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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七十章 唇槍舌劍(下) 文 / 姜柏

    安陽公主臉色一變,急道:「你……」她一時語塞,竟然接不下話頭了,要知道,那件事是她這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逐漸淡忘了,可是此時被胡皇后提了起來,仍然感覺到無比的心碎,是了,他是個沒骨氣的逃兵,可是他永遠是我安陽的第一個男人,我這一生摯愛的男人,可是這話她沒有勇氣對任何人講,因為他已經被萬人唾罵,背負著恥辱命喪黃泉,而且還必將在史書上留下了恥辱的一筆有時候,不在史書上露面未必不是件好事

    此時此刻,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上演兩軍對圓,交鋒雙方都感覺對方一腳蹬到了自己臉上,唐川不禁想起了卡耐基的一句名言:沒有人認為自己是錯誤的

    安陽公主自然認為自己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可是胡皇后也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在她的人生哲理中,皇帝的寵愛已經日漸式微,權利才是最重要的,人者一輩子總要抓住點什麼,她已經沒機會有兒女了,晚景淒涼無法避免,難道就不應該得到一些補償嗎?所以她也不認為自己是錯的,可是唐川覺得她們都錯了安陽公主失於莽撞,此時此刻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胡皇后則失於刻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拿出來說,好好一個生辰就讓她給攪合了

    其實唐川不知道的是,要說攪合,現在還遠遠沒到份量,好戲還在後頭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平時好好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今天是安陽的生辰,本宮高興,誰也不許說掃興的話」

    雖然在後宮養尊處優多年,可是薑還是老的辣程太后見兩個人掐得不可開交,便有心聽聽她們各自的想法,尤其是胡皇后的,平日裡和顏悅色的,誰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而一個人在生氣的時候往往會不自覺地吐露心言她覺得自己聽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親生女兒又落了下風,她表面上雖然不好偏袒,暗地裡卻在等待機會給女兒打圓場久經後宮沉浮的她自然不會因為胡皇后戳安陽公主的痛處而生氣,因為她知道,在這裡,弱點這個東西最好不要輕易暴露,可是既然被人家捉到了,你就要掐對方更疼的部位,最後就是比誰掐得最狠,讓對方最疼,而胡皇后似乎已經深諳其道,安陽公主還遠遠未夠班

    安陽公主一閃念,道:「阿娘你還不知道呢吧,你這個好兒媳婦,把舅舅貶到了黔南道」

    黔東道大概包含了如今的廣東並廣西部分地區,雖然現在的兩廣地區,廣東是富得流油,廣西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可是在當時海上貿易匱乏的時期,那裡可是一片不毛的蠻夷之地,遠不如現在這樣當時那裡的人不尊王化,生活作息方式也比較落後,誰要是被安排去了那,幾乎等於是被發配充軍,即使是原職調任,也等於是被貶了官

    程太后神色一變,馬上又緩和下來,只見她忽然有些嚴厲地說:「去哪裡都是為國盡忠,黔南道怎麼了,那裡住的不也都是咱們大唐的子民麼?再者說了,那裡的民生環境不如中原,這正需要像你舅舅這樣的老臣去幫助他們改善生活環境哪裡的百姓需要程家操持,程家就會出現在哪裡這麼不輕不重的話,以後休要再提!」她覺得自己不得不提醒安陽公主一下,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僵不好收場

    胡皇后在心裡暗暗驚歎老太太的胸懷,又或者說是涵養,自己的親弟弟被安排到了那麼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她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即使是表面上不生氣,那也夠沉著的了,想到這裡,她不禁心悅誠服地恭維道:「太后娘娘真是心繫黎民,臣妾拜服」

    話音未落,只見大內總管孟直引著國丈胡惟庸一齊出現在不遠處

    待得兩人一前一後臨近,大太監孟直率先開腔道:「啟稟太后娘娘,皇上那裡來了一位遠道而來的波斯貴客,可能要耽擱上一陣子,陛下吩咐說,太后娘娘就不必等他了,先開席吧,他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來」

    話音未落,站在胡皇后身側的唐川敏銳地聽到她發出的一聲輕微的冷哼,像是對孟直稟報的事情很不以為然

    程太后聞言微微額首,隨即把目光放到胡惟庸身上,問道:「胡國丈這是做什麼來了,可是來找皇后商量國事的?」

    「參見太后娘娘,」胡惟庸一拱手,面露微笑道:「太后,聽說今天是安陽公主的生辰,微臣這是來給公主賀生辰來了」說到這,他把目光轉向安陽公主道:「公主殿下,微臣特意準備了一份薄禮,已經連同皇后娘娘的那份送到了您府上,等您有空的時候回去一趟,便可以知曉了」

    安陽公主不禁好奇心起,問道:「你們送的是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怎麼不帶到這來?」

    胡皇后神秘一笑,說:「這兩樣物事是太后娘娘不喜之物,不過想來公主一定會喜歡的」

    安陽公主微微皺眉,卻沒有再說什麼

    程太后目光一轉,笑道:「那咱們就不等皇上了,先回慈慶殿吧!他們準備了半天,應該差不多了」說完,她率先起身,臨安王和安陽公主見狀一齊起身相扶,胡皇后下意識的像是也想上前攙扶,可是發現自己已經搭不上手了

    一行人前扶後擁著向慈慶殿行去,待到得殿內,唐川才知道程太后為什麼在外面曬了太陽了,原來除了因為外面風景好之外,殿內一直在緊鑼密鼓的佈置著

    不知道是孟直吩咐過,還是慈慶宮的掌事太監比較激靈,本來殿中的佈置已經按人數預置好了,可是他見胡皇后和胡國丈竟然一齊露面,特意又加了兩條長案

    「這麼講究,不會是鴻門宴吧……」燈火通明的殿中已經佈置齊全,讓唐川覺得很有古意,中間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上首一條長案,左右兩側各並排擺著幾條單人長案,並不像市井與現代那樣一家子人圍坐在一張圓桌上一行人等按照尊卑序次落座,程太后自然坐到上首,太后的左手邊第一張長案留空,像是給皇上留的,後面依次坐著程皇后和胡惟庸,而右手邊則坐著臨安王、安陽公主

    安陽公主刻意拉著站在臨安王身後的唐川坐到她右手邊的一條長案上,在一番忸怩之後,唐川發現眾人的目光都移了過來,只好尷尬地看了一眼依然侍立在臨安王身後地常遇春,盤膝坐了下去

    長案寬敞,宮女太監們陸續上菜,一盤盤手藝精緻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果品依次落到了眾人的案中,唐川不自在地看了常遇春一眼,又瞅了瞅安陽公主和臨安王,見他們三人都是一般的習以為常

    宮廷生活奢華而靡費,從長案上這些叫人眼花繚亂的器皿中就可以看出單說唐川面前這羊脂白玉爵就價值不菲,此玉光滑細潤,顏色潔白呈凝脂般散發著含蓄的光澤,觸感潤滑冰涼,似這般品質者唐川也只是在一個介紹古玩的節目中偶爾見過一次,那主持人將此玉爵介紹得鄭重無比,可見其價值連城

    宮女們將長案上的玉爵都倒滿了酒,程太后率先舉爵道:「這慈慶殿裡好久沒這麼樂呵了,今天是安陽生辰再加上臨安王回京,真可謂是雙喜臨門,皇后和國丈都是忙人,如今也趕來給安陽賀生辰,真是難為你們了,來,咱們先飲此一爵!」說完,她便將爵裡的酒一飲而盡

    眾人見狀便一起舉爵而飲,安陽公主不禁急道:「阿娘,你身體不好,可不要喝太多了」

    程太后笑道:「這點酒算什麼,本宮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一天喝上幾罈子酒都不嫌多」

    宮廷御酒酒香濃郁,芬芳醇正,清冽甘甜,一品之下果然不凡,比唐川之前在那些山村鎮店裡喝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說是玉液瓊漿也不為過,他在喝完一爵之後不自覺又給自己滿上一爵,見眾人都沒注意自己,連忙偷偷的又喝了一杯,卻沒曾想太后立即說道:「唐將軍,這御酒味道如何?」

    唐川不假思索立即應道:「回太后娘娘,這簡直就是瓊漿玉液啊,太好喝了!」

    程太后聞言目光微斂,不禁搖頭一歎,說:「可惜啊,老嘍,不能喝太多」

    「這太后竟然愛喝酒!是了,她既然和黔南道觀察使程芳是一家,必定是程知節的後人程家世代為將,以武聞名於世,武人麼當然都愛喝酒了」想到這裡,唐川不禁說道:「太后您一點都不老,我外公都六十多歲了,每天還能喝上半斤二鍋頭呢!」

    「外公?」安陽公主扭頭問道:「你還有外公?」

    「呃……啊!」唐川想起外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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