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靜、貂嬋忙搶上前去相扶,賈仁祿站著身來,對那人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瞥見賈仁祿身後跟著十來個人,看樣子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便白了他一眼,哼地一聲,道:「下次注意些!」
曹靜聞言便欲發作,賈仁祿伸手將其攔住,道:「我們無理在先,由得他去。」
貂嬋笑道:「呵呵,叫你不要老看熱鬧吧,你偏不聽。說說吧,裡間發生什麼事了?」
賈仁祿道:「好像是一個店小二在毒打一個孩子。」
貂嬋問道:「那孩子幾歲?」
賈仁祿道:「看樣子也不過十一二歲。」
曹靜怒道:「天下哪有這樣狠的人,連孩子都打!」說完便欲分開人群。
邊上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道:「那小鬼是外地來的,慣在此間作賊,如今人贓並獲,難道不該打麼!」
曹靜道:「一個孩子不過為了口吃的,至於這麼毒打麼!」
正說話間,劉備等人亦到,問明情由,便分開人群來到裡間。眾人一看,果是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正在毒打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趙雲搶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小二手腕,怒道:「兀那漢子,為何毒打這個娃娃?」
那小二高舉右拳,正欲毒打,被趙雲一抓,那拳便再也落不下去。那小二使了吃奶的力氣,也掙不脫趙雲的掌握,只得不住亂罵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好管閒事之徒。
趙雲微微冷笑,微一用力,那店小二便吃疼不過,哇哇亂叫起來。
趙雲笑道:「還敢不敢了?」
那小二忙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趙雲放脫了他,那店小二揉揉高腫的右腕,瞥了他一眼,道:「他偷了我店裡的好些吃食,難道不該打麼!」
賈仁祿哼地一聲,道:「不就是錢麼,貂嬋,給他!」
貂嬋伸手入袖,正欲取錢。便在此時,只聞嗖地一聲,人群之中,一吊銅錢飛出,從眾人頭頂飛過,直向那小二飛去。那店小二眼賊,一把接過。不料擲錢之人顯非庸手,勁力之中含有暗勁。那店小二毛手毛腳接過,不防暗勁發作,竟沒站穩,蹬蹬蹬的後退數步,撞到了人牆,一屁股坐倒了地下。眾人見狀無不大笑。
這時人群之中響起一聲嬌滴滴的女子聲音說道:「這錢夠了麼。」
那店小二仔細一看,滿臉堆笑道:「夠了,夠了!」
那女子嗔道:「那還不滾!」
那店小二爬起身來,緊緊地抓著那貫錢,道:「我滾,我滾」說完分開人群,邁步便奔,霎時不見。
劉備道:「都別看了,散了吧!」四下行人一看沒架好看了,紛紛散去,霎時走的一個不剩。
趙雲高聲叫道:「適才助人的姑娘可願留下姓名麼?」
那女子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區區姓名,何足掛齒!」聽聲音這話似在數丈之外發出的,眼見著人來人往,各自行色匆匆,實不知是何人所發。
那男孩見劉備幫他解圍,也不道謝,從地上拾起兩個燒餅,便欲逃走。
劉備搶上前去,將其攔住,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孩搖了搖頭,道:「別人都叫我二狗。」
劉備見他虎頭虎腦,眉清目秀,雙目烔烔,十分有神,很是喜歡,又道:「多大了?」
那男孩道:「十二。」
劉備道:「家在何處?」
那男孩又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家。」
曹靜歎道:「可憐的孩子。」說完秀眸一紅,珠淚晶瑩欲滴。
賈仁祿附於貂嬋耳邊,悄聲說道:「這孩子我們收養了,怎麼樣?」
貂嬋上下打量了那孩子一番,正欲說話,劉備說道:「既是如此,從今以後你便跟我吧。」
那男孩忙跪伏於地,拜道:「爹爹!」
劉備待他拜了三拜,再將其扶起,道:「二狗太難聽,你記住了,從今以後,你叫劉封!」
賈仁祿大吃一驚,失色叫道:「不對,這不符合歷史!」
劉備聞言一愣,一臉迷茫,道:「什麼歷史?」
貂嬋見賈仁祿又無端洩露天機,忙搶上前去,狠狠地擰了一記,賈仁祿吃疼,啊地叫了一聲,老臉一紅,便道:「咳……咳……沒什麼,劉封這名字挺好,哈哈」
劉備知他常語無倫次,也不怪他,搖頭苦笑,對劉封招招手,道:「封兒,咱回去吧。」
劉封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一個妹妹,她還沒吃東西,我正要給她送去。」
曹靜見劉封手裡緊攥著兩個燒餅,生怕丟了,便問道:「這便是給她吃的?」
劉封點了點頭,應道:「嗯!」
劉備道:「帶我們一同去吧。」
劉封點了點頭,當先引路,行出數里,來至一所破舊的道觀之中。甫一進門,劉封便興奮地大聲叫道:「妹妹快出來,我給你帶吃得來了!」喊了數聲未有人應,十分納悶,嘀咕道:「奇怪,剛才還在的。」
劉備長眉一軒,傳令道:「四下找找。」
張飛、趙雲、郭淮等人齊聲應是,郭、趙二人面色和藹,微微含笑,邊找邊不住地道:「小姑娘,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張飛瞪著個豹眼,上下亂翻,左右亂搜,到處亂窺。如此德性也學著趙雲他們那樣,大聲喝道:「小姑娘,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道觀本就不大,不多時便裡裡外外全都找遍,毫無發現。張飛等人回稟,劉備皺眉道:「封兒,這城內還有什麼地方是你們常去的?」
劉封泣道:「沒有了。爹爹,妹妹她也很可憐,她還生著病,沒吃的一定會餓死的,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她!」
劉備眼圈一紅,忍住了淚意,道:「別哭,男子漢大丈夫,有多少大事要幹,別動不動就哭!只要她還在洛陽城,我一定幫你找到她!」
眾人又找了半晌,不住向路上行人打聽可曾見過一個**歲的小姑娘從道觀裡走出。一共問了二三十人,都說沒看見。眾人見這樣找也不是辦法,便各自散去,怏怏而回。
賈仁祿回到府上,見曹靜還在默默垂淚,便道:「還在為那個連面都沒見到的小姑娘犯愁?」
曹靜點了點頭,道:「真是太可憐了。」
貂嬋道:「都是打戰鬧的,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想當年,鄉里大旱,地方官只顧收刮,不顧百姓死活。爹爹帶著我們一家四出要飯,跑遍了附近各個村鎮郡縣,所以我才能對上郡一帶十分的熟悉。後來爹爹實在沒活路了,便將我賣了出去。我幾經輾轉,受盡了曲苦,這才遇上了這個大壞蛋!」言罷淚如雨下。
賈仁祿伸手摟著貂嬋的柳腰,取出手帕來替她拭淚,道:「都別哭了,大年下的,應該高興才對。」頓了頓又道:「等亂世結束了就好了,老百姓就可以安居樂業了,不用再流離失所了。」
貂嬋沖其嫣然一笑,道:「呵呵,那就要靠相公了。」
賈仁祿道:「我有啥本事,要也是人家諸葛大大,我只是個騙飯吃的,哈哈!」
曹靜道:「呵呵,騙飯吃就能從爹爹手裡奪了洛陽,你要玩了命,那天下還不都是你的了。」
貂嬋正色道:「別亂說,這話要殺頭的。」
賈仁祿走出屋去,來到院中,抬頭看天,歎了口氣,道:「你們說我這樣做對麼?」
貂嬋道:「呵呵,相公以區區三五萬人馬幫著劉備扭轉乾坤,攻城略地,名揚萬里,光耀門眉,有什麼不對?」
曹靜點了點頭,道:「你要不這麼壞,我還……」說完雙頰飛紅,低下頭去。
賈仁祿喟然長歎,雙手負後,踱回屋內,悄聲道:「歷史已被我改了,本來曹操滅了袁紹,北方一統。雖分三國,但也只是局部戰爭,不影響全局,天下大部分地方都還是安定的。而如今這樣,曹劉勢不相下,到時定有惡戰,紛亂不止。又不知要死上多少人,害得多少人像那小姑娘一樣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在街頭挨餓受凍。唉,我為一己私利,而將天下變成這樣,實不知是對是錯!」
頓了頓又道:「我最初也和其他人一樣喜歡當大人物,有錢人。可現在真正做上了,才發現遠不如一個小人物來的開心自在!」
貂嬋轉過身來,摟著他的脖頸,笑道:「呵呵,大年下的,別老說這些不開心的。對也好,錯也罷,讓後人去說吧。」
賈仁祿憂國憂民一番,一本正經。看了貂嬋一眼,便又原形畢露,淫笑道:「洛陽也拿下了,咱是不是大功告成了,來親個嘴兒!」
貂嬋推了他一把,叱道:「滾!」
又過了二十來日,年雖已過,但洛陽百姓還沉浸在一片喜慶祥和的氣氛之中,忽地從平陽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打破了這個來之不易的祥和氣氛。
這日劉備急召眾文武議事,眾文武來齊,劉備便道:「袁紹恨我在官渡壞了他的大事,命其河東太守郭援攻打平陽,平陽太守以城降,所屬城邑盡皆投降,唯有絳邑一城未降。如今郭援正晝夜攻打絳邑,絳邑長賈逵遣人前來告急。」
賈仁祿失聲叫道:「賈逵!」
徐庶問道:「仁祿識得此人?」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不認識。這人也姓賈,和我同姓。好歹也會沾上我的一點仙氣,想來應該不同凡響吧。」
徐庶搖頭苦笑,看向劉備,問道:「明公,絳邑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
劉備道:「已攻了數日,城雖未下,不過賈逵守得十分堅苦,不救怕是守不住了。」
賈仁祿道:「這個賈逵原是曹操手下小官,降了我們為何不降袁紹?」
劉備道:「這我倒也知道,郭援手下兵士軍紀太差,入平陽之時肆意搶掠。賈逵素愛百姓,不忍見其被劫,因此率眾抵抗。」
正說話間,左右來報:「報!郭援屢攻絳邑不下,惱羞成怒,請得并州刺史高幹及匈奴左賢王的兵馬一共十萬人,會攻絳邑!絳邑危在旦夕,還請明公速發兵救援!」
劉備大吃一驚,站起身來,叫道:「什麼!」說完便開始來回亂走。
徐庶道:「明公莫慌,郭援有勇無謀,便是來得十萬兵也是不懼。」
劉備問道:「何策可退敵?」
徐庶看了看張飛,微微一笑,道:「非雲長不能了此事,明公可速遣一人去河內替回雲長。」
賈仁祿心道:「激將法來了,那傻老張,不激不能成事!」
劉備點了點頭道:「有雲長前去,我便放心了。」
張飛站起身來,一拍胸脯,大聲叫道:「那個郭援有什麼了不起,還用得著二哥,我就行了!」
劉備道:「你太暴躁,不可去!」
張飛怒道:「暴躁!暴躁!天天都說俺暴躁!俺都會用計了,咋還不能去!」
劉備笑道:「你也就會用用喝酒打人的爛計,郭援豈能輕易上當?」
張郃道:「末將願與張將軍同去!」
劉備微一頷首,捋了捋長鬚,道:「有俊乂同去我卻放心。」
張飛打量了張郃道:「好樣的!上次你獨攻河內,打城比俺快,俺老張服你。咱都姓張,就該多立些功給別人瞧瞧,咱姓張的都不是孬種!」
張郃點了點頭,徐庶面有難色,道:「二位張將軍雖勇,但郭援是河北名將,加之有高幹及左賢王相助,不可輕敵。我看還是要去河內請雲長前來。」
張飛怒道:「軍師別把人看扁了,此去若不成功,甘當軍令!」
徐庶道:「俊乂可願意立軍令狀?」
張郃點了點頭,當下二人立下軍令狀,領了三萬兵馬,便往絳邑趕來。大軍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到了安邑便見到氣喘吁吁趕來的賈逵。
張飛急道:「絳邑丟了?」
賈逵點了點頭,張飛道:「那你還敢來見我,來人啊……」
張郃忙道:「且慢!十萬大軍急攻一個小小的絳邑,守把不住,非戰之罪。如今前線情況如何?」
賈逵道:「郭援帳下謀士祝奧是我故人,這次便是他私放了我出來的。我讓他以大軍疲勞為由留郭援於絳邑城中,郭援信為好語,如今屯於城外三十里,按兵不動。」
張郃大叫道:「妙極!」
張飛點了點頭,道:「如今城已失,我們可是立過軍令狀的,定要重新奪回來,俊乂你看該怎麼辦?」
張郃問道:「梁道頗曉絳邑地形,且熟知郭援軍情,還是由他來想轍吧。」
張飛點了點頭,賈逵道:「絳邑城南有一水名澮水,先急據河南岸險要之地立營。再激得郭援大軍渡河來攻。郭援勇而少謀,必渡河來攻,我軍趁其半渡擊之,可大獲全勝!」
張飛撓了撓大腦殼,沉思半晌,點了點豹頭,道:「好就這麼辦!傳令三軍加速前行,趕到澮水南岸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