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勝才在懷疑肖煥章是否真的會發動進攻,肖煥章卻也同樣在懷疑楚歡是否真的準備和北山軍殊死一戰。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茶是好茶,是肖夫人親自泡的茶,裨益暖肺,可是肖煥章卻並無心飲茶,一直是若有所思,直到肖恆進了屋來,肖煥章才回過身來。
肖靜笙已死,肖靜謙一直在處理後勤輜重事宜,羅定西要鎮守前沿陣地丹陽,所以往各州府縣調集兵馬的事情,就落到了肖恆的身上。
北山下轄三州,面積不小,轄三州十七縣,肖靜謙是要從各州徵調錢糧,而肖恆則是拿著肖煥章的手令,從各州縣調配兵馬,趕赴前線。
「事情辦得如何?」見到肖恆進來,肖煥章開門見山問道:「兵馬是否都已經集結到丹陽?」
「叔父,除了玉田防線留守了四千兵馬,各州縣保留一部分兵馬以防萬一,已經往丹陽集結了超過兩萬五千人。」肖恆稟道:「最多再有二十天,所有的兵馬都會集結完畢,大兄往前線運送的糧草,也在有條不紊地輸送,年前應該就能夠完全做好進攻的準備。」
肖煥章微微頷首,只是臉色看起來並不輕鬆,道:「今天又收到了羅定西的軍報,軒轅勝才在梁子河對岸,大量修建防禦工事,瞧那樣子,不但不讓我們到得青唐城下,就是連梁子河也不讓我們通過了。」
肖恆勉強笑道:「或許是我們這邊的兵勢太盛,嚇住了西關那頭,所以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恆兒,我早就令你給楚歡去一份密函,將我們的策略告知於他,難道他沒有收到?」肖煥章摸著鬍子,緊皺眉頭,「咱們的目的,是佯裝攻進西關境內,引出天山軍,爾後秘密調軍回師西線,趁天山空虛,攻進天山道……如果楚歡真的知道我們的戰略,他和朱凌岳水火難容,應該對我們的戰略積極配合,可是現在的情勢,似乎有些不對頭。」
「叔父,你是說西關軍是真的準備要和咱們打?」肖恆也是皺眉。
肖煥章看著肖恆,道:「這應該我問你,我派你和楚歡聯絡,你的密信難道他沒有看到?」
「叔父,密信必然已經在楚歡手中。」肖恆道:「只是……楚歡難道並不相信咱們的意圖?又或者說,他已經在配合我們?」
「已經配合我們?」肖煥章冷笑道:「他差不多將西關半數兵力全都調到了青唐,這哪叫配合?我看他是要和我北山魚死網破的架勢。」
肖恆忙笑道:「叔父,侄兒倒覺得未必如此,如果我北山大軍壓境,西關卻置若罔聞,沒有太大的反應,反倒讓人疑惑。楚歡一直是個強硬的人,金賀二州當初起兵,他立刻發兵平定,反應也是十分迅速,此番我北山軍陳兵邊界,楚歡如果不能迅速做出反應,朱凌岳那邊恐怕更是懷疑。」
肖煥章聞言,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微微點頭,道:「你所言倒也不無道理。恆兒,你說一旦我們出兵過去,西關軍將會作何應對?」
「這個……!」肖恆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叔父以為他們會如何?」
肖煥章搖頭歎道:「我也是不知。北山和西關相爭,便宜的只能是朱凌岳,對我北山和西關都沒有任何好處,想必楚歡也能夠明白這一點。我現在只是擔心,楚歡年輕氣盛,想得太多,如果並不理解我們的意圖,擺開陣勢與我們廝殺,那是在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肖恆輕聲問道:「叔父,不如你親自寫一份密信送過去,楚歡見到叔父的親筆信,或許會另外考慮。」
「恆兒,前番讓你寫去密信,我都令你不要署名,你可知道所為何因?」
「還請叔父指教。」
「楚歡雖然年輕,卻絕非泛泛之輩,心機很深。」肖煥章皺起眉頭,「他固然和朱凌岳水火不容,你當他心裡就覺得我們是他的朋友?利益之爭,從無什麼朋友,也無什麼敵人,我寫上一封書信,固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你可想過,如果我們的親筆信落在楚歡的手中,他會不會用密信做手腳?」
「叔父的意思是……!」肖恆一沉吟,皺眉道:「難道叔父覺得他會利用密函挑起天山和我們北山的爭端?」
肖煥章眼中顯出讚賞之色,頷首道:「不錯。你要明白,西關現在欠缺的,就是時間,他們擁有制鹽之法,而且施行了均田策,據說他們還在雁門關外興建了貿易場,這種種手段下來,只要西北保持僵勢,用不了三兩年,西關必然會迅速崛起,只怕到時候咱們北山聯手天山,都不是西關的對手,所以在楚歡的心裡,能夠不戰那是求之不得,他只希望爭取到發展的時間……咱們的密函到了他的手中,北山的戰略意圖也就有了實據,萬一……!」眼角微微跳動,「萬一他將密函交到朱凌岳的手中,你覺得將是怎樣一個結果?」
肖恆歎道:「朱凌岳本就視我們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他果真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他們出兵,朱凌岳自然會對我們更加仇視。」頓了頓,雙眉微鎖,「如果楚歡私下裡和他達成協議,朱凌岳未必不會先出兵攻打我們。」
肖煥章凝視肖恆,「你覺得朱凌岳如果知道咱們的意圖,會出兵北山?」
「叔父,朱凌岳遲遲不動,就是因為害怕我們和西關聯手。如果楚歡和他達成協議,不會插手北山和天山的戰事,朱凌岳一定會對我們用兵。」肖恆肅然道:「朱凌岳的目的,自然是要擴張勢力,佔據我們北山,而楚歡坐山觀虎鬥,爭取時間,發展自己……這並非不可能。」
肖煥章點頭道:「所以我才說密函我們不能寫過去,那只能讓楚歡抓住我們的把柄,人心難測,一旦被楚歡抓住把柄,主動權就完全在他手中。」
「可是……!」肖恆苦笑道:「如果叔父沒有親筆密函,楚歡只怕會懷疑我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他真要擺開陣勢和我們力拼一場,那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啊。」
肖煥章點頭道:「所以這件事情,還需要和楚歡進行秘密的商議。我們只需要西關軍先退守到青唐,放開梁子河,等我們佯攻到青唐之後,他們故作不敵,退守到甲州城,我們不用攻下甲州城,只要抵達甲州城下,朱凌岳那邊必然按耐不住,一定會出兵。」
「叔父是說,和楚歡密議,讓西關軍最終退守到甲州城?」肖恆輕聲道:「只要他們做出這樣的配合,就能夠引出朱凌岳?」
「不錯。」肖煥章道:「你可以告訴楚歡,只要他配合至此,兩軍便可以做出僵持在甲州城下的假象,那時候朱凌岳必然從西線攻入西關,我們也會秘密調軍,從後方攻入天山境內,爾後西關集結重兵,兩軍前後夾擊,必破朱凌岳。破了朱凌岳,打下天山之後,我們可以商談地盤的分配問題,到時候天山兩道,我們可以和他們各佔一道,又或者說,天山兩道盡歸屬我們北山所有,我們北山將會割除青州北部地區交給西關,楚歡手中有鹽,需要往關內售賣,割讓青州北部地區,可以讓他有通道直接進入西谷關,我想這個條件對他一定很有誘惑力的。」
「叔父,你的意思是,讓人前去密會楚歡,將咱們的心思告知於他?」
肖煥章點點頭,道:「雖然你已經去了密信,但是楚歡恐怕還不能完全理解我們的意圖,所以……我們還是需要和楚歡細細商議一番。」
「叔父,你看何人前往何事?」
「此事自然是要十分機密。」肖煥章肅然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恆兒,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別人我是信不過的,而且你和楚歡有過接觸,你親自前往,必然能夠得到楚歡的信任。」
肖恆道:「可是……如今兵馬還沒有集結完成,侄兒手頭上的事情……!」
「這個你不必擔心。」肖煥章已經道:「即使將兵馬全部集結完成,卻沒能和楚歡商量好個中細節,一切也就等若白費。現在最要緊的,是何楚歡秘密達成協議,我們共同的敵人是朱凌岳,只要除掉朱凌岳,後面的事情,我們都好商量。」
肖恆想了一下,點頭道:「那侄兒將手頭上的事情交代下去,然後秘密啟程前往朔泉。」
肖煥章歎道:「恆兒,這可要辛苦你了。我信任的人已經不多,能夠獨當一方的,如今也只有你,你……哎,多辛苦一些吧!」
肖恆拱手稱是,又說了幾句,這才請辭退下。
肖恆出了門,從後面立刻轉出一道身影來,虎背熊腰,豁然是肖煥章的長子肖靜謙。
肖靜謙上前鎖上門栓,回過身時,肖煥章正端著茶杯,品著暖茶,肖靜謙靠近過來,壓低聲音道:「爹,你覺得他前往朔泉,會說動楚歡?」
肖煥章放下茶杯,冷笑道:「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總還是有些希望的。」
「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肖靜謙雙手握拳,「我方才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還不是時候。」肖煥章淡淡道:「等到了那一天,我一定會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