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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一百五十七章 露餡了(下) 文 / 姜柏

    「陛下,微臣之前有件事一直瞞著你,現在感覺恐怕是瞞不住了」唐川一臉諂笑著說

    「現在說也還來得及」成宗李安的臉上依然是一副詭異的笑容,似乎對唐川稱臣從不喜歡轉變成了習以為常

    「這個,其實臣在參軍之前只是唐府的一個普通家丁,是因為唐家大小爺平日裡文不修武不練,不學無術,貪生怕死,擔心入了軍營吃苦,他現在已經是唐府的主人,家財萬貫吃喝不愁,萬一死在戰場上實在是划不來,這才在威脅我之後勾結當地官府把我當做唐家的遠房後人充軍了事」唐川無奈地說

    「嗯,不錯,其實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李安笑道

    「陛下,這件事我真不是有意瞞您,只是之前沒機會說,後來時間長了就忘了」唐川解釋道

    「沒關係,我看重的是你的本事,又不是家世,再說我還真要感謝一下那個唐家公子,若不是他讓你去參軍,國家就會少了一位棟樑之才,更重要的是,也許現在坐在皇位上就不是我了」

    李安說話時的神情很是平淡,深徹的城府讓人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這種表情上的距離感使唐川越發對其產生了一種敬畏之心,他忽然發覺這個曾經共患難過的落拓王爺變化竟然是如此之快

    「陛下您是派黑衣衛去的?」唐川一直對那個神秘的黑衣衛充滿了好奇卻又心存忌憚

    「嗯,是廖永忠去的,我也想借此看看他的忠心,其實你的身世安陽已經對我說過了」李安喝了一口酸梅湯,潤了潤喉嚨

    「聽說他們是專職保護太后娘娘的,之前朝局混亂,我覺得很有必要,現在宮裡的事由已經恢復平靜,以他們的身手,我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了」唐川也跟著喝了一口

    「嗯,所以我拿他們另有用處,只是這個首領廖永忠我還是不放心,遲些時候我會想個辦法來制衡他,直到我完全相信他為止」李安淡淡地說

    唐川想不出李安想要怎麼個制衡法,也就沒接茬,轉而笑問道:「聽說寧妃的熙園宮建好了,您方才可是去驗收了?」

    李安笑道:「我去驗什麼收,寧妃覺得好就好了,」說到這,他意味深長地說:「寧妃經常跟我提起你呢」

    「哦?」唐川似乎沒有察覺到李安話裡有話,而是笑道:「她都說我什麼了?肯定沒好話」

    「他說你曾經很老實,老實到洗澡的時候竟然讓你給她把風」李安說話的語氣像是在聊家常,可是眼神中仍然深不可測

    「她怎麼連這事都告訴你了……」唐川苦笑道:「我這個人曾經很老實,可是現在若是有哪個美女讓我給她把風洗澡,我一定近水樓台先得月,看個夠再說」

    「這事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你說她為何要引狼入室呢?」李安笑問道

    「這個,其實我當初很老實的,真的,陛下,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唐川笑著回應,卻對引狼入室這個字眼未加斟酌思索

    李安果真細細思索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道:「這個……我果真是想像不出」

    唐川攤了攤手,道:「這也沒辦法啊,誰叫我變化這麼大呢」

    兩個人你一搭我一搭地聊著,看起來相談甚歡,身邊侍立的宮女和太監們自然也都這麼看,在他們看來,這兩個人說起話來簡直就和親兄弟一樣,有說有笑的,這種感覺直接區別於成宗李安召見其他大臣時總是刻板著臉不苟言笑的樣子,那種居高臨下的君臣關係才是他們最熟悉的,而他和唐川這種情況,古往今來能和皇帝有這麼好的關係的臣子簡直是屈指可數,似乎都沒有聽說過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唐川已然是汗流浹背,有些話他可以應,有些話卻只能是顧左右而言他,生怕說錯了一句會產生什麼不可估量的後果,這種感覺也堪稱是如履薄冰了,如此酷熱的六月天氣,唐川感覺自己竟然不出汗了

    「陛下,胡皇后那邊應該怎麼處理?」

    李安不說話的時候自然有一種皇家的威嚴,唐川坐在多面感覺自己在無形之中被壓得幾乎喘不過起來,他絞盡腦汁,終於找到了一個自己認為很重要的話題

    「就讓她在那裡呆著吧,諒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胡惟庸死了,這對她來說應該是個驚醒,不過依照律法她本該一同處死,只是念在他伺候先王多年,還是饒了她,讓她自生自滅吧」李安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極不自然,就連他自己都察覺到了,所以一句話說完他趕緊端起玉碗又慢慢喝了一口酸梅湯

    唐川也跟著端碗喝了一口,隨即問道:「可是陛下,這次您登基之所以這麼多麻煩,全是因為胡氏父女百般阻攔,若不將他們明正典刑,恐怕也不合道理啊!」在別的事情上唐川可以無所謂,可是對於胡氏父女這兩個人,唐川卻是恨之入骨,要知道,他們這次歷經磨難終於修成了正果,可是有些人卻沒有等到這一天便早早的死於非命,臨安王西來帶得那些侍衛們便盡數葬於塵土,就連那個帶路的羽林衛左翎衛府中郎將杜原養了半年的傷,雖然命是保住了,卻留下了終身的隱疾

    如此結果,怎能不將罪魁禍首之一的胡皇后繩之以法?

    陛下您不處置她,難道還等她死後讓她進皇族陵寢麼!不過這句話唐川也就是能腹誹一下,卻不敢說

    李安淡淡地說:「胡惟庸一死足以以謝天下,要是處死胡皇后,會招致非議,也會惹天下人看我們皇室的笑話,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唐川見李安一意要保這個心如蛇蠍的惡毒女人,無計可施,忍不住說道:「陛下不計前嫌,宅心仁厚,唐川拜服」

    李安聽到唐川這句不冷不熱似有譏諷之意的話面有慍色,卻忍住怒氣並未發作,而是低聲問道:「黃平先的案子怎麼樣了?說了半天,咱們似乎還沒說正事呢」

    唐川一聽這話的意思好像剛才有關胡皇后的事情不算正事,不過他正在為剛才發的牢騷而擔心,見李安沒說什麼,也就揭了過去,想了一下,說:「黃平先的嘴終於被我敲開了一條縫,不過他有個條件,說若是皇上答應,他就把名單一個字不落的寫下來,讓咱們順利為被胡惟庸構陷過的大臣們平凡」

    「哦,」李安冷笑道:「待死之人,還有條件?他有什麼條件?」

    唐川道:「黃平先知道他最終的結果是抄家,株連九族,不過他還是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坦白讓黃家留下一支香火,使傳世百年的大族不至於絕嗣」

    李安冷哼了一聲,道:「要求倒是挺高,讓他的兒子活下來,等有機會了找我報仇麼?」

    「陛下,不是兒子,是他最小的孫子,」唐川解釋道:「年僅四歲的孫子」

    「哦,」李安想了一下,似乎是動了惻隱之心:「你說的可是那個年僅四歲便已經小有名氣的神童黃宗微?」

    「正是,陛下,您竟然還記得他」唐川笑道

    「哪能不記得,自從我坐上了皇位,大明宮是一步都沒空出去了,要不是你有空來和我說說京城裡的趣聞,我只怕要悶死了,想當初在臨安,平時沒什麼煩心事,我可是出入自由的」

    「嗯,這個黃宗微微臣記得和您說過,四歲便可以吧三字經倒背如流,堪稱不世出的神童了,所以我也是覺得有些可惜」唐川發覺李安說話的時候,眼中分明充滿了嚮往

    「如此神童,若是跟著黃平先一起被株連處死,確實有些可惜了」李安歎了口氣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唐川試探性的問道

    「雖然只有四歲……」李安沉吟了一下道:「可是他如此的記性,我雖然有心留他卻不是很放心」

    「陛下,微臣覺得他以後就算有出息,那也是個文人,只要您記住他的名字,永不敘用就好了」唐川建議道

    「你覺得,若是存他性命,事後讓他去寧古塔如何?」李安想到那個傳說中偏僻荒涼的地方有些不忍

    「陛下,微臣覺得還是把他留在京城比較好,咱們可以時刻留意他的一舉一動,以他的天資和頭腦,去寧古塔也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帶著一身的仇恨,那可就不好說了」唐川皺眉道

    「呵呵,我堂堂一國之君,想要救人竟然還怕別人尋仇」李安自嘲道:「長安禁軍十萬,他還能對我有什麼威脅不成!」說到這裡,李安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就這麼定了吧,告訴黃平先,朕答應他了!」

    「是,陛下!」唐川站起身來應道

    「對了,到時候黃平先供出名單之後,你先派人把他的這個小孫子安置好,保證他十五歲之前衣食無憂,然後再誅黃平先九族,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讓他知道這件事,不過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我也明白,最後怎麼樣,聽天由命吧」說完,李安擺了擺手,示意唐川去辦事

    當唐川離開書房之後,成宗李安坐在椅子上發呆,總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對,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繚繞不去,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堂堂一國之君,前怕狼後怕虎的,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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