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很快就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蘇伯見到那兩名窯姐兒還坐在地上,快步過去,低聲斥道:「你們還不離開這裡?」
兩名窯姐兒聽得出屋內那鬼哭狼嚎的聲音正是貞少爺發出,實在不知道這突然出現的閻王爺究竟是誰,心驚膽戰之間,聽得蘇伯在旁邊喝斥,急忙爬起身來,此時也顧不得其他,轉身就跑,就像身後有鬼追一般。「本站域名就是飄天全拼加,請記住本站域名!」
便在此時,卻從院內西角匆匆走來一群人,當先一人褐色錦衣,臉色很不好看,身後跟著幾名小廝,聽得屋內傳來的聲音,皺起眉頭,直接向琳琅問道:「琳琅,這是怎麼回事?」
琳琅看了那人一眼,道:「原來是七叔,侄女也是剛剛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那七叔身邊一名小廝低聲道:「七老爺,貞少爺就在裡面,挨打的……挨打的好像就是貞少爺……!」
七叔臉色難看,罵道:「還不快去救人,是什麼人敢在這邊撒野。」
幾名小廝便要過去,卻聽得「嘎吱」一聲,正堂大門已經打開,楚歡正悠悠然從裡面走出來,正將先前擼起的衣袖褪下來。
幾名小廝急忙衝進屋內,很快就將遍體鱗傷的貞少爺從屋內架出來,七叔瞧見貞少爺那副模樣,大吃一驚,看向楚歡,厲聲道:「這是你幹的?」
楚歡瞥了七叔一眼,問道:「你是?」
琳琅已經介紹道:「楚歡,這是我的族叔,你叫七叔就好!」
「哦?」楚歡笑著拱手道:「原來是七叔,晚輩失禮了。」
七叔不假辭色,怒道:「誰是你七叔?我問你,貞兒是被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不錯,是我!」楚歡倒也痛快,「今天還只是牛刀小試,七叔回頭再勸勸這位貞少爺,下次要是還在蘇府撒野,可能受的傷痛會更深。」
七叔一怔,隨即怒喝道:「你好大的膽子。」他也是瞧見楚歡衣著普通,相貌平平,實在想不到會跳出這麼一號人物,向琳琅道:「琳琅,這狗東西是從哪裡蹦出來的?蘇家的事情,何事輪到這樣的人出來過問?」
琳琅看了楚歡一眼,淡淡笑道:「七叔,蘇家的事,別人管不得,他卻偏偏管得!」
幾名小廝扶著貞少爺過來,貞少爺一隻眼睛已經腫起來,見到七叔,已經哭喪道:「爹,這小子……他打我……你快……快為我報仇!」
卻見到楚歡一雙冷峻的眼睛陡然向貞少爺看過去,貞少爺心中一寒,嚇得後退兩步,不敢說話。
楚歡已經向七叔道:「七叔,貞少爺既然是你的公子,他在蘇府放肆無形,卻不知道你為何不管一管?喝幾杯酒,我管不著,但是將青樓的窯姐兒光明正大地帶到蘇府,敗壞蘇府的名聲,更是敗壞大東家的名聲,我卻是容不得!」
「什麼?」七叔一怔,竟似乎不知道貞少爺帶著窯姐兒入府,看向貞少爺,皺眉道:「這是真的?」
貞少爺不以為然道:「不就是帶兩個姑娘回家飲酒嗎?那……那有什麼大不了的!」
「貞少爺,你莫忘記,這並不是你的家。」楚歡冷笑道。
貞少爺惱道:「怎麼不是我的家?這是蘇家的產業,當然也有我一份。」
琳琅蹙起眉頭,七叔卻已經上前去,抬起手,二話不說,照著貞少爺正反抽了五六個嘴巴子,將本就昏昏沉沉的貞少爺打得直髮懵。
「打得好!」不遠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但是頗有威勢,楚歡循聲看去,只見一名老者在下人的攙扶下,正站在不遠處。
那老者看上去已經年過六旬,老態龍鍾,鬚髮皆白,身形雖然佝僂,卻還帶著一股威嚴氣勢。
琳琅見到老者,急忙迎過去,扶住老者,蹙眉道:「叔公,你怎麼起來了?」
老者臉上帶著歉意道:「琳琅,是叔公讓你為難了。」向那七叔沉聲道:「仲彥,讓人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咱們離開這裡。」
七叔蘇仲彥尚未答應,琳琅已經急道:「叔公,你這是做什麼?」
「琳琅啊,你不要誤會,叔公已經沒有臉帶著他們在這裡留下去。」老者一臉的愧疚:「蘇貞在這裡胡作非為,如果還在這邊留下去,我這張老臉已經沒有地方放了。」
琳琅道:「叔公,蘇貞也是多喝了幾杯……!」
「你不用多說了。」老者苦笑道:「當年是咱們蘇家對不起你父親,可是你不計前嫌,還是容下了我們……是我們對不起你,老夫不能再連累你。」咳嗽兩聲,抬手指著蘇貞,怒道:「蘇家就是敗在你這種不肖子孫的手中……!」
蘇仲彥急步過來,道:「父親,咱們離開這裡,又往哪裡去?」
「去通州。」老者沉聲道:「從關外過來的難民,不都是在通州住著嗎?他們可以住,我們自然也可以。」
那蘇貞已經叫道:「不去,我不去通州,那裡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是人住的地方?」老者冷笑道:「你為何不照照鏡子,你現在像一個人嗎?」
蘇貞顯然對老者很是忌憚,低下頭,不敢多說。
琳琅歎了口氣,勸道:「叔公,你年紀大了,哪裡還能到處顛簸,你就安心在這裡住著,等到西北太平下來,如果叔公願意,再回去西北。」
蘇仲彥也道:「是啊,父親,琳琅說的不錯,咱們倒不要緊,你老這麼大歲數,身體又不好,還是聽琳琅的,就在這裡好生安住。」瞥了蘇貞一眼,道:「蘇貞,還不過來給琳琅賠罪!」
蘇貞心中知道,真要是離開這裡,此後的日子便真是不好過,無奈之下,只能走過來,低著頭道:「琳……!」
他尚未說完,琳琅已經搖頭,只向老者道:「叔公,你身體不好,先去歇著吧。」
老者並沒有立刻離開,向蘇仲彥問道:「仲彥,讓你打聽西北的情況,如今情況如何?朝廷派出使團談判,如今有沒有結果?老夫聽說西梁人已經撤軍,是不是這回事兒?」
蘇仲彥忙道:「西谷關已經通關,可以進出,兒子已經派人回西北去打聽,這陣子兒子也留意過,西梁人確實已經撤離,不過西北地面上如今還不太平,入關的難民如今還沒有打算出關,聽說官兵正在西北剿匪,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太平下來。」
老者微微頷首,向琳琅道:「琳琅,蘇家幾百口人,如果不是你收容,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等到西北太平下來,你也跟著回一趟西北,你爹當初受了委屈,離開了西北,但是咱們蘇家在西北的土地以及產業,也都有你爹的一份。你爹雖然去了,但是你還在,到時候歸屬你爹的那份產業,族裡會理清出來,都交給你,如何處置,由你決定就是。」又向蘇仲彥道:「老七,我吩咐你,在這邊的花銷,都要記上賬目,你可一筆筆都記下來?」
蘇仲彥忙道:「已經記下!」
老者這才滿意點頭,看上去也有些疲倦,只是盯著蘇貞,冷冷道:「從今日開始,你就老老實實在府裡待著,若是踏出院門一步,打折你兩條腿,如是還在府裡胡鬧,便給老夫滾出這家門。」他劇烈咳嗽起來,琳琅已經攙扶著他離開。
楚歡似笑非笑看了鼻青臉腫的蘇貞一眼,蘇貞心驚肉跳,好在楚歡已經跟著琳琅過去,四周的蘇府下人們似乎也不願意看到蘇貞,紛紛散開。
蘇貞這才靠近蘇仲彥,可憐巴巴道:「爹,那小子是什麼人,他真是……真是好大膽子!」
蘇仲彥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先前你在府裡胡作非為,我已經容忍數次,可是你不知悔改,竟敢帶著婊子進到府裡來,你這腦子是豬腦子啊?這裡不是西北,更不是在咱們自家的府裡,你撒野發瘋,也不看看地方?」
蘇貞不服氣道:「這難道不是蘇家?三叔當初雖然離開西北出走關內,可並不是被趕出蘇家,那是他自己要走,他還是咱們蘇家的人。他在關內的產業,也屬於蘇家的產業,他既然走了,他這些產業,就該是咱們蘇家來接手。蘇琳琅不是已經嫁出去了嗎?她如今可算不得咱們蘇家的人……!」
他話聲剛落,「啪」的一聲,蘇仲彥已經火冒三丈重重扇了他一耳光,怒罵道:「你這畜生,還有沒有良心?你最落魄的時候,是誰收留了你?沒有琳琅,你現在就是路邊的一條死狗,不知知恩圖報,竟然還存有如此卑鄙的心思,咱們蘇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東西?」他眼中顯出悲惱之色,「這是你娘平日裡對你太過寵愛,我也對你太過放縱……這都怪我,你今日如此無情無義,來日等我老了,你又能怎能善待於我?」
蘇貞想不到蘇仲彥竟然如此盛怒,竟是驚嚇住,低著頭,不敢說話。
蘇仲彥冷哼一聲,背負雙手,怒斥道:「還不回去收拾一下子,你這幅摸樣,還有臉站在這裡?」
蘇貞這才心驚膽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