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那些將領將腦袋別在褲腰袋裡玩命干,還不就是為了這幾個字的官職爵位。眾人聽到這份面面俱道的封賞自然是心花怒放,眉開眼笑,議事一畢,向劉備拍了一大通馬屁之後,屁顛屁顛地揚長而去。賈仁祿原先是軍師中郎將,現下換成軍師將軍,對他來說也就是官職多一字少一字而已。他可不知道就這一兩字之差,一般人估計得混上十到二十年,亂拍馬屁,方能奏功。他反倒覺得軍師將軍名稱太短,噴將出來不如何拉風,心中頗為鬱悶。
議事完畢,他正轉身要走,卻聽劉備說道:「仁祿、元直且留下。」
二人忙回轉原位坐好,劉備笑道:「此次若無仁祿出此奇計,我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拿下成都、漢中,再加上以前之功,你的功勞大的無以復加,可我卻沒有好好的酬謝你,心裡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賈仁祿忙跪伏於地,道:「卑職哪有什麼功勞,不過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亂出些狗屁主意而已,真正執行的都是下面的統兵將領,這功勞該是他們的。明公肯聽我胡說八道,我已經很高興了。明公剛才賞給我黃金五百斤、白銀一千斤、錢五千萬、蜀錦一千匹,我只不過是一跳樑小丑,明公居然也關心及之,給我的賞賜同雲長、翼德、還有元直他們一樣。我不學無術,功微德薄,卻拿了如此多的賞賜,真是令我覺得萬般慚愧,無地自容啊,再說那些錢我這輩子怕也是發不完的。」心道:「老子肯定是花不完的,不過那些婆娘就很難說了,以她們那近乎瘋狂的採購速度,估計不用幾個月幾千萬錢就打水漂了。」
劉備笑道:「你常出謀獻策,元直則總理政務,你們兩人便是我的張良蕭何,厥功至偉,我不好好酬謝,那怎麼成?以你們二人的功績早就該有封邑了。我決定封你富平之田三千戶,元直頻陽之田三千戶,翼德略陽之田三千戶,雲長臨涇之田五千戶。」
賈仁祿一聽笑得個嘴歪歪,心道:「娘的,老子先是從無產階級墮落成為資產階級,現在又從資產階級墮落成為地主階級,越活越回去了。哈哈,照這個速度下去,過不了多久,老子豈不是要扛根木棍竄到山裡去當山頂洞人?」跪地拜道:「謝主隆恩!」
劉備哈哈一笑,道:「成都方才平定,人心不穩,我打算坐鎮此間安撫百姓,處理善後,暫且不回長安。你們最近也很累了,我放你們三個月假,好好休息去吧。」
賈仁祿磕頭如搗蒜,只是道:「謝主隆恩!」
劉備笑道:「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徐庶剛要推辭,卻聽他十分爽快的便謝恩了,搖頭苦笑,不好再說什麼了,辭了劉備,走出殿來,對他說道:「上次我們勸進之時,你比別人慢半拍,險些鬧出亂子,如今搶著謝恩,你到挺快,真不知道該說你很麼好。」
賈仁祿怒道:「你不提我還忘了找你算帳了。上次勸進那麼大的事,你居然不事先和我通個氣,讓我也好準備準備,好好想想這馬屁該怎麼拍,害得老子當殿鬧笑話。」
徐庶苦笑道:「這事還要通氣麼?你看當時形勢,也知該如何應付了。」
賈仁祿道:「你是不知道啊,上次我也勸明公稱帝來著……」
徐庶道:「哦,怪不得上次主公說我也出此悖亂之言,當時我就在納悶,是誰搶在我的前頭,沒想到是你,說說結果如何?」
賈仁祿道:「唉,別提了。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碰了個大釘子。主公放話了,說我再胡說八道,就要拿我去……」右掌成刀,橫於頸邊,向下虛劈,比了個殺頭的手示。
徐庶笑道:「所以你就嚇得不敢再說了?」
賈仁祿道:「那可不,喀嚓可不是鬧著玩的。」
徐庶笑道:「主公和你說笑呢,你可是他的張良,他怎麼捨得殺你?」
賈仁祿四下一望,壓低聲音道:「伴君如伴虎啊,天曉得會出什麼事情。」
徐庶心中一凜,緩緩地點了點頭,喃喃地道:「狡免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賈仁祿悄聲問道:「元直也聽過這句話?」
徐庶點頭道:「嗯,勾踐滅吳時范蠡對文種說的。」
賈仁祿左右一望,不再說話。二人心情沉重,默默而行,出得府門,賈仁祿騎上盧柴棒,對徐庶說道:「咱哥倆也有日子沒聚聚了,到我那坐坐去。」
徐庶點了點頭,辯明方向,揚鞭朝賈仁祿在成都的臨時府邸馳去。
這府邸便是當年賈仁祿解成都之圍時,劉璋撥給賈仁祿的。如今府邸依舊,劉璋卻已被趕到長安去了。過不多時,二人走進府來,奉茶之後,賈仁祿屏退左右,伸嘴湊到徐庶耳邊悄聲道:「你說主公會不會是勾踐?」
徐庶搖了搖頭,道:「不好說,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二哥功勞太大,平時要深自收斂,不可太過張揚。」
賈仁祿道:「我平常時一再插科打諢,胡說八道,扮跳樑小丑,就是為此。主公看我像個小丑弄臣一般,也就不會瞎疑心了。」
徐庶笑道:「韜光養晦。不過二哥同諸將往來過密,這也是要小心的,最好是像我這樣門絕私謁,不與其他文武私下來往。」
賈仁祿道:「那可不是要悶死我嗎?」
徐庶向他瞧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二哥府裡有幾位夫人了?又怎會氣悶?」
賈仁祿拔拳上前,作勢要打,道:「看我不揍死你。」
徐庶忙大聲求饒,二人鬧了半晌,賈仁祿道:「如今狡免還未死盡,咱這幾頭傻狗還有些用處,一旦天下一統,咱就要好好學學留侯了。」
徐庶道:「我有此心久矣,不知二哥要去何方隱居?小弟我也一道去。」
賈仁祿道:「老子要好好摟著美眉看風景,你去不是瞎搗亂麼?」向徐庶望去,見他一臉鬱悶,哈哈一笑,道:「和你說笑呢,三弟肯同我一道去,我正求之不得。不過我還沒想好該去啥狗屁地方呢。」他挑隱居之地的頗為嚴苛,風景一定要絕好,人又要多,因為那樣才熱鬧,不至於悶死人矣。可人多的地方,風景不一定好,風景好的地方人不一定多,他選來選去,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
徐庶長歎一聲,道:「如今曹操未除,這些都還言之過早,到時再說吧。二哥,你們我們能打得贏曹操麼?」
賈仁祿道:「不好說,我覺得沒可能。」
徐庶笑道:「兄長智計出眾,這次更是以一計翻覆兩家,居然也說出如此喪氣話。」
賈仁祿道:「曹操不是張魯、劉璋,如何會輕易中計?再者他手下謀士眾多,老子用的那些騙小孩的爛計一定會被他們看破的。」
徐庶點頭道:「嗯,到時形勢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賈仁祿道:「主公可是給我佈置作業了,讓我好好想想如何破曹,我想了幾個晚上,頭都快想大了,屁主意也沒有想出來。你來的正好,幫我拿拿主意。」
徐庶啞然失笑,道:「你都沒主意,我一樣也沒主意。戰場之事變化萬端,如何可能一策穩勝,惟有隨機應變了。」
賈仁祿點頭道:「理是這個理,可這作業……」
徐庶沉吟道:「同曹操為敵不是易事,關鍵是要找準機會。可如今曹操已平定河北,無隙可趁,我想這戰一時半會也打不起來,計策可以慢慢想,等主公問起時,你先胡說八道一番應付過去,這個你不是最拿手麼?哈哈!」
賈仁祿心念一轉,叫道:「有機會!」
徐庶忙問道:「哦,什麼機會?」
賈仁祿道:「如今曹操在北方還有一個大隱患,此患不除,他根本無法用兵中原。」
徐庶微微一笑,道:「二哥可是在說三郡烏桓?」
賈仁祿道:「正是,如今袁熙、袁尚逃往遼東,挑動烏桓為亂,侵擾幽州。烏桓不平,曹操根本無法南下。」心道:「歷史上就是這樣,郭嘉臨死前一條妙計,曹操懸師千里,輕兵兼道而進,出其不意大敗烏桓,陣斬其首領蹋頓。嚇得遼東公孫康當時便尿了褲子,殺了袁尚、袁熙跑去投降了。」
徐庶道:「的確是一個絕好機會,不過如今我們方平益州,仍須安撫,短期之內無法出兵。」
賈仁祿站起身來,來回走著,道:「曹操也才平定并州之亂,以他那點家底,短期之內應該也無法再出兵了。」又道:「不知曹操那裡是怎麼回事,每次出師都會鬧糧食問題,不過這倒幫了我們大忙,哈哈!」
徐庶微笑道:「中原兵起連年,倉夷未復,田土荒蕪,是以曹操那裡常鬧糧荒。我們本來也是如此,如今拿下巴蜀,局面便大為改觀了」頓了頓,又道:「曹操那也不是十分太平,除了烏桓之外,還有海賊管承於海邊為亂,佔據臨海郡縣,鬧得很凶,我想曹操也不會袖手不理的。」
賈仁祿道:「如此一來,他今年便不可能征討烏桓了,我們當有足夠時間準備。」
徐庶點頭道:「對的,到時只要他一出兵烏桓,我們便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攻打許都,迎回天子。」
賈仁祿向徐庶望了一眼,微笑道:「三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徐庶迎向他的目光,與之對視,微微一笑,道:「知我者二哥也!我是……」
賈仁祿擺手,道:「心照不宣。好了,老子這份作業算是有著落了。」打了個呵欠,道:「最近天天想著怎麼交這份作業,累死了,想睡覺了,你快滾蛋吧!不滾,老子轟你出去,哈哈!」
徐庶苦笑道:「卸磨殺驢,真沒見過你這樣的!」
賈仁祿道:「老子還不都是跟劉璋學的。」長歎一聲,四下巡視一圈,道:「這裡的佈置同我上次來時一模一樣,可劉璋老兒已垂頭喪氣地去了長安。唉,這就是命啊,今天你也許還是億萬富翁,萬戶公侯,明天你就有可能身無分文,沿街乞食。」
徐庶歎道:「劉璋好歹也做過許久益州牧,現下雖說寄人籬下,也可說值了。他就是因為心慈手軟方才失了這份基業,二哥可不能學他,對敵人心軟只能是害了自己。」
賈仁祿搖頭苦笑,依著《心太軟》的腔調唱道:「我總是心太軟……」
徐庶奇道:「這曲調十分動聽,我從未聽過,二哥是從哪裡聽來的?」
賈仁祿險些脫口而出:「mp3」忙強自忍耐,道:「這是我一時心血來潮,突發靈感,即興所做,怎麼樣還行吧?」
徐庶道:「行是行,不過從你的嘴裡唱將出來著實難聽,哈哈!」
賈仁祿道:「嘟,快滾!再不滾,老子將你亂棍打出!」
徐庶笑道:「好了,不打擾你了。」打了個呵欠,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說要拆分州郡,害得我近五個晚上沒睡,真是困死了,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賈仁祿道:「不會吧,聽起來也沒兩分……一盞茶的功夫就念完了,你怎麼要想這麼久?」
徐庶道:「那有這麼容易,這中間涉及到多少官員調動,牽一髮而動全身,怎麼不慎之又慎。再說我料想主公嫌益州尾大不掉,特地將之一分為三,一部分屬秦州,一部分屬梁州,一部分屬益州,這樣三州便互相制衡,不會因一人權力過大而獨霸一方了。」其實賈仁祿不知道的是,三國一統後,西晉政權便是如此拆分州郡的,沒想到他這麼一異想天開,竟將這段歷史生生提前了近百年。
賈仁祿道:「若是有起事來,三州刺史互不相讓,事事掣肘,那可也遭糕。」
徐庶道:「我早考慮到了,要不然怎麼會一連想了五個晚上?我已有妥善安排。再者到時還可以任命一都督,總督數州,權力又在刺史之上,各州刺史怎敢亂來?」
賈仁祿點頭道:「算你辛苦了,你可以滾……對了,還有一個問題,老聽人說封幾千戶侯,這幾千戶到底有啥用啊,不會叫老子自己去種地收租吧?」
徐庶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師從何人,古怪之事就懂得一堆,正經之事竟一點也不懂。所謂封幾千戶便是指那你可以食城中那幾千戶人家之租稅。封邑小者食鄉、亭,大者食縣,如今主公讓我們就食一縣,那可是極大的恩典了。」賈仁祿不知道的是,他最崇拜的諸葛大大不過才是武鄉侯,就食一鄉,還是在劉備死後,劉禪給封的。劉備感激賈仁祿為他佔了長安、洛陽、南鄭、成都四座大都,後兩座倒也罷了,前兩座曾是漢朝帝都,舉足輕重,出了名的難攻。於是他一時頭腦發熱,口出亂命,讓他和徐庶二人就食一縣,事後回想起來,指不定有多後悔呢。
賈仁祿道:「主公之德,老子這輩子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馬屁拍完,又道:「照這麼說來,老子豈不成了大地主了,哈哈!」
徐庶笑道:「地主怎能和列侯相提並論?只不過主公現在還未有封爵,不敢隨意任免侯爵,他一定是想先給我們封地,到時到賜給名號。」
賈仁祿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忽聽門外一女子叫道:「老爺。」
賈仁祿喜道:「紅袖,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