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將軍有些愕然。
他是個武人,讀書不多,黑先生這一句似詞非詞的話,讓他一時間不知所云,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黑先生含笑問道:「將軍可聽說過天門?」
「天門?」虯將軍粗眉緊鎖,但是很快反應過來,失聲道:「你是說……天門道?」
「不錯,天門初開,老君降世。」黑先生肅然道:「普救黎民,唯有天門道。」
虯將軍霍然起身,帶著幾分吃驚之色道:「難道……你是天門道的人?」
黑先生淡定自若道:「將軍當然也知道天門道是為了推翻暴秦而存在,如今東南,已經是天門道的天下。」
虯將軍表情複雜,雙眸閃動,片刻之後,才道:「你是天門道的人,這樣說來,你前來葫蘆寨投奔本將,是另有所圖?」
黑先生並不隱瞞,道:「其實天門早知道將軍縱橫西北,這樣的人才,天門道當然不會錯過。」
「本將明白了。」虯將軍道:「你在本將身邊,恐怕是想找尋機會,讓本將也投入天門道。」
黑先生搖頭道:「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想要幫助將軍實現你的夙願。」
「夙願?」
「將軍雖然名義上是將軍,但是想要成為真正的將軍,勢必要統帥百萬之眾,縱橫天下,廝殺疆場。」黑先生歎道:「將軍身在葫蘆寨,實在是大材小用,算不得真正的將軍。」
虯將軍「哦」了一聲,問道:「你在天門道,又是什麼身份?」
「我既然是真心想要幫助將軍,事到如今,自然也不會隱瞞將軍。將軍想必不知道,天門道有七大將軍,被稱為將道七雄!」
「將道七雄?」虯將軍皺眉道:「難道你想告訴我,你是將道七雄之一?」
「不錯。」黑先生微笑道:「日當空,月無形,我是月將軍!」
「月將軍?」虯將軍本來對黑先生外形是十分的熟悉,此時卻還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狐疑道:「你當真是月將軍?據我所知,天門道如今在東南有數十萬之眾,你所說的額將道七雄,在天門道之中,當然不是普通人物。」
「天門六道,將道居首,將道七雄,統領雄兵。」黑先生緩緩道:「將道七雄,直接聽命於天公!」
「天門道的天公,我是知道的。」虯將軍道:「天公是天門道的首領,照此說來,你月將軍在天門道自然是位高權重。」
黑先生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所謂將軍,自然是在疆場廝殺。如今天門道在東南與官兵廝殺,你既然是月將軍,卻為何不在東南統兵,卻是要在本將麾下呆了這麼久?」虯將軍顯然是對黑先生的身份大為懷疑,「月將軍你屈居人下,難道甘心?」
「這要看在誰的麾下。」黑先生微笑道:「天門對將軍十分在意,而我投在將軍麾下,本也就是為了考察將軍,如果合適,勢必是要請將軍共創大業。」
虯將軍笑道:「如此說來,你從一開始,就是準備讓本將投入天門道?這也怪不得你剛才聲稱本將不能投奔朱凌岳,本將不投朱凌岳,難道要投天門道?」
「其實將軍勇武無雙,此前在將軍麾下,只是希望能夠幫助將軍在西北建功立業,發展壯大,如此一來,必定會得到天公大大的器重。」黑先生緩緩道:「但是事有變化,到了今日地步,我還是願意帶將軍進入天門,為天下黎民追求太平。」
虯將軍重新緩緩坐下,問道:「你讓本將進入天門道,想要本將做些什麼?」
「今次之敗,非戰之敗。」黑先生平靜道:「如今天門也正是用人之時,將軍練兵有方,勇武絕倫,如果能夠投入天門,自然會得到天公重用。」
「你所說的天公,又是何人?」
「天公便是天公。」黑先生肅然道:「將軍其實不必知道天公是誰,只需要知道,投到了天門,將軍的前程,必然是一片錦繡,以將軍的才幹,在天門道中必然有一番大作為。如今天門席捲東南,聲勢浩大,雷孤衡已經是強弩之末,很快,天門必將兵臨京師,我希望在兵臨京師之際,將軍便是統軍的將領之一。」
「這樣說來,你這位月將軍,是真心想要讓本將入伙?」
「只要將軍願意南去,我敢保證,將軍必然不會受委屈。」黑先生微笑道:「天公對我頗為信任,我也一直向天公稟報將軍的才幹,所以……將軍實在不用為自己的前程擔憂。」
「隨你南去,自然是要為天公賣命。」虯將軍淡淡道:「如果我連天公是誰都不清楚,又怎知給誰賣命?糊里糊塗地給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人賣命,實在不是本將的性格。」他起身來,道:「黑先生,不管你是黑先生也好,月將軍也好,本將念在你我也曾共事一場,此番就放你離開,自今而後,你我再無瓜葛……!」抬手道:「你走吧!」
黑先生皺眉道:「將軍的意思,是拒絕我的提議?」
「不是拒絕,而是本將不會糊里糊塗為人賣命。」虯將軍凝視黑先生,「我聽過天門道天公之名,可是所謂的天公到底存不存在,我也是不清楚,僅憑你三言兩語,就想讓本將賣命,也未免太過兒戲。你的好意,本將心領。」
黑先生歎道:「將軍又何必如此執著,見不見天公,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將軍自己的前程。」
「連天公都無法見到,所謂的前程,又有什麼保證?」虯將軍嘿嘿笑道:「黑先生,我知道你能言善辯,不過有些事情,本將不親眼見到,那是不信的。」
黑先生沉默一陣,才道:「將軍大可隨我前往東南,如果你真的想見到天公,也未必沒有機會……!」
……
……
葫蘆寨最後一支匪眾也跟隨盧存孝歸降,楚歡對自己的言行,自然是負責的,對大部分歸順的匪眾,並不為難,而是登錄在冊。
按照楚歡的說法,一些危害百姓荼毒西關的匪眾,勢必要得到嚴懲,前前後後有數千匪眾,其實要審問起來,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官兵固然不知道這些匪眾之中,有哪些曾經殺人越貨危害百姓,但是他們自己人卻是知道的很清楚,匪眾分為六寨,而六寨的職責,卻是大不相同,例如盧存孝的祥雲寨,他們並無搶掠過百姓,目標是官府,所以論起來,祥雲寨的匪眾處罰自然是很輕。
而飄香寨的匪眾,是六寨之中,最喜歡搶掠百姓的寨子,寨匪不但殺人劫貨,而且連人都搶,飄香寨那些可憐的姑娘,有大半就是飄香寨的人搶掠而來,所以對這一寨,懲罰自然是很重,這些匪眾都是存了自保之心,能夠檢舉他人減輕自己的罪責,自然是不遺餘力。
在監軍司徒良玉的主持下,就在葫蘆寨,很快就審出了數百為非作歹的凶匪,本來如果繼續審下去,以司徒良玉的性情,再審出幾百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楚歡懲處凶匪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殺一儆百,倒也並不需要殺太多人。
幾百名凶匪,當眾處決。
葫蘆山各寨修建了諸多的工事,這些工事當然不會留下來,楚歡下令將山上所有的工事全都搗毀,相比起修築,破壞起來的速度自然是迅速無比,許多地方都是一把火便即焚燒乾淨,正值深秋,最易燃火,火焰沖天,等到全軍從葫蘆山撤走之際,山上兀自飄蕩著煙霧。
剿滅葫蘆寨的結果,不但讓西關少了一個大大的威脅,繳獲了不少物資,更為重要的是,葫蘆山附近的土地就等若是解放了出來。
之前虯將軍佔據葫蘆山,設了六寨,葫蘆山方圓二十里地之內,可說是荒無人煙,二十里地之外的百姓,也是時常遭受劫掠,所以都不敢留在當地種田,如今葫蘆寨被澆滅,方圓幾十里地就沒有了葫蘆寨的威脅。
楚歡立時下令當地官府開始對葫蘆山附近的土地進行檢地測量,將其納入均田令的土地之中,這樣一來,多出來的這些土地,足以又安置眾多的百姓。
誠如楚歡所言,經過外敵入侵,本土匪亂,瘟疫蔓延,西關百姓連連受難,但是老天爺對百姓似乎還是頗為人仁慈,今年的氣候還算不錯,西北最容易出現的旱災,今年卻是並無發生,算得上是風調雨順,種植的糧食,也確實是茁壯成長,已經到了秋末,糧食也到了豐收的時候,楚歡領軍回程途中,經過許多田地,金黃的麥浪在風中飄蕩,比起剿滅葫蘆寨,看到今年糧食有一個好收成,更能讓楚歡歡喜。
平了葫蘆寨,又將迎來西關糧食的豐收,對楚歡來說,這算得上是雙喜臨門,只是他沒有想到,全軍還沒有回到朔泉,第三件大喜事便已經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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