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在一邊看他又傻掉了,走上去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他吃痛叫了一聲,罵道:「你這個三……」他一想到在美女面前罵人未免太有損形象,「吃虧是小,形象是大啊。」就住了口。
「你說什麼?」小英瞪著眼睛盯著他,想逼他把話說完。
「唔……沒什麼,我說你是個三好學生。」唐三回道。
「三好學生是什麼?」小英追問。
這個時代似乎並沒有三好學生這個詞,「這個謊似乎越圓越大啊!」唐三暗想。
「唉沒什麼,快上藥去吧,你看二小姐還等著洗澡呢!」這回輪到他拉著小英走了,只是走了兩步,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路。
唐三換了一身簇新的家丁服,低眉順眼,規規矩矩地垂首肅立在門外。說來也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身是傷,在小英給他上過藥之後就漸漸覺得不痛了。
人說:「飽暖思淫慾。」此話一點不假。
唐三傷還沒好,就開始心猿意馬起來。一個絕色美女在背後屋中洗澡,似乎可以聽見那波動的水聲。
小英陪著二小姐在裡面已經有一會了,他側頭瞟了一眼窗戶紙,想起了電影中的一幕:「一個蟊賊將手指頭蘸上吐沫,在窗戶紙上捅個窟窿,然後將準備好的管子插進去,陣陣迷香從管子裡吹出,在屋子中飄散。」
「只要將窗紙捅破,室中春色馬上就可以一覽無餘,而且只要小心一點,誰也不會發現。」唐三手心裡全是汗,一顆萌動的心已經搖搖欲墜。說到底,他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真正的唐三。
他做賊似的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人在附近,然後轉過身去,找到一個自認為比較恰當的位置,將手指湊到口中沾了點唾沫,輕輕的向窗紙捅去。
窗紙被悄無聲息的透了一個孔,他剛想將頭湊上去,卻突然被一把大力推開!
唐三嚇了一身冷汗,心想:「我了個槽,完了完了,第一次做壞事就被發現了!」他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盡力穩住身形,以免跌倒驚動了屋中人。他定睛一看,剛才推他的是兩個流里流氣的家丁,其中一個一臉的豬哥相,另一個正在把頭湊到自己捅得窗戶孔上。
唐三還在考慮要不要示警,可是窗戶孔畢竟是他捅的,要是不做聲,自己顯然是攔不住兩個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二小姐就要被人家看過了!
他立即做出了決定,剛要張口示警,卻聽見一聲淒厲有如殺豬似的慘叫!
只見那個湊到窗戶前的家丁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打得飛了老遠,倒在地上,一隻手捂著嘴,鮮血不住地順著指尖向外冒。另一個家丁見狀連忙扶起他向外逃開,走之前還不懷好意地瞥了唐三一眼。流血的那個家丁嘴裡還含混地對著窗戶說些什麼,依稀可以聽出幾個字:「死……婆,……子不……放過……!」
「難道他是在說,死八婆老子不會放過你?」唐三在心裡對自己還原語句的能力表示欽佩。
他見小英將窗子打開,探出頭,帶著血的棍尖也從窗內凸了出來,心裡一陣痙攣:「剛才要不是被那個家丁推開,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到時候自己可真沒臉在這混下去了。」
他長吁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副正義的嘴臉,叫道:「快把窗子關上,二小姐不是還在洗澡麼!」
小英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我已經將昨天的事跟小姐說了,小姐正在密室裡洗澡。我怕你雙拳難敵四手,所以在屋裡等著,看能不能幫上忙。」
唐三一驚:「這屋裡還有密室?」轉念問道:「昨天什麼事?」
小英突然想起他已經失憶了,連忙遮掩:「沒……沒什麼,喏,你記得了,剛才那兩個是流氓,是混蛋!以後離他們遠點。」她經歷了昨天的事,心底下既羞愧又憤怒,剛才這一棍把吃奶的勁都使上了。她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剛才那個混蛋的腦袋捅碎!
唐三從她的表情看出昨天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沒準還和自己這一身傷大有關聯。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知道自己失憶卻不把昨天發生的事說出來,見她想要關窗,連忙上前對她說道:「棍子拿來,這裡有我,你們安心洗吧!」
他將棍子接了過來,模仿電視裡大俠們的動作,舞了一個槍花,左手高舉,右手持棍,擺了一個自以為很瀟灑的姿勢。
小英撲哧一笑,將窗戶關上,心想:「這小子失憶之後可真是性情大變,誰能想到一個木訥得跟一塊石頭一樣的人會變得這麼有趣了呢?有趣,真有趣!看來好男人不光是要靠得住,嗯……還要風趣一些……」
唐三一個人站在外面萬念俱灰,下意識的摸了摸嘴,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原來方纔那兩個流氓家丁是高富和高帥兩兄弟,下午將唐三打死之後畏罪潛逃,兩人在一個外面合計了半天,覺得如果真的逃了,那這個殺人罪名肯定是跑不掉,得被通緝一輩子。如果光明正大的回去,然後找些不在場的證明呢?比如說一直陪著唐龍喝酒之類的,反正那小子還喝得人事不省爬在自己屋中的酒桌上。想到這裡,兩人從唐府的另一邊又*回到了唐龍的房中,老實巴交地等他睡醒。
吃晚飯的時候小英特意給唐三端來一小碗紅燒肉,把他感動得熱淚盈眶。
「二小姐對我真好啊!」唐三暗想。
「替我給二小姐道聲謝,她真是太客氣了。」唐三接過紅燒肉開心地笑道。
「謝你個死人頭,這是老娘特意給你做的!」小英暗道。
她羞於在眾人面前開口說這是自己專門為他做的,之前她端著紅燒肉一路神情緊張,只盼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卻沒想到被他誤認為是二小姐吩咐的。只見她怒氣沖沖地踹了唐三一腳,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唐三的手一抖,差點沒把紅燒肉扣翻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小英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歎了口氣,不理會周圍家丁們羨慕的目光,端著紅燒肉低頭吃了起來。
飯罷,唐三一個人坐在房外的石級前,望著天邊明月,「月亮真圓啊!這裡的星星真多,空氣清新,白天的天空也很藍,卻不是我的家鄉……」
這是他在這個時空的第一個晚上,心情複雜,「如果只在這個呆世界一天,真的很好,不用上學,上補習班,寫作業……」
想起了家人,他不由得有些傷感,觸景生情,不知不覺地輕輕哼唱起了一首歌:「白月光,心裡某個地方,那麼亮,卻那麼冰涼……」
或許是歌寫得好,又或許他唱的好,一個人影立在他身後不遠,漸漸地潸然淚下。
一首歌唱完,唐三察覺到身後有異狀,驀然轉身,發現二小姐站在身後門前。
他沒想到二小姐會出現在這裡,驚疑道:「二小姐,你怎麼來了?」
月光下二小姐臉上的淚痕若隱若現,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種心痛的感覺襲來,他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她從袖中拿出手帕,姿勢優雅的將眼淚擦乾,呼出一口氣,微笑問道:「你剛才唱的是什麼?讓我想起了去世的雙親。」
唐三這才發覺自己剛才是在唱現代的歌。他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她這是幾百年以後的現代歌手張信哲唱的《白月光》,以免被她當做精神失常。他低頭沉思了一下,又撓了撓頭,結結巴巴地說道:「呃……這個……我無意中哼唱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唱出來的。」
「語調實在是太美了!用詞也很考究,我很喜歡詩詞,卻從來沒聽到過這麼單純略帶悲傷的語句。」說罷,她竟然神情黯然地學著哼唱了起來:「……白月光,照在天涯的兩端,越圓滿,越覺得孤單……」
略帶悲傷的女聲清脆悠揚,如一汪泉水緩緩流淌,唐三的內心也被觸動了。
一個聲音打斷了令人斷腸的意境,「小姐,該休息了。」小英站在不遠處叫道。
二小姐有些戀戀不捨得緩步向小英走去,回頭對唐三說道:「對了,以後就叫我小柔好了。」
「二小姐,這如何使得,可折殺奴才了。」唐三學著電視劇裡的戲文,覺得自己有點進入角色了。
「這裡是唐府,那她應該叫唐柔才對。唐柔,好別緻的名字……」眼前已經人影不見,獨留唐三在原地傻呵呵地張望著。
他站了一會,回房躺在床上喃喃自語:「這到底是個什麼朝代?這是什麼地方?這家人是做什麼的?我怎麼會來到這裡的?這他媽晚上連個電視都沒有!你說穿越就穿越吧,怎麼沒把老子的愛牧丕五一起『穿』過來?怎麼不能穿?又不是沒見人家穿過……」這一連串的疑問在這個深黑的夜晚顯得格外炫目。想了一會,覺得暫時搞不清答案,一時間心煩意亂,不過隨即又想到明天不用去上學了,心下稍微輕鬆了一些。
他畢竟年紀輕輕,有一種自然豁達隨遇而安的心態,沒過多久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