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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六十九章 唇槍舌劍(上) 文 / 姜柏

    唐川一愣,隨即擺手道:「不必了吧,我一個小小的侍衛,哪夠資格見太后娘娘,再說我這山裡來的孩子,宮廷禮儀也不專業,萬一衝撞了她老人家可如何是好」

    安陽公主笑道:「呦,想不到唐大將軍也有害羞的時候,阿娘人很隨和,你不必害怕,再說還有我呢」

    唐川眼珠一轉,心道:「沒有你還好點,有你我更怕」想到這,他尷尬應道:「這不叫害羞,這是身份有別,你懂不?再說了,在兒女面前,哪個都是慈母」

    安陽公主眼波一轉,突然有些強硬地說:「什麼這個那個的,讓你跟我來,你就別囉哩巴嗦地說那麼多廢話,趕緊跟我來,阿娘還等著呢」

    說完,她作勢欲行,走了兩步卻發現唐川突然哈著腰靠在牆角,一臉痛苦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怎麼了?」

    「哎呦……肚子疼,你……你先行一步,我隨後就來」唐川一臉痛苦狀

    安陽公主情知唐川這是在故意出洋相,心裡不禁有了些怒氣,道:「好,你不來是吧,本宮不勉強你,可要是本宮一個人去的話,保不齊會說出什麼事來,昨晚那事睡過一覺我已經忘了,」說到這,她一抹嘴唇續到:「可是我這還唇有餘香,萬一要是被阿娘察覺到了,追問之下被我說漏了嘴……」

    說到這,只見唐川一陣痙攣,隨即賠著笑說:「哎呦……你說我這人這是怎麼了,剛才還說悶得不行呢,這地兒我可不想再呆了,不如就跟公主殿下走一趟,溜溜腿,」唐川隨即做了一個手勢道:「公主殿下,您先請!」

    周圍安陽公主的幾個貼身宮女終於忍不住一起嬉笑了起來,安陽公主鳳目一掃,志得意滿地笑道:「你們幾個在這等我就行了」說完,她當先一步,裊裊婷婷地走向涼亭

    「這哪是什麼公主,分明就是個魔鬼、妖精!」唐川咬牙切齒憤憤地想:「蛇精?不對,你看人家白素貞那麼好、那麼無私,狐狸精?可是你看人家劉亦菲演的聶小倩……行了,就算她是狐狸精吧!等哪天有空了我找個和尚道士,看看她是不是被狐狸精附了身,是的話趕緊把她收咯,可是這千僧易得,法海難尋啊」

    此刻唐川也只能在心裡腹誹,腳步卻一刻沒有停下,跟在安陽公主身邊朝涼亭行去

    距離漸進,唐川看到臨安王正在和太后說笑著,舉手投足之間彷彿已經不再是個王爺,而只是個在母親膝下承歡的平頭百姓,那動作,那表情,還有那笑容,他突然發覺李安已經將一身的壓力和擔憂隨著面具一般的表情卸下,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了

    「你們在聊什麼吶,說給我聽聽,」安陽公主走到兩人身前欠身一禮道:「給阿娘請安」

    程太后假意慍道:「你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遲才來?」

    「哎呀阿娘,今天是女兒的生辰嘛,」安陽公主小小地撒了個嬌,然後下意識地瞥了唐川一眼,續道:「這麼重要的日子,當然要精心梳洗打扮一番了」

    唐川眉毛一動,情知程太后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安陽公主飄忽的視線,隨即將目光投向自己

    事到如今,唐川只得硬著頭皮單膝跪地,俯首拜道:「末將臨安王府侍衛隊長唐川,參見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萬福金安!」他本來想稱呼太后老佛爺的,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有了剛才在常遇春跟前出的糗事,他拿不準出現這個稱呼的朝代,果斷不敢造次

    「小伙子還挺會說話的,起來吧!」程太后微微一笑,說:「來人吶,賜坐」

    「謝太后娘娘!」唐川謝罷起身,低著頭坐到了一個遞過來的木製圓凳上

    唐川如坐針氈,因為程皇后依舊目不轉睛地瞧著他,安陽公主見狀掩面輕笑道:「阿娘,瞧你都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了!」

    「為娘就是想看看他是否有吾兒方才誇得那麼好,」程皇后微笑著說:「唐將軍一路護送,保得臨安王平安,真是辛苦了」

    唐川慨然應道:「末將分內之事」

    話音未落,唐川只聽得身後環珮叮噹,他不敢扭頭,只是抬頭看了看,只見在座其他三人臉色都是稍微一變,隨即聽到一個聲音道:「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啊?到處喜氣洋洋的,哎呦……安陽公主也在這吶」

    唐川眼角一瞥,只見身側一個宮裝麗人走了過來,他情知是胡皇后來了,不敢怠慢,當即起身肅立到一邊,只見胡皇后欠身一禮,道:「臣妾給太后請安」

    程太后淡淡地說:「免禮,坐吧」

    「謝太后,」胡皇后依言站直了身子,又裊裊婷婷地坐到了唐川剛才坐的那方圓凳上

    唐川站得位置緊挨著胡皇后,本以為她施了個禮就會坐到別處,沒想到竟然一屁股坐下了此時他正尷尬地低著頭,順著目光正好可以看到胡皇后的臉,見她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當上了皇后,不得不感歎這古代人自立就是早,想到之前臨安王曾經跟自己說過,欽宗皇帝不過是比他大了一歲,可見這皇后比皇上要大上幾歲,雖然是「大」這年歲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也不過是剛剛盛開的花骨朵一枚可是她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捲進了這個世界上最高層的權利博弈之中,並且還隱約佔據了上風,可見她的手段顯然已經超出了自己年齡的範疇

    唐川心中一凜:「難道這個世界又要再出一個武則天了麼?」

    安陽公主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也將唐川的表情記在心上,不禁心生怒意,只見她微笑著說:「皇后娘娘日理萬機,不知道今兒個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胡皇后笑道:「呦,公主妹妹說笑了,這日理萬機四個字本宮可萬萬當不得,除了皇上,誰敢當得這四個字?說出去人家還不笑話」

    安陽公主冷笑道:「這宮裡宮外誰不知道現在這大唐朝是兩個人在當家,皇后娘娘豈非是在掩耳盜鈴」

    胡皇后坦然道:「這個是自然,陛下主持朝政,本宮主持宮內事物,這歷朝歷代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在這一點上,本宮自詡還是過得去的,你看著宮裡現在就算不能說是井井有條,至少也沒出什麼亂子,本宮也算沒有辜負太后娘娘的信任和托付了」

    安陽公主道:「皇后娘娘這未免有些顧左右而言他了,誰不知道如今這朝政是您說了就算呢?」

    「公主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最近龍體欠安,龍案上未曾批復的文書已經堆積如山,我這做皇后的自覺應該替皇上分憂,雖然不懂朝政,也只好勉為其難,要不然這麼多大大小小的事物,把皇上累壞了不說,遷延日久,下面的事情就耽誤了,你說是這個道理不是?」胡皇后這番話既是給安陽公主說的,也是說給在一旁不言不語的太后和臨安王聽的,她見雖然個性刁鑽卻一向與自己為善的安陽公主今天像吃錯了藥似的一個勁地跟自己頂著幹,礙於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太后在身邊卻不好發作,饒是她城府極深,面子上仍不免有些掛不住

    「既然不懂,如何分憂?既然是勉為其難,皇后可知這朝政可不是勉為其難就能處理好的,以前是陛下身邊沒有可以放心托付的人,現在好了,臨安王回來了,皇后娘娘可以放心了,您盡可把自己手頭不太懂、勉為其難的工作交給他,然後安安心心地處理你應該處理得好的宮內事物要知道,您可是六宮之主啊,怎麼能顧此薄比呢?」

    安陽公主其實已經受夠了胡皇后在她李家的朝政上指手畫腳,最開始胡皇后還是一名采女的時候心地單純、待人和氣,與人為善自己在偶然之間認識,並且對她頗有好感,所以明裡暗裡一直偷偷地幫她化解險境可是隨著胡采女的步步高陞,安陽公主見她一步一個腳印地開始了令人遺憾的轉變

    胡皇后表面上待人仍然是一團和氣,甚至是體貼入微,可是內心裡變成了一個心黑、手狠,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這令安陽公主簡直不敢相信她就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胡采女出於最初的印象,自己並未主動去找胡皇后的麻煩,只是漸漸疏遠,直到不相往來,可是胡皇后逐漸養成的那目中無人的態度終於在此時此刻徹底地激怒了她這胡皇后在遠處明明看見唐川之前坐在那張凳子上,可是她怎麼就能黑不提白不提的一屁股坐了上去?要知道,唐川可是自己刻意請來的客人,她怎麼就能這麼不給自己面子?

    胡皇后此時的臉上已經是紅一陣,白一陣,她見如今安陽公主簡直是在拿漿糊給她擦臉,最後還下了這麼一記猛藥,終於忍不住冷哼一聲道:「沒想到公主殿下雖然和本宮一樣身居這深宮之中,卻還如此心繫天下,真是讓本宮既敬且佩我看不如讓陛下休息一陣,讓你和王爺一起秉政如何?不過你可別忘了,一向標榜不干預朝政的你,只是向陛下提了一個建議,就送了那個人的性命不過這樣對你也好,至少知道這槍頭到底是金銀打的,還是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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