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老三快步上去,躬著身子,小心翼翼道:「薛爺!」
這人自然就是八里堂的當家人薛老大,他看著瘦子老三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微皺眉頭,問道:「怎麼了?那邊事兒辦妥了?」[.]
「沒……沒有!」瘦子老三有些慌張:「和盛泉來了個厲害的角色,打上了……打傷了老四!」
薛老大先是一怔,隨即臉上佈滿寒意,冷笑道:「是和盛泉的那幫刁民動手?」他神色雖然陰沉下來,但是右手卻並沒有停下來,那兩枚鐵膽「嗆啷啷」直響。
「不是!」瘦子老三苦著臉道:「是……是上次劉家村那小子,他……他如今就在和盛泉,成了和盛泉的夥計!」
「楚歡?」薛老大眼中微顯吃驚之色,隨即臉上的寒意更濃,淡淡道:「還真是陰魂不散。老四是被他打傷的?」
「斷了一條腿。」瘦子老三道:「他……他出腳太快,老四不是對手,除了老四,還有好幾個弟兄被打傷,有兩個至今昏迷不醒!」
薛老大緩緩道:「老虎的腿,老五的腿,再加上今天老四的腿……嘿嘿,這小子出手倒真是狠,已經打斷了我三條腿。」微一沉吟,沉聲道:「老子倒要看看,這三番五次和老子作對的鄉下土包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厲害角色!」
正在此時,車廂裡傳來咳嗽聲,薛老大臉上的表情立刻恭敬起來,轉身上了車,進了車廂之內。
這馬車外面看起來倒也普通,可是裡面佈置的卻極是奢華,車座毛皮所鋪,裡面甚至擺了一尊小木案,上面擺著果盤,還有從高麗國流傳進來的福壽膏子。
車廂之中,一名五十多歲的老頭兒一身華服,頭戴紫色的毛皮帽子,窩在車廂內,一隻手指頭上正捻著福壽膏子,用鼻子嗅著,見到薛老大進來,這老頭兒才拿起桌上的一方上等絲帕,輕輕擦了擦手,聲音蒼老,中氣虛弱:「不要逞匹夫之勇,很多事兒,不是要靠武力去解決的。」
薛老大在老頭兒對面坐下,恭敬道:「還請堂尊指教!」
這老頭兒,豁然是青柳縣的胡知縣,乃是這一地的父母官。
胡知縣眼睛上翻了翻,靠在車廂內,懶洋洋地道:「本官還準備等一陣子再收拾那小子,不過現在看來,卻也不用再等下去了。只是那小子能夠連傷你手下三員大將,可真是不好對付的……薛琅,你覺著咱們有什麼好法子可以對付他?」
薛老大笑道:「有堂尊做主,這青柳縣有什麼人不能收拾。他便再厲害,難道還是堂尊的對手?堂尊一句話,這小子便沒有活路。」
「糊塗!」胡知縣皺眉道:「本官一方父母,難道要任意欺人?那小子沒有觸犯王法,本官又怎能一句話讓他沒有活路?你還當本官是草菅人民的昏官不成?」
薛老大急忙陪笑道:「堂尊消氣,是小人口無遮攔說錯話了。」
胡知縣歎了口氣,道:「也是怨你,手底下的那幫蠢貨越來越沒用處,連一個鄉下小子也是對付不了……本官覺著你也該警醒下面的人,若是整日裡沒長進,只怕再過幾年,你八里堂在青柳城也無立足之地了!」
薛老大忙抱拳道:「一切還請堂尊多多照顧。我八里堂是堂尊一手扶持上來,這日後,還是要多麻煩堂尊的。堂尊教訓的是,小人手底下那幫吃乾飯的越來越不成器,小人回去之後,知道怎麼做。」
「那就好!」胡知縣輕聲道:「不過那小子存下來,是個禍患,只不過本官卻也不能沒有任何理由便胡亂抓人……你或許不知道,這和盛泉可不是簡單的一家酒坊,和盛泉那死去的老傢伙可不簡單,那是與朝中雷將軍有些瓜葛的……!」
薛老大正色點頭道:「這事兒,小人倒也知道幾分。只是雷將軍乃我大秦一等一的大將,身份尊貴,當真會將小小的蘇家放在眼中?堂尊是不是……太小心了?」
「小心?」胡知縣冷冷一笑,輕蔑地看了薛老大一眼,不客氣地道:「薛琅,你只是在這一縣之地闖了些名頭,還當真自以為天下無敵了?朝廷的事兒,那是錯綜複雜,其中凶險,又豈是你這樣的人所能明白?」
「小人愚昧,還請大人指點!」
「那小子身處和盛泉,背後的靠山就是和盛泉。許多人都以為,和盛泉如今只有那個小娘子在支撐,便沒有什麼能力……這真是荒謬。」胡知縣歎道:「若是和盛泉當真那麼容易對付,本官早就將和盛泉的酒坊弄到手,還要等到今天,靠你們這些人去弄一些酒銀子來?」
薛老大並不敢接話。
「本官遲遲不動手,就是因為擔心和盛泉還與京裡那位有聯繫。」胡知縣撫著鬍鬚道:「和盛泉這些年雖然不顯山不顯水,但是誰敢保證他們沒有暗地裡與雷將軍聯繫過?看似蘇家這幾年平靜無比,但是他們若真的有與雷將軍聯繫過,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大人說的是!」薛老大點頭道:「不過真要整治一個小小的鄉下窮小子,和盛泉總不會為了這樣一個小人物去驚動雷將軍吧?」
「整治人也要講道理,要以防萬一!」胡知縣淡淡道:「咱們要出手,就要萬無一失,絕不能留下後患……就算上面真的來人,咱們也能有理有據應對!」
「大人英明!」薛老大笑道。
胡知縣想了想,終於道:「本官剛剛聽你們說,這小子又打傷了你們好幾個人?」
薛老大握起拳頭,神色不善,點頭道:「老四的腿被打折了,還打傷了幾個小字輩,有兩個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胡知縣眼中劃過陰險之色,輕歎道:「本官還真希望那小子出手再重一點……真要打死了人,惹上人命官司,嘿嘿……只可惜你那兩個手下只是昏迷過去,如果死了個把人,那一切事兒也就解決了……!」搖了搖頭,歎道:「可惜……真是可惜……!」
薛老大眼睛一亮,隨即眼眸子深處顯出寒意,凝視著胡知縣,輕語道:「既然昏迷過去,誰知道是死是活……只怕已經死了也未可知……!」說到此處,薛老大的兩隻拳頭已經握起,青筋暴突。
……
……
從各地而來的酒商們終究還是來到了和盛泉,他們到達之時,和盛泉方纔的戰場已經收拾乾淨,楠木雕花大椅子擺得整整齊齊。
酒商們來到和盛泉,熱鬧無比,都談起剛才被堵之事,頗有幾分惱怒,而梁坊主、蘇伯、韓淵等一干人則是招待客人們,大家有說有笑,方纔的不快已經暫時散去,酒商們大都認識,互相打著招呼,臉上帶著笑意,但是心裡卻是暗暗較勁。
這些酒商們都已經帶來了自己的酒車,直待得到酒後,便即直接裝上車運走,所以和盛泉的大門之外,車馬無數,蔚為壯觀。
八里堂的人退去,琳琅卻也沒有空閒與楚歡單獨說話,只能先帶著眾人來到了酒庫,酒庫外窖大門上了三把大鎖,梁坊主固然有一把,還需要大作師韓淵和大東家琳琅兩把鑰匙才能打開外窖大門。
釀製好的新酒已經早就擺放在酒庫外面,密密麻麻,那是有好幾千壇,壘起了好幾層,看上去十分的壯觀,這些新酒是要等從酒庫取出老酒之後,再入庫封存。
琳琅在眾人之中,就如同百草叢中一朵花,異常的顯眼美麗,她此時也已經放下了剛才的不快,對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乃是處理正事。
身處人群之中,楚歡得到的是四周人們敬畏的目光,牛金一直跟在楚歡身旁,就似乎靠在楚歡身邊,面上也有了幾分的光彩。
雖然成日裡在酒坊做事,但是當大家聞到從酒庫之中瀰漫出來的酒香,每個人還是感到了一陣愜意,從頭舒服到腳。
「大夥兒聽著,按照以前的規矩,先出老酒,再往裡面填補新酒。」之前八里堂的人過來之時,梁坊主縮在一旁不敢說話,此時卻已經是光彩滿面,指手畫腳道:「搬運的時候,都給我小心來著,誰要是碰壞碰碎了酒罈子,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到時候我可是不客氣的!」
琳琅皺起眉頭,在旁淡淡道:「搬運之時,讓大家小心一些就是,也用不著說這些話,罈罈罐罐,人多手雜,碰壞了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立在眾人之前,身姿婉約,燦若春花,朗聲道:「今天是開窖的日子,大夥兒要辛苦了。琳琅很早就對大家說過,這和盛泉不是我蘇琳琅一人的,而是在場每一個人的,和盛泉有今天,不是靠了我蘇琳琅,而是大夥兒流血流汗換來的。琳琅答應大家,只要今年的利潤高了,絕不會虧待大家,年終定會給每一個人包一份大大的紅包!」
眾人一時間歡聲如雷,紛紛叫好,琳琅見大夥兒歡喜,也露出一絲笑,轉頭向身邊的韓淵道:「大作師,回頭從裡面抽出幾罈子竹清酒,讓大夥兒也嘗嘗!」
韓淵笑瞇瞇道:「大東家菩薩心腸,對大夥兒關照有加,我代大夥兒謝謝大東家了!」
楚歡在人群中見琳琅處事精明,隻言片語中就盡得人心,不由也露出笑容來,知道這個女人可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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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拜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