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
好餓……
又是連續六天未進食了……每逢六七天那些人就會來給自己放一次食物,其他的時候幾乎是不管的狀態……
身體的感覺完全是冰涼的,似乎心口那裡還剩一絲熱氣。渾身上下的脂肪和肉都似乎消失了一般,手足和頸部就像是乾柴一樣的細。
最恐怖的是眼神,那眼睛完全是一片血紅,眼內只流露出一個意思:
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餓——!
黑色的女人瘋狂的抓起面前一切東西往嘴裡塞,只要是能咬得動就要吃,把一切可以吃的全部都吃掉!
於是她就真的吃了,將自己所遇到的稍微可以下口的夢想也都吞食殆盡。當然了,她所不知道的是,在某個組織當中,給「艾爾比奧雷」這個個體所起的代號就是「暴食」,人類的七宗大罪之一。
當她連中了張如晦三記重擊之後,已經精神模糊的艾爾比奧雷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時刻。被關在籠子裡的自己瘋狂的伸出手去,卻只是抓住了一隻蝴蝶,然後死命的塞進嘴裡……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她向前方再次瘋狂的伸出了手去。這次摸到的是一個綠色的蟲蛹。蟲蛹馬上發出了綠色的光來。好像是準備向自己的身體裡面「流去」。
亞里亞瓦利可以和任何東西相融合,世界上沒有它無法融合的東西,但是這次寄生卻是失敗了。艾爾比奧雷的身體內任何一個部位都和胃袋無異,準確來說是她的體內就只剩下了「消化」這一個概念。
還不夠……
我還要吃……
艾爾比奧雷用著殘餘的力氣向上飛去,抓住那個看上去就很好吃的黑色碎片往嘴裡塞。但是在塞完之後仍然覺得不滿足,她倉皇的左右看了看,想要發現什麼可以吃的東西。
這裡……沒有……那裡……沒有……
對了,能吃的東西不就在這裡嗎?
艾爾比奧雷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
無論是白清炎還是他身旁的兩個女孩,此時都陷入了極為震驚的狀態。雖說都知道這傢伙胃口很好。但是沒想到她現在居然開始吃自己……反正食蜂操祈是有些忍不住了,立刻轉過了頭去不再看。
張如晦倒是歎了口氣:「自佛知見,乃至地獄知見,皆遍一切處;汝開餓鬼知見。鬼法界遍一切處。」
「喂,你不是道門的麼?」白清炎驚愕道。
「是啊,所以我道門才沒有這麼鬼畜的設定。」張如晦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感應著什麼,「言餓鬼者,如雜心釋,以從他求,故名餓鬼。」
沒錯,艾爾比奧雷此時的樣子根本就像是墜入餓鬼道當中的餓鬼一般,瘋狂的吞嚥著自己能吃到的一切東西。當東西都吃完了之後。就開始吞食自己……
可是白清炎的身體卻發生了異樣的反應,他總覺得艾爾比奧雷身上的氣息自己越來越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渾身的血脈也開始鼓蕩了起來,背部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挺直起來,明明有些疲憊的身體卻似乎充滿了力量。
張如晦猛的張開了眼睛,看向了白清炎。隨後又看了眼艾爾比奧雷,臉上滿是詫異的神色。
「你看到了什麼?」
回答他的是神樂泠,這位大巫女同樣閉上了眼睛答道:「四個人:老人、女人、孩子、青年……除此之外還有一隻蜘蛛。」
正如她的回答一般,艾爾比奧雷的身體被自己一口口的啃食殆盡,最終只剩下了那一刻頭顱。如同鐵絲般的頭髮完全將頭裹了起來。看上去就像一隻蟲卵。蟲卵漸漸地發出了刺眼的光芒,好像旭日初升一般。可以透過光芒和頭髮看見,那裡面似乎真的是有一隻蜘蛛的形狀。
「四個?」張如晦皺起了眉頭,又問白清炎,「除了這三個蟲子以外還有別的麼?」
「應該沒……」
白清炎的話尚未說完。絲柔一句話就插了進來:「之前確實有一個完成作a,但是被『原子崩壞』直接幹掉了。」
張如晦一擺手:「那個我不關心。我想要知道的是作為『完成作』的人是不是一個青年。」
絲柔彷彿是做出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抉擇一般,慢慢的點了點頭:「是。」
白清炎不解的問道:「這和是否是青年有什麼關係嗎?」
「你還沒明白那傢伙的本體是什麼嗎?」張如晦兩眼閃過了一道寒光,「你再仔細想想,你四個月前究竟在幹什麼?你自己身體的異變現在還沒有發現麼?」
此話一出,白清炎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沒錯,這樣的感覺分明就是……
「不從之神!」
伴隨著白清炎的驚呼,八條長長的蛛腿從「蟲卵」中伸了出來,安然的搭在了四周的建築上。隨後「蟲卵」就轟然破裂,從中現出了一個小小的人影,而那八條蛛腿也開始縮了回去。
「不是吧?竟然是只蘿莉?」白清炎搖了搖頭,提醒自己不從之神的外表僅僅只是形象而已,他們無論長成什麼樣子都無法改變其災禍的本質。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只蘿莉的萌度確實極高,幾乎超過了自己所見過的所有蘿莉——說幾乎是給兩大神劍面子。一頭如同綢緞般的金色長髮被系成了雙馬尾從頭上一直拖到了臀部,紅色的外套穿在身上,堪堪只遮住了黑色短裙的裙角,正好與黑白相間的長筒襪接在了一起。
「裝神弄鬼。」張如晦冷冷的評價道。
食蜂操祈卻是有點不知所措,面前的變化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疇……如果說剛才的迪歐雷斯托伊她還有辦法抗衡的話,那麼現在這個新產生的小女孩就是她完全無法干涉的存在,比之前白清炎給她的感覺還要強烈。而絲柔就已經完全沉默了下去,這位學園都市排名第一的戰略兵器從今天來到了這裡後就變得極為沉默寡言。
小蘿莉的眼睛在幾個人身上掃了一掃,最後定格在了白清炎的身上:「大哥哥,來猜猜人家的名字好不好?」
白清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張如晦,如果說那幾個比較大路的神話他倒還算補過課……蜘蛛的神?沒聽說過。之前倒是在伏目稻荷大社的時候聽說過稻荷神最初有著蜘蛛的化身,可這總不可能是稻荷神吧?
「小清炎,之前所出現的幾個人,女人、老者、a的青年……還有就是面前的『女孩』,其實都只是這位的分身而已。」答話的乃是神樂泠,她現在正站在張如晦身後半步的地方,「她將自己的力量一分為四,寄生在了不同的人身上,最後又再度合了起來,僅此而已。」
「那她的名字呢?」
「小清炎聽說過阿拉克涅嗎?」
白清炎稍微想了下,從腦海中找到了自己尋求的答案:「是希臘神話當中的精通織布而向雅典娜挑戰的女人?最後被變成蜘蛛的那個?」
神樂泠沒有回答,只是又向後退了半步,頜首不言。張如晦接著神樂泠的話口就說了下去:「世界上以蟲為形象的神並不多,因為蟲基本上都是弱小的象徵,沒有力量的事物是很難得到人們的崇拜的。但在某些地方,蟲或許會因為它們的特性而得到崇拜,最著名的就是凱布利和塞勒凱特,聖甲蟲神與蠍神。除此之外還有例如芬蘭敘事詩卡勒瓦拉的最強凶神hiisi,他的形象就是蜜蜂與蛇,代指世上一切有毒和罪惡的事物;再比如非洲bushmen的創世神大螳螂卡戈恩……」
「呃,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剛才是說創世神?」白清炎用著有些驚異的語氣問道。
張如晦直接對白清炎豎起了大拇指:「一切皆有可能。」
「好冷……」
「冷了就多穿些。順帶你以後可以多看些童話書,童話之中也是有著很多神話的痕跡的。比如我記得我當年就看過不少例如『某個人將自己的某樣並非是實物的東西撞在了或罐子或袋子或罈子裡後來由於打破而被人撿走』的小故事,這些主要由歐洲和美洲兩地的人們編造出來的童話可以說都是以這位神明為原型的……」
「請說重點,你說再多也沒用,不知道還是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知道這傢伙的名字而已。」
「好吧。」張如晦也不囉嗦了,直接進入正題,「這位神如果說到性質,那麼就和北歐神話當中的洛基性質接近,同樣有著智慧與欺詐的神性;不僅如此,她本身也是盜取太陽的英雄,和普羅米修斯有著接近的象徵。老人、女人、青年、女孩正是她除了蜘蛛形象以外的四個化身。這位就是西非阿散蒂神話的天神恩雅梅之子,在加勒比海的地區她的名字叫做南希,而在更廣泛的地區她則被稱為阿南西anansi,一切動物與植物的主人,太陽、暴風雨、欺騙與智慧的神明。」未完待續