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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家(上) 文 / 姜柏

    成宗李安抬頭望見婚禮因為自己的舉動而陷入僵持,此時他也沒有內疚的心情,只是擺擺手道:「婚禮繼續進行,方大人我們出去說話」說完,他當先一步行出門去,身後立即又恢復了喜氣熱鬧的氣氛

    成宗李安顧不上去御書房問話,在殿外找了一個僻靜處,身後的小太監激靈的站在遠處警戒,那個位置既聽不到皇帝與大臣的談話,距離又不至於太遠

    「朕記得上次批過准許你批准河東道開倉賑濟的文書,而且還批復從內府分派一部分糧食過去支援,文書上寫的缺額我可是一個數不差的批給你了,為何河東道州府的官員們聯名上書又來要糧?此事你需得清清楚楚詳實的告訴朕」成宗李安站定,眼中立刻閃出一道利芒,盯著戶部侍郎方啟宇,後者不由得一陣膽寒

    「啟稟陛下,微臣確實是按照文書上的請求批示下去,連同糧草一刻都未曾耽擱就吩咐下面組織派發了出去,不知道陛下此番得到奏報具體是怎麼個情形?」事到如今,方啟宇還是想先探探口風,以免自己說錯了話,引得皇帝震怒,那自己這個還沒坐熱乎屁股的吏部侍郎的位置馬上就得換人了

    「哼,」成宗李安怒哼了一聲,將抓在手裡的奏折晃了晃,道:「這封奏折上面寫著,河東道遭遇大旱,至今已經半年,天弗降雨,秋後則必將顆粒無收,全道白姓至今已有饑民餓死者無數,如今已是哀鴻遍野,怨聲載道當朕批復開倉之時,糧倉已然無米,運過去救急的糧食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這糧倉,早在去年夏時就已經空空如也,這件事你難道不知道麼?」

    戶部侍郎方啟宇聞言慌忙下跪,匍匐在地驚慌說道:「陛下,此事微臣著實不知,若是知道,也不會只運一百萬擔糧食過去,這運過去的糧食,本來只是準備補一下河東道糧倉的差額,哪曾想糧倉在去夏已經空虛殆盡,此事是罪臣失察,罪臣懇請陛下恕罪」

    「恕罪?」成宗李安的表情顯得怒不可遏,只是這會方啟宇根本沒有膽量抬頭,只見李安說道:「朕是因為知道你在戶部多年,這才提拔你當戶部侍郎,可是你看看你升任之後都做了什麼?河東道因為你個人之失,竟然餓死饑民無數!」

    方啟宇渾身顫抖,顯然是被嚇到了,要知道,這可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也是自己升任戶部尚書的第一年,自己在疏忽之下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這會他在自責之餘不禁要想,按說自己的記性不差,怎麼就沒想起來去年河東道開倉賑濟過呢?他當時身為戶部尚書右丞,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可是如今無論他到底知不知道,已是百口莫辯,人死不能復生,自己的瀆職罪也幾乎沒有更改開脫的餘地

    「現在戶部還有多少存糧?」成宗李安沉聲問道這會他也知道現在處罰方啟宇已是於事無補,為今之計只能是讓他戴罪立功

    「啟稟陛下,罪臣在來之前已經分派下去清查各各府庫,如今天下大旱,遭災的不只是河東道一個,罪臣預料,也許過不了幾天,各地的申告文書就會像雪片一般送來京師,所以清點府庫是如今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此事微臣不敢有絲毫怠慢,至於存糧的確切之數,還請陛下容罪臣督促手下清點府庫完畢之後如實上告」方啟宇依舊匍匐在地,聞言心知皇帝止住了怒意,開始關心起具體事務,心裡也是稍微有所寬慰,現在要是真追究起來,自己自然可以被砍了腦袋,可是戶部的這一大攤子事,一般人還真接手不了,而戶部尚書如今剛剛接任就得了疾病,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可能死,就算是罪大惡極,也要等到有人接手才行,這一點他心知肚明,不過這種小九九隻能深藏在心裡不能暴露出來,若是被皇帝看出沒準對方會在一怒之下直接送自己上路

    有時候理智很重要,現在方啟宇只能滿心祈禱陛下你要保持理智,一定要以江山社稷為重

    「既然是正在清點,那你就趕緊滾回去督促他們盡快報上一個數目來,」成宗李安強忍怒氣道:「還有,這是河東道呈上來的需求糧食的數目,你拿去看一下,無論如何先將這個數目籌集到盡數加快速度運到地方,河東道觀察使劉升在寫奏折的時候已經開始死人了,這會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件事你要盡快去做,晚一刻就會死掉更多人,你現在立即去辦,快去!」

    成宗李安不由分說連番催促方啟宇,而這會方啟宇正在看劉升上給皇上的奏折,看完了數目,他還沒忘了瞟一眼全文,想要看看到底這劉升有沒有彈劾自己,可是身旁把皇帝這番催促自己根本就沒看清楚,可是他見皇帝沒有收回奏折的意思,便裝傻沒還回去,拿著折子就往外面跑

    成宗李安倒沒料到都這會了他還有這個心思,只是想著讓他帶著折子走,以免再次將數目弄錯,他現在無論如何已經不再相信這個人了,打算只要此事一了,立即將其治罪更換

    一個疏忽就導致了大量百姓死亡,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本來天降大旱這種事往往會有別有用心的人在民間鼓弄唇舌搬弄是非,說什麼是天有異象,改朝換代之類的,這會有餓死了人,這不是要讓天下人以為自己是個昏庸的亡國之君麼?

    你們犯了錯,還要朕也跟著一起挨罵,這還了得,天底下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事情麼?

    現在朝廷的官員缺額大概已經補齊,誰要是敢拿著俸祿不辦事,他不介意再處置一批

    這廂成宗李安的國事處置完,那邊唐川和安陽公主的婚事也已經接近尾聲,接下來唐川就得將新娘子接回家了

    唐川依舊騎著神駒赤鬃,而安陽公主則開心地坐上了赤鬃身後一輛程皇后親自挑選佈置的裝飾華麗氣派異常富麗堂皇的馬車

    唐川騎在馬上,想起駙馬府,想起前些天兩個人的一番談話

    「你要帶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駙馬府,這裡是你的府邸?」

    「嗯,你快進來」

    唐川進了那扇朱漆大門,一抬眼,感覺裡面的佈置很熟悉,一種莫名的溫馨感覺鋪面而來

    「這裡,我怎麼好像來過一樣」

    「不可能吧,我怎麼不知道你來過,你什麼時候來過的?」

    「不知道,只是感覺而已,很熟悉」

    「說起來,這裡我也很久沒回來過了,自從他被處死,我就進宮和母后一塊住了」

    「那你今天帶我來,是要做什麼?」

    「我想問問你看這裡的佈置哪裡好,哪裡不好,這樣我好吩咐下人去咱們的府邸佈置一下」

    「我覺得,這裡蠻好啊,我又不懂建築裝飾,差不多就行了」

    「那怎麼行?什麼叫差不多?你跟我成親,是不是也是因為差不多就行了?」

    「呵呵,你好像很敏感的樣子,我是真的覺得這裡不錯,方才不是說了麼,感覺很熟悉,就像是回到了家裡一樣」

    「不對啊,這裡的陳設和西苑的佈置截然不同,難道是跟你在唐城的家差不多?」

    「呃……可能是吧,不過唐府是什麼樣子,我好像也快不記得了」

    「你這個人真沒勁,早知道我不帶你來了」

    「你才知道我沒勁啊?我以為你早就把我看透了呢?」

    「切」

    「怎麼,後悔了?這還沒成親呢就後悔了,那要是成了親之後,你不得變成個小怨婦了?呵呵!」

    「你就貧吧你,噯,你看這幅畫怎麼樣,我很喜歡,到時候我讓他們收拾收拾,掛到那邊吧?噯……你別亂動,這可是張旭的真跡,很貴重的」

    「寫的都是什麼啊?我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

    「你個大老粗,你連張旭都不知道?金吾長史張旭,喂,你不會這麼孤陋寡聞吧?他的書法可是最絕的!」

    「大劃了,什麼書法,這種字,我隨便寫,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哎,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你知道麼,這張字原來是掛在父皇的書房的,可是我苦求得來的鎮宅之寶,你……你竟然這麼說,噯……」

    「這麼神啊……那我可得好好看看,哎……算了算了不看了,真心看不懂啊!」

    「你也就這點文化,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我這麼好的一朵鮮花……」

    「被牛糞插!」

    「噯……噯,你幹什麼,這光天化日的,門口還站著人呢,你別動手動腳的」

    「我不……我偏不,我這坨牛糞今天就要糟蹋你這朵最美的鮮花」

    「你……你真是壞死了,不要……」

    「哼哼,你現在就算是叫破喉嚨也沒人管,這府裡的人誰不知道我馬上就是駙馬了?他們敢管?小鞋的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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