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出現了數的火把,火光亮如白晝,大地在顫動,胡宗茂能夠清晰看到,鋪天蓋地般的楚軍正迅速地向賀州城靠近過來。高速
胡宗茂手腳冰冷,他此時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
城門被堵,大軍壓境,敵眾我寡,胡宗茂本就不是一個善於打正面對決的將領,此時他已經是束手策,一陣風吹過,胡宗茂竟是打了個冷顫。
兩軍對陣勇者勝,在城門處廝殺的叛軍已經聽到了東面傳來的吶喊聲,城門處已經是鮮血淋漓,聽得城外已經有人喊道:「城裡的將士們聽著,總督已經率領大軍殺過來,總督傳下將領,只誅首惡,你們難道要為胡宗茂殉葬嗎?」
城內兵士的士氣已經是低落到極點,本來其中就摻雜著許多民兵,被校將當做炮灰往城門口驅趕抵擋,看到城門處慘嚎聲聲血流成河,許多民兵已經是魂飛魄散,一聽外面喊腳只誅首惡,許多民兵再也不猶豫,轉身便跑,幾名校將見民兵撤退,揚刀便砍,砍翻幾人之後,一眾民兵卻是惱怒起來,已經有膽大的罵道:「操你姥姥的,當我們不是人……!」竟是有人揮刀往那幾名校將身上砍過去,校將並幾人,這邊一擁而上,瞬間便有幾名校將被民變活活砍死。
巽字營兵士本來還在拚死抵抗,聽得後面騷動四起,有人看到民兵竟是砍殺了校將,城內已經是亂作一團,哪裡還有戀戰之心,本來後面正準備擠上去的守軍,再不猶豫,轉身便跑,本來在城門內擁擠著數百名叛軍將士,只是轉眼間,一哄而散,楚軍見狀,齊聲高喝,洪流般衝進了城內,徹底控制住了賀州城正門。
楚軍騎兵與八百禁衛軍殺進城內,並沒有急著衝進去,而是控制住城門,東面迅速移動過來的楚軍主力很就衝到城下,見到城門已經拿下,立時如同潮水般湧進城內,城內守軍再鬥志,四散逃竄,一隊騎兵衝進城內,高聲叫道:「楚督有令,降者不殺!」
本來四處逃竄的守軍,此時都已經是丟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紛紛道:「我等願降!」
楚軍一隊兵士已經從牆梯殺到了城頭,城頭的兵士見到楚軍如麻,知道再頑抗非是自尋死路,紛紛棄械投降。
倒有一群人兀自頑抗,那都是胡宗茂的嫡系將士,終究是被一一斬殺,何魁一介文人,見到楚軍已經殺到城頭,從地上撿起一把大刀,也迎上去廝殺,被一名衝上城頭的近衛武士一腳踢在胸口,飛了出去,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近衛武士上前去,舉起大刀,便要臨頭砍下去,卻聽得身後傳來聲音:「住手!」
近衛武士回頭去看,卻見到一身長袍的黃玉譚不知什麼時候也登上了城頭,當下便不敢動手,幾名護衛護著黃玉譚過來,黃玉譚看著躺在地上嘴角帶血的何魁,歎道:「何魁,你不過是一介文人,都到了這個時候,為何還要如此執迷不悟?」
何魁抬手擦去嘴角血跡,冷然一笑,道:「勝者王侯敗者寇,事已至此,我也話可說。」抬起手,向黃玉譚豎起大拇指,「都說黃先生是風雅之人,只是沒有想到,黃先生也會這些鬼蜮伎倆,好好好,你與楚歡聯手演的這一場戲,真是讓何某欽佩萬分!」
黃玉譚凝視著何魁,搖了搖頭,道:「兵不厭詐,恐怕閣下早就感覺出其中不對勁,只是很可惜,守城的是胡宗茂,並不是你何魁,胡宗茂如果真的聽你之言,也未必有今日之敗。」
何魁長歎一聲,道:「一將累千軍,我終究是高看了胡宗茂……!」
黃玉譚四下掃了一眼,皺起眉頭,問道:「胡宗茂哪裡去了?」
一名投降的校將小心翼翼道:「你們剛才攻進城的時候,胡將軍……不不不,胡宗茂他說要下去決一死戰……!」
黃玉譚歎道:「何魁,看來你當真是看錯了人,你一心效忠的人,卻是個事到臨頭貪生怕死之輩……!」
「你錯了。」何魁以手支地,勉強站起身來,搖頭道:「何某絕不是效忠某一人,而是效忠於西北的父老鄉親。」
黃玉譚皺起眉頭,正要說話,卻聽得身後腳步聲響,一個爽朗的聲音已經道:「黃先生在這裡嗎?」
黃玉譚回身去看,卻見到一人一身甲冑,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正向這邊走過來,那人的戰甲散發著烏黑的光芒,頭上的戰盔如同狼頭,英姿颯爽,神威凜凜,正是西關道總督楚歡。
楚歡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到黃玉譚,已經上前來,拱手笑道:「先生身赴險地,楚歡心中擔心,看到先生安然恙,我算是放心了。」
黃玉譚拱手笑道:「楚督示敵以弱,誘敵出城,一舉成功,實在是讓人欽佩。」
「先生過譽了。」楚歡哈哈一笑,感覺到旁邊有一道冷厲的目光看過來,扭頭看過去,卻見到一名文人正向自己怒目而視,楚歡皺起眉頭,打量對方一番,雙眸一寒,寒光爍爍,冷冷道:「你就是何魁吧?見到本督,為何不跪?」
何魁重重吐了口唾沫,怒罵道:「不過是朝廷的一條狗,我為何要跪你?」
「本督效忠朝廷,平定叛亂,如今你已經是介下之囚,本督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要了你的性命,你還敢在這裡污蔑本督?」楚歡冷笑道:「看來你並不愛惜自己脖子上的那顆腦袋!」
何魁挺著脖子道:「要殺就殺,哪裡那麼多的廢話!」
楚歡身畔諸人聽得何魁這般說,都是對何魁怒目而視,已經有人握緊了刀,只待楚歡一聲令下,便即上去斬殺。
楚歡凝視何魁片刻,終於淡淡道:「將何魁拉下去梟首示眾,以儆傚尤!」
此言一出,楚歡身邊眾人頓時都是精神一震,暗想都到了這個時候,何魁還敢口出狂言,不殺不足以平怒氣。
黃玉譚皺起眉頭,正想說話,楚歡去似乎知道黃玉譚要說什麼,搖了搖頭,黃玉譚見楚歡如此,也不好再說,從楚歡後面已經搶出幾名部下,便要將何魁拉下去梟首,何魁卻已經迅速跑到城垛邊上,指著楚歡道:「楚歡,你想殺我?嘿嘿,也沒那麼容易,生由我自己,死,也輪不到你!」兩人用力,已經翻上城垛,便要往城下跳下去。
眼見得何魁便要成為城牆根的一灘肉泥,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眼前劃過,何魁身體已經跳出,卻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一緊,還沒反應過來,整個身體卻是不墜反起,竟是被硬生生地從城牆外拽回到城頭。
四下裡眾人都是目瞪口呆,死裡逃生的何魁卻也已經是呆若木雞,此時卻是看清楚,救下自己的,竟然還是楚歡。
論是楚歡的部下,還是那些棄械投降的叛軍將士,都是瞠目結舌,他們甚至沒有看清楚楚歡是如何救人,楚歡的速度,當真是匪夷所思,此時眾人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總督,其武功之修為,當真是駭人聽聞,至少在普通的官兵眼中,已經是匪夷所思。
何魁很就回過神來,怒道:「你……為何要救我?」
「不怕死的人越來越少了。」楚歡歎了口氣,「死一個少一個,卿不畏死,我又何必以死懼之?」
何魁一時間卻是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皺眉道:「楚歡,你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楚歡搖頭道:「該玩的花樣,本督已經玩過,也用不著再和你玩花樣。」向黃玉譚道:「黃先生,何魁就暫且交給你照料,本督還有其他事,回頭再和你們說話。」四下裡看了看,問道:「是誰第一個登上這城頭?」
眾人頓時都將目光瞅向一人,那人三十出頭年紀,身形彪悍,身上血跡斑斑,肩頭明顯是被砍了一刀,傷口還沒有處理,鮮血兀自向外溢出。
那人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有些尷尬,楚歡已經含笑問道:「是你第一個登上了城頭?」
那人走出來,單膝跪下,道:「回稟總督大人,小的……小的在城下看城頭的弓箭手射箭,先前射死了我們不少兄弟,心裡惱火,所以進城之後,便衝到城頭來……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個登上城頭……!」雖然是七尺高的漢子,但是此人說話卻還是頗為靦腆。
四周眾楚軍兵士立刻作證道:「總督大人,確實是他第一個攻上了城頭,而且他還手刃了兩個叛軍……!」
那人靦腆道:「大人,其實……其實小人不是為了爭功……!」
「本督明白,本督明白!」楚歡含笑點頭,溫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立刻恭敬道:「小的是入伍不久的兵,編製在禁衛軍風字營,小的叫錢棟!」
楚歡哈哈笑道:「錢棟?可是棟樑之才的棟?」
「正是!」
「看來你的家人希望你能成為棟樑之才。」楚歡伸手扶起錢棟,道:「錢棟,你在風字營可有官職?」
「沒有。」錢棟撓了撓腦勺,尷尬笑道:「小的只是一個小兵……!」
「那你現在就是禁衛軍的牙將了。」楚歡鄭重道:「當日攻城之時,本督就說過,第一個登上賀州城頭的勇士,官升兩級,賞金百兩,你既然是一名兵士,連升兩級,便是牙將之職,至若百兩黃金,五日之內,必定會交到你手中!」
錢棟有些不敢置信,「大人,您……您說的是真的?」
楚歡哈哈笑道:「難道你以為本督是在和你開玩笑?」
錢棟再次跪下,感激道:「小的……小的謝過總督大人……!」
楚歡道:「不必謝本督,這是你應得的,有功必賞,有罪必罰,今日你有功,本督定會賞你,他朝你若有罪,本督也不會輕饒!」
此時四周楚軍將士已經是歡聲陣陣,雖然他們並沒有得到封賞,可是楚歡賞罰分明,錢棟普普通通一個小兵,因為立功,卻能晉陞牙將,而且得到百兩黃金的賞賜,眾人心中頓時都知道,只要跟隨楚督,聽從將令,勇猛作戰,不愁沒有機會升職受賞,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激情澎湃,只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楚歡掃視眾人,笑道:「你們也不用急,今日攻城將士,都將記功,遇難者,重重撫恤家屬,攻城有功者,加俸三個月,按軍功大小,自有陞遷!」
眾人紛紛跪倒,齊聲道:「謝過總督大人!」
楚歡如此獎賞,可說是優厚至極,向他這般賞罰分明,厚待部下的將領,當真是寥寥幾,所有人只覺得楚歡的形象一時間偉岸比,便是那些投降的叛軍也是心中遺憾,暗想如果自己是跟隨著楚歡,屬於攻城部隊,只怕也能得到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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