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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風雲突變 第一百零三章 刀之靈 文 / 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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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七不理穆林,只是癡癡地端祥著手中的這把不是仙劍的神刀。

    刀一入手,便有絲絲暖意浸入掌心,隨即漫入全身,讓心靈頓時清明無限,神志也是一振,曼妙無方。

    但這種暖意只是一種感覺而已經,事實上,刀的溫度與手的溫度都沒有改變,與平常無異。

    改變的只是心底深處的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無法言喻,彷彿通過一種最不為人知的方式傳達過來,只是一種信息和訊號,神秘得有些令人不知所措,卻又心安理得。

    此刀通體純紅,直中略彎,由刀柄至鋒尖有一條細微的血痕隱隱泛現,那是鳳七的鮮血溶入刀中所至。

    原來,煉鑄神兵的最後一關,便是必須用主人的鮮血滴入刀模,與所鑄兵器溶為一體。只有這樣,鑄成的神兵才能與主人心意相通,宛若通靈,並且只有主人能夠使用它。否則,任它再是犀利無敵,也終究是死物一件,不過是尋常的道家法寶罷了。

    鳳七這把神刀,先有最純粹地道的龍丹做為兵引賦予神覺,再有鮮血注入靈性,最後再有鳳七的護體龍影注入自主的意識,已經完完全全脫離了普通法寶仙兵的範疇,可稱得是一柄真真正正的神兵了。

    穆林還在鳳七的身旁緊緊地盯著這柄神刀,嘴裡猶自在那裡嘀咕個不停,看樣子像是有些不滿,但更多是的驚奇——沒辦法,特別專注的人就是這個樣子,幹什麼事情都要打破砂鍋紋(問)到底,不弄明白倒底是怎麼回事,誓不罷休。

    神刀似有查覺,竟然像有些不滿地迎空一振,一聲刀嘯清越響起,飽滿綿長,直擊長空。

    鳳七隻覺得手中一顫,寶刀似要脫手而出一般,嚇了一跳,手中一緊,才控制得住刀中所發出的掙扎異力。

    「霍……」

    穆林親眼目睹了這刀的神奇通靈的一幕,禁不住驚呼出口,這把刀,太出乎他的想像了,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柄刀,難道真的是自己剛才煉成的?

    那刀,鋒尖向天,傲然挺立,彷彿在環顧四周。周圍所有的鐵器,包括遠處含有金屬礦脈的大山,俱是一震,隨後,一陣陣或是激昂或是清越的的響嘯聲久久環迎而起,似在迎合此刀之威勢。

    附近一片激越的金鐵自鳴之聲,良久方息。

    此情此景,神奇如斯,令人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鳳七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算控制了這把刀,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苦笑一下,「這把刀還真是有脾氣呢,瞧瞧,連我這個主人都有些控制不住。」

    穆林只是圓睜雙眼,口中喃喃自語,狀似瘋魔了一般,「怎麼會是刀呢?怎麼會是刀呢?……」

    「讓我好好看看它。」

    穆林喃喃自語了好長時間,才定下心神來,小心翼翼地從絕名手中接過此刀,不過,他的動作是那樣輕柔,好像生怕打擾駐於刀中的精靈。

    「它真美啊,像高山上穿透黑暗的第一縷光明。」

    無論如何,畢竟是自己親手煉製的神刃,穆林還是給予這柄應是仙劍的神刀以最高的評價,這可不是對自己的讚譽,而是對一柄即將傲視天下的神刃應有的敬意。

    「穆林,我血也流了,龍丹也給它化了,可它好像有些不聽我使喚。」

    鳳七向穆林苦笑說道。

    「哦,那不要緊,它自動落在你手中就表明了已經認了你做主人,刀中流淌的是你的血液,它與你心意相通,除了你,它誰也不認的。」

    穆林捧著寶刀,像是在捧著自己心愛的孩子。他迷戀至極的神情表明,剛才所有的疑惑都已經不翼而飛,現在,眼中只有這柄神刃了。

    「可是,剛才為什麼我有一種握不住它的感覺呢?」

    鳳七皺眉問道。

    「那沒事兒的,神刀都是有靈性的,它要與主人磨合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發揮出它最大的威力。你可以先與它溝通一下。」

    穆林癡癡盯著寶刀自顧自地說道,現在,他盯著寶刀真是越看越愛。

    「太完美了,簡直太完美了,它有著劍的柔和與刀的冷厲,更擁有那種霸臨天下的英雄氣概,不管了,無論它是什麼,都是當之無愧的神刃,我成功了,終於成功了,師傅,如果您在天有靈,當看到這一幕,我穆林,沒有愧對您多年的教導!」

    穆林臉上雖然看不出喜怒哀樂,可是心頭早已經熱淚奔湧而下。

    因為,此刻捧著這柄神刃,他已經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身上湧動不休,那分明就是自己的鑄造術已經升級到了一個無法想像的程度的象徵,這種感覺說起來很玄奇,可是,也只有當事人才能真正的切身處地感覺得到。

    「什麼,與刀溝通?」

    鳳七有些傻眼,這門功課,自己的師傅凌入虛好像並沒教過他。

    「是的,必須進行溝通,而且,第一次溝通最為重要,只有在第一次溝通中啟刀靈、通刀心才能讓這把刀真正與自己融為一體,從而達到人刀合一之境。這是祖上傳下的鑄刀秘笈裡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穆林堅定地說道,說罷,將刀還給了鳳七。

    「哦,那我試一下吧。」

    鳳七將刀握在手中,有些為難地說道。他可真是對此一竅不通了。

    無論他怎樣運氣行功將功力注入刀身也是無濟於事,神刀自那聲清嘯之後再無半點動靜,連青光與血痕都漸漸隱去,彷彿由生入死,刀靈潛睡了一個未知的區域,靜待有人來輕輕將它喚醒。

    鳳七白費了半天力氣也與這把神刀溝通不上,心裡未名有些著急。穆林只是靜靜地望著他,並未說話,彷彿對他有著極其強烈的信心。

    靈機一動之間,鳳七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燃野窮山最後一關挺石立於銀瀑之下的場景與心境,

    「或許,萬物溝通都在於心境吧?」

    輕輕站立原地,潛心靜照,穩穩入定,漸入無極之境。

    同時,龐大的元陽真火開始轉化為道氣,生生不息,由鳳七手中流向此刀,像進入人體的狀態一樣,尋經找脈,探索刀中靈覺。

    此刻的鳳七,精神提升到了一種全新的境界,周圍的一切都漸漸模糊、遠去,肉身化靈覺潛入了刀中,只覺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行走,後方的光明漸漸遠去,前方的黑暗不斷襲來,逐漸,黑暗如約而至,將他全面包圍,他只能在黑暗摸索,分不清方向,也沒有前後左右,更沒有來路去向,只有廣大的空間,無邊的黑暗,他在其中不知去向何方……

    他心中困頓焦急,盲目地行走著,只是,沒有方向的行走還能持續多遠?腳下的路依然平坦,但一條平坦的路就代表著正確嗎?

    他只是無可奈何地走、走、走,茫然無助的感覺接踵而來,他的意識漸漸淡去,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正在做著什麼,只是機械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獨自蹣跚地走在黑暗的空間裡。

    他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像是變成一陣風,吹拂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不知,能留下多少痕跡。

    這刀靈竟然如此難以探索,甚至可以讓人陷入連絕望都生不出的死境。

    也許,世間萬物都是如此吧?每一塊石頭、每一滴水、每一朵花、每一片綠都可以是一個千古之謎,它們或許只想讓時間的流水和亙古的清風去慢慢破譯自己也說不定。

    只是,如果它們的秘密不能被斟破呢?

    會不會留下更廣闊更巨大的空虛,將時間與歷史籠罩其中?包括,那些死去的人與活著的人,還有,那些行將死去的人?

    一種難以抑制的悲傷突如其來,鳳七在這片黑暗中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他放聲大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他只是想哭,在這片寂寞、孤獨的黑暗裡哭個痛快。

    哭聲尚在喉間哽咽,四周忽然光明頓起,緊接著,似有聲聲梵唱傳來,細聽,又像歌聲。

    「暮野煙合,輕雲微星,記得歌時,不記曾行。來時花滿路,去時情凋零。多少風塵夢未醒,弦斷有誰聽?」

    曲調幽怨,聲聲浸入心間。

    再凝神聽時,歌聲又變,「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像是一種暗示,一種啟發,只是,誰人能懂呢?

    一腔相思,幾種哀愁,那刀的心思,又有誰能懂呢?

    此刻,刀便是鳳七,鳳七便是刀,人刀,合為一體,在彼此靈魂的天空中感受著雙重的震憾,感受著彼此的哀思與怨念。

    或許,那把刀,從來就是不是一把刀,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把所有前世的記憶完全給了鳳七。

    「轟」然一聲大震,下一刻,幻像散盡,鳳七已經回歸現實,緩緩張目四望,他看到了穆林正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他,彷彿不能置信的模樣。

    「你,哭了?!」

    穆林從喉間發出低沉的問話,不知道是在問鳳七還是在問自己,語氣裡,頭一次帶有著強烈的不確定性。

    也是的,一個流盡鮮血也不會低頭的少年英雄,竟然在人前流下淚來,誰會相信呢?

    鳳七輕輕低下頭去,望著手中的刀,刀身中有一滴清淚,正緩緩洇透散去,與刀溶為一體,成為這把刀上一滴最堅韌的水痕,像是一個永生永世的誓言,任是再怎樣擦抹也揮之不去了。

    這滴淚痕也讓這把刀顯得更靜寂、更神秘、更深沉,可是,正因為這靜寂、神秘與深沉,這把刀讓人細望時與人的心靈狠狠相擊,唯美的撞出了靈動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鳳七茫然地搖頭,心思瞬間覆掠千山萬水,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頭白龍與一隻紫鳳,正在過隙穿空,迎風而去,前面,是蒼茫的白雲和無盡的虛空……

    青光驟現,手的刀彷彿再次活了過來,刀嘯徐徐,久久方才沉寂在的夜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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