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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微笑著端起酒杯,道:「東方將軍海量驚人,飲上幾杯倒也無妨,但是也僅是幾杯而已,本督酒量有限,確實不能陪東方將軍暢飲的。」
「大人自謙了。」東方信靠近一些,含笑道:「前幾日對總督大人多有得罪,總督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得罪?」楚歡故意問道:「發生了什麼?」
東方信道:「就是那批物資……!」
不等東方信說完,楚歡已經含笑擺手道:「東方將軍若是不提,本督已經忘記了。東方將軍,那都是小事,你我都是為朝廷辦差,或許在公務上有些摩擦,但是並無四人恩怨,咱們公私分明,當日本督若有不妥之處,你東方將軍也不要見怪。」
「哪裡哪裡。」東方信展顏笑道:「總督大人,憑心而論,東方信佩服的人不多,但是如今對總督大人卻是十分佩服,臨危不亂,是條好漢子,我就敬重你這樣的人。」
「東方將軍過獎了。」楚歡擺手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來,將軍在這裡坐,你我也好飲酒。」
說完,楚歡指了指自己左首,那裡擺了一張案,按照地位,也確實屬於東方信的位置。
東方信點頭笑了笑,就在楚歡左首坐了。
三樓也安排了二三十名賓客,濟濟一堂,不少人都在閒聊,聲音微有些嘈雜,楚歡和東方信在那邊低聲說話,不少人並沒有聽到說些什麼,只是見到兩人面帶笑容,看上去似乎相談甚歡,眾人心裡都有些疑惑,暗想都說楚歡與東方信勢如水火,就在幾天前,楚歡更是帶人從坤字營奪回大批物資,大折東方信的顏面,為何今日這兩人看上去卻顯得十分親密。
有些瞭解東方信的人心下也都是暗暗納悶,需知這東方信自持功勞,傲慢自大,是個眼高於頂的人物,他既然與楚歡勢如水火,今日卻能笑臉相談,實在是大違本性。
三樓的賓客,主要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除了年邁的士紳,亦有不少年邁的官吏,今日是董老太爺大壽,主席位安排在三樓,所以董世珍盡可能地將年邁的士紳官吏安排在三樓。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響,人未至,董世珍的聲音已經傳過來:「多謝多謝,今日承蒙諸位關照,前來參加家父的壽宴,實在是感激不盡。」
聲音之中,董世珍一身錦袍,已經從樓梯口翩然而出,在場眾人不少都起身來,董世珍面帶微笑,一雙小眼睛瞇著,連連向左右還禮,來到楚歡面前,已經躬身拱手道:「總督大人,您大駕光臨,家父聽聞,實在歡喜。」
「老太爺如今何在?」楚歡笑道:「我等是要向老太爺祝壽的。」
「很快就到。」董世珍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家父先前在家中收拾,如今正在趕來的路上。」有些慚愧道:「讓諸位久等,實在是過意不去。」
楚歡哈哈笑道:「今日是老太爺七十大壽,那是最大的事情,老太爺為大,大家都要等一等!」
東方信也頷首笑道:「正是如此。」向董世珍道:「先前還以為董大人要在自家府邸辦壽宴,卻不料來到了這裡。」
董世珍笑道:「東方將軍應該知道,這北望樓的清蒸魚頭,是朔泉一絕,家父最愛吃的一道菜,就是這裡的清蒸魚頭。本來也想過請大夥兒去寒舍坐一坐,不過家父很少出門,成日裡憋在府中,正好趁這次壽宴,到這裡來透透氣,清蒸魚頭從這裡做出來,那才是最地道的。」
「不錯不錯。」東方信摸著粗須道:「清蒸魚頭,我也愛吃。」
楚歡問道:「東南海鮮西北肉,本督對西北的山野獸肉久仰大名,倒是不知道這邊的魚頭也十分出名。」
董世珍含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西北固然多山,但是也有不少河流,特別是咱們越州境內的康湖,裡面產有大頭魚,魚身很小,魚頭卻很大,烹飪出來,異常的鮮美。」
「原來如此。」楚歡笑道:「既是如此,今日得了老太爺的福蔭,我也來嘗一嘗這清蒸魚頭。」
「這清蒸魚頭的做法可是複雜得很。」董世珍笑道:「整個西北,能將大頭魚做的鮮美至極的,也只有這北望樓的大廚。」
「哦?」楚歡奇道:「如此厲害?」
「待會兒下官將大廚叫過來,向大人詳細介紹這道菜。」董世珍微笑道:「大人聽他講解之後,就知道這道菜烹飪起來的複雜了。」
楚歡點頭道:「如此甚好。」
正在此時,卻聽得聲音道:「老太爺到!」
三樓眾人頓時都起身來,只見到一名丫鬟扶著一位老者出現,老者白髮垂鬢,年逾古稀,身上穿著嶄新的壽袍,左手被丫鬟攙扶著,右手拄著一根枴杖,董世珍急忙迎上前去,攙扶著董老太爺的右手,眾人紛紛向董老太爺拱手行禮,這老太爺看上去有些老眼昏花,人多眼雜,他只是不停點頭,在董世珍的攙扶下,坐上了主位。
董世珍扶著老太爺坐下,眾人又是一片道賀聲,董世珍走到樓梯口,招手讓夥計靠近過來,吩咐開始上菜。
董老太爺做壽,董世珍宴請賓客,這菜餚自然是極好的,只是片刻間,好酒好菜俱都送上來,董世珍此時坐在楚歡右首,笑道:「大人,最後上來的一道菜,就是清蒸魚頭,下官已經安排好,讓這裡的大廚親自為大人端上來!」
楚歡笑道:「客氣客氣。」端起酒杯,起身道:「諸位,今日是老太爺七十大壽,大家聚在一起,實在難得,來,本督提這一杯酒,大家一同想老太爺敬一杯,恭祝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賓客俱都端杯而起,敬向老太爺。
北望樓正門之外,平西將軍府的親兵隊長郝通腰間佩刀,神情冷峻,身如標槍,站在北望樓的大門外,左右兩邊,都是精銳的平西將軍府護衛,清一色甲冑在身,腰間佩刀。
郝通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刀柄,他的部下見怪不怪,誰都知道郝通是東方信的心腹,這人似乎永遠都在保持著最高的警惕,很難看到他稍有鬆懈的時候,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郝通的刀快,他的刀一旦拔出來,往往就是見血的時候。
「你是郝通?」郝通正在全身戒備,身後忽然傳來聲音,郝通並沒有回頭,但是一隻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
郝通握刀的手微微動了動,微扭頭,身邊已經多出一個人來,那人也是一身甲冑,沒有戴頭盔,年紀很輕,臉上帶著笑。
「我是郝通。」郝通點點頭。
「你知道我是誰?」那人笑盈盈問道,他說話之時,一股酒氣噴湧而出,那張臉上,紅通通的,任誰看到,都知道這人定然是喝了不少酒。
郝通點點頭,「你是軒轅勝才!」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果然認識我。」
「軒轅世家,是帝國第一武勳世家,軒轅將軍曾經單槍匹馬,斬殺右屯衛武勇將軍池公度,此事天下盡知。」郝通平靜道。
「我殺的不是什麼右屯衛將軍,而是一名反賊。」軒轅勝才歎道:「來到西北,我聽說了你的名字,你是東方將軍身邊的衛隊長,都說你有一身的好本事,所以我想認識你。」
「我們已經認識了。」郝通身體動也沒有動,「軒轅將軍今日是貴客,還請繼續用宴!」
今日董老太爺大壽,楚歡固然前來赴宴,軒轅勝才卻也是得到了邀請,軒轅勝才的官位未必很高,但是誰都不敢輕視這樣的人,他是帝國第一武勳世家的成員,是天下第一神弓軒轅紹的堂弟,這樣的人物,無論出現在那裡,都會讓人刮目相看。
軒轅勝才被安排在一樓,此時他已經飲了不少酒,看上去已經有了醉意,拉住郝通握刀的手,笑道:「來,你陪我喝幾杯。」
郝通搖頭道:「恕我今日不宜飲酒,公務在身,軒轅將軍還請見諒!」
軒轅勝才眉頭皺起,問道:「你是在拒絕我?」
郝通凝視著軒轅勝才的眼睛,淡定道:「是!」
軒轅勝才歎了口氣,道:「你可知道,我請人喝酒,到現在為止,還從沒有被人拒絕,你是第一個拒絕陪我喝酒的人。」
郝通平靜道:「公務在身,還請恕罪!」
「如果我非要你陪我喝呢?」軒轅勝才鎖起眉頭,「莫非你看不起我?」
「將軍是第一武勳世家之人,能夠認識將軍,是我的莫大榮幸。」郝通道:「但是今日只能拒絕將軍的好意,改日再向將軍賠罪!」
軒轅勝才搖了搖頭,一字一句道:「我軒轅勝才請人飲酒,從不接受拒絕,今日,也不能在你這裡破例。」
郝通眼角微微動了動,便在此時,軒轅勝才身後已經有人道:「軒轅將軍請你飲酒,是給你面子,你若不飲,就是不給我們面子。」那人是軒轅勝才的部下,此番楚歡赴宴,軒轅勝才也是帶了數名近衛武士前來護衛,都是在一樓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