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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張冠李戴 文 / 關駒

    賈仁祿大失驚色,道:「這扶風以西全部投了弘農王了,關中便去了一大半了。」

    甄宓點頭道:「現在只剩長安以東的兩三個郡了。」

    賈仁祿心中大痛,面部肌肉扭曲著,道:「唉,這麼辛苦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就這麼容易的被別人策反了去,痛啊!」

    貂嬋攬著他的頭,將其摁到了自己的懷中,靠在雙峰之上,道:「你現在要好好休息,你萬一有事,那可就什麼都沒有。只要你有了精神,那個什麼弘農王便要倒霉了。」

    曹靜道:「甄宓,你飽讀詩書,現在仁祿拿不了主意了,你來拿拿吧。」

    貂嬋回頭白了曹靜一眼,嗔道:「甄宓也是幾日未眠,你如何還叫她拿主意?」

    曹靜吐了吐舌頭,道:「我這不也是為仁祿著急麼。那個什麼弘農王就在槐裡,離這裡不到百里地,隨時都會打過來。」

    賈仁祿因有暖玉在旁,香澤微聞,心中大定,道:「近來關中大旱,我們沒糧食,他們也沒糧食,短期內他們應該不會出兵。」

    甄宓柳眉一蹙,道:「仁祿你忘了,弘農王本來是個糧商,搞點糧食是很容易的。就算他也拿不出這麼多糧食,漢中張魯可有的是糧食啊!」

    賈仁祿摁了摁腦門,道:「我現在還是頭疼,什麼也想不出來,這如何是好?」

    貂嬋柔聲道:「不是還有徐元直呢嘛,他會想出好辦法來的,你要好好休息。」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娘的,從來沒向現在這麼窩囊過,這個什麼弘農王,你給老子等著,老子睡飽了,要你好看!」說完便來到床上躺好,道:「別急別急,休息休息!」說完雙眼一閉,打起呼嚕來。

    屋中三女互視一笑,靜靜地看了賈仁祿一眼,悄然出屋。來到貂嬋的寢室,貂嬋道:「我不懂的什麼大事,這次真的很急麼?」

    曹靜點了點頭,道:「關中就九個郡,一下就給弘農王策反了六個去了,使君這邊就剩三個郡了。」

    甄宓接口道:「扶風郡治所槐裡城離長安不到百里之遙,一日便到。如今盧祭酒雖死,但人心仍不穩,百姓們還是相信神碑所指的劉姓皇族是弘農王。若是弘農王領兵一來,百姓搞不好都會開門出降的。」

    貂嬋急得俏臉煞白,道:「這關中可是仁祿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都是他的心血啊,就這麼丟了,他會氣死的。」

    曹靜點頭道:「誰說不是呢!甄宓,現在這裡就你最聰明,你也想想辦法吧。」

    甄宓其實也已是疲累不堪,強打起精神來,想了半晌,道:「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這弘農王還打不得,投鼠忌器,攻殺藩王,那可是一項大罪。」

    曹靜道:「那就只能任他白打?」

    甄宓蹙眉道:「現今看來只能投降了,擁弘農王為主。」

    曹靜嗔道:「不成,仁祿死也不會那麼做的。」

    貂嬋其時已是淚流滿面,抬起頭來,正欲說話。便在此時,翠花神色不定,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道:「夫人,新來的那個朱帳房,突然發瘋了。」

    貂嬋柳眉一蹙,嗔道:「怎麼都擠到這個時候,老爺剛睡下,別去煩他。找個大夫來看看。」

    翠花一臉迷茫,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方道:「好像又不像是在發瘋……」

    曹靜白了她一眼,嗔道:「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一會說是發瘋,一會又說不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翠花道:「朱帳房午間喝了不少酒,本來還好好的,也不知怎的,突然之間就亂叫亂笑,口出狂言,說老爺得了重病了,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才治得好。夫人您說說,老爺只是累的,又沒病。再者他有什麼本事,能治得了老爺,這不是瘋了麼。」

    曹靜點頭道:「是瘋了,趕出去算了。」

    翠花道:「相公估計他在發酒瘋呢,怕他鬧出什麼事來,已將他綁到柴房了,等候夫人發落。」

    貂嬋柳眉一蹙,站起身來,來來回回地走上了幾圈。正無計可施之間,突然之間想到了華佗,心想華佗出現之時,也是極其古怪,結果卻救了賈仁祿一命。一想到此便急忙道:「快把朱先生請到這來,快!」

    翠花應道:「是!」

    過不多時趙二押著五花大綁的朱宣來見貂嬋,一進屋趙二便衝著朱宣喝道:「跪下!」

    朱宣滿臉通紅,一身酒氣,昂首不屈,打了個嗝,道:「不跪,我可是你們的救星。夫人該當給我下跪才是。」

    趙二勃然大怒,道:「你是個什麼東西!」說完拔出老拳來,便欲毆人。

    貂嬋忙道:「住手,我讓你們好好請朱先生來,你們怎能這樣,還不快給朱先生鬆綁。」

    趙二聞言不忿,但也不敢怠慢,走上前來,給朱宣鬆綁。解開綁縛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地一聲,拎著繩索,怏怏而退。

    貂嬋娜娜而前,來到朱宣面前,跪倒在地,道:「如今仁祿遭難,還請先生慈悲解救。」說完便拜了下去。

    朱宣忙將其扶起,道:「夫人萬勿如此。我雖只來了一兩日,卻也覺得此間已別處不同,老爺夫人待下人有禮,將他們當人看,我遊歷數處從所未見。這麼好的人有難,因何不救。」

    曹靜白了他一眼,道:「你一個酒鬼,又能知道老爺有什麼難了?」

    朱宣微微一笑,道:「老爺一定是在為弘農王之事煩心。」

    貂嬋又眸一亮,道:「正是如此,先生有主意了便快些說出來。」

    曹靜嗔道:「姐姐,別聽他的,他能有什麼主意,不過是想騙些錢來買酒。」

    朱宣聞言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呵呵。這次不是我說嘴,我想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怕是沒有第二個人能再給老爺出主意了。」

    甄宓奇道:「哦,你有什麼主意?」

    朱宣伸手指天道:「釜底抽薪!」

    甄宓點了點頭,道:「有些道理,不知這薪該怎麼抽法?」

    朱宣環顧四周,面有難色,不再說話。甄宓眼珠一轉,已知其意,道:「小心隔牆有耳,貂嬋姐姐,還是帶朱先生到密室去吧。」

    貂嬋點了點頭,領著朱宣來到了密室,貂嬋又跪好請道:「還請先生救救仁祿!」

    朱宣忙又將其扶起道:「夫人不須如此。我定當竭盡全力幫助老爺,不過單我一人也不能成事。」

    甄宓道:「有使君的支持,你想要什麼沒有?」

    朱宣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這事是不是錢物能成事的。」頓了頓,又道:「我也不瞞幾位夫人了,我根本不叫什麼朱宣,我姓尤名沖……」

    曹靜覺得尤沖這個名字很熟,像是在哪聽過,一時想不起來,撓了撓頭,道:「好熟的名字。」

    貂嬋柳眉一蹙,點了點頭,過了半晌,方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助桂花逃出宮的那個太監!」

    曹靜嬌軀一震,道:「對了,就是他,我也想起來了。」

    尤沖聞言一怔,道:「誰是桂花?」

    貂嬋笑道:「桂花就是太后,她曾到我們這做過婢女,那時我們管她叫桂花,一時叫順了,很難改口了。」

    尤沖道:「這麼說你們也知太后之事了?」

    貂嬋道:「你那日在永安宮中偷天換日之事,我們都知道了。」

    尤沖聞言一怔,過了片刻方道:「怪不得弘農王之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原來是這樣。」

    甄宓莫名其妙,道:「什麼偷天換日,我怎麼不知道?」

    曹靜道:「來,我跟你說說。」說完便拉著她的手,退到一旁,悄聲述說去了。

    尤沖道:「既是太后同你們說知了此事,那弘農王便應該是你們在暗中相助的了,為什麼還會反你們?」

    貂嬋搖了搖頭,道:「仁祿並未相助弘農王,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桂……何太后當初是有求過一次,不過仁祿沒有答應她。」

    尤沖道:「老爺這樣做是對的,那個劉蒙根本不值得去幫!」說完咬牙切齒,恨恨不矣。

    貂嬋點了點頭,便將那日無意之中發現桂花身份一事向尤沖說了,尤沖聽完之後,汗水涔涔而下,一摸腦門,道:「沒想到,沒想到,當真是天意。十來年了,這劉蒙就苦苦地等著這個機會,總算是被他等來了,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攪風攪雨,興風作浪了。做夢!只要我還在一天,便不會讓他如意!」

    貂嬋道:「弘農王……」

    尤沖一拍桌案,怒道:「他根本就不是弘農王,他就是陳留糧商劉敖之子劉蒙!」

    貂嬋聞言大吃一驚,顫聲道:「什麼……他……不是……弘農王,那……那……」

    尤沖怒道:「對的,他根本就不是弘農王,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糧商之子。」

    貂嬋一臉驚詫,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曹靜正同甄宓講著當年永安宮之事,聽到尤沖這麼說,也不禁大吃了,停了下來,側耳細聽尤沖如何說。

    尤沖喟然長歎,道:「唉,這一切也都怪我。我有一個毛病就是愛喝酒,常因貪杯誤事,沒想到卻因貪杯釀成大禍!」說到此便長吁短歎,過了良久,方又道:「你們既然知道永安宮之事,我便不再細說了。那日,董賊強逼當今皇上遷都長安,燒殘宮室。我趁機逃了出來,跑到了陳留,在劉敖的糧號裡,當了個帳房。本想就這麼昏昏噩噩地了此一生,沒想到……唉!沒想到……」

    「我當了帳房沒多久,便有一中年漢子拿著塊鳳形玉珮來陳留欲賣給劉敖。劉敖長期經商,甚是識貨,一眼便認出那是皇家之物,便買了下來。本來他也沒有將這個玉珮同太后聯繫在一起,全都是我,全都是我。那日我一時之間心中鬱悶,多喝了兩杯,酒醉之中竟將自己的身份給露了出來。當時我也不以為意,沒想到卻被劉敖無意之中聽得了。其後他對我加倍恭敬,不斷的找機會用酒灌我,終於將那日永安宮中的秘密原原本本的給套了去,唉……」

    「劉敖從我的片言隻語中得知了那塊鳳形玉珮便是何太后隨身之物,大喜若狂。當時劉蒙的歲數以弘農王的歲數差相彷彿,身材樣貌差別也不甚大……」

    貂嬋道:「你是說那個劉敖想用自己的兒子來冒充弘農王,這也太可惡了。」

    曹靜嗔道:「就是,還有這種人!」

    尤沖又道:「對的,劉敖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劉蒙來冒充弘農王。他們將我給關了起來,整日裡不住的逼問我關於弘農王的事,好讓那個劉蒙能扮的惟妙惟肖。要不是他們看我還有些用處,估計早就把我殺了。」

    「我就這麼一直被他們關著。直到最近,劉蒙要假扮弘農王四出活動,他手下對我的看管也就鬆了不少,我趁機逃了出來。到了關中之後,我無意之中竟被劉蒙發現了。他便差殺手一路追殺我,我迫不得已跑到了西域,沒想到居然遇到了老爺,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貂嬋道:「這天道還真是難測,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個樣子的。這個劉敖也真是用心良苦,為了自己的兒子能當上皇帝,竟然能做出這種缺德事來。」

    甄宓道:「歷史上假冒皇族之事多的不可勝數。皇室的身份太過尊貴,能得到的好處實在太多。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難免會鋌而走險,拼著老命賭一把。」

    曹靜道:「都不知道這皇族有什麼好扮的。許都那個皇上,我也見過,終日裡哀聲歎氣的,一天裡也見不到他笑幾次。像這樣的皇上讓給我當,我都不當,居然還有人想假扮皇族,進來湊熱鬧。」

    甄宓道:「皇族身份顯貴。這不這個假弘農王,就是憑著這個身份策反了關中六郡,我們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若只是個糧商之子,你再讓他去策反試試,一准給那些官員當瘋子抓起來。」頓了頓,又道:「尤沖,我終於知道你說的釜底抽薪之計了。只要能讓世人知道了這個弘農王是假的,那這些策反的州郡也就不會跟著助紂為虐了。」

    尤沖道:「正是,假冒皇族那可是誅三族的大罪,那些太守若知道了劉蒙是假冒的,哪還能繼續聽他擺佈。」

    曹靜點頭道:「那快別再浪費時間了,趕快張出告示,說這個弘農王是假的!」說完站起身來,便欲衝將出去準備毛筆、絹帛等物,好寫告示。

    甄宓將她攔住,道:「傻妹妹,你說的又有誰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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