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在紫宸殿御書房悠哉游哉地喝了三壺明前龍井，一口一小杯除了清香之外愣是沒咂巴出什麼特別的味道來，茶道對於唐川來說就是牛嚼牡丹，是個十足的敗家玩意，雖然小妮子唐雨烹茶手段一流，可是他怎麼喝都覺得不如冰鎮可樂雪碧喝著來得過癮
罵了隔壁的，這都等了一個時辰了，皇上跑哪瀟灑去了？唐川手指在檀木桌上輕叩著節拍，越敲越覺得焦躁如果說唐川這輩子最痛恨的幾件事情，等待一定是其中之一
門口經常往茶壺裡添水的小太監每次添水都會用眼角的餘光去近距離打量一下唐川越發難看的臉色，從他的角度看等皇帝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所以對唐川這個年輕人的耐心表示擔憂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正在添水小太監耳朵尖，心知是皇上進來了，說了聲到了，然後就自顧自的退了下去
唐川聞言起身，剛好看到成宗李安春風滿面大步流星地進了書房，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等到了人，等到了個一個心情很好的人，唐川那副臭臉色也跟著緩和了許多
「讓你久等了！」李安帶著一絲歉意，卻沒有自我反省的意思，只是象徵性地賠了個罪
「額，沒事，這茶挺好喝，跟西內苑的不是一個味」唐川不敢發作，只得顧左右而言他，想要緩和一下自己的心境
「胡惟庸的案子進行的怎麼樣了？哦對了，你就是因為那件案子來的吧？」李安坐到上首的椅子上示意唐川別拘禮
「啟稟皇上，正事此事，」說到這，唐川有些激動地說：「胡惟庸那個老狐狸終於吐口了！」
「哦？」李安悚然動容，似乎沒想到事情發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皇上請看，」唐川從懷裡掏出一方被墨跡染得黑白分明的一塊絲綢，遞給李安道：「這是胡惟庸早就寫好的同黨名單」
成宗李安接過名單展開一看，不由得心神凝重，眉頭緊皺，越往下看臉色越差，待看到最後，一雙手竟然開始顫抖
將名單看罷，李安一隻手掌重重地朝桌子上一拍，怒道：「這麼多朝廷重臣竟然都和胡惟庸用瓜葛！我大唐難道已經腐朽到這個地步了麼！」
唐川看了看李安的臉色，有些忐忑卻不得不把心裡想的說出來：「全是四品以上的大員，這些大員手底下的嘍囉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廳中陷入一陣沉默，唐川不知道李安在想些什麼，他忽然覺得坐在皇帝這個位置的人的想法一定會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因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是主人，其他人就算富甲一方，擁兵百萬，也都是奴僕
奴僕唐川低眉順眼地看著李安，後者陷入神思不能自拔，方才進屋的那種好心情瞬間沒了蹤影
「唐川」過了很久，李安終於開了口
「嗯，陛下有何吩咐？」唐川恭敬地說
「這份名單想必你已經看過了，你有什麼看法？」李安問道
「我以為，這多人，要是都抓起來，朝局必然陷入癱瘓之中」唐川淺嘗則止，先說一句探探李安的口風
「繼續說下去，」李安拋給唐川一個讚許的眼神，道：「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不要顧及太多」
「好，」唐川應了一聲，道：「首先這人實在是太多，要是一股腦都抓了，那就沒人做事了，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我覺得應該慢慢地抓，抓一批，然後提拔一批，再抓，再提，這樣新老交替，有利於朝局穩定」唐川想了一下午，終於想到了一個令自己很滿意的解決辦法
李安投給唐川一個讚許的眼神，道：「看來你是認真想過了，辦法很好」
唐川聽到這裡不由得一陣欣慰，能得到皇上的認可，對於一個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耀，可是還沒等他爽夠，卻聽到李安接著說道：「不過我不打算用你的辦法」
唐川有些疑惑地問：「難道陛下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沒有，不過我沒那個耐心，」李安笑了笑，笑意中分明帶著一絲陰冷：「所以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句話說得殺氣騰騰，唐川心頭一震，砰得一聲就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皇上，」唐川勸道：「這人實在是太多了，都抓起來，誰做事啊？」
李安淡淡地說：「唐川，我知道你這個人雖然殺個把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心地確是極好，不過我要提醒你，在這朝堂之上，要是你不夠心狠，早晚得被人踩到腳底下，我能保得了你一時，卻保不了你一世，也許我哪天心情不好，聽信了讒言，就砍了你的腦袋，所以有時候你要多為自己考慮，別人怎麼樣，就不用管那麼多了若是你的命比我長，我可是要托孤給你的，現在我很清醒，所以不希望你比我死得早，你明白了麼？」
大實話啊！唐川不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在心裡一陣歎息，隨即又變得熱血沸騰那麼多高官一股腦都幹掉，真是太特麼有魄力了！
胡惟庸，你贏了，唐川記得在大理寺中與胡惟庸將名單交給自己時的一番耳語
胡惟庸說李安看到這份名單一定會大開殺戒，把他們全部殺光，唐川也許是出於逆反和對這個大奸臣的不屑，反而說皇上宅心仁厚一定不會向他說的這樣，但是胡惟庸冷笑不語，如今看來，在看人方面，胡惟庸勝了自己不止一籌
唐川有些無奈地說：「陛下，胡惟庸交給我這份名單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叫我帶給您」
李安淡淡地說：「什麼話？」
唐川道：「他說您一定會大開殺戒，不過還請您先不要動大理寺那幾個人，讓他們把案子審完了結清了，最後讓我來審他們三個，因為他說著三個人其中兩個和他有瓜葛，而另一個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不過他們三個有唯一一點好，那就是對刑訊逼供這套把式都很嫻熟、很精通，一定會很好的完成這個任務，若是換了旁人，一定會事倍功半」
李安沉吟良久，這才淡淡地說：「他說的這個倒是在理，若是讓你倉促上手，一定會很難摸到頭緒，不如就像胡惟庸說的那樣，你先跟著他們好好學學，學會了再反過來對付他們」
又一次出乎唐川的意外，他本來以為李安對胡惟庸最是憤恨，一定不會聽他的任何建議，沒想到他竟然認可了這個建議
曾經的王爺，現在的皇上，這才幾天，我就看不清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走出御書房的唐川站在門口仰著脖子看天，日頭被稀薄的烏雲遮住，透著閃閃的金光，攜帶著灰塵的風以一種不容抗拒的衝力撲面而來
唐川沒有躲避，只是閉上了眼睛，體會著沙粒衝擊眼皮的觸感，有些事，即使不願意，也要去做，這是人生的無奈
烏雲越來越厚，頃刻之間凝結成黑壓壓的一片，大雨頃盆，唐川不傻，所以出了大明宮他就躲到了一間酒樓，要了幾樣小菜，一壺酒，直喝到天黑
雨停了，一陣新鮮帶有泥土稀奇的空氣順著窗戶縫吹進了承香局唐雨拄著腮幫子等著唐川回來吃飯，心中猜這猜那，落不下實地
唐川很少在吃飯的時候落了後，因為這裡的東西實在是百吃不厭，往往剛吃完上頓就在想著下頓，更何況今天晚上這頓飯吃完，半夜還有事情，一想到這裡，唐雨就覺得羞澀無比，比起這裡人們的諱莫如深，在她的家鄉，做那種事情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唐哥哥怎麼會這麼久還沒回來？難道是他反悔了不敢回來見我？唐雨冥思苦想，本來很餓，想著想著就不餓了
唐川醉醺醺地爬回了西內苑，看到承香局的燈還亮著，這才想起這裡的晚飯自己還沒吃過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去，醉眼朦朧地望著廳中只有唐雨一個人正坐在飯桌上等他
「不好意思，嗝……喝了點酒」唐川坐在唐雨旁邊，有些歉意地說：「你還沒吃呢？以後我沒回來就不要等我了」
「這裡的酒不如外面的好麼？你怎麼跑到外面喝去了」唐雨微微有些不滿
「本來想去一趟大理寺，結果下起了雨，我就進酒樓避雨去了」唐川嘿嘿傻笑道他突然覺得唐雨比平時好看了許多，仔細瞅瞅，淡妝素眉，打扮得很精緻、很純，衣著的樣式也很清新，還有她身上散發著的醉人的香氣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怎麼打扮的這樣好看？」醉眼朦朧的唐川湊到唐雨近處想要看個仔細，早就將中午那件事就這小酒喝到了肚子裡，忘得一乾二淨
唐雨聞言赧然，看到唐川一臉真誠的樣子不像是在調戲自己，想來想去突然瞪圓了眼睛，怒氣沖沖地說：「你喝酒喝傻了？」
這會酒勁返了上來，唐川怎麼看唐雨怎麼覺得真不是一般的清秀，他下意識地執起她的小手，湊到鼻端輕嗅，然後呲著牙笑道：「沒，就是有點多」說完，他把小手放在手心握住，另一隻手掌慢慢地摩挲著，若是在往常清醒的時候，他哪好意思這麼吃果果地調戲女人
唐雨就這麼任由唐川摸著，雙頰緋紅，一張笑臉艷若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