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茂被押進來的時候,渾身上下被捆的如同粽子一樣,韓英在前帶著,兩名兵士推搡著胡宗茂進來,而小霸王秦雷將鐵棍扛在肩上,抬頭挺胸跟著走進來。
楚歡見秦雷進來,有些奇怪,問道:「雷兒,你怎麼進來了?」
秦雷咧嘴一笑,韓英已經解釋道:「楚督,胡宗茂是被秦雷抓獲。」
楚歡一怔,裴績已經站起身來,奇道:「雷兒,是你抓住了他?」
秦磊點點頭,道:「績父,我想要他的馬,他的馬跑的飛快,我喜歡……!」向楚歡道:「楚叔,你將他的馬給我,好不好?」
楚歡摸了摸鼻子,笑道:「你看中了他的馬?」
「昨天晚上,他騎馬一溜煙就跑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匹馬就是他的。」秦雷笑著看向胡宗茂,問道:「你的馬在哪裡?」
胡宗茂蓬頭垢面,看上去十分的狼狽,閉著眼睛,並不說話。
韓英已經解釋道:「楚督,遵從你的軍令,末將派人全城搜捕胡宗茂,秦雷也帶了人四處搜找,他一心記著胡宗茂的坐騎,所以入城的時候,便要找尋胡宗茂,當時情況很亂,胡宗茂趁機逃離,卻不防秦雷瞧見了他,在後面尾隨了半天,竟是被他知道了胡宗茂的藏身之處……!」
秦雷咧嘴笑道:「他躲在一口枯井裡,我本想揪他出來,可是他的馬沒有帶在身邊,所以我就想等他的馬出來……!」
楚歡莞爾笑道:「那可瞧見他的馬?」
秦雷搖頭失望道:「我等了一晚上,一直沒有看到他的馬,然後就回來了……!」
楚歡道:「你就讓他呆在枯井裡,自己回來了?」
「是啊。」秦雷眨了眨眼睛,「他沒有馬,抓他做什麼?回來才知道好多人要抓他,我就帶人從枯井裡把他抓回來了。」瞥了胡宗茂一眼,用鐵棍子捅了捅胡宗茂肩頭,問道:「喂,你的馬在哪裡?我要你的馬。」
楚歡此時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敢情是胡宗茂昨夜遇伏逃竄,他那匹馬異常神駿,被秦雷看上,城破之後,秦雷就找尋胡宗茂想要馬匹,陰差陽錯瞧見偷偷摸摸逃走的胡宗茂,一直尾隨,胡宗茂躲在一口枯井裡,竟是被秦雷瞧見,只是秦雷卻沒想過要抓捕胡宗茂,只是覺得胡宗茂在井裡,那匹馬只怕很快也會過來。
只是等了許久,沒瞧見駿馬,秦雷才敗興而歸,當回來聽聞全城搜捕胡宗茂,這才帶人從枯井裡將胡宗茂抓了回來。
楚歡心中只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暗想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胡宗茂竟是因為一匹馬,被秦雷覓到了蹤跡。
「楚督,那口枯井是早就準備好的。」韓英瞥了胡宗茂一眼,眼眸子裡不無諷刺之色,「在井壁建有通道,裡面有一處密室,裡面儲存了許多的乾糧和水,呆在裡面,撐上兩三個月絕無問題……這位胡將軍,看來早就給自己留下了後路。」
胡宗茂臉上白一塊紅一塊,尷尬無比。
楚歡含笑向秦雷道:「雷兒,你抓了胡宗茂,立了大功,除了那匹馬,還要什麼獎賞?」
「就要那匹馬。」秦雷倔強道。
楚歡哈哈一笑,向韓英道:「韓偏將,回頭你派人找一下那匹馬,應該不難找,就給了秦雷吧。」
韓英拱手稱是。
楚歡這才看向胡宗茂,本來還帶著笑容的臉龐,瞬間就變得冷漠無比,淡淡道:「胡宗茂,可還記得本督對你說過的話?」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的性命已經完全掌握在楚歡手中,這個道理胡宗茂當然懂,睜開眼睛,茫然道:「什麼?」
「本督當日在城下就對你說過,給你一次機會,可是你並沒有珍惜。」楚歡的眼眸子如同刀鋒一樣盯著胡宗茂的眼睛,「你可知道,你沒給自己留下機會,也沒有給眾多將士留下機會,他們因為你,喪命沙場,你可知道有多少戰士死在沙場之上?」
胡宗茂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低下了頭去。
「他們都有家人,但是現在卻橫屍疆場。」楚歡冷笑道:「你敢叛本督,本督佩服你的膽子,但是你不該讓他們成為你的工具。」
胡宗茂抬起頭,眼中帶著乞求之色,聲音已軟:「楚督,是我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了我這一遭……!」
他當初趾高氣揚,雄心壯志,此時成為階下囚,早已經沒有了從前的傲氣,可憐巴巴的,如同喪家之犬。
「饒你一條性命?」楚歡背負雙手,淡淡問道:「本督為何要饒你?你舉兵造反,本督若是饒你,又如何向朝廷向聖上交代?」
胡宗茂冷汗冒出來,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楚歡抬起手,吩咐道:「來人,將胡宗茂推下去,梟首示眾,將他的首級掛在城頭,讓所有心懷叵測之輩看一看,謀反的結果是怎樣。」
韓英沉聲道:「拉下去!」
兩名兵士立時便要將胡宗茂拖下去,胡宗茂臉色劇變,失聲道:「楚督,等一等,我……我有話說,你……你先不要殺我,我還有用!」
「有用?」楚歡抬起手,示意暫且不要拉他下去,皺眉冷笑道:「你說你還有用?」
胡宗茂額頭冷汗直冒,喘著粗氣道:「楚督,我絕不敢胡說,您……您先讓他們退下去,我有機密事情和你商議!」
「大膽。」韓英厲聲喝道:「胡宗茂,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與楚督商議事情?」
「楚督,你相信我,我真的有大事相商。」胡宗茂面紅耳赤,急道:「若是你覺得不滿意,再殺我也不遲。」
楚歡想了一想,示意兩名兵士先退下,這才道:「這裡都是本督信任之人,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來。」
裴績和秦雷倒沒什麼,黃玉譚和韓英眼中卻都是劃過異色,黃玉譚眼中是欣賞之色,而韓英則是感激之色。
韓英本是余不屈的部將,東方信上台之後,一直被壓制,低調為人,如果不是楚歡到來,他遲早也要被東方信整倒。
對於韓英來說,他是余不屈的嫡系,大秦帝國四大上將軍,都有自己一系的人馬,但是余不屈死後,余系將領也就失去了靠山,整個系統轟然倒塌,韓英雖然還是朝廷的將領,卻只能算是無主之將,沒有了余不屈,他的前途自然是一片昏暗。
楚歡到來之後,韓英已經敏銳地感覺到楚歡正是用人之時,韓英並不是只知道揮舞著刀槍的莽夫,知道楚歡對自己的重要性,自己還想在軍中立足,就必須要靠近楚歡,實際上他和楚歡心裡都清楚,雙方都是需要對方,對於楚歡的吩咐,韓英相當的配合,只希望楚歡能夠將自己接納進入他的系統之中。
今日楚歡一句話,說在場都是他信任之人,在場諸人之中,韓英自然是感慨最深,心中也最是感激。
胡宗茂見楚歡如此說,只能道:「楚督雖然攻下了賀州,但是卻還沒有拿下金州……!」
楚歡淡淡道:「賀州已經拿下,又何愁金州不平?」
「楚督統軍有方,大軍征討,金州自然遲早會被平定。」胡宗茂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尊,對他來說,現在保住性命才是當務之急,他砍殺別人的時候,只知道殺人的痛快,可是死亡降臨到他的頭上之時,他才知道死亡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聲音甚至已經隨著心理變的謙恭起來:「只是張叔嚴是個很固執的人,不會輕易投降,真要拿下金州,少不得一場惡戰,到時候肯定還要死很多人……!」
楚歡面無表情道:「看來你已經懂了很多,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不過本督征討反賊,從來不怕死人的。」
胡宗茂無可奈何道:「楚督說的是,不過……不過不戰而屈人之兵,總是……總是最好的結果。」
「不戰而屈人之兵?」楚歡單手負在背後,摸著鼻子道:「難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果是你可以勸降張叔嚴,本督是萬萬不相信的,本督已經調查過,你和張叔嚴的關係並不如何。」
「楚督說的不錯,我與張叔嚴的私交並不如何,但是我和他同時舉兵,所以……所以就算不是朋友,卻也不是敵人。」胡宗茂閃爍其詞道:「至少……至少這種時候,他還會將我當作盟友看待。」
「這倒是一句實話。」楚歡雙眉微微舒展,凝視胡宗茂,問道:「這又與不戰而屈人之兵有何干係?」
胡宗茂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楚督應該明白,只要他不視我為敵人,那麼要拿下金州蘭嶧城,就不是困難的事情。」
楚歡並沒有再問下去,目光投向裴績,裴績也正看過來,兩人四目相視,眼中都劃過淡淡的笑意。
楚歡沒有斬了胡宗茂,而是讓人先帶了下去,韓英要退下之時,卻被楚歡叫住,道:「韓偏將,本督想要交給你一項重任,不知道你是否有信心完成?」
韓英立時抱拳道:「楚督但有吩咐,末將定當全力以赴。」
「好。」楚歡含笑點頭道:「賀州城已經被攻下,但是這裡的情況還不穩定,所以本督需要留下一名干將在這裡鎮守,你明白本督的意思嗎?」
韓英一怔,隨即不敢置信道:「楚督,你的意思是說,要讓末將留下來……留下來鎮守賀州?」
他確實不敢置信,東方信讓胡宗茂和張叔嚴分別鎮守賀州和金州,只因為這兩人出自朱黨,東方信完全信得過,稍有懷疑,也不會將如此重任交給他們。
楚歡如今要將賀州交給韓英鎮守,其中的信任,已經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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