見李凝兒的語氣當中並沒有什麼不悅之色,心裡暗暗稱讚她很體貼,便道:「本來沒想喝那麼多,正巧碰見個熟人,結果越喝越多,哎……」
「下次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李凝兒問道
「嗯,說」唐川心說果然來了,剛說完她體貼,就來要求了
「下……下次,你喝多了,對人家能不能輕一點,」李凝兒有些委屈地將手臂放到唐川面前,可憐兮兮地說:「你看,人家這裡都紅了,很疼呢」
啥?唐川一時間沒回過味來,心說我喝酒,和什麼輕一點,什麼紅了有什麼關係,他盯著李凝兒的手臂看了半天,再聯想一下她剛才的語氣,這才明白過來,哦,原來是我酒後無德啊!
唐川嘻嘻一笑道:「那個,相公不是故意的嘛,下次,下次一定對你溫柔一些,這次麼,抱歉了,老婆」
李凝兒見唐川的神色和語氣之間滿是戲謔和得意,根本沒有歉疚認錯的意思,心中一陣氣惱,不過想想當時他那個威猛狂暴的姿態,平時確實難得一見,若是以後沒了這種感覺,也是一種缺憾,便消了氣
唐川見李凝兒在懷裡拱了拱,心知她有些害羞,方才想的事情現在正是說的時候,便道:「老婆,老公這邊有一件為難的事」
李凝兒「嚶嚀」一聲,問道:「什麼事?」
唐川遲疑了一下,道:「陛下這邊呢,要組建一支專屬於皇上的秘密隊伍,負責秘密監察百官的各種不法行為,這支隊伍直屬於皇上,不受任何部門節制」
李凝兒對這種國家大事沒什麼興趣,因此只是嗯了一聲問道:「那皇上可是把組建這支隊伍的任務交給了你?」
唐川點了點頭,心說這事果斷要全推給皇上才有出路,便道:「你也知道,皇上在朝野之中最信任的就是我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不交給我,還能交給誰呢?」
李凝兒親暱地摟住唐川的脖子,將自己的胸膛與對方貼在一起,舒服地深吸一口氣,道:「那當然了,你是駙馬嘛,皇上不信你,還能信誰呢?」
呵呵,差不多了,唐川嗯了一聲道:「那娘子你支持夫君麼?」
李凝兒親了一下唐川的臉頰,笑道:「那當然了,無論夫君做什麼,娘子都全力支持」
「那麼,好吧,」唐川見水到渠成了,便溫柔地說:「娘子,你也知道,在這長安,能真正為我所用的人才,只有常大哥一人,可是常大哥身負衛戍皇宮之責,不能輕離,所以為了這個組織的前途著想,我要去一趟東南,把我的兄弟們召集起來」
「什麼,」李凝兒的語調一變,問道:「你要去東南?」
「是啊,」唐川有些愧疚地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一次麼,我在北軍中當什長的那個班底是相當的強悍的,也許找遍天下,也找不到這麼厲害的幾個人了,可是我前幾天從一個人的口中得知,我那幾個兄弟被方虎逼得落草為寇了!」
李凝兒聽說唐川要去東南,心中一陣失落,以至於後來什麼落草,什麼的根本沒有聽到,她剛剛才跟心上人成親,自然希望他時刻守護在自己身邊,若是去了東南,先不說路途艱險,就說他離開的這段日子,寂寞無聊的時光該如何排遣呢?再說東南是李凝兒的傷心之地,雖然唐川曾經在哪裡建立奇功,可是她卻不希望他再去那裡,生怕如狼似虎的倭寇對夫君的生命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威脅,她曾經失去了一個,如今不想再失去另一個
唐川見身旁靜寂無聲,心知新婚燕爾,分別總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可是為了自己的錦衣衛大業,有些東西卻又是必須割捨的,想來自己這一去也不過一兩個月的光景,時間不算太長,所以才鼓起勇氣跟李凝兒商量
唐川輕拍了一下李凝兒柔嫩的大腿,笑道:「陛下現在焦頭爛額的,既有河東道百萬饑民,又有也許馬上就要面臨的數道饑荒,這些我都幫不了他,我既不能種糧食,又不能把肉割給百姓們充飢,所以只能做些善後工作,要知道,這些事情如果處理不當,天下大亂近在眼前,若真是那樣,咱倆相聚的日子就更少了,因為我總得鎮壓和安撫亂民呀,倒不如將這個可能性扼殺在萌芽之中,那樣咱們才有長久平安的日子好過,你說呢?」
李凝兒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將摟著唐川脖子的手緊了緊,問道:「要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