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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五十二章 博弈 文 / 姜柏

    張士誠拍了拍手,八個妙齡侍婢應聲從後門魚貫而入

    待得八婢站定,張士誠吩咐道:「扶貴客入席」

    話音剛落,侍婢們應了聲「是」,分頭將八人依次攙扶起來坐進了剛剛在正廳佈置好的酒席

    唐川催動內息正在緊要關頭,只覺身體被一雙素手扶起,接著就嗅到一絲幽香飄入鼻端他不禁睜開眼來,只見身旁軟玉溫香,一個低胸裝束,容顏俏麗的丫鬟正輕輕將自己扶起

    近水樓台,他本能地盯著那酥胸看了一會,身體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反應,隨即感到元神突然一亂,之前被逼到一處的毒液又漸漸流回內腑

    「我擦,美人計!」唐川暈陶陶的,任由那玉人扶著坐向了席間一把椅子上

    待眾人坐定,張士誠朗聲笑道:「首先,臣張士誠初接安南東道,事物瑣碎,紛繁駁雜,致使王爺殿下初臨襄陽,未能遠迎,臣自罰一杯以謝王爺,還望恕罪」

    張士誠喝了一杯,見眾人都不說話,便續道:「這八名侍婢是臣下在淮南道多年以來覓得,之後精心調教了一番,個個色藝俱佳,溫柔貼心,若是王爺看得上,便一齊送與王爺如何?」

    李安知道,張士誠的第一波試探來了,他要是收了這八個侍婢,便表明自己有意聲色犬馬,答應向他們妥協,做一輩子富貴王爺,可是他總覺得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不宜輕易決斷,那麼對方的問話自己該如何回答?

    正思謀間,常遇春突然開了腔:「張觀察使,這會小人不得不說句公道話,你向王爺賠罪,這是應該,可是你這誠意不夠,這杯也太小了,你知道我們平時喝酒都用什麼麼?」

    張士誠微微皺眉,此時他一心想要探李安的口風,適才那杯酒說是向王爺賠罪,其實是在給自己壯膽,哪知道常遇春竟然拿這個做文章,橫插了一槓子他現在要是應了常遇春的問話,剛才問李安的話就遮了過去,要是不說什麼,李安也可以不答,看自己的反應

    「好,」他思謀一番,只得對下人吩咐道:「你們去取幾個大碗來」

    張士誠心下覺得此時不應急於試探,只得偏過頭向常遇春問道:「這位將軍是何方人士,在軍中是何官職啊?」

    常遇春朗聲答道:「稟張觀察使,小人常遇春,河南道懷遠縣人,目前在軍中並無官職,不知張觀察為何有此一問」

    「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一個區區小卒,竟然敢向我問話,膽子倒是不小」張士誠見常遇春雖是一無名小卒,卻對自己的話回答得不卑不亢,單是這份膽色,已經大異常人

    常遇春道:「此時若是在張觀察軍中,小人自然不敢,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小人卻不得不說因為無論如何,張觀察使在茶中下了藥,首先便是對王爺的大不敬,對於此等卑鄙無恥之徒,小人只好如此對待,以示公平」

    「王爺禮賢下士,這麼一個虎將都被王爺納入帳下,微臣在此恭賀王爺,」張士誠朗聲大笑:「聽說國丈派去的四鬼之首:「鬼王」袁鵬就是被你結果的?」

    常遇春有些驚訝了,因為他們幾個在幹掉四鬼之後馬不停蹄地趕來襄陽,可是他竟然像是早就知道了結果

    臨安王有些坐不住了,終於開口道:「張士誠,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雖然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還是不想在這兜圈子

    張士誠在心裡暗叫了一聲「來了」,他思謀了一番,應道:「朝中的文武大臣們都說我張士誠是胡國丈的人,其實他們此言差矣,人生在世,不外乎名利二字,微臣不重虛名,唯獨這「利」字至今不能割捨國丈看重微臣,讓微臣一路平步青雲,那微臣自然竭誠以報可是微臣知道,這三品的觀察使已經是終點,若是想再進一步,只能求助於比他更有權勢的人」

    臨安王心下一鬆,張士誠這一番話就是表明他不是油水不進,而是一個可以收買的人,而他回答的如此坦率,其實就是待價而沽,企圖探尋臨安王可以給他的價碼

    唐川凝神行功,同時將幾人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他有點搞不懂,在那個熟悉的那個歷史中,張士誠明明是個富甲天下卻光明磊落的私鹽販子,怎麼就成了陰險狡詐、見利忘義的封疆大吏了?

    在他的記憶中,張家四兄弟的人品都不錯佔據江浙的那段時間,開墾荒地、興修水利、減免賦稅,做了很多有益於老百姓的事情,只是到了後來犯了一些江南統治者的錯誤,故步自封,貪圖享樂,不思進取,最終被比他們野心更大的朱元璋擊敗

    「是啊,這個世界的歷史不再是那個暴元統治下的世界,有些人的性格也會隨著生命的軌跡改變」想到「暴元」,唐川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那條成吉思汗領導下的上帝之鞭不會沒抽動唐朝吧?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唐朝可就全面超越漢朝了當年成吉思汗領導的蒙古諸部橫掃天下,銳不可當,處於有史以來最巔峰最強悍的時期,比漢朝時期的匈奴要可怕得多」

    「這個時候,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了」臨安王下意識地看了唐川一眼,見他沉默不言,於是說道:「張觀察使,我沒有什麼可以答應你的,因為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王爺,以後的事,不是我能決定的,要是我在這里許給你什麼高官厚祿,此舉將置當今聖上於何地?況且,這大唐朝數百年來一直是我李家的天下,這真命天子也只可能姓李,如果他胡惟庸想要在陛下賓天之後做那些竊國的勾當,我大唐的忠直臣民一定不會同意他這麼做,你可不要一再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張士誠眼光一閃,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有退路嗎?」

    李安見張士誠似有躊躇之意,連忙說:「當然有!只要你派兵護送我到長安,廓清朝局,將胡惟庸繩之以法,我會懇請陛下恕你無罪!」

    張士誠默然良久,突然哈哈大笑道:「都說臨安王雖然年少,卻已經頗具賢王風範,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只是如今這事情已經做下,若是半途而廢,就算他日陛下不怪罪於我,那我折騰了半天圖的是什麼呢?這賠本的買賣,我張士誠可不能做!」

    場面上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僵持,臨安王剛剛緩和過來的臉色也陡然變得凝重起來,常遇春此時只覺渾身乏力,除了乾瞪眼之外,竟是一點氣力都使不出來,他無奈地看了一眼唐川,只見他閉目沉思,像是與此間是非沒有一絲關聯

    常遇春在心中暗歎:「唐兄弟好定力啊!」他不相信唐川會無動於衷,也許是苦於沒有辦法,只好閉目無言

    臨安王問道:「如果我無法答應你的條件,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張士誠道:「那就只好留王爺在此常住,請王爺放心,微臣不會傷殿下一根汗毛待陛下龍馭賓天之後,王爺會平平安安地被送回臨安封地」

    臨安王怒道:「你膽敢軟禁本王?」

    張士誠道:「王爺休怪,微臣這也是在保護王爺,雖然一路上王爺有得力干將護持,有驚無險,可是襄陽到長安的這段路之怕是會更加凶險王爺既無權命令微臣派兵,國丈也沒有明確要求微臣如何對待王爺,微臣完全可以將王爺放走,這樣對兩方都會有所交代,可是王爺的安全必將凶險萬分,還請王爺三思」

    臨安王不怒反笑道:「好一個保護本王,我大唐國運前途未卜,你倒叫本王在此坐以待斃?」

    話音方落,唐川忽然歎了口氣,睜開眼說:「好餓啊……,噯?你們怎麼不吃啊?這麼一桌子菜,來來,邊吃邊聊!」說完,他給小英和雨子各夾了一筷子菜,然後才開始吃他的吃香很怪,像個三天三夜沒吃過飯的餓鬼,一筷子一筷子夾已經滿足不了他了,只見他抄起一盤子千張肉,直接端到嘴邊就開始狼吞虎嚥地大嚼特嚼,直吃的眼珠直冒,滿嘴是油

    他一邊吃還一邊砸吧嘴,說:「唔……這肉真好吃,味道好極了,這湘菜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真好吃,太好吃了!」

    身旁的人都看傻了,還以為他突然被餓鬼附了身,都很詫異的看著他,只見唐英湊到唐川耳旁低聲道:「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洋相?」

    唐川以只有唐英才能聽到的聲線,嘴裡咕噥道:「你沒見他們談崩了麼,快吃,再不吃一會就沒得吃了,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

    唐英急道:「可是我們中了毒,這藥性不解,就算吃得撐死,也沒力氣打啊」

    唐川依然淡淡地說:「沒事,你們先吃,吃好了就看我的看我給你們來一出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他一邊說著話,這廂已經風捲殘雲般將一盤子菜掃了個精光

    唐英點了點頭,又湊到了雨子耳旁低語了幾句,隨即兩個人也一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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