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冤家路窄
此時司馬懿被圍在另一條街上,境況也不比程昱好多少,可他偏偏沒有程昱那麼好的運氣,就快嗝屁的時候,竟還能找到一個帶有地道的小院。他眼看手下親隨越來越少,圍攏上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心道:「我壯志未遂,難道竟要死在這裡麼?」
忽聽身後百姓大聲怪叫,紛紛向兩旁閃避,一彪軍馬突入重圍,當先一人叫道:「太尉莫慌,我來救你!」正是曹洪。
司馬懿大喜,和曹洪合兵一處,殺出重圍,向皇宮奔去。行了一陣,亂軍越來越多,戰鬥越來越激烈,喊殺聲也越來越大。司馬懿搖了搖頭,道:「就憑你我麾下這幾百個人是沒法衝進宮去的,還是先設法出城再說。」
曹洪叫道:「大批叛匪衝進宮去,皇上危如累卵,我要趕去護駕。」
司馬懿道:「沒用的,聽我一言,咱們還是先想辦法出城再說。」
曹洪叫道:「不行,我一定要去。」
司馬懿怒道:「叛軍已進了皇宮,皇上要有事早就有事了,等你去了,也只能給皇上收屍,有什麼用?皇上洪福齊天,又有元讓在,一定不會有事的。如今當務之急是逃出城去,尋找皇上,以圖恢復。」
曹洪聞得當頭棒喝,怔了一怔,道:「嗯,你說的對。咱們該怎麼出去?」
司馬懿手捋長鬚,尋思對策,忽見遠處一隊宮女內侍順著牆根溜進一條暗巷。他靈機一動,拍手道:「有了。」
當下司馬懿命眾人掉頭奔進了一條暗巷,棄馬步行,來到一個黑暗偏僻的角落。司馬懿命眾人蹲好。曹洪大惑不解,悄聲問道:「太尉,我們不是要出城麼?躲在這裡做什麼?」
司馬懿道:「等人。」
曹洪更加納悶,道:「等什麼人?」
司馬懿側耳細聽,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道:「噓,人來了。」
曹洪赳赳武夫,耳朵可比司馬懿靈多了,他也聽到了腳步聲,心想司馬懿要等的人一定不好對付,當下屏住呼吸,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過不多時,腳步聲由遠而近,一群人映入他們眼簾,卻是一群內侍宮女。曹洪沒想到等來等去,竟等到了這麼一夥人,不禁大出料外,一口氣沒喘順,險些咳嗽起來,當下強行忍住。
只聽司馬懿悄聲道:「動手,一個不留。」
司馬懿、曹洪手下親隨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對付這些內侍宮女自然是小菜一碟,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個個屍橫就地。眾人將他們的衣衫剝了,換在自己身上。這隊內侍宮女人數太少,司馬懿等人仍有大半沒換上。於是他們又留在原地守株待免,一見有逃入暗巷的宮女內侍便飛身而出,拳打足踢,肘撞指戳,各使絕技,往他們要害上招呼。這些宮女內侍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便莫名其妙的見了閻王。
曹洪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道:「太尉想幹什麼,我總算明白了。既然我們只要衣衫,為什麼不留下這些人性命?這些人無辜而死,實在怪可憐的。」
司馬懿道:「我們的樣貌,宮裡人大多見過。倘若留下活口,保不齊便有人會到處亂說,說我們喬裝改扮,妄圖逃出城去,那我們可就全完蛋了。」
曹洪心中一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不容易眾人都換好了衣衫,暗巷裡也多了幾百具屍體,司馬懿命人將這些屍體堆在一起,付之一炬。隨著大火熊熊燃起,他們換衣的最後一點證據,也不復存在了。
處理好這一切,眾人正要走出暗巷。司馬懿手捋鬍須,尋思還有何紕漏,驀地裡想起一件事,失聲叫道:「好險。」拔出佩劍將鬍鬚割將下來,痛心疾首的望了一眼,扔到了火堆之中。他的鬍子雖說不長,但在他精心修理下,顯得頗為雅觀。這可是花了他不少心血的,一旦剃除,一顆心彷彿也在滴血一般。
其時漢軍已攻進城中,城中百姓不知漢軍進城之後到底會對他們怎麼樣,驚慌失措,紛紛逃難。司馬懿等人乘此良機,混在逃難人群中,向城門口湧去。
一干人來到皇宮通向建春門的主幹道上,隨著大流迤邐向東而行。行不多時,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忽聽得蹄聲陣陣,一隊騎兵從南面殺來,為首一將豹頭環眼,赤著上身,正是張飛,挺起丈八蛇矛,指向司馬懿,問道:「兀那閹狗,可曾見過司馬懿?」司馬懿此時作內侍打扮,難怪張飛會如此稱呼了。此番進城,賈仁祿讓張飛打頭陣,張飛大為感激,便打算宰了司馬懿報答他一番。
司馬懿低著頭,不敢看他,伸手一指皇宮,道:「進宮去了。」
張飛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們都跑到一起,倒也省了俺老張不少事。」對身後兵馬說道:「咱們走!」
一名副將道:「這些人怎麼辦?」
張飛怪眼斜倪,良久良久,歎了一口氣,道:「軍師有令不得亂殺無辜,你們沒聽見嗎?他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眾百姓見這員武將凶神惡煞,一看就像個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不由得心下惴惴,聽了這番話,如獲皇恩大赦,發了一聲喊,各奔東西。那些世代居住此間的百姓,安土重遷,本不願離去,這此逃難實是逼不得已。可他們一路行來,眼見漢軍不搶東西,不進民宅,不戮百姓,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仁義之師,這一顆心總算是放到肚子裡去了,紛紛回轉自己家中,翹著二郎腿等著漢軍發糧食。那些宮女內侍則五湖四海都有,眼見魏國覆滅,自己的飯碗沒了,留在這裡實在沒什麼意思,紛紛相攜就道,往城外走去。
從西向東的人流即分成兩股,南北道路自然就讓了出來。張飛從中穿過,逕向皇宮馳去。司馬懿見張飛沒認出自己,長長地吁了口氣,招呼手下發足疾奔,出了東門,進了城外一片小樹林。曹洪問道:「不知太尉要去何處尋找皇上?」
司馬懿沉吟道:「青州北有黃河之阻,西有泰山之險,南有琅琊、即墨之饒,依山傍水,沃野千里。戰國七雄之一的齊國就在現今青州一帶,齊與秦曾各霸一方,互為兩雄,直到樂毅集五國之兵重創齊國,這才一蹶不振。如今青徐之地仍在我大魏之手,勝敗還未可知也。皇上高瞻遠矚,自也會看到這一點的,他一定是去了青州,咱這就趕去,和他匯合。」
曹洪適才出城時已見識到了司馬懿的手段,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道:「你說的總不會錯,我聽你的。」
當下眾人辯明方向,迤邐向東而去。
程昱帶著數十名親隨進了地道,他原本以為這地道是小院主人挖來逃生用的。可到了底下一看,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厲害,只見地道縱橫交錯,密如蛛網,且機關滿佈。稍一行差踏錯,羽箭紛飛,巨石亂滾,要不是他們武藝高強,早就一命嗚呼了。他們小心翼翼的過了幾條地道,雖觸碰了一些機關,但總算一一應付過去,只是有幾個人受了些小傷,倒也沒人嗝屁,不過眾人都嚇出一身冷汗,像是掉到水裡一般。
總算程昱博覽群書,精通土木機關之學,見地道中的機關煞是厲害,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每走一步之前都要仔細查看一番,這一步方敢踏出去。帶他的帶領下,眾人連破了十餘處機關,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地道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眾人開始沒有引火之物,全憑摸索前進。其後好不容易找了一小段木條,點著了火,雖說火焰微弱,照得各人臉上綠油油地,而且煙氣極重,聞在鼻中很不舒服,但好不容易才不用做睜眼瞎,各人都是歡喜無限,又笑又跳,像是打了一個大勝仗。
程昱見眾人歡呼雀悅,心裡也很高興,忽覺不對勁,尋思這樣複雜的一張地道網,非一人之力所能修建,定是漢朝奸細所為,除此之外,怕是沒人有如此雄厚的財力物力了。這也就可以解釋賈福為什麼能瞞過所有人的耳目潛進城中攻打長樂公府,又為什麼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派遣大量細作進城散佈謠言。想明此節,他心中一凜,道:「噓,這地道是漢朝細作所建,說不定還有細作在地道之中,切不可大聲喧嘩。」
這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將眾人的興頭都給澆沒了。眾人既知自己是在敵占區活動,都格外小心,高抬腳輕落步,深恐發生一丁點聲響,讓敵人聽見。如此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個多時辰,卻也太平無事,只是越走到後來,岔路越多,有時竟達十餘條之多。眾人早已知不辯東西南北,索性憑著感覺亂走瞎闖。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一條甬道的盡頭。程昱查察良久,終於發現了出口所在,扳動機刮,扎扎扎幾聲響聲過後,石門緩緩開啟,一陣大風鑽進地道,無情的打在眾人臉上。眾人見地道怎麼走也走不完,都以為要活生生餓死在地底,此刻陡然間覺得有大風吹過,知道終於找到出口了,精神振奮,也就不覺得這風寒冷徹骨了,反而覺得這風吹得他們心裡暖洋洋的。
當下一名親隨自告奮勇,鑽將出去查察。過了半晌,那人回來報稱此間是城南十餘里外的一片樹林,附近沒有發現漢軍伏兵,安全的很。眾人大聲歡呼,衝了出去。他們今天晚上死死生生,生生死死,經歷過太多驚險,此刻重睹青天,都是歡喜逾恆。當下他們在林中又笑又跳,又哭又蹦,瘋了半晌,這才聚在一起商議行止。
程昱道:「武皇帝算無遺策,他當年花大力氣修建鄴城宮闕,一定會考慮到有今日之事發生,皇宮底下一定也修有地道。皇上此時一定平安無事。皇上若是脫險,定會去青州。青州西面、南面多山,北靠黃河,東臨大海。山河險阻,金城千里,又可削山為錢,煮海為鹽,財用不乏,兵糧不缺。善加經營,不出十年,便有小成,此亦英雄用武之地也。」
一名親隨道:「既是如此,那我們便去青州。」
程昱搖了搖頭,道:「我在地道裡轉了半天,出來時偏偏是南方,這就是天意。」
那親隨道:「此話怎講?」
程昱道:「皇上既去青州,我們就去東郡。」
眾人齊道:「東郡?我們去那做什麼?」
程昱道:「東郡北與魏郡隔河相望,南接陳留、濟陰,往東便是青州,向西則是河內。這可是個戰略要地,又是武皇帝發祥之所,漢軍一定志在必得。我們到濮陽,協助太守守城,說什麼也要保住大魏江山這一片土,為日後重整河山打下基礎。」
眾人齊道:「大人說的有理,我們都聽您的。」
一親隨道:「要到東郡必須經過黎陽,如今那裡是漢朝地界,我們過不了河,如之奈何?」
程昱摸了摸鬍子,道:「嗯,這事倒也有些棘手。」想了一會,又道:「如今兩國爭戰,黎陽往東郡的道路一定設有關卡,想要過去怕不容易。這樣,我們經安陽、蕩陰,到河內,接著東向酸棗,折而向北,便可到東郡,此路雖然迂遠,卻甚是安全。」
眾人均覺可行,轟然應是。當下眾人在林中休息一陣,養足精神,方邁開腳步,首途前往東郡。這日眾人到了鄴城與安陽之間的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鎮甸,在飯館裡飽飽的吃了一頓,又到集市上採購了馬匹,眾人一路都憑兩隻腳一二一,早已累得筋疲力盡,此時有了代步工具,無不開懷大笑,心中均在想逃到東郡的希望又多一分了。
有道是笑到最後才笑得最甜,他們在半路上就笑,會不會早了點,那可就不得而知了。又行了一日,這日眾人過了洹水,到了祁山邊上的一座小村落。
這個村落甚是荒僻,不是他們歇宿之所,當然說過便過。正行間,程昱忽見一名男子抱著一個女子,步履匆匆,急如流星,竟追及奔馬,趕在他們前頭,走進街邊一家藥店。那人匆匆而過,程昱只瞥了一眼,卻心頭大震,這個人他太熟悉了,正是一個晚上連被他燒了兩次的馬超。
他見馬超抱著個女子走進藥店不知要做什麼,心下好奇,勒住坐騎。親隨跟著停下,問道:「大人,怎麼了?」
程昱對其中一人說道:「剛才那男的便是馬超,你去看看他進藥店做什麼?」
那親隨應道:「是。」
程昱道:「小心些,別讓他發現了。」
那親隨道:「大人放心。」飛身下馬,欺到藥店之後,捅開窗戶紙,將右眼湊了上去。
只見一個女子平躺在一張矮榻上,一個須花皆白的老大夫伸指搭她的脈息,過了良久良久,搖了搖頭,道:「這位姑娘先遭火毒,後受重創,又不幸染上風寒,怕是神仙難救了,你還是趕緊為她準備後事吧。」
只聽馬超道:「大夫,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那大夫道:「世上有人生,就有人死,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你不可太過傷心,還是抱著令妹,急速回鄉埋葬,入土為安。」
馬超哽咽道:「真的一點法子也沒有了麼。」
那大夫道:「我若說有法子,那是騙你錢財。我是可以開些盡人事聽天命的方子,要想治好她,卻是萬萬不能了。」
馬超道:「哦,那你快開方子,能讓她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那大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她要是還有什麼人沒見上,那我開這方子,略延緩些時日,讓她見上該見的人,說上該說的話,那也是好的。可你剛才說你們兄妹倆相依為命,就是說沒別的親人了,她已經見過你最後一面,就這麼走了,可以說是沒有遺憾了。此時諸般病痛一齊發作,她身心俱受煎熬,多活一日,只有多一分痛苦,你要為了她好,還是讓她早一些去吧。」
那女子正是欒祁,那日她捨命相救馬超,帶著他滾下山坡,滾出數十丈後,周圍的火勢已不如先前那般熾烈。她正慶幸自己和馬超脫離火海,驀地裡一個不留神,腦袋撞在路邊突起的一塊大石頭上,登時暈了過去。當時馬超被她壓在身下,得免於難。馬超見她昏暈,又驚又急,突然之間靈台一片清明,從前發出過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被他想起來了。當下他大喝一聲,翻身而起,抱起欒祁,飛也似的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中奔去。
當時他還不知道馬岱已趕來應援,心想自己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欒祁無論如何不是河西村人的對手,還是先在林中躲上幾日,再作區處。他統兵已久,知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完全的地方,當下他過了小河,奔到河西村後的荒山之中。他一面跑,一面低頭查看欒祁傷勢,見她氣息越來越弱,知她凶多吉少,須當盡快找個大夫醫治。可是河東河西兩村正在打群架,自顧不暇,又哪有功夫來理會欒祁的死活?他在這裡住久了,知道河西西北方圓百餘里範圍內都是深山莽林,沒有人煙,自己若是趕著歸隊的話,欒祁非死不可。欒祁接連救過自己兩次性命,又為此深受重傷,自己若不將之救活,何以為人?當下他不暇細想,將欒祁橫抱懷中,快步而行,逕向東南方向的另一個小村落奔去。馬岱前來搜尋時,他早已跑得遠了,馬岱又哪裡能找尋的到?
次日正午,他終於奔到了那個村落,已滿身泥塵,狼狽不堪。一路上山風甚大,欒祁受傷之後,身子骨本就虛弱,哪經得起山風亂刮?登時染上風寒,高燒不退,病勢更加沉重。那小村也沒什麼高明的大夫,號了半天脈也號不出個所以然來,急得馬超險些將那大夫全家殺個精光。那個庸醫連病因都不清楚,自然不會醫治,馬超也不浪費銀子,抱著欒祁出了藥鋪,到別處求醫。半路上遇到一個好心人,對他言道這附近十里八鄉沒有良醫,魏郡一帶最好的大夫隱居到祁山附近的一個小村落中,此人醫術出神入化,不論什麼疑難雜症,到他手裡都是藥到病除,比宮裡的太醫還要厲害。馬超一聽之下,心中歡喜當真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問明路徑之後,便即帶著欒祁趕到祁山。哪知竟在村裡遇上了他的死敵程昱,不過他那時全身心的關注欒祁的死活,對週遭的情景也沒太多留意。
馬超臨來時對這個醫生寄予很大希望,可沒想到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聽那大夫嘴裡吐不出象牙,竟說些喪氣話,不由得怒從心起,提起手掌便想要拍將出去。手臂略動之際,忽見欒祁悠悠醒轉,向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馬超知她勸自己不可胡亂殺人,歎了口氣,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到別的地方碰碰運氣吧。」
那大夫卻也是一方名醫,他說沒救了,那多半還真是沒救了。他聽馬超的口氣,知他信不過自己,微微冷笑道:「不是我吹牛,方圓數百里內沒有人醫術比老夫高明。既便是我開張方子,令妹也最多再活七天,這七天時間內你怕是再不到名醫了。」
馬超更加生氣,哼了一聲,也不說話,抱著欒祁向外便走。
程昱見馬超出屋,趕忙回轉,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把自己聽到的事情說了。程昱大奇,哦地一聲,叫了出來。馬超的耳目甚靈,兩人雖相隔數丈,這一聲哦,他還是聽到了,這聲音對他來說他熟悉了,心想自己之所以會瘋瘋顛顛全是拜他所賜,倘若自己不瘋,就不會衝入火海,欒祁也就不會因搭救自己而受傷。當下他大喝一聲,道:「程昱休走,納下命來!」不及放下欒祁,身子縱起,幾個起落,來到程昱面前。
程昱親隨紛紛拔出刀劍,大聲叫道:「保護大人。」縱馬攔在他跟前。
程昱沒想到冤家路窄,竟和馬超狹路相逢,心中也是怦怦亂跳,待見馬超手裡抱著個半死不活的女子,這心總算是放了大半,微笑道:「原來是孟起,別來無恙?」
馬超冷冷地道:「托你的福,過得還算不錯。」說著倒退數步,將欒祁放在路邊一株大樹下,跟著疾奔而前,復又來到原先站立之處。程昱見一眨眼的功夫馬超便又站在他面前,快的令人難以思議,心中一凜道:「你想……想幹什麼?」
馬超道:「不幹什麼,只是那日你接連燒了我兩次,這筆賬不知該如何算法?」
一名親隨叫道:「這小子就孤身一人,還帶著個死人,咱們怕他做什麼,弟兄們齊上!」親隨都看出便宜,大聲發喊,衝將上去。馬超雙足不丁不八的站著,一動不動,似乎不知道自己轉眼就要被亂刀分屍一般。
適才欒祁經過劇烈震動,此時悠悠醒來,見馬超受人圍攻,心道他怎麼又和人打架,叫道:「危險。」
馬超像是沒聽見一般,待眾親兵殺到跟前,這才突然動手,東指西指,霎時間三條大漢倒在地上哼聲不絕。其他幾個人也都給他拳打足踢痛得站不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大聲怪叫。
程昱嚇了一跳,撥馬便走。馬超伸腿在一株大樹的樹幹上一點,身子如箭一般飛了出去,射到他背後,倒轉刀柄在他腦門上鑿了一下。程昱大叫一聲,倒撞下馬。馬超從親隨身上掏出一捆繩子將他捆了個結實,程昱道:「我既落到你手裡,便沒打算活命,給我來個痛快的吧。」
馬超道:「想痛快的死,哪有那麼容易。你害得我如此,我定要將你活活燒死,方洩我心頭之恨。」
忽聽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誰是這位姑娘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