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快速來至近前,一把提起賈仁祿向後便拽,轉身便走。
賈仁祿像只可憐的小雞,任由他拽著,毫無反抗之力,走了數步,方道:「翼德,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動粗,有你這麼請人出去玩的麼?」
張飛停了下來,瞪了他一眼,道:「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賈仁祿心道:「得,趕著去投胎啊!」說道:「我還要下棋呢,等下完了這盤再去也不遲嘛。」
張飛放脫開他,搶至桌案之前,揮起袖子一掃,鐵袖功一發,袖風呼嘯,直向棋盤吹去。賈仁祿那只擔任攻堅任務大車經不出如此袖風,擅離職守,跑到桌案底下躲避颱風去了。霎時之間楚漢形勢逆轉,一盤大好棋局便面目全非了。
張飛看了看棋盤上孤零零的幾隻棋子,面有得色,道:「下完了,走罷。」
賈仁祿一臉無奈道:「你這傢伙,先別急,有一件事想同你說說。」
張飛道:「啥事回來再說!」
賈仁祿道:「不就出去走走麼,有這麼急麼?」
張飛瞪回豹眼,道:「二哥馬上便要回洛陽了,說趁這幾天天氣不錯,出去打打獵。要不是他死活都要帶上你,俺才懶得過來請你!再不走,俺便拿條繩子把你綁了去!」
關公自劉備將治所遷往長安之後,便一直鎮守洛陽,以觀袁、曹動靜。他因思兄心切,過年之時,便來長安拜賀。劉備見四方無事,便令關平代父暫守洛陽,留他多住了些日子。此番聽聞曹操陳兵官渡,恐洛陽有失,便令關公回轉,行期便在這幾日間。
貂嬋柳眉一蹙,嗔道:「你敢!」
張飛笑了笑,道:「嘿嘿,這不是說著玩的麼。」
賈仁祿道:「雲長要回去了,那是該去陪陪。不過我這件事很快便了,耽誤不了!」
張飛無可奈何,一臉鬱悶,道:「什麼事!說吧!」
賈仁祿伸手一指劉封,道:「看看劉公子現在的功夫,可還使得。」
張飛摸了摸下顎,微微點頭,以示讚許,道:「有點意思,我來試試。」說完邁步便上。
曹靜聞言擋了劉封一劍,退向一旁,賈仁祿忙搶上前去,取出錦帕為其擦汗。張飛沖劉封招招手,道:「來,同我過過招!」
劉封見他手中無劍,便棄了手中長劍。張飛哈哈一笑,道:「你儘管使劍不妨,你張叔叔要能輕易被你砍到,那還在戰場上混屁!」
劉封聞言彎腰拾起長劍,略一亮式。青光閃動,長劍倏地刺出,逕往張飛右肩削去。張飛嘿嘿一笑,不理來劍,揮拳便往他的面門擊去。那拳後之發先之至,劉封未及收回長劍回護,鐵拳已離面門僅有數尺,拳中蘊含的力道如排山倒海般的壓將下來,似欲將他一拳擊斃。
劉封習劍不久,便欲到這個出拳不知輕重的混世魔王。嚇得六神無主,小臉煞白,小腿不自主的打起顫來。忽地那拳中途轉向,斜向下擊向了他的胸膛。劉封此時早已嚇蒙了,一點反抗抵格的意識都沒有。砰地一聲,胸口中拳,他的身子便如一捆稻草一般,平平地飛出飛了出去,倒在草坪之上一動也不動。
賈仁祿見狀一面惶急,忙搶上前去,邊跑邊道:「張大大,有你這樣的麼!這可是主公的公子,不是你練拳的沙包,這摔壞了咋整。」
張飛嘿嘿一笑,道:「沒學會打人前,先得學會挨打!這練武之人哪有那麼精貴,又不是花瓶,還能一摔就壞了!」
劉封於草叢之中扶著劍,緩緩站起。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鮮血。賈仁祿忙道:「啊!吐血了,翼德你使了多少成力啊,這不會有內傷吧!」
張飛道:「死不了,我自有分寸!」衝著劉封招招手,道:「來!再來!」
劉封左手在嘴上狠狠一抹,右手顫巍巍的舉起長劍,略一凝神聚氣,復又揉身而上。過不片時,又被張飛給擊飛了出去,摔在草坪之上,半晌不動。
賈仁祿看了看張飛,問道:「翼德,來時喝酒了沒?」
張飛一臉疑惑,應道:「沒啊!怎麼了?」
賈仁祿長長舒了口氣,呵呵一笑,道:「沒什麼,你繼續。」心道:「你要喝酒哪還不得出人命啊!」想到此便回道貂嬋邊上,附於她耳邊悄聲說道:「你看這老師怎麼樣?把劉封交給他你放心不?」
貂嬋怔怔地看著正緩緩站起的劉封,目光裡滿是憐憫。賈仁祿側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讀懂了她的目光,道:「我說嘛,本來咱家趙虎長大了,我也想扔給張大大交交,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貂嬋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敢讓他交,我跟你急!」說話間,只聞砰地一聲,劉封胸口再次中拳,蹬蹬蹬地倒退丈餘,一屁股坐倒在地。
賈仁祿道:「當然不會,這別說咱現在還沒孩子,就是有孩子,這虎兒也是咱的寶貝,我怎捨得交給這個魔王訓練,他那一路魔鬼訓練法下來,虎兒還不得扒層皮!」
曹靜此時也走了過來,聞言深有同感,點了點頭,道:「就是,沒有這麼練的,我曾經跟仲康叔叔練過劍,你別看他外號『虎癡』,下手起來,也比這個什麼張翼德有分寸。」
賈仁祿道:「嘿嘿,知道就好,下次你可要老實些。若不老實,我便讓張大大打你屁屁!」
曹靜柳眉向上一擰,道:「找死,皮癢了?欠修理了?」說完便袖出粉拳,在他面前晃了晃。
賈仁祿一抱頭,一矮身,藏於貂嬋身後,道:「不敢了,不敢了。貂嬋大姐,救命啊!」
貂嬋格格一笑,道:「老沒正經。」頓了頓,道:「翼德,劉封還小,經不住地,是不是停一停了。」
張飛回過頭來,嘿嘿一笑,道:「沒事的,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同村裡的小鬼打得亂七八糟。哪一次我不是一人對七八人,當然有贏有輸。不過就算被打得站不起來,口吐鮮血。回到家還要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幫家裡幹活。現在他這樣還有人教,就該知足了。我那時上哪找人教去,這些都是從小到大跟人打架,受了無數拳腳,自個琢磨出來的!」
賈仁祿心道:「原是張大大走得是野路子,無師自通,自成一家,果然不同凡響,可敬可佩。來我要好好的為劉封同志默哀三分鐘……」想到此便鞠躬默哀。
劉封趁張飛回頭同貂嬋說話,一箭步搶上前去,雙掌平推,擊直張飛小腹。雙掌到處,如中鐵石。跟著一股反彈之力如怒滔狂潮一般向他湧來,只聞呼得一聲,他便又倒飛而出,摔在了草叢之中。張飛回頭一看,笑了笑,道:「好樣的,會偷襲了,有進步!再來!」
便在這時,院外一人高聲叫道:「翼德啊,我說咋我們左等你也不來,右等你也不來。原來是跑這欺負小孩子來了。」
張飛忙轉過身來,搶到月亮門前恭敬站好道:「大哥,二哥,你們咋來了。」
劉備走將進來,道:「再不來,你可要把封兒給打死了。」
張飛嘿嘿一笑,道:「哪能呢,我可有分寸。」
關公手捋長鬚,看著劉封,道:「大哥所說的義子,就是這個小娃子?」
劉備點了點頭道:「正是。」
關公看著劉封緩緩站起,挺立不屈,道:「有股子傲氣,不錯!」
劉備道:「是塊好玉,得好好磨磨。仁祿人我可交給你了,到時你可得還我塊美玉啊!」
賈仁祿愁眉苦臉,應道:「是!」頓了頓,又道:「我不太識字,怕耽誤了劉公子。這前些日子,總算滿世界給他掏渙到了個教書先生,這文的總算有著落了。武的嘛,曹靜那小妮子水平也十分的有限,我想讓翼德來教,這你也看到了……」
劉備望了望劉封,道:「怎麼樣,疼嗎?」
劉封搖了搖頭,大聲道:「不疼!」
劉備又道:「還能再打嗎?」
劉封點了點頭,堅定地道:「能!」
劉備微微一笑,捋了捋長鬚,道:「好樣的!」側過頭來,對賈仁祿說道:「你曾在練兵時對那些將士們說,練兵就不能怕受傷,有本事就讓別人受傷,這話我愛聽。對封兒也該這樣,別因為他是我義子,便放縱他,這樣不行。」跟著目視劉封道:「封兒,從明天起,你便常到你三叔府上,讓他指點你武藝!」
劉封應道:「是!」
賈仁祿心道:「得,劉封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這張大大的十八般地獄訓練法,你要從頭到尾吃上一遍,估計不到一個月便報銷了。」
劉備笑了笑,道:「好,還能騎馬不能?」
劉封道:「能!」
劉備點頭道:「好!同我們一起去打獵。」
巳時,劉備、關公、張飛、趙雲、馬超、賈仁祿、徐庶、劉封一行八人來到長安三十里外一片莽莽樹林之中行獵。打了小半個時辰,遇到了不少野鹿、野兔、山雞等尋常小獸。除了賈仁祿、劉封之外,眾人自是箭不虛發,有射有中。劉封在這一群牛人之間,也不示弱,拿著把小弓拚命地射,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浪費不知多根小箭之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他射到野兔一隻,大快朵頤,不禁跳下馬來,又唱又跳。賈仁祿則高踞馬上,亂喊亂叫,發蹤指示,帶著眾人追逐獵物,整個一劉邦口中的指示獵物的「功人」是也。
又打了一柱香的功夫,四野之內已看不到半隻活物了,眾人催馬往密林深處行去。行出里許,賈仁祿停下馬來,手搭涼棚,左張右望,喃喃地道:「咋了一隻獵物也沒有了?難道是知道我來了,都躲起來了……不對!」正說話間,只覺眼前一花,一隻小狗般大小的小狐從長草叢中竄了出來,轉瞬之間,便奔出數丈,漸漸遠去。那狐全身雪白,一雙骨溜溜的小眼,亮如點漆,在陽光照耀之下,顯得十分的可愛。
賈仁祿順著那銀狐逃遁的方向一指,高聲道:「追!稀有boss!一定有好裝備!別讓它跑了!」說完便催馬上前,窮追不捨。眾人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的小狐,雖不忍將它射死,卻也想要追上前去細看。
那銀色小狐奔行甚速,縱跳靈活,於密林長草之中到處亂竄,直如風馳電掣一般。眾人不住催馬急趕,卻仍保持了丈餘的距離,始終追趕不上。
張飛叫道:「好個畜牲,忒也能跑!」
馬超道:「這種狐子的皮做成的袍子,世所罕見,極其暖和。家父早先曾有一領,後來不慎失竅了,據說現今落於曹賊之手。」說完咬牙切齒,似還在為曹操偷了他父親那件銀狐裘而生氣。
張飛道:「哈哈,今天不是就有一隻,殺來做成袍子便是!」
賈仁祿心想:「你個敗家玩意,這種珍獸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要愛護,哪裡能打的!都是你們胡亂捕殺,使我們那時代的人只有在博物館裡才能看到它們的化石!」
眾人本以為一隻小狐有多少耐力,是以不住追趕,欲待它筋疲力竭之時,再行收拾。怎料它力道綿長,於密林之中狂奔了近一頓飯的功夫,仍是急行如風,絲毫不顯疲累之象。
過不多時,那小狐奔出密林,帶著眾人來至一派山巒之前,沿著山坡林木之間蜿蜒直而上。劉備等人見山路崎嶇難行,便棄了馬,各自展開輕功,奮力直追。轉過了幾個山坳,眼前豁然開朗,現出道觀一所,只見觀前空曠之處跪滿了人,人人手持清香一束,對著觀內不住叩拜。觀內正殿之中,似乎坐得有人,距離遠了,看不真切。
那小狐於人群之中鑽行一陣,繞過道觀,奔入觀後密林之中消逝不見。劉備等人覺得眼前情景有些古怪,也就不再想著追趕那隻小狐了,不由立足觀看。賈仁祿、劉封均無輕功,是以吊了車尾,賈仁祿最為不濟,居然跑不過一個娃娃。劉封跑到之後良久,他才氣喘吁吁地奔了上來,右手撐著一株翠柏,低垂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許久,才走上前來,四下一看,奇道:「噫,他們不會也和我那時一樣來求什麼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